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的路口左转，然后在第一家小超市附近停下。”
楚砚根据682给的信息让刘存曦在指定地点停下。
刘存曦正打算下车，楚砚出手制止，“你在这里等着就好，”她朝身后某个方向看去，“我去找楚临。”
就在刚才，楚砚收到了682的提示，显示楚临并不在家，她一瞧定位，这不正是楚砚第一次见楚临时所在的派出所片区。
红点周围显示的“火火网吧”几个字，已经揭示了一切。
而此时的楚临并不知道自己的行踪已经暴露，她戴着黑色大耳机，两手正一刻不停地敲击键盘，电脑屏幕上，她所操作的角色一个闪现，扭身放出大招，对方躲避不及，被她打出残血，直接倒地阵亡，战斗还未结束，她与数人陷入混战，分明可以退身闪避，她却丝毫不躲，逮着机会朝对方一阵输出，颇有些不管不顾的感觉。
楚临已经很久没来打游戏了，她几乎是发泄一般地操作着自己的角色，在一通操作后，她和对手同归于尽，一局未胜立马又开一局。
她太投入了，即使有人在她身边站了一会儿，她也丝毫没有察觉到。
电脑屏幕的亮光照在楚临脸上，楚砚默不作声地观察着眼前的少年。
她聚精会神地投入到游戏的战斗之中，键盘操作地相当熟练，然而除了胳膊的部分，整个身体呈现出一种紧绷的状态，即使击倒对手，脸上的表情也是凝重的，无法看出一丝胜利的喜悦。
楚砚原本打算把楚临喊出去，可当她看到这样的楚临时，忽然咽下了嘴里的话。
据楚砚所知，小孩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了。她虽然总是对楚砚的话表现出抗拒，但是答应了楚砚的事，她也会乖乖遵守，而不是像这样晚上不回家，一声不吭地来网吧打游戏。
见楚临又打算再开一局，楚砚戳了戳她的肩膀。
楚临扭头一看，那个戴着鸭舌帽的人，不是楚砚是谁。
楚砚用大拇指指了指外面，“走吧。”
楚临回过头去，摘下耳机，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没有打算离开的意思。
看到楚临的表现，楚砚皱了皱眉头，她抑制住自己的情绪，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而是应该弄清楚楚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有找到根源，才能解决问题。“有什么事出去说吧。”
此时，右下角的对话框里弹出几条消息。
88Q：刀姐人呢？
姐姐喜欢吃橘子：刀子掉线了？
辣条女侠：刀姐速来救命！！！！
楚临瞥了一眼消息内容，用鼠标叉掉对话框，继续用沉默与楚砚较劲。
楚砚微微弯下身子，用商量的语气说道：“这样吧，你给你的网友回条消息，告诉她们你下线了，我不逼你现在回家，我们找个地方坐坐如何？”
楚砚的声线很平稳，语气也是平静的，楚临往左偏了下脖子，看了她一眼，两相对视之下，楚临败下阵来，随后极不情愿地点开对话框，在小群里回了条消息。
然后，她终于起身了，跟着楚砚出了网吧。
楚砚压了压帽沿，给刘存曦打了个电话：“存曦，你先回去吧，我看小孩情绪不太好，我带她散散心，晚些时候再回去，你不用管我们，自己搞点吃的。”
她可记得上次她和小孩吵架的事，所以没有擅作主张把存曦叫来。
楚砚挂断电话，发现楚临站在距她两步远的距离，正双手插兜，脚尖在地上画圈。
楚砚主动走了过去，“肚子饿不饿？”
预料中的一通询问没有出现，楚砚竟然只是问她肚子饿不饿。楚临迅速回过神来，撇撇嘴，“不想去。”
“可是我饿了，我可是试完戏就来找你，你当是陪我吃饭怎么样？”楚砚看着楚临。
听到“试戏”两个字，楚临一下就想到楚砚最近一直在准备的那部戏，她冷哼一声，“你的工作与我何干？”
楚砚不管她的抗议，强行拉着她的胳膊往一家路边摊走去。
这是一家烧烤摊，如果不是时间来不及，楚砚应该能在家给小孩露一手。
楚砚拉着小孩坐下，她拿起菜单点菜。
小孩看起来兴致不高，楚砚就没问小孩想吃什么，而是按照她这段时间对小孩的了解点了一些小孩和自己爱吃的东西，顺便要了一瓶可乐。
服务员拿来可乐和两个玻璃杯。
“我来吧。”楚砚主动接过可乐瓶，她左手拧动瓶盖，只听“滋”的一声，瓶里气泡欢快地漫上瓶口，沿着缝隙冲了出来，滋了楚砚一身。
“噗——”楚临看到这一幕，原本严肃的脸憋不住笑了一下，又立刻收敛住了。
楚砚轻哼一声，对着可乐说了一句，“好啊，怎么今天你也和我过不去。”
一包抽纸举到楚砚眼前，坐在对面的小孩一手撑着脸别过头去，另一只手把纸巾递给楚砚。
那些起伏毛躁的情绪在这散发着淡淡可乐气味的空气里逐渐散去了，不管是楚临的，还是楚砚的。
楚砚把溅到身上的可乐擦去，继续倾倒进杯里。
暗褐色的液体沿着杯壁淌入玻璃杯中，在触底时生出一层绵密的泡沫，随着液体的增多而上涨至杯口。
楚砚把倒好的第一杯端到楚临面前，然后是自己的。
烤得外焦里嫩的肉串配上可乐气泡水，在夜晚街头吃烧烤实在是一种享受。
楚临不像楚砚细嚼慢咽，她只是一言不发地把烤串塞进嘴里，几口咬下食物，抽出铁签放在一旁。
“嗡——”桌上的手机振动了一下，楚砚拿起手机一看，发现是班群里的消息：月考已结束，望各位家长督促孩子及时端正心态，查漏补缺。
难道是因为这个原因吗？楚砚正准备抬头悄悄打量小孩，没想到恰好于是小孩投来的目光。
“……”
楚砚放下手机，喝了一口可乐，看了楚临一眼，自顾自地说起了自己的事，“你猜我试戏试得怎么样？”
楚临回答：“我怎么知道。”这人忙起自己的事来就什么都顾不上了，有没有试镜成功她一点也不想知道。
楚砚有气无力地笑了一下，“那我告诉你吧，大概率是没戏了，”她狠狠咬下一串蘑菇，“我知道这里面有很多原因，我虽然心里有些不愿接受，但是事实就摆在眼前。”
楚砚举起玻璃杯，“来，为我们不得不面对的现实干杯！”
楚临没有举杯，“谁跟你一样了？”
楚砚直接挑明了，“刚才你们宋老师已经在班群里说了，我猜你是因为没有达到预期的结果，所以才不开心的吧？”
“……”楚临没有回答，而是端起玻璃杯灌了一大口可乐，缓缓咽下。
楚砚支着脑袋凑近了些，“和我说说呗，小姑给你支支招。”
楚临眉头一皱，又舒展开，眼睛看向前方的虚空，脸上难得露出自嘲的表情：“有什么好说的？失败者的故事不都一样。”
“阿临是在说我吗？”楚砚也学着楚临的样子自嘲一笑，“反正在我看来失败的故事同样有它的意义，就比如，能否让阿临向我敞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