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云散人听出他是在暗讽自己,却并不如何恼怒。
对于强者,他总是能够表现出足够的耐心与尊重。
他问道:“既然阁下与这小子非亲非故,又不是看上了他手中的原石,为何非要横插一手?”
白衣男子道:“这就与阁下无关了,你只需让开道路放他离去即可。”
红云散人心中微恼,对方竟如此不给面子,一副吃定了自己的样子。
但他作为一个散修,生性谨慎,对低阶修士可以颐指气使,面对同阶修士时却不敢托大。
在不了解白衣男子真实修为和背景的情况下,他并不愿贸然得罪。
他侧过身来,目光在墨寒生与白衣男子身上来回打量,心中不由生出一个古怪的念头。
这二人均是一身白衣的打扮,外貌又都如此俊俏脱俗,该不会是一对父子吧?
墨寒生可不知红云散人的想法,他此刻心情比先前紧张了十倍有余,全身的弦都绷紧了,后背冷汗蹭蹭直冒,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那白衣男子见到墨寒生这个样子,却是冲着他温和一笑:“小友,没事了。你只管走,这里无人可以阻拦你。”
红云散人听罢,面色逐渐阴冷下来。
对方尚未征询自己的意见,便自作主张让这小子离开,一副完全不将自己放在眼里的样子。
他心中甚是恼怒,却还是不愿与这白衣男子随意起冲突,只能将怒气发泄在墨寒生身上。
他冷冷看向墨寒生,眼中充斥了极为明显的威胁意味。
但他的威胁目光只维持了一瞬便立马消失了,转而变成了一种十分震惊,甚至难以置信的眼神。
因为,墨寒生根本看都没怎么看红云散人,快步向前几步,便从他身旁绕行了过去。
他侧身而行,将手附在了身后,似是有意隐藏原石。
墨寒生绕过红云之后,很快又来到了白衣男子的身边。
白衣男子微微一愣,因为墨寒生在面对自己的时候,警惕的姿势和表情都没有任何变化,竟是连自己成了他防备的对方。
不知是不是错觉,白衣男子隐隐觉得,他防备自己,甚至比防备红云散人还要更多一些。
他再次冲着墨寒生微笑,示意自己没有任何恶意
但墨寒生完全不为所动,快步从白衣男子身旁经过,匆匆离开了铺子,似是一刻也不愿多作停留。
甚至,在走出门口的一瞬,他立即改变了方向,面朝白衣男子,将拿着原石的手死死藏在了自己背后,不愿让任何人看见。
见到墨寒生如此谨慎的样子,白衣男子不禁哑然失笑,这个小子,疑心病未免也太重了。
他心中刚升起这个念头,脸上的笑意立即收敛了起来,回头看了一眼。
红云散人身为金丹大佬,竟当众被两人无视,他反应过来之后登时怒不可遏。
白衣男子也就算了,这个筑基境的小子是个什么东西,竟也敢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红云散人当即便要出手收拾墨寒生,但他刚一催动真元,一道冷冽的目光便落在了自己身上。
白衣男子面色平静,目光也不如何凌厉,却是有一种难言的气势,压制得红云散人一动也不敢动。
一直到墨寒生的身影消失在了街道口,红云散人也没敢动手。
白衣男子目光从红云散人身上移开,抬脚走进了铺子,冲着最里头的老头拱了拱手:“老先生别来无恙。”
听他的口气,似是与这老头早已相识。
铺子老板神色复杂:“多年不见,没想到道友已至如今的境界,老夫听到这个消息时,当真是不太敢相信。”
“老先生说笑了。”白衣男子笑了笑正要说些什么,却是眉头一皱,回过身来背后已是空无一人。
红云散人趁着他与铺子老板打招呼的间隙,化作一道遁光溜走了。
白衣男子的身影一瞬模糊,凭空消失在了原地。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白衣男子便不见了踪影,空气中只留下一句话:“稍后再来与老先生叙旧。”
铺子老板高声回了一句:“道友请好。”
城门口,守门的士兵目视前方,身躯挺立如一尊塑像。
但他不可能真的一动不动,至少眼皮还是会眨的。
便在他眨眼的一瞬,一道迅疾的红影从眼前掠过。
士兵有些恍惚,他揉了揉眼睛,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便在此时,又有一道白影从他眼前掠过,隐隐有金光闪烁。
这道白影比先前那道红影还要快上几分
城外,红云散人的遁光如火流星一般耀眼,几个呼吸之间,便追上了已经率先出城的墨寒生。
墨寒生此时正在十丈高的上空飞行,但他的速度在红云散人眼中,简直与龟爬一般无二。
他如今已经筑基,不需借助外物也可御空飞行,但飞行速度比起有法器加持的状态,自然要慢上不少。
便不知在如此紧急的情况下,他为何没有唤出飞剑。
红云散人冷笑一声,伸手推出一掌,一个人头大小的火球从他掌心蹿出,直奔墨寒生而去。
这只是寻常的火弹术,墨寒生曾经见李红梅施展过很多次。
这火球的大小与李红梅施展的火弹术也差不多,但威力却是天差地别。
当墨寒生察觉之时,炽热的火能已经紧逼至身后。
恰在此时,又是一道金光浮现,替墨寒生挡下了这一击。
墨寒生见状,头也不回地向前方飞去,远远遁逃。
红云散人从空中降落,静静看着墨寒生远去没有再追,他知晓自己今日是奈何不了这个小子了。
他转身看向身后紧随而来的白衣男子,面色十分难看:“阁下屡次坏我好事,难道真以为在下软弱可欺?”
白衣男子对于红云散人的威胁毫不在意,反问道:“阁下屡次欺凌本宗弟子,难道真以为我落日宗无人?”
“落日宗?”红云散人望着眼前的白衣男子,目光一凛,“难道你是?”
他心中隐隐已有猜测,落日宗的大名,在东域鲜有人不知。
在落日宗内有这般高境界,又如此风采绝伦的人,似乎也只有那人了。
瞧对方的外貌和骨子里的那种傲气,的确与传闻中的十分相似。
红云散人死死盯了白衣男子两眼,语气不善道:“好一个落日宗,在下记住了。”
他的话语中隐含一丝威胁的意味。
白衣男子毫不在意,朗声笑道:“那阁下可要好好记在心里,若是再有逾越,到时可别怪在下失礼了。”
红云散人冷哼一声,拂袖而去,转身回了飞云城。
白衣男子遥遥望了一眼墨寒生离去的方向,笑道:“想不到几年未归,本宗竟出现了这般有潜质的弟子,还入了我白鹭峰,实乃我落日宗之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