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刀斩了大统领后,白元单膝跪地,他很想躺下,但对嫚儿的担忧令他又站了起来。
穆青说,嫚儿是被大统领和彭子越两个人带走的,现在只有大统领,彭子越哪去了?他们为什么分开?
如果他们要处死嫚儿,杀人只是举手间的事儿,又何必带她走?大统领在说谎。
如果他们带走了嫚儿,会往哪里去?
遭遇大统领的那一刻,他就让斫木继续跟踪嫚儿,他打完就继续跟上,对于这种躲在地牢中不敢露头只会逃跑的家伙,白元很鄙视,以为一刀斩就会结束战斗,谁知道大统领技高一筹,自己久战不下,最后是拼血条获胜的,可谓胜之不武。
一定是横扫那么多镇魔师让自己不知不觉中变得狂傲了,白元反思。
白元记得斫木飞去的方向,就顺着这个方向继续追下去好了。
又跑了一阵后上了大道,看着道边的景物,白元忽然记起来了,这不就是自己前往镇魔塔走过的一条路嘛。白元又想到地宫外的一幕,嫚儿和穆青是被镇魔司和镇魔塔联手捉住的,他们该不会是要将嫚儿带到镇魔塔吧?
这是斫木引导的方向,也是镇魔塔的方向,我只要奔着这个方向追击,大概率可以撵上他们。
白元又思忖了一下,确保自己没有什么大的疏漏,这才重新振作,开始飞奔。
……
白元和大统领的战斗,出招极快,实际战斗的时间并不长,大统领并没有阻挡白元多久。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来俊臣和郭副统领带人赶到了,白元早不见了踪影,众人在现场只看到了那把古旧的宝剑,还有身首异处的大统领。
大统领被杀了!
镇魔司的众人大惊,来俊臣骑在马上,表面上很沉着,内心里却在快速的筹划着该如何向太后禀告此事。
……
彭子越没受伤,但他觉得自己从没像现在这样虚弱过,就算当初在山洞中被恐怖长牙的啸声一下子冲倒时也没像现在这样虚弱过。
没办法,信念崩溃的人都会产生这种无可奈何的幻灭感。
他一直以为是凭着自己的努力和能力,才获得了大统领的赏识和破格提拔,因此成为镇魔司最年轻的副统领,结果当他知道自己的身世后立刻明白了,原来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大统领是他的亲生父亲,这才是他高升的真正原因,怪不得大统领为了救他甘愿失去一只手。
大统领,也就是他的父亲,能在不惑之年就跨入化神境,靠的不仅是天赋和修炼,还有无数珍贵元髓的加持,包括自己也一样,他以为获得元髓并不是一件难事呢,以为所有镇魔师都是差不多的待遇呢,自己就算多一些也是靠着功勋赢得的奖励,原来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怪不得其他几个副统领和许多镇魔师看自己是那种眼神……
危急时刻,让父亲殿后打掩护,自己独自逃生。
以一个元族女孩做见面礼去讨好镇魔塔,求天师收做弟子。
一向心高气傲的彭子越觉得自己好像一条丧家之犬,不,自己还不如一条狗。
所以,当斫木自空中俯冲下来时,彭子越勉强鼓起了战斗的勇气。要不是已经付出了如此大的代价才到这里,他都想一走了之了。
彭子越很愤怒,连一只鸟都能欺负到我头上。
他拔剑连续快斩,斫木高飞,只在他头顶盘旋,牵制着他,彭子越转身想走,斫木便俯冲下来放电,一来二去,心气浮躁的彭子越没刺到斫木,自己反倒被斫木电了两下,头发和袍子都焦糊了。
彭子越不弱,但他丧失了斗志,也无心去筹划对付斫木的有效战术,就这样被斫木拖延着逡巡不前。当看到白元手执黑色的陌刀如风一般杀到时,彭子越便知道自己刚认不久的父亲,镇魔司的大统领一定已经落败了。
在他的印象中,大统领一向风度翩翩,出手也多是站在后方控场,何曾与人死斗过,这一回终于想搏一场,结果……
两人分手时大统领说的话虽然展示了决心,但必胜的信念不足,当时就让彭子越有不祥的预感。他此刻内心五味杂陈,说不清是痛苦还是悲伤,总之,他无意战斗,于是他索性收了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斫木想扑击,被白元抬手挡下了。
白元盯着彭子越看了一会儿,觉得他是真的颓了,不是在演戏,便不再管他,快步走到一边的口袋那里。
口袋还在动,白元内心很激动,他已经感应到嫚儿了。
快速的解开口袋,果然是嫚儿,安然无恙。
白元掏出塞在她嘴里的布团,给她解开手脚上的绑绳,看她头顶和耳根位置被扎了几根金针,脸上露出了愠怒的神色。
白元用手捏住嫚儿头顶的一根金针,手指微微颤抖,他觉得嫚儿的身子也在发颤。
“能拔?”白元手有点儿软。
“拔。”嫚儿回答很干脆,白元手指向上一提,金针带起一丝血线。
“这帮狗东西!”白元骂了一句。
嫚儿摆摆手,示意不要紧,白元于是将金针一根根拔起。
最后一根金针起出,嫚儿叫道:“好啦,倒也不是很疼,他们刺的应该是脑袋上的穴位。”
话没说完,就被白元紧紧搂在怀里。
“哎呀,我没事,白大哥。”
白元把几根带着血的金针托在掌心,看着委顿在地的彭子越站起身来。
“让这小子也尝尝金针刺顶的滋味。”
嫚儿一把扯住他,“镇魔塔用金针封我的密语术是刺入穴道的,你用针乱扎他的脑袋几下就扎死人了。要不是这个人,穆青恐怕就死在地牢里了。”
“既然这样,这回就饶了他。”白元收了金针,搀嫚儿起来。
“白大哥,你的手在抖?”嫚儿问。
白元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累大了,缓缓就好。”
“哦,贤者时间?”嫚儿眼神俏皮。
白元:……
嫚儿问穆青怎么样了,白元说没事,受了一点儿轻伤,他扶着嫚儿要走。
嫚儿看了一眼彭子越,问那个人怎么办。
白元说不管他,嫚儿摇头,问白元是不是和镇魔司的大统领交过手了,白元点头,说大统领已经死了。
“被你杀了?”
白元颔首。
天呐,白大哥居然把镇魔司的大统领给杀了!嫚儿一般不怕事大,但也知道这个后果很严重。
嫚儿说那这个人不能就这样放了,他可是大统领的儿子,彭子越和大统领的对话嫚儿听到了,这人早晚会找白元报仇的。
“白大哥,我们把他带走,回头我把他做成人偶,他会绝对听从我们的指令。这样他不必死,也威胁不到我们了。”
白元想揉嫚儿的头,想到她头顶被金针刺过,有伤,便住手了,“你这脑袋瓜里想什么呢?士可杀不可辱,懂不懂?”
嫚儿仰起脸来,“但是我看这人好像已经废了。”
“那是他自己的事,我们走。”白元搂着嫚儿,想带斫木一起回返了。
“啊!”嫚儿突然叫了起来,只见坐在地上的彭子越身上发出青白色的光,很快被光团包裹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