米次辅轰然笑出声:“好一个被逼无奈。我倒是想问问你,哪来的底气,认为只要皖姑姑开口,闲王便娶清乐进门?”
“能,只要老爷您一句话,皇上都不敢说什么?”郭姨娘脱口而出,米家的势力,她多少了解一些,并不想外界传言那般。
“你给我闭嘴。”楚家大少爷气的浑身颤抖,恨不得给郭氏一巴掌:“你是想害死我们吗?”
“这话妹妹也敢说,就不怕米家满门抄斩?”一直坐着看戏的米夫人冷着脸道:“没脑子的东西。”
自郭氏进门后,米夫人便失了米次辅的心,好在她膝下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比起郭氏,米夫人更要脸面,必定米府日后的兴衰,觉得两个儿子的未来。
所以,她一直忍。
如今郭氏触碰到老爷的底线,她乐享其成。
米夫人狭长的眉眼看了一眼坐在上位的人。米次辅和皖姑姑的事,她心知肚明,更知道,那是老爷的底线,所以哪怕在生气,却不敢提那三个字。
郭氏恃宠而骄,轻视皖姑姑,简直是自寻死路。
“难道我说错了吗?”郭氏瞪向米家大少爷:“众人解说柳首辅一手遮天,可米家人谁不知道,老爷才是皇上最忌讳的人,不要说闲王侧妃,就是闲王正妃,也是老爷一句话的事。”
米次辅阴冷的眼神含着冰峰,上前就是一巴掌:“不知死活的东西,你想死,别拖着米家。”
米清乐如今躲在角落恨不得隐身,她既恨父亲的畏首畏尾,又恨郭氏的无能,不过是个亲王,怕什么。
“来人,备纸墨。”米次辅怒吼一声。
米家二爷叹了口气:“大哥,在给她一次机会吧。”
米家三少爷跪在地上哀求道:“父亲,饶过母亲这次吧。”
郭氏不信,为了这点小事,老爷就敢休了他,不过是吓唬她罢了。
休了她,先不说传出去丢了米家的颜面,就是她娘家也不会善罢甘休,正当她就是个妾?
“你写,我立马回娘家。”
米家三少爷看着母亲,诧异道:“母亲,说什么气话,父亲写不得。”
“写啊?”郭氏凄惨一笑:“如果今日之事非要有人承担,我不难为老爷,我人命。”
米家二爷喟叹一声,不在开口。
管家看了眼老爷,无奈的转身下去。
下人重新端上热茶,米次辅脸上的怒气未消,只是再在郭氏说出那句话之后,眼底只剩淡然。
无欲无求,不骄不嗔
他端着茶,轻轻拨去覆在上面的茶叶,那卷在漩涡中的一抹绿色,如此今日的米府,随时人挑出来捻在地上。
嗓子里一直烧着火,基本是滚烫的热茶入口,米次辅也不觉得烫,反倒十分舒服。
偌大的内听,静谧的可怕,依稀能听到众人的呼吸声。
米老夫人坐在米次辅右侧,面色平静,早没了刚才的急躁。
儿子大了,早已脱离她的掌控,她就算想,也没有那个心力。
管家出门前,接到米家大少爷的颜色,端着纸墨笔砚,命人去了后院的请老太爷。
米家大爷知道,老太爷最爱面子,不会任由父亲休妻杀人。
郭氏在不好,却罪不至死,更何况背后还有郭侍郎撑腰,到时候真的闹起来,米家多年的隐忍付诸东流。
他虽不知父亲此举意欲何为,不过,多年宦海,父亲如指明灯一般,引领者米家,让他们在这场嫡谋中保全。
如今唯有祖父能让父亲改变主意。
米家老太爷,是米次辅的亲生父亲。
当年老太爷不过是京外官员,三年一次的进京面圣,无意中遇到米老夫人,两人很快成婚。
米老太爷很快调回京城。
米老太爷在米老夫人娘家的支持下,一步步走向权利的中心。
当年米次辅喜欢上皇太后身边的宫女,还扬言要娶她回来。注重门第的米老太爷当即反对。
更让米老夫人使用一切势力,打压皖姑姑。更亲自寝宫警告她。
那时候,米老太爷已经是朝中的一品大员,多少人巴结,米老夫人利用和命妇们交往的机会,暗中诋毁皖姑姑,当时连宫中的嫔妃见了皖姑姑都要揶揄两句。
米家能走到现在,老太爷绝不容许一个宫女玷污米家。
虽然最后米次辅放弃,娶了现在的米夫人。更是为了那个宫女好多年都不曾进宫后院,直到皖姑姑心灰意冷,不在见米次辅,他才迎娶郭氏进门。
总之,老太爷最后如愿。
十年前,老天爷一场大病,手脚变的不利索,便在米府的东北角,修建了一处院落清修,平日养养花,写写字,过起了儿孙绕膝的田园生活。
自此后,米家真正的掌舵人变成了米次辅。
米家大少爷想到找祖父回来,也是因为这个家中能压制住父亲的也只有他了。
所幸,老太爷就在米家,就算腿脚不利索,不出一刻钟也能赶到。
米次辅似没有察觉到,兀自慢慢品着茶,还吃了两块点心。
底下的人,依旧大气不敢出一声,跪在地上。
门房的人急匆匆的进来,打破大厅的宁静。
“老爷,不好了,宫里来人,让您马上进宫。”
米次辅倏然起身,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大厅的众人齐齐看向门房:“可说何事?”
门房摇头:“来人只说让老爷马上进宫,人还在门口等着。”
米次辅风一般的冲出大厅,来到府门口便见到一位身穿浅粉色宫装的女子,此人他在慈宁宫见过。
宫娥屈膝道:“米大人,皇太后让我给您带个话,若是皖姑姑有个三长两短,米家就等着陪葬吧。”
米次辅两颗眼珠子几乎掉出来,失声问道:“她怎么样?”
“奴婢来的时候,皖姑姑被人救下,口吐黑血,御医已经过去,皇太后已经通知闲王府进宫。至于能不能就回来,就要看皖姑姑的造化。”
多年修为,一朝尽废,米次辅整张脸近乎癫狂:“到底怎么回事,她怎么会喝毒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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