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坐下来聊了一会儿。
墨玉忽然道:“君欢和玥儿的婚期也就要到了,这事要怎么弄?”
两人都已成年,也到了要成亲的年纪了。
这事白奕私下里和墨玉提过,主要是他们府里的大公子一直未成亲。
因为兄长还不曾成亲,就一直压着人家的婚事,就算君欢可以再等两年,人家女孩子再等下去也大了,是禁不起这么拖的。
墨玉提起这事,也是想要听听卫君临和老夫人怎么说。
卫君临说:“挑个吉日,给他们把亲事办了。”
汤老夫人也同意:“也好,咱们府里是该再添个新人了。”
合计好这事后,两府一商议,就把这日子给定下来了。
日子定在了九月初。
卫君欢告假回了府。
身为二哥,卫君卿也回了府参加他的婚礼。
到了九月九这天,靖安侯府敲锣打鼓的把乔玥儿从青衣侯府迎娶回来了。
卫君欢在府里待了一个月,陪了新婚妻子一个月后就继续回军营了。
身为青衣侯的外甥女,又是卫君欢的正室,没有妯娌,婆婆更不会刻意刁难她,在靖安侯府里,她的日子还是比较快活的。
卫桐的成亲后的日子和往常没有太大的变化,靖安侯府、乡下、弥赛亚山,依旧是她最常去的地方。
最近打算再开一个百寿堂第三分堂。
经营权就交给莫文歌祁夕了。
两人在原有的基础上加了一个创意,就是启用女子跑堂。
其它两个堂跑堂的全是村里的男子。
女子全在后厨掌勺。
启用的女子五官标志,婚否不限,年纪十二八岁以下。
主打青春好活力。
这些女子直接从封地上的三个村里挑选了。
广告打出去后,三个村的年纪合格的女子就都跑到百寿村莫家来报名了。
人很快就招满了,之后就是培训。
在分堂耳濡目染过的莫文歌决定要亲自培训她们。
培训地点就在自己家里。
第三分堂正在装修,这方面由祁夕来设计。
风格偏向简洁。
第三分堂的消息很快就传出去了。
也传到卫桐的几位婶娘耳中了。
这天一早,十二婶、十三婶和十四婶一早就来找白奕了。
主要是来找卫桐的。
她们跟白奕请过安后,说了卫桐又开分堂的事。
十四婶抱怨说:“郡主当初明明答应过,再开分堂不会忘了我,这怎么转眼就找别人开了分堂,把我这个十四婶给忘记了。”
白奕只好道:“我把六六唤来,你们好好聊一聊。”
不待她派人过去,卫桐就来给她请安了。
白奕道:“六六,你来得正好,你几位婶娘有事找你呢,你和她们聊聊吧。”
她自己逗着雪川玩会儿,卫桐就坐下来和几位婶娘说话。
知道事情的原由后她忙道:“十四婶,这事确实是我错了,没把话说明白。”
莫文歌想拉着师傅开分堂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她早先就答应好了,只要两个人在原有的基础上想出一些新的创意,这分堂就可以开。
如今两人想出来了。
卫桐把事情解释了一下,道:“十四婶,第三分堂刚刚启动,一年之内是不能再开了。”
至少要观察一下第三分堂的客流。
整个帝都就四条人流最大的主街。
玄武大街,白虎大街,朱雀大街和青龙大街。
百寿堂开朱雀大街,百寿堂分堂二开在了玄武大街。
玄武大街的末端有个地下武场,客源极大。
分堂三就开在了白虎大街,这条街除了有学府外,住在学府旁边的人都是富贵之家较多。
这里就好比一个学区房。
最后一个青龙大街,周边住的更是富贵人家了,白奕的公主府就在这儿。
许多郡王的府宅都在此处。
几位婶娘眼馋百寿堂的客源,一听说不能再开,面上都是一急。
卫桐道:“十四婶若是愿意,咱们可以开一个奶茶馆,目前,只有百寿堂里有供应奶茶,若是打出第一个奶茶馆,相信一定会吸引很多的人前来光顾,我提供奶茶的秘方,抽成我取三成。”
她提供秘方,指导她如何运营奶茶馆。
奶茶,他们并不陌生。
甚至许多人私下里也尝试着自己做奶茶,并不理想。
十四婶当即同意了,“郡主我听你的。”
其她两位婶娘也忙道:“算我一个。”
卫桐:“三位婶娘一起入伙吧,这样承担的风险也会小一些,等这个奶茶馆运营起来,若是可行,便再开分馆。”
三位婶娘同意。
卫桐又道:“奶茶的秘方我提供给你们前,会和你们签一份协议,你们必须确保这秘方只有你们派出来的人知道,一旦外泄,我会追究赔偿金。”
几位婶娘答应下来,商议着每个人出一个人来学习制作奶茶。
等达成一致后,三位婶娘有说有笑的先回去了。
青衣侯从朝中回来的时候正看见三位夫人笑得脸上都开了花,进来后看了一眼堂里的人,不由道:“有什么喜事吗?”
白奕笑道:“几位妹妹要跟着我们六六开奶茶馆。”
这算不算喜事?
青衣侯道:“趁着生意还行,可以多开几个。”
谁家也不会嫌钱多。
卫桐含笑道:“我这就去准备了。”
她这边告退,青衣侯抱起已有八九个月大的雪川逗了逗,道:“走,带出去转转。”
白奕:“外面风大。”
她怕冻着儿子了。
“青衣侯家的儿子没这么娇气的。”
就该多让他吹吹风,受受冻,免得养成了风一吹就倒的毛病。
在这事上白奕拧不过他,被拖着一块出去了。
出去归出去,她难免要抱怨道:“儿子还这么小,你就不能心疼心疼儿子。”
“万一吹个伤风感冒。”
青衣侯抓过她就在她喋喋不休的嘴上狠亲了一口,“夫人这张嘴越来越会说了。”
白奕顿时羞得娇嗔一声:“你注意点。”
前前后后到处都是奴婢,她都不好意思了。
“怕什么。”老子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说着这话,又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亲自己的女人一口怎么了。
这还能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白奕麻了。
被他抱着的傅雪川也嘟着嘴要去亲自家娘亲,被青衣侯伸手戳了回去。
别想了,只要他在,就不给亲。
冷风乍起,群叶舞起一片繁华。
这个秋天,天依然是蓝的,云依旧是白的,风也依旧是冷的。
“爹,爹。”
幼儿的声音充满了稚嫩,奶声奶气。
刚刚周岁的湛兰和湛白在他们的努力下,已经会走路了。
知道这个时间是卫君临要下朝的时候,墨玉也就让奴婢带了孩子到前院来玩玩,也是为了迎他回来。
让他和孩子多亲近一些。
湛兰已迈着小短腿向父亲跑去,湛白也不甘落后的追过来,喊着:“爹。”
湛兰越发像他。
湛白也一天天更像他的母亲。
卫君临蹲下身来,伸手摸了两个孩子的发顶,道:“回去吧。”
湛白扑进他的怀里求抱抱。
“都多大了还要抱,去,自己走。”
湛兰立刻乖乖的跑开了。
他最懂事了,一点不让父亲操心。
湛白也只好自己走,嘴里喊着:“哥,哥。”
他想说等等我,奈何年纪还小,只能发出一个字。
卫君临走向客堂,坐下来看着两小儿打闹。
父亲过于冷漠,渐渐长大的湛兰和湛白也渐渐感受得到。
他坐了一会儿,出去的时候对奴婢道:“看好他们。”
随着他转身出去,湛兰跑到门口看了看,眼里的渴望慢慢淡了下来。
湛白则没心没肺的过来抓着他和自己玩:“哥,哥哥。”
秋天里,没有繁花似锦,只有花枯与花谢。
卫君临的脚步在小桥上停下。
流水清澈透明,依稀照出他的身影。
水中人仿若不是他,那么陌生。
又是他,那么熟悉。
“大哥。”
女子柔软的声音传来,他微微醒了些神,看了过去。
是乔玥儿。
成为人妇后的女子面上多了几分的妩媚。
她靠近他,语带关切,“大哥心事重重,可是有什么愁烦?”
“没有。”
他举步欲走,乔玥儿道:“我瞧着大哥近日瘦得厉害,我回头给大哥煲些滋补的汤可好?”
“你的这份心思应该用在三弟身上。”
“夫君又不在家,我代他关心一下大哥也是应该的。”
“就不劳三弟妹费心了。”
他欲再走,乔玥儿又拦在他面前道:“大哥是还在为颜姨娘的事情不能释怀吗?”
“颜姨娘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一些,实在为大哥不值,还望大哥早日释怀。”
他语气听不喜怒,依旧如往常,冷淡:“自作聪明,这话不许再说。”
她温柔一笑,“是,保准不会再说第二次。”
“三弟妹,好好珍惜你现在拥有的,莫要等到失去才后悔。”
言说于此,他举步离去。
乔玥儿面上一僵。
她这是被教训了吗?
她是被警告了。
这事之后,第二天,早朝后,卫君临喊住青衣侯道:“聊聊。”
两人走在一处,显然是有话要说,其他大臣也就识相的不往跟前凑了。
两人一边往外走,卫君临一边道:“君欢和三弟妹刚刚大婚,他若一直在军营待着,难免会冷落到三弟妹,侯爷何不为他安排个职务,使他可以每晚回家。”
青衣侯看他一眼,道:“你提醒得是,这几天就给他安排上。”
他就这么一个外甥女,自然是希望她能过得好一些。
卫君临这一番话,是话中有话,对方不点破,他也不会多问。
说什么会冷落到新妇,军中那么多男子,哪个没有家室,人家的新妇就不活了?
青衣侯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已有几分不悦。
这不悦自然是对向乔玥儿。
回去之后,想了个由头,就把卫君欢从军中调出来了,让他去城门口当值。
先做了一个七品城门校尉,过渡一段时间,再提拔提拔。
这样一来,他就不用在校场训练了。
关键他现在又想接受训练了。
瞧瞧五妹都比他强,他突然挺不是滋味的,也想奋发图强了。
突然把他调过去当一个看门的,就很懵,也很气。
关键,他再也不能和二哥一起玩了。
两兄弟自幼就在一起读书,玩耍,打架,从来没分开过。
当天下午他拎包回家的时候,府里的人在用过午饭后,正坐在客堂闲聊了一会儿。
汤老夫人瞧他拎包袱垂头丧气的回来了,吃惊的道:“欢儿,你该不是让人赶回来了吧?”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靖安侯也气得瞪他,怒其不争。
卫君欢包袱一扔,道:“让我去看守城门了。”
不是闯祸被赶回来就成,靖安侯道:“你可别小瞧了看守城门这事,你现在什么功也没立过,只能让你从底层做起才能让人心服口服,等过一段时间,肯定会给你高升。”
他怎么着也是青衣侯外甥女的女婿,怎么可能让他看一辈子城门。
他们靖安侯府不嫌丢脸,没事。
只怕他青衣侯嫌丢脸,不肯让他一直看门。
一肚子气的卫君欢被父亲这话安慰到了,过去逗了起了湛兰和湛白,让他们叫三叔。
湛兰很努力的把三叔两个字清晰的叫了出来,湛白也不甘落后的实劲叫,乐得他把两人一把抱在了自己怀里坐。
等这边玩了一会儿,也就各回各院了。
乔玥儿也跟着一块回去了。
一回到院中,他就把新婚妻子抱了起来问她:“玥儿,想我没有?”
乔玥儿结结巴巴的:“想,想了。”
“我也想死你了。”
这多半都是假话,他小子一到军营有那么多的伙伴玩,虽然累但也快活。
训练一天后,晚上倒床就睡了。
一个梦都没有。
差点都忘记自己还有个新妇在家里。
如今回来了,也就想起来了。
当时就把人按在了床上,可着劲的把人往死里弄。
他在军营待了这么久,体格不要太好。
又一段时间没开荤了。
直接把人弄到昏。
气得乔玥儿暗地里怒骂他莽夫。
都是世家培养出来的公子,大公子身上的优雅他真是一点不沾边,这在军营里待了两年,越发的把他养得像个军痞了。
第二天上午,卫君欢就去当值了。
要下乡的卫桐在马车里的时候挑着帘子往外看了看,不由笑了一声,喊:“哟,这不是三哥吗?搁这儿站岗呢。”
这事是玉凰告诉她的。
玉凰现在正老老实实的坐在马车里摇头。
不找三哥笑话两句她嘴疼。
卫君欢往她这边一瞅,从她灿烂的笑容里顿时感受到一股不怀好意思,顿时走了过来,对她的车夫喝斥:“停,检查。”
“马车里都什么人?”
“……”
他认真起来,道:“我怀疑你们马车里装了不干净的东西,都下来。”
得,还来劲了。
卫桐:“别理他,走。”
只是一个车夫的李林不敢。
老百姓没有不怕当差的。
玉凰直翻白眼,忙探出头喊:“三哥,是我。”
卫君欢面带了笑,“原来是公主,那没事了,一场误会,请吧。”
“……”
马车哒哒离去,玉凰瞅着某人瞬间变黑的脸,偷笑后忙抱住她的胳膊道:“六六,你搭理他一个看门的干什么,你这不是自降身份吗?”
虽然是一人看门的,可要每次在城门口来刁难她一番,也够她气的了。
完败的卫桐莞尔一笑,“玉凰说得极是。”
马车哒哒而行,前往了百寿村。
卫桐玉凰来到学堂,看望村里的孩子,主要也是来看看任臣。
听莫文歌说,她出嫁那天,任臣哭得像死了娘。
在他们看来,她嫁人了,就是青衣侯府的人了。
可能就会与他们疏远了。
以前都在一个村里,一个家里,天天都能看见。
一步一步的,她远走远越了。
卫桐来到学堂后趴在窗棂前悄悄看了看,任臣端得端正,也听得认真。
今天上午的课还是祁夕在为他们授课。
这人多才多艺,就没有他不会的。
这一节课他上的是书法课。
书法优的前二十名的学生都会得到他奖励的笔墨纸砚。
笔墨纸砚都是极贵的东西,他们都舍不得买,但努力的学子根本不需要买,光是奖励的笔墨纸砚就够他们用的了。
卫桐在外面看了看后,带着玉凰一块悄悄进了学堂,坐在了后排。
等这堂课结束,他们把所写的都交给祁夕,他会逐个查看,写上评语,评为优良差。
“姐姐,姐姐。”
任臣一回头就看见了她,冲她跑过来,抱住她的腰。
抱了一下后很快就又松开了。
不知不觉,他也十岁了,已慢慢有了小小少年的模样了。
再不是三年前卫桐初见他时,因为失去亲人,坐在地上失声痛哭的小娃娃。
卫桐摸摸他发顶,含笑道:“听说你们这个月表现得更好,礼品我带来了,李房你来负责发下去。”
李房高高兴兴的去照着名单发礼品。
任臣站在卫桐身边不肯离开,一眼不眨的看着她道:“姐姐,你中午在家里吃饭吗?”
“吃,我等你下课。”
闻听此言的任臣眼里直放光,莫文歌摸他脑袋笑话他:“小哭包。”
这边说了一会话,再次开课时卫桐就走了。
已经十六岁的霍扬今年也没在此读书了。
他迷恋上雕刻带给他的成就感,现在专心在家做雕刻。
卫桐过去的时候他被各样的雕刻所包围了。
每一个都栩栩如生。
当真是精彩绝伦。
看见卫桐过来,他面上也是一喜,站了起来,“六六,你来看我了。”
卫桐‘嗯’了一声,道:“你跟我去青衣侯府住吧。”
既然也不读书了,她想把他和任臣都接到身边来。
霍扬婉拒:“好好的怎么又让我去那边住,我在这儿不挺好的吗?”
“我打算过了年,就安排任臣跟子苏一起读书。”
“臣臣喜欢读书,将来一定不会令你失望的。”
卫桐:“你也没让我失望。”
“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我是最差的一个。”
卫桐坐了下来,道:“你差在哪里了?”
“我……”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人生不是只有读书这一条路,你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般妄自菲薄的?”
“对不起六六。”
“你没有对不起我,霍扬,你要学会接纳自己的一切,好的坏的,都接纳,和人攀比只会害了你自己,你好好想想我的话。”
说罢这话,她站起来走了出去。
当年逃荒的时代已过去了三年。
三年来,每个人都在进步。
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情了。
人生就像爬山,有的人会越攀越高。
有的人可能就在半山腰,但这不是他的错。
力量有多大,走得就有多远。
不论是在山顶,还是在山下,只有保持良好的心态,才能活得自在。
午时
任臣、莫文歌和祁夕都从学堂里回来了。
一家人坐下吃饭,卫桐和任臣道:“臣臣,等过了年安排你和子苏去一个学院,在一个学堂好不好?”
“不好。”
这么干脆,“为什么啊?”
这一个个是要闹哪样?
“要花好多钱呢,我不想姐姐花钱。”
卫桐:“你这么为我省钱,姐姐谢谢你了。”
“你要真不想去,姐也不勉强你,就怕子苏要是知道,又该失望了,他可是一直盼着你过去和他一起读书。”
莫文歌瞧他那磨叽劲,都替他着急,道:“臣臣,你读书读成呆子了啊?”
“去城里才能接受更多的知识,等你将来做了进士,再多的钱都赚回来了,你再好好报答嫂嫂就是了。”
任臣还是有些纠结。
姐姐养他已经不容易了,他还要花姐姐那么多的钱去读书——
王小慧也道:“臣臣,文歌说得对,你要考虑清楚了,别人想去都没这个机会呢。”
“那,那好吧。”
玉凰点他脑袋:“小样的,求着你似的。”
任臣嘟嚷道:“别摸我头。”
玉凰:“我就摸你头,我就摸你头怎么了。”
明明六六都可以摸,到她这就成不行了。
这不明摆着区别对待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