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妈……」
「还有我父亲。」季时遇双眼赤红,恨意瀰漫,「他怎么死的,他是被你们余家还有孙志宽联手害死的!」
余之舟后退两步,满目愕然,「这些话你都是听谁说的?」
听谁说的?
前世季时遇闭眼前,刑满释放的孙志宽特意来到他跟前。
那年三人是合作伙伴,共同投资一个上亿的项目,余家那时有钱,出大头;季家只是小门小户,原本没打算答应,但还是忍不住地参与进去,因为拿不出足够的投资款,季父只能挨家挨户借钱,甚至还卖了家里唯一的店铺。
结果这只是一场庞氏骗局,主策划孙志宽捲走几人的投资款跑路。
季家亏损最为严重,季父当场跳桥自尽,母亲也因此落下疾病。
然而孙志宽是真的策划者吗?
如果是,他为什么第二天就被余父抓住,真有那么巧合的事?
孙志宽说:「他和季父都被余家利用了。」
季时遇是怀疑过孙志宽的说辞。
可是在这场利益背后,谁才是最大的获利者?无疑是余家,其他两方参与投资的一个没了命;一个入了狱,只有余家,一跃成为商界引路者。
那时候季时遇已经病得走不了路,回想在余家的这几十年,没有自由,没有爱情,他一无是处。
恨意伴随他走过生命尽头。
那时候季时遇就在想,如果可以重生,他一定要让余听还有余家遭受报应,要把属于父亲的东西夺回来。
所以他去监狱看望了孙志宽,又从他嘴里翘出阿冬的信息,之后瞒过江淮,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余听的行动透露过去。
「余之舟,可以了。」
江淮拉起他,让警方将季时遇带走。
他目送着少年走出大门,只记得小时候他还会扒拉着他的大腿叫哥哥;结果到了今天,离去的背影长大了,也陌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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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出所里,季时遇正被审讯。
他毫无保留地将手机信息展现给警方,上面是和阿冬潦草的几句问候,最后在阿冬的旁敲侧击中说出余听位置,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尽管没有具体的参与策划,季时遇的行为却起到了辅助作用,依旧要受到法律制裁。
民警离开后,季时遇仰头看着审讯室上面那盏小小的灯。
思绪恍惚着,脸部线条笼着一层暗色。
此时,余榕进来了。
没有警方,只有她一个人,显然是经过允许的。
余榕在他面前坐下,把一个牛皮纸袋丢了过来。
季时遇没有任何动作。
「拆开看看。」
「不想看。」
余榕冷笑:「我把真相亲自放在你面前,你都不肯看上一眼,你就用你臆想的事实给我们定罪?」
季时遇沉默几秒,拆开了牛皮纸袋。
上面是有关那场骗局的所有报纸,保存的崭新,上面字迹无比清晰。左下角还有一小则新闻——
【男人投资被骗,跳河寻死;战友拼死营救。】
上面还贴出一张溺水者的头像,即使打了马赛克,季时遇也一眼认出那是自己的父亲,至于救助者……余某某。
他掐着报纸的手在颤抖,缓慢地抽出下面的东西。
全部都是欠条,父亲的字迹让他止不住热泪。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单据,都是母亲住院时开出的药单。
余榕神色浅淡:「部分钱款追回来后,我爸全拿去给你爸还帐了。当时你父亲跳河,我爸爸第一时间去救,因为没救回来,他一直很愧疚,他也很愧疚拉着你爸参与投资,你父亲死后,他一直生活在痛苦之中里。后来得知你母亲生病,我爸一直暗中资助你们母子,直到你母亲病逝,他才把你接到余家。」
「那有那天我给你的那张银.行卡,那是我爸以你的名义往进去存的钱,如果你有一天想走,他就让我把卡给你。」
「季时遇,没有人强迫你,你一直可以离开的。」
头顶灯光忽闪,季时遇咬紧牙冠,涌出来的泪水模糊眼前视线。
余榕附身过去,「季时遇,看着我。」
他慢慢抬头。
余榕眉眼平静,一字一句问他:「你为什么,要去找阿冬?」
季时遇喉结滚动,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你不说,那我替你说。」她说,「你恨我们家,也恨孙志宽。所以你让阿冬绑架我的妹妹,又能报复阿冬,又让我们不好过,是这样吗?」
季时遇的确打得是这个主意。
孙志宽再蹲个几年就能出狱,他心有不甘,所以想报复到他监狱外的儿子身上,等阿冬入狱,新闻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候,他可以顺理成章曝光余家丑闻。
「我没有想过害余听……」季时遇声线颤抖,「我想报.警的。」
他是想过。
想着等时候差不过就把阿冬位置告知给警方,未曾想警方会那么快找到余听。
余榕再也不能冷静:「那你想没想过听听有心脏病?你想没想过那群人可能会侵犯她,会谋害她,你想没想过她可能会因为你的一念之差失去性命?」
余榕闭了闭眼,把眼泪强忍回去,「还是说,你一开始就想让她遭遇这些?」
季时遇哑然愣住,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