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这肉啊跟蔬菜,就是不同。
都是百来斤。
咋就这么重呢?
大芬气喘吁吁地想着,打算过了城门再休息。
沧浪街。
大芬又经过了刚才眼馋的摊子。
她停了脚步,走近两步,问道:“老板,这刮须刀多少钱?”
“怎么又是你?”摊主认出她。
这黄脸妇女刚才在他摊位,看了半天却不买。
连价钱都没问。
“多少钱?”
大芬有些气喘地再次问道,她肩头上还扛着大包。
“三十文。”摊主答话。
要三十文?
而口袋里只有二十文,要买的话还得拆一串铜钱。
大芬心里盘算一番。
还是没能舍得。
不过,待会卖了肉就有钱了。
“我待会来。”
大芬扔下一句,扛着大包离开了摊位。
再拐过弯就到莫匪巷了,她咬咬牙,撑着一口气低头继续往前。
迎面走来两个衙役。
猝不及防地大芬撞到了其中一个。
她只觉肩头一轻,大包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哎哟!”
倒地的衙役捂着被撞的额头,骂道,“你这刁妇,走路不长眼睛啊!”
“官爷,对不住哩!我没看到。”
大芬赶紧道歉,心里却惦记着被撞掉下来的大包。
在旁边没几步的地方,她急忙爬了过去。tefu.org 柠檬小说网
另一个衙役用刀鞘敲敲大包,“这里面装的什么啊?”
“我头都撞晕了。”
那位倒地的衙役爬起来,也接口问道,“对,装的什么?”
“没什么!官爷,就是些杂物哩。”
大芬用身体挡住大包,生怕这两个衙役没收了她捡来的肉。
“杂物?”
两个衙役看她那紧张的模样,明显不信,“打开!”
“官爷,这打的死结,不好打开哩。”大芬不愿意。
两个衙役对视一眼,琢磨着里面肯定是好东西,既然让他们撞到了,这秋风不能不打,其中一位抽出刀就要上前,“我这有刀,什么结都能开!”
“官爷,真的没必要打开哩!”
见衙役拎着刀过来,大芬不甘地喊道,趴在大包上试图阻拦。
她可不愿意好不容易扛过来的肉,还要被别人分一杯羹。
或者说,分一杯羹还是好事,别到时整包会被收走。
那她岂不是白扛了这么久。
大芬张牙舞爪地坐在大包边喊叫,立刻引来了街上的行人驻足。
转瞬间,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围观人群不停地指指点点,既是好奇这包里装的什么,也是看这衙役怎么欺负人。
“官差依律查验,轮得到你这乡野村妇不同意?”
衙役自是不理大芬的阻拦,也不想在众人面前丢了面子。
一刀划断了麻绳。
袋口趁势张开,里面露出了黄油布。
“哟,还包得严严实实的。”
衙役一边笑着,一边用刀翻着黄油布。
估摸着里面是啥好东西。
被查已是事实,大芬索性放弃了阻拦。
她眼睁睁地盯着黄油布。
也想看看,背了半天的大包里到底装的什么肉。
一丝臭味钻进了她的鼻子。
这肉坏了?
难怪会被扔在草地里。
还以为能白捡一包肉呢。
搞了半天,白花了大把子力气。
孩子他爹的刮须刀怕是买不成了。
大芬气恼地想着。
衙役还在用刀翻着黄油布。
但那油布包裹了好几层,里面的庐山真面目,一时还难以见到。
“你们在干什么?”
大芬听到一声喝令,紧接着,她看到围着的人群,自动分开出一道口子。
几位捕快模样的人走了进来。
“怎么回事?”
“章捕头。”
两名衙役向问话的来人,抱拳道,“我们俩巡视检查,这刁妇不配合。”
说着,又指着大芬和地上的黄油布包裹,“她背着这大包着实可疑。”
“官爷,里面的肉臭哩,我不要了。”
说话间,大芬起身,作势就要走,但围观的人群不知何时,又把那口子给围上了。
她想走也走不了啦。
章彦皱起眉头,走近黄油布包裹,蹲下,果然有股臭味直向鼻腔袭来。
这臭味很熟悉!
章彦站起身,向身后的捕快使了个眼色。
“捕快办案,散了吧,散了吧。”
几名捕快疏散着围观人群。
啥?
咋还变成办案了?
大芬不解。
“带回衙门!”
章彦吩咐一声。
“是!”
几名捕快立刻上前拢好大包,不顾大芬吵闹押着她,就往衙署方向走。
两名衙役对视一望,一副了然的神情。
哎呀,还是章捕头高明。
他们俩菜鸟得向人家好好学习。
平江府衙,户房。
秦寿正跟一书吏凑近乎。
他想查出高夫人有没有来此办过路引,出了平江府。
这种基本探案手法,他干过几回。
一来二去的,与负责此事的老李头早就关系匪浅。
只要说明来意,表达诚意,没有调阅不到的存档。
只是,今天来到这,却没看到老李头,只一个年轻的书吏坐镇。
“官爷,怎么称呼?”
秦寿问道,尽量表现得和蔼可亲,只不过,他这幅模样在那年轻书吏看来,就是嬉皮笑脸,还有点......什么什么不尊。
“何事?”
书吏的语气很生硬。
“我想......”
秦寿拿出一串铜钱。
只是,还没等他说完,那书吏像是想到了什么,厉声道:“你怎么进来的?”
秦寿手中的铜钱僵在半空,语气颇为不悦,“你是不是新来的?”
他什么时候办案,还受过这种质问?
书吏一愣。
没想到,眼前这位邋遢之人竟敢呵斥他。
便一时没了声响,他想了想,能进来肯定得到了准予,只是自己刚来府衙,不知他何方神圣。
书吏语气礼貌了些,“老李头不在,我无权做主。”
老李头在的话,轮得到你在这吆三喝四?
秦寿愤愤地收回铜钱,“老李头去哪了?”
“这个......”
书吏本不想说,但看见秦寿瞪眼,便说了实话,“他家里有事告假了。”
最后,像是知道秦寿会问一般,补充了一句,“具体什么时候回来,我不清楚。”
年轻人聪明倒是挺聪明的,就是不懂得变通。
要是我出示了令牌,你还不是点头哈腰地给我把事办了?
但眼下令牌还不能随意出示。
要不去老李头家里瞧瞧。
秦寿撇了书吏一眼,转身出了户房。
大堂院落。
他看见章彦领着一帮捕快进来。
后面押着位妇女,其中两名捕快还合力牵着一个大包。
“章捕头。”
章彦循声看到秦寿在不远处,抱拳上前,“秦大侠,来这查档?”
“呃......”
章彦疑惑,“不是?”
“章捕头,这是?”
秦寿指着那被押的妇女问道,那一看就是淳朴的乡民,相对于查路引,眼前秦寿比较关心这个。
章彦对他低头耳语,“我怀疑出了命案。”
“不会吧。”
秦寿眼角一跳,现任知府大人可是善于教化,平江府在他的治理下,一向宁静富庶。
没什么大案发生,特别是人命案件。
正因为此,秦寿的往常的生意有一半都是寻个猫、找个狗之类的。
不过,这在街坊里倒是留下了一些美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