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保同耸耸眉毛，摸起一支烟，叼到了嘴角上。
然后，抬眼看我。
他看我干什么？
他不知道我在等着他开口？
他不知道我在等着他给我讲讲？
他……
哦，摆架子呢？
我麻溜的上前，帮他把烟点上。
“张一诺，你最大的优点是，不懂就问；”
“最大的缺点是，自作聪明。”
“好在，你的确不算太傻，总算有救。”
乔保同吐出一口烟，瞄我一眼。
然后，指了指桌上那张名片。
“你文旅城的麻烦事，四千万就可以解决，对吗？”
“你拿着名片，去找这个人，以文旅城的名义，签一份四千万的借款合同。”
“利息方面不用考虑，算你无息。”
乔保同说道：“这个事，我已经联系好了，你自己去办就可以。”
“啊？”
我大吃一惊。
我眼珠子险些没有瞪出来。
我下巴差一点就摔地上。
赵庆芳说，文旅城现在走银行的门子，办有息贷款都贷不出来！
乔保同居然给我找了一个无息借款？
真的假的？
有这种好事？
下意识的，我不太相信。
我不敢相信。
我主要是不相信，乔保同能替我办这么好的事！
因为，我是张一诺。
因为，他是乔保同。
因为，我跟他现在闹得很顶。
乔保同给我出主意，已经让我大跌眼镜。
乔保同再这么帮我，怎么想，都觉得有点莫名其妙的不寒而栗。
乔保同不会又在给我挖什么坑吧？
一定是！
他老谋深算！
他走一步，看好几步！
他这一会儿看着和颜悦色，下一会儿可能就会翻脸无情！
元旦之前的那一次，他就是这么玩的！
玩我！
我特么差点让他玩死！
我越想越不踏实。
我越想越觉得，这不像是乔保同应有的态度。
我越想越认为，即便有乔幼南的面子在，乔保同也不会对我这么好。
那么，问题在哪儿？
我眼珠子悄悄飞转。
我心思悄悄千转。
我……
咦？
有个环节，好像遗漏掉了……
我硬着头皮问道：“乔主任，我只是去签个协议不合适吧？不需要我提供点抵押物？”
乔保同白我一眼。
“需要的话，你能提供什么？”
“你只是文旅城的总经理，你不是文旅城的幕后大老板！”
“让你拿文旅城的资质、资产作抵押，你能做得了主？”
“这种事，你不需要去找东南集团申请？”
他哼了一声，说道：“你年前还能耗得起这个时间吗？说的跟真事一样！”
呃……
我缩缩脖子，心里悄然发苦。
乔保同说的这个话，也没错。
对外借款高达四千万，文旅城需要提供价值至少不低于五千万的抵押物。
这显然不是我能做主的。
我首先需要，白好首肯。
我然后还需要，集团批准。
白好同不同意、集团批不批准的问题，先都放一边；
单单是走流程打申请的时间，我就耗不起！
今天已经是腊月二十五！
离过年只剩最后五天！
朱正初他们，稍稍给我打个滑，就能拖到年后。
我哪能拖得起？
“看看你这个熊样子！”
“不用猜都知道，一定是又在心里瞎琢磨了吧？”
“是不是怀疑我给我挖坑？”
乔保同哼了一声，说道：“真给你挖坑，还用这么麻烦？”
呃……
我再次缩缩脖子，心里不无腹诽。
乔保同这话，太戳心窝子了！
他一向长袖善舞！
他一向笑里藏刀！
他今天怎么就不能对我委婉一点？
只是……
我有资格抗议吗？
我好不容易摸上一点解决文旅城对外结算困境的法子，自己亲手葬送掉？
我傻不傻？
赶紧陪笑道：“不敢不敢……”
“你不敢？你不敢的事不多！哼！”
乔保同端起茶杯喝茶。
茶杯是空的。
他放下茶杯，又来看我。
他别看了……
怪我！
没及时给他续茶！
我赶紧给他续上……
“别瞎琢磨了！”
“帮你，是我答应南南的。”
“为我自己的女儿，我也不会自己打脸，丧失一个父亲的尊严！”
乔保同仰头喝茶，冷笑道：“你小子刚才不就是这么威胁我的吗？”
呃……
我继续缩缩脖子，干脆无言以对。
我怎么说？
——说我没有威胁他？
这纯属睁着大眼说瞎话！
——说我就是这样威胁的？
我还想得到他的帮助吗？
我没法说！
但——
乔保同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至少说明他的确不是再给我挖坑。
如他自己所说，他帮我是为了乔幼南！
那么，他联系的这笔借款，真不需要抵押物？
真是无息借款？
即便他为了乔幼南，也没必要这么帮我吧？
这个事情，好像还是有哪里不太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