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100

第81章第 81 章

百里溪大惊, 伸手顺着她削弱滑腻的脊背探了探,发现她体内情潮涌动地厉害。他不?是已经?帮她解了体内的酒意吗?他们究竟给她吃了什么!她柔弱无骨的手还在他脖颈上摸来摸去,声音都透着浓重的鼻音, 像是要哭出来。“百里溪, 我热得受不?了了,你去打点冷水给我泡一泡好不?好?”百里溪见她周身滚烫, 又拗不?过她,只好起身去给她弄了盆冷水来, 还不?等他说话,她整盆冷水往头上浇。“姐姐做什么!”百里溪一把抢过, 饶是如此,还是有半盆水浇在她身上。她大半个?身子都湿透了,单薄的小衣与亵裤紧贴在身上。百里溪连忙拿起搭在屏风上干净的雪白布帛将她整个?地抱起来放到床上, 替她擦干净身子。可他手才触碰到她,她许觉得快慰, 口中“嘤咛”出声, 如一条蛇一样的缠过来将他扑到在床上,跨坐在他腰上,身上去解他的腰带。百里溪一把捉住她的手,喘息急促, “姐姐要对我做什么?”“乖,别动, ”她趴在他身上, 撒娇似的把滚烫的脸贴在被她扯开?的裸露出来的胸口蹭蹭,“我难受, 给我凉一凉!”百里溪眸色暗沉,盯着怀里曲线毕露的少女一动不?动, 任由她动手。可她没有经?验,解了半天都没有解来,急得粉汗淋漓,捧着他的脸,抵着他的额头控诉,“我,我解不?开?,百里溪,你自?己解好不?好?”他一动也不?动地看着她。只见平日里眼眸清澈明亮,总是不?苟言笑?,极冷又呆的少女此刻一对眼睛雾蒙蒙的,就连浓黑的眼睫都被眼里沁出的水光浸润,双颊绯红,难耐的咬唇看他,直他的魂儿都给勾出来了。他别过脸不?敢看她,却也不?肯如她的意。她撕扯了半天也没能将他腰间的玉带解开?,微微颤颤的主动亲亲他的脸颊,像是要哭出来。“百里溪,求求你了,解开?好不?好?”他撑着手臂看着她,喉结滚动,“解了姐姐想要如何?”花玥不?懂要如何,只觉得有一股灼热躁动的火在丹田内乱窜,直烧得四肢百骸酥酥麻麻,就连凉水都不?能缓解半分,唯有触碰到眼前?少年光洁的皮肤,就如同抱着一块雪山一样叫她觉得舒爽片刻。可平日里没事就喜欢抱着她亲一亲,非要揉搓几把才罢休的少年今日却坏透了,怎么都不?肯抱她,也不?听她的话。她只好学着他平日里的模样,捧着他的脸,贴在他柔软冰凉的唇上舔了两口,低声哄道:“你快把衣裳脱下来,给我凉一凉好不?好?”他不?肯。她解了半天解不?开?,突然想到自?己还会法术,意念一动,此时此刻如同一座山挡在她面前?的障碍消失地无影无踪。她舒服地贴在冰上上面,恨不?得将他融入自?己体内去。可渐渐地,她心中蚀骨的痒意一阵阵传来,不?能满足于与冰山就这样贴贴,可又不?知该如何是,只好从冰山的胸前?抬起头来,又在他唇上舔了两口,“百里溪,我,我难受,你救救我,求你了……”“如何救?”他终于肯说话,“姐姐想要如何救?”“我,我不?知道……”若是她能哭,她都要难受哭了,可她根本?就哭不?出来。而且她都不?知原来他这样坏,见他难受都不?肯救自?己,气得在他唇上狠狠咬了一口。百里溪没想到她居然还学会咬人了,在塔尖处轻拧了一把。她“嘤咛”一声,瘫软在他身上,像是终于找到了出处,抓着他的手覆在上面,眼睛半开?半阖,浓黑的眼睫轻轻颤动,气喘吁吁,声音魅惑,“你,你再捏我一下。”他这次如了她的意,将她扶正,抵着她的颈窝喘息,“姐姐,是想要同我双修吗?”她不?自?觉得贴着他腰间滑蹭,似是欢愉,似是痛苦,小猫似的呜咽,在他耳边叫他的名字。他加重手中力道,按捺着又贴着她的耳朵问了一遍。她似是清醒了些,搂着他的脖子,“那,那你先给我饮两口酒。”“不?要!”他拒绝,扶着她不?堪盈握的腰,仰头喘息,“姐姐若是明日起来又不?认账怎么办?”“我认,我一定认,”她圈着他的脖颈,“百里溪你快救救我,我不?行了!”“口说无凭!”他从怀里摸出一张有些泛黄的纸,“姐姐签了这张契约,我便替姐姐解了这热意如何?”花玥此刻心痒难耐,耳朵里哪里还听得进他说什么,颤抖着咬破自?己的手指递给他,随叫他怎么按指印。神仙以?血为契约,除非灰飞烟灭,否则永生永世?不?能解。百里溪看看手里那张薄薄的纸,又看看她莹白似玉的指尖上挂着的一滴血,颤抖着咬破自?己的手,捉着她的那根手指一块按在纸上。紧接着原本?空无一字的纸上,出现了几行小篆。花玥实在是迷糊地要紧,只匆匆扫了一眼,也只识得一个?“婚”字。她不?知自?己到底签了什么,现在恐怕就算是他叫她签卖身契,她也是肯的。谁知她才摁好,原本?死活不?肯救她的冰山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不?等她求他,已经?被他狠狠堵住唇。她不?知所措的缩在他怀里,看着他犹如一只不?知饥饿了几百年的狼一般,丝毫没有怜惜之情的想要将主动送上门?的猎物吞入腹中。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她被他亲的透不?过气来,他才肯放过她。谁知蚀骨的痒意非但不?能解,反倒更?甚。她圈着他的腰,想要把他拉下来。他眼睛都红了,额头的汗顺着下颌低落在她脖颈,却怎么都不?肯依她。他声音沙哑,“我是谁?”“百里溪,”她伸手圈着他的腰,想要与他贴得更?近些,试图缓解一二。“不?对,”他手伸到她身下,喉结滚动,“好好想,说错了惩罚姐姐。”她只觉得那痒意快要被他冷硬的手指抠出来了,气喘吁吁,“我,我不?知道。”百里溪看着在他手中绽放的女子,一字一句道:“我是姐姐的夫君。从今往后无论是千年还是万年,姐姐都要永远记住,我是姐姐的夫君。除非我死,否则姐姐再不?能丢开?我。不?然——”他稍稍使力,她娇吟一声,雾蒙蒙地眼里似是要淌出泪来。他手上的动作放缓些,俯下身子亲吻她的额头,“乖,叫夫君。”她颤声声叫了声“夫君”,闭着眼睛转过脸去。他一把抬起她的下颌,低下头一遍又一遍的亲吻她。眼前?着她已然堕入欲海不?能自?拔,他试探着想要进去,这时一股热流突然冲出来,打在他身上。她这是……他垂眸看她一眼,只见她眼神迷离,气喘吁吁,莹润如雪的肌肤上透出绯色,像是累极。他心里一动,再也按捺不?住,正要叫她痛快,被她一把摁住。她急道:“你,你要做什么!”*花玥本?就与寻常女子不?同,热意自?体内涌出以?后,丹田处的燥热迅速消散地干干净净。她整个?人松泛清醒,随即面上露出惊诧的表情,伸手摸了摸床铺。她,她这是……她正要爬起来,谁知被他一把摁住。他眼神灼热,扶着她的腰,额头大汗淋漓,看着比她还要热。她转过脸去,悄悄把被子拉过来盖在身上,伸手推他,“百里溪,你,你起来!”百里溪:“……”他亲亲她的脸颊,“姐姐不?是要与我双修?”她一把推开?他,从床上爬起来将那条被子紧紧裹在身上,像只虫子一样挪到床里侧,不?敢看他,“我怎么可能提这种?要求。”就是有,方才也是因为不?清醒。现在清醒,怎么可能修得下去! 她掀来被子又偷偷看了看,只觉得实在吓人,若是要……那岂不?是很?疼?虽然她并不?怕疼,但是……还是算了!他欺身上前?,抬起她的下颌,眼神幽深税利,“姐姐是想不?认账?”“也不?是不?认账,我是觉得,实在有些吓人,还是算了。”她眼神闪躲,“而且我已经?没事了!”“姐姐好了,”他挺了挺腰,目光灼灼盯着她,“可我还没好……”她不?出声。他又道:“姐姐明明上次说很?可爱,还亲了。”“怎么可能!”她迅速瞥了一眼,连忙转过头去,心道看着穷凶极恶,哪里可爱。他捉着她的手按在上面:“要不?,我帮姐姐回忆回忆?”她上次醉酒,根本?毫无印象,见他眼神实在吓人,连忙挣脱手,摸着隐隐作痛,像是要开?裂的良心死不?承认,“百里溪,我知你一定又是在骗我!”百里溪:“……”他就知道她会这样!他牙齿磨得咯吱作响,“放手!”她躲在被子里一动不?动,只露出脑袋。“我生气了!”她迟疑。他以?为她有所动,正要捉她出来,谁知她这次连头也遮住,闷在被子里小声道:“你别生气……”“那姐姐乖一些,自?己出来。”她开?始装死。百里溪气结,捉着她探出被角露出的一截莹白似玉的脚,一把把她拉至跟前?,恨恨在她脚上轻咬了一口,委屈死了,“姐姐怎么这样,只管自?己舒服完便不?管我了!”她不?为所动,死死按着被子不?肯叫他得逞。他又不?能对她用强,两人扯着被子拉锯片刻,他被她这样弄得不?上不?下,隔着被子把她抱在怀里哄道:“我就在外面蹭蹭,不?进去好不?好?”

第82章第 82 章

在百里溪的再?三保证, 一再?发誓之后,花玥只好勉为其难的答应了他的要?求,松了被角。谁知?她才松开, 他就钻被窝里, 把她的手?拉至头顶,看她的眼神如同一头捕猎的恶狼逮到自己的猎物, 直看得她一颗心砰砰跳。她咽了咽口水,正打算再?哄他几句, 可不等开口,他已经捏住她的下颌堵住她的唇。他似是因为刚才的事情生了气, 发狠似的勾着她的舌席卷着她的气息。花玥鼻尖萦绕的全部都是他身上溢出来的浓郁莲香气息,被他亲得昏昏沉沉,正心想也不知?道他一个男人怎么能这么好闻时, 突然有什么东西挤了进来。她用力?挣出手?来,一把摁住他, 急道:“百里溪你说话不算话!”他一言不发, 眸色幽深,抵着她的额头,喉结不停滚动,就连身上也汗涔涔, 人却还在得寸进尺。她实在不适,死活不肯叫他动, 往后退去。他步步紧逼, 直将她挤在角落。她退无?可退,被他拉着两条腿圈在腰上, 抵着她又开始往里面挤。花玥不知?所措,想要?挣脱, 却发现他力?气大得惊人,竟然纹丝未动!花玥从前从不知?道他不说话时这样吓人,完全就是变了个人。他额头的汗顺着下颌先滑落在她脖颈,屋子里的香气越发的浓郁。只听他喘息声越发粗重,低下头将她含在口中。“你给我?先饮两杯酒好不好?”她试着商量,“等我?饮醉酒,便不拦着你!”“不要?!”他闷哼一声,挺着腰,又进了些许。眼见着他就要?得逞,她实在害怕这种陌生的感觉,想要?动手?,却又怕伤了他,只好搂着他的脖子学他平时撒娇,蹭了蹭他的额头,声音也有些颤抖,“百里溪,我?,我?害怕。”已经见在弦上不得不发的百里溪侧过脸亲亲她的脸颊,哑声道:“乖,松开。”她不肯,只眼瞧他,“你叫我?做什么都可以?,除了这种事情。我?,我?不行?!”两人一时僵持不下,他被她卡在那儿动弹不得,难受得紧,又见她面色苍白?,眼神湿漉漉,嘴唇都被咬出一道血痕,忍了又忍,只好先按捺下来,捉着她的手?覆在上面,喘息,“那姐姐这样帮我?好不好?”*花玥帮了他足有半个时辰。末了他抵在她颈窝气喘吁吁,还在她脖颈咬了好几口才肯松开她。

花玥只觉得两人之间?变得诡异极了,而?且他那个人坏的很,居然……总之,她以?后都不会答应他做这种事!待他喘匀了气儿,从后面死乞白?赖地把她抱在怀里,亲亲她的耳朵,嗤笑,“你这次怎么不笑我?尿床了?”她转过脸一声不吭。百里溪见她的手?一直去有意无?意地遮身下那块地方,拼命地把他往外面挤,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贴着她的耳朵与她耳语几句。他话音刚落,她伸手?去捂他的嘴巴,一脸慌张,“你别胡说八道!我?才没有!”他也不与她争辩,看着她白?皙的小?脸红扑扑地,眼神里流露出前所未有的惊慌,里面似带了一抹罕见的羞涩。他想到方才抵在那处的滋味,心思又蠢蠢欲动,拉着她的手?放在身下,喉结滚动,“我?们,再?试一下好不好?”花玥见他眼神不对,顿时蹭地一把推开他,把被子紧紧裹在身上,义正言辞地拒绝,“不行?!”谁知?眼前的人现在心眼实在坏得很,她都拒绝他了,他的手?还往被窝里钻。花玥气急,裹着被子往床下滚,正要?呵斥他,只听只听外面传来像是天崩地裂的爆破之声。有人在打架。她顿时来了精神,裹着被子就要?往外跑,谁知?被他一把抱住,扛起来丢到床上去。花玥大惊,“你又要?做什么?”他瞪她一眼,又隔着被子恨恨在她屁股上拍了一把掌,“姐姐难道没瞧见自己没有穿衣裳吗?”她低头看了一眼,果?然是这样,正打算穿,又见他虎视眈眈的看着自己,道:“你转过去。”他斜睨她一眼,“姐姐从前不是从来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吗?”她心道从前是从前,从前也不知?他心眼这么坏。她瞥了一眼地上丢得乱七八糟的衣裳,意念一动,原本有些脏乱的衣裳立刻变得整洁干净,好端端放在床头。他一把抢过,“我?替姐姐穿。”花玥听着听着外面的声响,心急得不得了,拗不过他,只好叫他帮忙穿。可他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动作慢还不老实,平常不过弹指间?的事情,足足被他折腾了半刻钟。等穿完衣裳,花玥发现他脸红地厉害,正要?说话,只见外面又传来一声巨响,似发生地震一般,整个宫殿都随之一震。花玥立刻跑出去看,就见着冥王宫上方漆黑的夜空电闪雷鸣,亮如白?昼。她定睛一看,只见一头足有一间?屋子大小?,浑身喷火的的麒麟与一条三丈多长的蛟打得难舍难分。那条蛟龙像是怒极到了极点,仰天怒吼,掀起狂风暴雨,湛蓝的雷火不断到的朝着宫殿劈。整个冥王宫摇摇欲坠,像是要?随时崩塌一般。花草树木被摧残的东倒西歪,开得极其艳丽的曼珠沙华被肆虐的迅速凋零。鬼差们一脸惊慌,只远远观望,谁也不敢上前。花玥皱眉:“居然有人在冥王宫动手?,也不知?与离问打架的那头蛟龙是谁?”紧随而?来的百里溪嘴角泛起一抹冷笑,幸灾乐祸:“谁知?道呢,指不定是来寻仇了。”花玥一听,才要?上前,被他一把拉住。“姐姐要?做什么?”花玥道:“我?在这儿做客,她待我?不薄,如今有人寻她的仇,无?论如何都要?帮一帮!”百里溪还要?说话,只见半空中的火红麒麟已经化作人形,悬空而?立,横眉竖眼看着眼前的蛟,怒道:“你发什么神经!我?怎么知?道他是小?狐狸变的!再?说不就是跟他睡了一觉,你至于吗!”花玥大惊,“那小?狐狸先是变成你的模样来骗我?,没想到还去骗了离问!””她又见离问发丝凌乱,衣衫不整,露出半个雪白?的胸脯子,雪肌上斑驳的痕迹,愣了一下,忙低头在自己身上看了一眼,赶紧把领口收得紧紧的。一旁的百里溪见她如此,眼里闪过一抹笑意。而?这时蛟龙这时也化作人形。正是她身边那个总是形影不离的护法姜勉。平常不苟言笑,看不住喜怒的冷峻男人咬牙道:“离问,你好得很!他说完转身就走?。离问急道:“姜勉你若是今日?走?了,以?后就别再?来幽都城!”姜勉停住脚步。她面上一喜,上前捉住他的胳膊,“阿勉,我?真不知?——”她话音未落,他从身上扯下一个物件狠狠掷在她怀里,眼睛泛红,声音嘶哑:“从此以?后,我?与你恩断义绝!”他说完,化作原形冲入夜空,很快地消失在冥王宫。离问阴沉着一张脸站在那儿看了足有一刻钟,狠狠地将手?中的物件丢在地上,怒道:“走?就走?,以?后就算是回来给我?当条狗我?都不要?!”花玥这才瞧清楚,那是一块玉佩。她一时忘记眼前的女子欺骗她的事情,见她眼睛红得厉害,上前道:“你没事吧?”离问似才瞧见花玥与百里溪二人,一向带着笑意的含情眼眸里瞬间?泛出泪光来。花玥觉得她一开口就要?哭出来。可是她转过头去,只一瞬,再?转过脸来,眼里的泪光已经消失地无?影无?踪。她挤出一抹笑意,道:“叫大人看笑话了,都是一些小?事。我?不过是宠幸了一个男宠,是他自己太过小?心眼。等他过几天知?道错了,自然自己就飞回来了。”花玥也不懂这事算大还是小?,顺着她的话道:“原来竟是为了这点小?事打起来了。”“小?事?”她旁边的少年转过头来看她,冷哼一声。她不懂他在哼什么,问离问,“那只涂山的小?狐狸呢?”一提起他,离问眼里闪过一抹杀意,“不知?被谁剥了皮!”花玥错愕,“手?段竟如此残忍!”*离问看着眼前眼神清澈,没有半点虚假的少女,又看看她身旁这个眉眼越显锋利,艳色如刀的少年,微微眯起眼睛。她自己明明叫人看着他,他却却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心中隐约有了猜测,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妾身也不知?谁这么残忍,不知?道百里公子知?道吗?”他道:“我?与姐姐今日?下午一直待在屋里里睡觉,并不知?晓,姐姐说对不对?”他说完看向她,墨如点漆的眼眸里像是碎进星光,顾盼之间?,神魂夺魄。她眼神有些慌乱,连忙转过头去,“确实如此。”离问的目光自她脖颈上斑驳的吻痕上滑到她透出绯色的耳珠上,停留在她心口处看了一会儿,眼里闪过一抹震惊,道:“妾身还有事情要?处理,就不打扰大人了。”*“且慢,”花玥叫住她,“我?有些话想要?问一问离问大人。”“何事?”“冥君降霙,是否跳过三途川?”离问闻言神色变得极为难看,声音也有些凌厉,“大人是从哪里得知??”那个小?鬼修说得果?然是真的。花玥还要?说话,只见眼前妩媚动人的女子面上露出一脸凄苦的神色,眼圈蓦地红了,哽咽,“这事儿我?本不该瞒着大人。只是大人也瞧见了,我?一个弱女子打理偌大的幽都城实在是……所以?我?哪里敢把这个消息往外传,若是被早就觊觎幽都城的人知?道,这里哪还有安宁的日?子可过。”弱女子……花玥想起她方才与那头蛟龙斗法时,丝毫没有落下乘,恐怕法术修为并不在她之下。只是就算离问骗她,说到底也不过是幽都城的家事,并未对她造成任何影响,她也不好过多责问。还不等她说话,离问面露喜色,“不过哥哥如今已经平安无?事,今晚便可见花玥大人。只是身子还有些虚弱,届时可能需要?大人从旁协助超度那些怨灵,送入轮回道。”“果?真如此那就太好了!”花玥想起上次那个道士,心中不疑有他,“如此有劳二位。等安顿好,我?明日?便可离开。”离问又道:“这本是我?与兄长的分内之事,今晚亥时一刻,就在哥哥所居的宫殿,请大人一定要?准时过来。”花玥点头应了下来。离问向她告辞,转身离开。走?了没两步,又回过头来,冲她笑笑,将地上的玉佩捡起来放在怀里。花玥见她一向不沾地的玉足上此刻踩在冥王宫的地面上,被划出数道血痕,看起来颇为可怜,正想提醒她,与她十指紧扣的少年冰凉的手?指骤然收紧。她吃痛,抬眸一看,对上一对有些阴沉的漆黑眼眸。他沉声道:“姐姐明日?就要?走??”花玥正要?回答,见离问突然回过头来,一掌朝百里溪打去。

第83章第 83 章

花玥下意识地将百里溪挡在?身后, 反手一掌与?离问对上,顿时光芒大作,二人皆是?后退丈许, 旁边被波及到的柱子轰然倒塌, 花草树木也?都是?尸首横陈,残肢遍地。她看着一地狼藉, 实在?不敢想?象方?才离问那一掌若是?打在?百里溪身上会有什么?后果,满腔的怒意涌上心头, 祭出法器时空镜指向离问,周身杀意凛然, “居然敢动我的人,简直是?找死!”只见昏黄的夜色里,时空镜金光大胜, 由无数铭文编织的金网朝着离问气?势汹汹地罩去?。离问不过是?试她一试,没想?到一向好脾气?的少女居然真为了那少年动了杀意, 慌忙闪躲到一旁, 急道:“神使大人莫怪!妾身方?才受了那中?了魔气?的狐狸蛊惑,还以为百里公子是?那妖魔出来迷惑神使大人,才出此下策!”花玥这才收了法器,沉着一张脸, “你怎可如此儿戏!”“妾身也?是?一时情急,” 离问一脸愧色的看向百里溪, “百里公子没事吧?”百里溪冷冷乜她一眼, “无事。”这时冷静下来的花玥只见眼前美貌的女子神情凄然,想?起?她方?才与?自己的护法才刚刚起?了争执, 有些不忍心,只好道:“他不过一介凡人, 如何受得了你这一掌。大人下次凡事还是?要问清楚些,免得误伤旁人性命,终归是?不好。”离问忙道:“大人教训的是?,终是?我有些鲁莽。那大人先?回去?休息,妾身就不打扰了。”她说着欠欠身,转身离去?。花玥直到她彻底消失在?门口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下来,连忙拉着百里溪进殿,扶他坐下,又在?他身上反复察看之后,面色才有所?缓和。她道:“你可有哪里不舒服?”眼前的少年摇摇头,也?不说话,抬眸看着她傻笑。花玥摸摸他的后脑勺,急道,“你莫不是?方?才她法力被波及到,伤了脑子不成!”“我很好,”他一把把她扯坐到腿上圈在?怀里,蹭蹭她的额头,“姐姐下次不要什么?都挡在?我前面,知道吗?”花玥沉默片刻,道:“我若是?不挡在?你前面,你哪还有命在?!”她从未试过像方?才那样害怕,至今想?起?那个画面,心中?惊恐不已。她实在?不敢想?象眼前的少年若是?死在?她面前会如何。“百里溪,”她摸摸他的脸,一脸郑重,“我明日便送你回人间。你若是?不想?回羽人国,就在?陵城。那里很好。”他道:“姐姐明日便要走?”*花玥点点头,“既然事情处理完了,我不能留在?这儿了。”晏无崖都跑出来了,她得赶紧去?北妄海看看。若是?封印提前开启,那可就糟糕了!她想?得入神,丝毫没有注意到眼前少年变了脸色。他摇头,“不要!”“怎么?不要!”她急道:“你昨日明明答应我,只要我一走,你就回人间。我,我明日就要离开这儿了。”“是?吗?”他轻哼一声,“我怎么?不记得?一定是?姐姐听错了。”“你,你又骗人!”“就算是?骗,我也?只骗过姐姐一个,”他抬起?她的下颌,“姐姐,也?是?喜欢我的对不对?”“你!”花玥见他又开始耍无赖,想?要跟他好好讲讲道理,他却避过这个话题,伸手捏捏她的鼻子,眸光潋滟,嘴角止不住的上扬,“姐姐方?才说,我是?你的人……”“我那是?一直情急!”她一把拍掉他的手,顾左右而言他,“你,你总之你得赶紧回人间。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他不说话,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她。花玥被他看得有些不知所?措,想?要起?身,又被他扯回来。他亲亲她的脸颊,“我知道姐姐也?喜欢我。”她抿着唇低垂眼睫不说话。“喜欢一个人没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他下巴抵在?她颈窝,眼里的柔情像是?要溢出来一般,“我喜欢姐姐,我不要回人间,我要一直跟着姐姐。如果姐姐要走,就请带我一起?走。”“你,你会死的,”她摇头,“我不能带你走。”“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不怕。姐姐会考虑的对不对?”不等花玥说话,他又道:“我们凡间的人最讲究从一而终,姐姐既睡了我,就必须负责到底。”“我,我,我,”她抬眸迅速看他一眼,声如蚊蝇,“你说了不用我负责……”“我没说过这句话。”他低头亲亲她有些微微红肿的唇,在?她细白修长的手指上套上一个白玉指环,顶端雕刻着一朵栩栩如生的莲花。“好看吗?”他亲亲她白皙的手指。“好看,”她清澈明亮的眼眸映进他漂亮的面孔,有些不解,“你为何好端端又要送我东西?”“下聘!”他与?她戴了指环的手十指紧扣,对上她的眼眸,用从未郑重的语气?告诉她,“我愿以我的身家性命为聘,求娶花玥做我的妻。执子之手,与?之偕老。”永生,不离不弃。花玥对上他墨如点漆的眼眸,捂着骤然剧烈疼痛的胸口。他见她脸色霎时间变得苍白,急道:“姐姐这怎么?了?”“我心口疼,”她捂着像是?被人撕裂的胸口,“你这样,我,我就心口疼。百里溪你别吓唬我。”*百里溪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低声安抚,“我知道姐姐会痛。姐姐为我忍一忍好不好?我以后会对姐姐很好很好。”等她真真正正为他动了情,破了心,那样他就不用以一个凡人的身份这样跟着她。以后他会好好爱她,再也?不会叫她受一点伤害。花玥不知所?措的被他抱在?怀里,只觉得心像是?要裂开,疼得实在?难受,竟不知不觉睡了过去?。等到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她人已经躺在?床上。他还抱着她。花玥悄悄挪开他横在?腰间的手,算着时辰也?差不多到了与?离问约定的时间,正要走,床上的人已经醒来。他摸摸她的心口,一脸担忧,“姐姐还疼不疼?”花玥摇头,“已经不疼了。你先?睡着,等我忙完就回来。”“姐姐再陪我睡会儿,”他又将她重新抱回怀里,撒娇,“还早呢。”花玥只好又躺了回去?。她静静听着他的心跳声,过了好久,道:“百里溪,我,我不能答应你。”他不说话。她又道:“有些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简单。跟着我,不是?什么?好事情。”他“嗯”了一声。她见他有所?动,还要说话,他突然低头堵住她的唇,与?她唇齿交缠。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肯放过她,亮得吓人的眼眸盯着她,一字一句道:“若是?姐姐下次再说这种话,便是?想?要我亲你的意思。”花玥急道:“你,你这人怎么?这么?蛮不讲理!”他又在?她唇上舔了一口,哑声道:“我跟自己的妻子讲什么?道理!”“谁是?你的妻子!”她惊讶,“ 我几时答应做你的道侣?”“你已经收了我的聘礼啊,”他一脸无辜,“既收了我的聘礼,当然就是?我的妻子。反正,我们双修也?修过了,姐姐的身子我看也?看了,摸也?摸了,旁的……”他别有深意的看她一眼,贴着她耳朵道:“总之该做的都做了……”他话音刚落,她立刻要去?脱手上的指环,谁知那指环似生在?她手指上,扒都扒不掉。她正打算使个法术脱下来,他轻哼一声,“姐姐若是?敢脱下来就死定了!”她无视他的威胁,眼见着那指环就要从她手指上脱出来,他道:“姐姐若是?敢脱下来,等以后我与?姐姐成了亲回了陵城,我便让整个陵城的人都知道,姐姐尿——”她立刻停下来,一把捂住他的唇,急道:“你胡说八道,我没有!”他见她白皙的耳珠透出绯色,分明是?羞涩不已。他与?她认识千百年来也?不曾见她流露出羞涩之意,一时之间心头发涩,亲亲她的眼睛,嗓子沙哑,“好好好,我胡说,姐姐没有,是?我。姐姐好好戴着它知道吗?那是?我最宝贵的东西,若是?有一日姐姐把它弄丢了,便是?把我的性命亲手送到旁人手里。”花玥见他说得这样慎重,只好又重新戴回去?,从他怀里挣出来,起?身要走。他也?跟着起?来,倒了杯茶递给她,叫她饮了两口茶。花玥道:“你还是?在?这里待着。”他不肯:“若是?待会儿姐姐不在?,她又跑过来打我怎么?办?”她闻言果然一脸不放心,连忙拉着他的手,一脸郑重,“那你还是?跟着我!”他笑,又不顾她的反对亲亲她的脸,一直到她快要发火时,才恋恋不舍地松开她。她瞪他一眼,“你为何总爱亲人!”“等姐姐以后像我喜欢你这般喜欢我,也?会总忍不住想?要亲亲我,抱抱我,甚至还想?要与?我双修。”“满口胡言!”她小声嘀咕,与?他一起?出了宫殿朝着冥君降霙的宫殿走去?。两人到了以后,门口静悄悄,就连那道结界也?解开了。离问并没有来。花玥上前敲门,可是?敲了许久也?不见有人开门。她一时觉得有些奇怪,道:“难道是?我记错时间?”百里溪道:“是?这个时辰没错。只是?那离问素来诡计多端,姐姐一定要当心才是?。”花玥睨他一眼,低声道:“你怎么?这么?了解她?”他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她问:“你笑什么??”他把她拉进怀里,低声道:“我问姐姐一件事,姐姐一定要老实回答我。”“什么?事?”“那日,姐姐说在?她宫殿外?见到我与?她双修,姐姐心里有没有不舒服?”她抬眸看他一眼,迅速低下头去?。他也?不着急,就这么?等着她。她若无其事的又上前去?敲门,这时原本紧闭的门突然开了。花玥生怕有什么?陷阱,先?百里溪一步踏进去?。进去?之后,待她看清楚里面的情景,顿时整个人呆住。

第84章第 84 章

难怪这间?宫殿外面的结界已经消失, 原来离问是?把结界设在里面。

只?见空旷的大殿正中央摆放着?两?具巨大的玄冰棺,东南西北四个角落处各自设了聚魂幡,上面缭绕着?轻薄袅袅的紫气。

聚灵幡聚人灵魄, 这是?在给谁做法?

花玥正要上前, 被紧随而来的百里溪一把拉住。

他神色凝重,“姐姐当心, 这个离问不安好?心!”

花玥自然知道,只?是?已经到了这儿若是?不看清楚冥君降霙到底是?什么回事, 心里面总是?不踏实。

她凝神屏息上前上前几步,伸指在那结界处开了个口子, 正要进去,只?见那结界突然迸出强力的紫光,将她弹出丈许。

好?强的灵力!

她再次凝神, 伸指上前强行在那道结界处划开一道口子,正待上前, 百里溪也?紧随其?后。花玥连忙制止, “你别过?来,万一有危险怎么办?”

他紧紧捉住她的手,神色凝重,“我不会给姐姐添麻烦!”

花玥心道自己不是?这个意思, 可结界外似乎也?不比结界内好?多少,伸手摸出一个符纸, 咬破指尖在上面划出一个同心符咒贴在他肩上。

同心咒取同心同德同体?之意, 若是?他遇到危险,她作为施咒者?可替他承受危险。

百里溪瞥了一眼那符咒, 神色微动,将她手握得?更紧。

两?人小心上前, 走到其?中一副较大些的玄冰棺前。花玥运足掌力,小心推开棺材盖,缓缓地露出里面躺着?的人来。

只?见里面躺着?一个一身云纹玄衣,身形高大,浓眉凤眼薄唇,看起来二十四五岁的男子。他哪怕是?睡着?,周身威势不减半分,叫人不敢逼视。可偏偏他浓黑的眉尾处生了一粒娇艳欲滴的朱砂痣,使得?他整个人多了几分昳丽。

此人正是?冥君降霙。

花玥一时看呆了眼,心道他模样看起来与万年前无半点差别。只?是?没了那对可看透人心,冷得?骇人的麒麟之眼,倒叫人多了几分亲近之意。

她正拿他与上次见到的相貌生得?极为清隽的道士做比较,突然手心一疼,猛地抬眸,对上一张漂亮的少年面孔。

他轻哼一声,“姐姐怕不是?连眼珠子都要掉在他身上!”

花玥轻咳一声,连忙回过?神来,伸手在降霙眉心处探了探,发现他果?然是?灵魄受损。只?是?令人觉得?奇怪的是?,他虽灵魂受损,却还不至于躺在这儿昏睡,像是?自己不愿意醒来一般。

花玥大惊,冥君明明还躺在这儿,离问却骗她说他人已经醒来。

她费心将自己骗到这里来究竟欲意何为?

她又赶紧推开旁边的一副小些的玄冰棺内,里面赫然躺着?一个全身穿得?绿油油,肌肤胜雪,乌发如海藻一般,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年纪,容颜娇柔甜美的姑娘。

正是?在迷雾林里见过?的浮游小仙子仲夏。

她伸手在她眉心探了探。

果?然魂灵消散。

难怪那个小鬼修三番五次冒着?生命危险往这里跑,原来她的尸体?真?的在这儿。不过?这躺着?的小姑娘却与迷雾森林里哭哭啼啼的小姑娘不同。此时此刻她像是?睡着?一般,嘴角微微上扬,睡颜恬静美好?,叫人一看就心生好?感。

她见那浮游小仙子体?内的仙骨完好?无损,似乎被人强行塞入体?内,伸手想要摸一摸,手腕一把被人擒住。

正是?百里溪。他神色凛然:“我们?立刻离开这里!”

他话音刚落,原本没有设置结界的门“砰”一声关上,屋子里骤然紫光大胜,无数细如牛毛,像是?针一样锐利的光芒如同漫天落雨一般向他二人袭来。

不好?!

花玥伸手一划,划出一个罡罩,将她与百里溪牢牢罩在里头。

那如同钢针一般的光芒才一接触到那泛着?红光的罩子瞬间?烟消云散。

不消片刻的功夫,那紫光消失殆尽,花玥拉着?百里溪就往外逃跑,谁知右手才一触及到那道透明的结界,立刻吃痛收回手来,再一看手心处,血肉模糊一团,疼得?她一颗心都跟着?发颤抖,强忍着?才没有喊出声来。

原来眼前的结界竟然是?离问拿自身的麒麟火设的!

她本体?是?菩提树,树木最是?怕火烧,更何况还是?麒麟身上这种天地之间?靠灵气凝结出来的不灭火焰,灼在她身上如何不痛。

好?歹毒的心思!

百里溪眼里闪过?一抹厉色,想要动手,却始终不敢在她面前露了真?身,只?好?按捺回去,伸手拉过?她的手,想要替她查看。

她却不肯叫他瞧,神色如常,“一点小伤而已,你别担心。”

他知道她不想叫自己担心,只?好?顺着?她的话点头,心里面杀意凛然。

花玥却不知他心中想法,这次有了防备,伸出左手想要破了眼前结界,可试了几次,无论如何都打不开。

眼见着?那赤色火墙一步步逼近,她拉着?百里溪退到冰棺旁边。

好?在离问应是?顾忌到自己的哥哥嫂嫂,那道结界在距离冰棺一丈的距离处停下来。

得?以喘息的花玥不解:“我与她无冤无仇,她这是?要做什么,难道只?是?因为我下午动手打了她的缘故?”

不等?百里溪说话,镜灵这时慢吞吞的从她法器里爬出来,看着?里面的情景,愣了片刻,惊道:“主人,这是?什么地方?”

花玥道:“这是?冥君所居的宫殿。他果?然如那小鬼修所说跳了三途川,神魂受创。”

“原来如此!”镜灵围着?她转了一圈,乌黑鎏金的绿豆眼闪过?一抹惊讶,“主人受伤了!”

花玥背在后面的手想要给它看一眼,忍不住看了一眼一旁的少年,又背了回去,道:“嗯,疼得?很。”

镜灵见她都到了这般地步,还担心吓到那少年,气不打一处来,又见她一脸隐忍的表情,知道她定是?疼到极处,连忙转到她背后想要看一看。

百里溪将一切尽收眼底,小心捉过?她背在身后那只?微微颤抖的左手,“我替姐姐看看。”

她一把挣回去,背到背后,急道:“都说了我没事!”

他盯着?她不说话。

她被他盯得?受不了了,只?好?道:“其?实是?有一点点疼,等?出去后我擦点药就好?了。”

百里溪不肯,伸手把她背到身后的手拉出来,才看一眼,顿时整颗心都揪在一起。

只?见她原本生得?白嫩的右手被火焰灼得?血肉模糊,隐约见白骨。

麒麟火与一般火并不相同,就连法术都无法修复伤口,她只?能硬生生忍着?这剧痛。

可她还竟然还装作若无其?事!

她还是?跟从前一般,每次受伤都好?像伤得?不是?自己,贯不知道旁人见到都疼到骨子里去。

花玥见眼前的少年漆黑的眼眸泛出水光,生怕他掉眼泪,手往后缩:“你,你别看!其?实,没事的,实在不行,等?我出去把它切了,很快我就会长?出一只?新的手来!”

从前也?不是?没遇到这种事情,果?断时间?总会好?的。

“姐姐别动!”他小心捉着?她的手腕,从怀里摸出一个碧绿药瓶,一整瓶的药全部倒在她伤口处。

花玥顿时疼得?倒吸凉气,忍不住往后缩。

他嗓音发涩,“姐姐不是?说一点儿都不疼。”

她皱眉,“其?实,其?实也?就一点儿疼!”

百里溪见她疼得?面上血色全无,白皙的额头都渗出密集的汗水,还在这儿死撑,恨不得?咬她一口。

他手上动作却放得?越发轻柔,生怕伤她一星半点。

等?好?不容易上完药,他自己的里衣被汗水浸透,整个人都如同水里捞出来一般。

“姐姐好?些没有?”他替她抹去头上的汗,轻轻在她额头处蹭了蹭。

“好?多了,”花玥只?觉得?那药初时涂抹时疼得?钻心,只?消片刻的功夫那疼痛被凉意所取代,竟渐渐不觉得?痛了。

就是?伤口看上去还是?有些吓人。

他又从怀里摸出一方洁白的丝帕,小心的替她包扎好?伤口,还在上面绑了一个好?看的蝴蝶结。

花玥举着?那只?抱得?跟只?小猪蹄儿一样的手,左看看又看看,又发出一声惊叹,“百里溪你怎么什么都会啊,居然连蝴蝶结也?会绑!”

蹲在花玥肩头的镜灵看看傻呵呵的主人,又看看紧张得?眼睛都红了的少年,叹一口气,躲到一旁薅尾巴上的毛。

百里溪抬眸看她一眼,漫不经心道:“从前认识一个傻姑娘,总是?喜欢替别人挡刀挡枪,结果?每次受伤都不会处理,所以,后来我便学会包扎伤口。”

他一说到姑娘,旁边唉声叹气的镜灵耳朵都竖起来了。

原本还挺高兴的花玥想起上一次看萤火虫时,他也?这样提到过?一个姑娘,心口不知为何突然有些闷闷的,“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他抬眸看她一眼,欲言又止,却最终什么也?没说,拉着?她的手轻轻吹了几口气。

她像是?才反应过?来,道:“你哪里来的药?你不是?说上次我给你的灵药全部都吃了吗?”

他淡淡道:“为以防万一,我还留了两?瓶。”

“是?吗?”

她抬眸看他,见他望过?来,一对上他漆黑的眼眸,一颗心跳得?有些疼,赶紧低下头去,想要把自己的手抽出来。

“别动。”

他小心的将她受伤的手捧在手心处,低垂眼睫,也?不知在想什么。

她偷偷瞧他一眼,不知为何有些心虚,低声道:“其?实,也?没有这么要紧。”

他道:“那是?姐姐自己的想法。”

花玥见他眼睛红得?厉害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觉得?心口处越发的疼。

两?人在殿内待了约有半个时辰。花玥手上的疼痛缓和些,见二人被困在殿中,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又仔细在里面查看一番。

可惜整个宫殿都被外面那层结界包围的严实,就连苍蝇都飞不出去一只?。

她二人在殿中转了一会儿,发现这间?宫殿虽比着?其?他宫殿要大上许多,里面摆设却十分的简单,看得?出宫殿的主人是?个极简之人。

而内殿之中唯一比较奢华的便是?靠窗位置那张榻,以及一张梳妆台,一看就是?女子常用之物。

花玥十分好?奇,“这冥君与他的夫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小鬼修说他要抽去她的仙骨,却又为她跳了三途川,这当中可是?有什么误会不成??”

镜灵也?不知道,道:“一个浮游小仙子的仙骨对于一个半神来说半点作用也?无,哪怕是?以浮游之躯修成?仙子,也?不过?是?一个低阶小仙子。”

花玥深以为然的点点头,“那离问好?端端将我关在此处做什么?我怎么瞧着?她像是?要杀我?”

镜灵围着?她又转了一圈,不等?她反应过?来突然没入到她体?内。

片刻之后,它钻出来,看看玄冰棺里的降霙,又看看她,道:“她也?许是?想拿你心口的那颗心来换取他哥哥的命。她乃上古麒麟,知道的东西恐怕要比咱们?想象的还要多。”

花玥大惊,捂着?自己总是?隐隐作痛的心口看了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百里溪,低声道:“你是?说我,我……”

镜灵也?瞥了一眼旁边的少年,叹气,“若是?早知道这样,我宁愿主人选择的是?晏无崖。”

“为何?”花玥下意识的去看百里溪,生怕他听?见。

镜灵道:“至少,他能够保护主人,而不是?像如今这般,主人还要护着?他。”

它说完,朝他龇牙咧嘴,“若是?晏无崖有他一半惯会哄人勾人的手段,主人也?不至于看上他。”

花玥也?不知晏无崖究竟是?什么样,见眼下也?不是?讨论这些的好?时机,只?好?道:“我再试着?出去看看!”

她说罢又用左手试着?强行打开结界。

谁知这次不但没有打开结界,那结界反倒越收越紧,像是?要把他们?二人整个绞死在其?中。

“不好?!”花玥大惊,拉着?百里溪就跑。

可是?大殿内除了那两?口冰棺,此时此刻哪里还有什么多余的位置。

她拉着?百里溪将他塞进降霙所在的冰棺内,道:“你躲在这儿别动,等?我来救你!”

百里溪一把摁住她的手,咬牙,“姐姐是?想独自一人去送死吗?”

她不说话,强行盖上板材盖,迅速在上面贴了一道禁止令,道:“镜灵,我试着?送他出去,你保护他离开幽都城!”

她说完闭上眼睛手扶着?冰棺念念有词,镜灵大惊,“主人是?疯了吗?想要动用元神送他出去!”

她道:“我是?不会死的,君父还在等?着?我!”

她念完法诀,重新拉开棺材,看着?被她定在棺材里怒目而视的少年,想到也?许以后都不会再见到,一颗心竟然比被麒麟火灼伤还要疼。

她头一次主动低下头亲亲他的唇,道:“百里溪,你进来时问我的话,我认真?想了一下。那晚,我不高兴。”

她其?实,也?会介意。

镜灵方才说得?不对,她喜欢跟他待在一起,跟他是?谁没有什么关系。凡人又如何,她愿意这样保护他。

她说完掏出一张符咒封住棺材。

棺材里传来少年拍打冰棺的声音。

他声音沙哑:“花玥你是?不是?疯了!”

镜灵也?在一边着?急,“主人快停下,你这样下去会死的!”

她一把捉住镜灵塞进冰棺内,念完最后一句咒语,只?见那棺材内红光大盛,里面瞬间?没了声息。

她做好?这一切,自己也?躺进另外一副冰棺内。

不多时的功夫,原本逼近的结界停了下来,有人走了进来。

花玥透过?留出的一条缝隙看着?走进来的离问,见她一脸凝重的在殿中转了一会儿,目光停留在百里溪所在的那副冰棺上。

花玥虽然已经施法,眼下仍不免紧张,背脊濡湿一片,就连手心也?滑腻得?厉害。

眼见着?离问的手已经抚上冰棺,她故意在冰棺内发出声音将她引过?来。

果?然,离问一听?到声音疾步朝她这边走来。她凝神静气,摸出腰间?法器。

只?听?砰一声响,她头上晶莹剔透的冰棺盖被离问一掌打飞。

花玥立刻祭出时空镜当胸朝她打去。

谁知她竟然反应极快,闪到一旁去。

花玥又准备动手,只?见眼前生地冰肌玉骨,妩媚动人的女子腰肢款摆,手心向下,很快地聚集一团赤色火焰,狠狠朝她打去。

花玥疾步后退,却见那团火焰竟是?追着?她跑。她一想到那火烧在皮肉上的滋味,立刻又跳进冰棺内,伸手一指,冰棺盖子紧紧合上,一点儿缝隙也?不留。

紧接着?,玄冰棺像是?被人打了几掌,剧烈震动起来。

她伸出食指点在玄冰棺牢牢定住。

大约片刻的功夫,原本剧烈震动的棺材停下来,只?听?外面响起离问娇柔的声音。

“花玥大人,您躲在里面多闷啊,不如咱们?出来聊一聊可好??”

花玥才不上她的当,透过?冰体?不时望向百里溪与镜灵所在的那具冰棺,猜测他此时此刻到了何处。

有镜灵在,他一定会安然无恙。

只?是?这一次,也?不知她还能不能复活。

只?怕就算是?复活,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

她收回视线,闭上眼睛,咬破手破手指涂抹在时空镜上,等?着?与离问拼死一战。

谁知她等?了好?一会儿都没动静,只?眼望去,殿内哪里还有离问的人影。

她正疑惑,突然听?见旁边的棺材盖子被人小心掀开,只?听?离问道:“我还以为她把你藏到哪儿去了,原来在这儿啊。”

花玥大惊,一掌推开棺材盖,急道:“你放开他!”

可眼前的棺材里除却降霙以外,哪里还有旁人。

上当了!

她正要闪躲,一团赤色火焰朝着?迅速飞来。她立刻祭出时空镜去挡,却发现自己的法力比着?从前弱了几分,就连时空镜所发挥的威力都弱了不少,竟然连离问的火焰都挡不住。

她大惊失色,楞在那儿还没有回过?神,就见一团紫色的光芒朝着?她心口处打来。

可预想中的疼痛没有袭来,花玥被一抹白色的影子扑倒,两?个人跌落到冰棺内,差点砸到降霙的身上。花玥立刻重新盖好?棺材盖,施法将棺材盖牢牢定住。

离问不敢强行拆棺,气得?在外面大骂。

花玥充耳不闻,看着?紧紧将自己抱在怀里的少年,急道,“百里溪你怎么还在这儿!”还有镜灵哪去了!

他不回答,突然伸手遮住她的眼睛。

花玥眼前一黑,还要说话,只?觉得?背后被什么东西咯了一下,伸手一抹,居然是?颗绿油油的琉璃珠子。

正是?那日那只?黑色的小奶猫给她的报酬。

她才要塞回怀里,琉璃珠子突然之间?迸出绿色巨光,整个玄冰棺都被笼罩在绿光之内。

“这是?什么东西!”花玥大惊。

就连百里溪也?有些惊讶,可还没来得?及说话,瞬息之间?,那强大的绿光将他二人吸了进去。

第85章第 85 章

黑, 很黑。

镜灵拼命的?正大眼睛,把眼前?的?一切看得更加清楚些?,可眼前?的?一切就?像是无尽的?夜, 什么也瞧不清楚, 只模糊听?到有一个声?音软糯的?小姑娘正在说话?。

“大人救我一命,我不以为报。这是我最宝贵的?东西, 我,我把它送给您做报酬好不好?”

听?声?还熟悉地很。

可镜灵此刻哪里有什么心情?八卦别人的?事情?。它一想到主人还别困在结界内生死不明, 恨不得立刻回到她身边去。

只是如论怎么努力,它都看不清楚眼前?的?一切, 像是被困在一个混沌世界里。

就?在这时,突然有亮光照进混沌世界,它待看清楚眼前?的?一切, 顿时呆住。

眼前?是一片瑰丽的?河景。

此刻华灯初上,丝竹乐声?源源不断地从停驻在河中间的?那些?张灯结彩的?画舫内传来。

这, 这不是人间陵城吗?

它怎么会到这儿呢?还有那个被主人用元神传送过来的?人类少?年?哪去了?

它再?仔细一瞧, 发现自己居然被困在一颗绿油油的?珠子里,被一只生得白?皙纤长的?手捧在掌心里。

它抬眸一看,对上一对清澈漂亮的?眼眸。她眼里荡着镜灵从未见过的?笑意,神情?有些?羞怯, 一对眼眸亮晶晶地带着些?许希冀,“大人别小看它, 它, 它其实很有意思的?,不信您看!”

镜灵大叫, “主人,是我啊, 我还在珠子里面呢,别把我随便送人啊!”

可眼前?的?主人像是瞧不见它似的?,细白?的?手指在珠子上轻轻摩挲,原本绿油油的?珠子在昏黄的?夜色里居然变幻出五颜六色的?光芒来,照亮眼前?的?一小块地方。

镜灵有些?替主人丢人。

多么稀疏平常的?小玩意儿,可一向见多识广的?主人此刻却只当是天大的?宝贝,一脸虔诚的?捧给背对着她站着,长身玉立,头戴莲花冠,一身灰色道袍的?男子。

主人这是怎么了,那么快移情?别恋了?

它倒要看看眼前?的?男子是谁!

这时一直没有言语的?男子终于回过头来看主人一眼。

镜灵一看到他的?脸,连惊讶都忘了。

眼前?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百里溪。

这是什么情?况?

它又看了看神情?羞怯的?主人,只见她一身绿油油的?衣裳,海藻一般浓密美丽的?乌发随意的?编成一个有些?凌乱的?辫子,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在一身浓郁的?绿色映衬下更显得晶莹似雪。

它瞧她这身打扮十分的?眼熟,心里一惊,她不会是变成那蜉蝣小仙子了吧?

它再?看看百里溪,只见那张脸与从前?别无二?致,周身气质全然不同。整个人冷得跟块冰坨子,眉梢眼角透着几?分薄情?,细一瞧,他浓黑的?眉尾处生了一粒芝麻大小的?朱砂痣。

它瞧着他眉尾处的?那颗朱砂痣,心道这该不会是是冥君降霙变的?吧?

镜灵想起古书曾记载着心有执念的?神沉浸在自己编织的?梦里不肯醒来的?故事。

后?来这种事情?被以梦为食,被世人成为梦魔的?一种不成气候的?魔加以利用,变成一种害人的?法术,并?取了一个非常旖旎缠绵的?名字。

一世欢。

梦魔专门拿这个梦境来欺骗那些?心中有憾求而不得的?人,被施法的?人若是一直沉浸在梦里不肯出来,时间一长,魂灵受损,便再?也不会醒来。而梦魔则靠着吸食他的?魂灵来提高修为。

中了一世欢的?人,进入到原主人的?梦境里,重?复着过去发生的?事情?,因里面的?人悲而悲,喜而喜,忧而忧。

说白?了,就?是随着里面的?主人公?感同身受地经历他们的?爱恨情?仇。

糟糕!

主人原本心上就?已经出现一条缝隙,那蜉蝣小仙子与冥君降霙两人之间摆明了是一场刻骨铭心,无疾而终的?爱恋,若是主人经历一遍,再?加上那人类少?年?的?蛊惑,不死心必定会破裂!

镜灵看着眼神里头一次流露出这种羞怯神情?的?主人,说明那蜉蝣小仙子是对眼前?百里溪,不对,是冥君降霙一见钟情?。

镜灵记得大叫,“主人快醒来啊!”

可无论它怎么叫,眼前?的?人都听?不见。

它只得按耐下来,只好先静观其变。

接下里它大概了解到降霙的?梦境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来离成神只差一步的?的?冥君降霙因为缺乏对世间万物的?同理心而导致总是历劫失败,不能够真正化神。

起初他并?不以为然,一直到第九次历劫失败以后?,百思不得解的?降霙决定去人间历一场劫,体会一下人世间的?悲欢离合。

谁知他才出幽都城,便遇见了被一个快要被修行不过几?百年?的?□□精吞入腹中,妖灵十分纯净的?蜉蝣小妖。

他不禁感到稀奇,这世间连朝则生暮则死的?小小蜉蝣都能够修成妖,可他身为冥界之主,本体乃是天生半神之躯的?上古神兽麒麟,却迟迟未能渡劫成功。

于是他出手救下那只蜉蝣小妖,还将她留在身边做一个服侍茶水的?侍女,想要看看这个蜉蝣小妖有什么特别之处。

小蜉蝣虽灵力修为低微,却是个乐知天命之人。她性格十分讨喜,人也活泼可爱,如同一道光一样照进只有永夜的?冥王宫里。

冥王宫上上下下的?人都喜欢她,就?连降霙的?妹妹,性格嚣张跋扈的?离问也不例外。

离问最爱捉弄她,时常变成陌生的?面孔故意逗弄她,说要与她结为道侣,有时候甚至当着降霙的?面,故意说叫她给自己做嫂嫂。

每当这个时候,小蜉蝣都手足无措的?看着坐在旁边处理政务的?降霙。

而降霙却对此视而不见。

整个冥王宫的?人都知道主人喜欢降霙,就?连降霙自己也知道。

可是对于冷漠寡情?,一心只有飞升与妹妹的?降霙来说,小蜉蝣与冥王宫那些?看着自己偷偷会脸红的?侍女并?没有什么不同。

若不是因为小蜉蝣受不了冥王宫阴冷的?鬼气,每个月十五都需要降霙给她驱一驱侵入体内的?鬼气,说不定降霙连她为什么出现在自己宫殿里都忘了。

镜灵看着完全不记得自己是谁的?主人,在顶着百里溪的?一张脸的?冥君降霙身边小心伺候茶水将近百年? ,而从前?对着主人百般撒娇讨好的?少?年?自始至终都没有正眼看她一眼,对此心里颇不是滋味。

只可惜在这场梦境里,主人完全不记得自己是谁,一心只有自己的?救命恩人冥君降霙。

日复一日,镜灵跟在每日傻呵呵在冥王宫里的?主人身边,不知道这场梦境什么时候是个头时,冥君降霙再?一次经历雷劫。

而这次,这场原本看似平平无奇的?梦境出现了转机。

半神之躯的?降霙,若是想要成神,需要渡三千八百八十八道雷劫。

谁知这次他非但没有渡劫成功,居然还被雷火劈中,不仅受了伤就?连修为也大有减退之势。

降霙身为幽冥之主,性命修为与整个幽都城息息相关。他不允许自己出现这样的?错误。

可他在床上躺了数日仍旧参不透究竟哪里出了问题,一直到这日,小蜉蝣替他换药时,他终于抬眸看她一眼。

——

“你是如何修成妖?”降霙一把捉住眼前?总是跟个影子一样待在自己宫殿里的?蜉蝣小妖。

花玥虽爱慕降霙,却也是最怕他,想要挣出手,谁知眼前?的?男人力气大得很,哪里挣得脱手。

她低垂眼睫:“我也不知道,就?,死而复生了许多次以后?,突然有一日,体内就?有了一粒妖丹。”

她说完,见他眼里似有失望之色,忙道:“我,我从未害过人!”

他松开她的?手。

“那奴婢接着替大人上药了,”花玥说着伸手小心解了他的?衣裳,露出他腰腹处被雷火灼伤皮肉。

她看着他那些?焦黑的?皮肉,心疼地不知所措,竟不知不觉淌出眼泪来。

她一边替他搽药,一边啪嗒啪嗒的?掉眼泪。

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哭地得伤心,丝毫没有注意到眼前?的?男人一直盯着她瞧。

等上完药,她又小心替他穿好衣裳,一抬头,对上他那对能顾看透人心的?淡漠眼眸,一时吓得忘了动。

他抬起她的?下颌,冰凉的?指尖划过她挂在眼角的?晶莹的?泪珠,低声?道:“为何哭?”

她泪眼汪汪地看着他,红晕爬满白?皙的?脸颊,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喜欢他。

因为喜欢,所以心疼。

可她也自知自己不过是一个小妖,如何能顾配得上掌管着凡间生死的?冥界之主。

他见她不说话?,皱眉,“你胆子怎这般小?”

花玥对上他淡漠的?眼,不知该如何回答他的?话?,红着脸“支吾”半天没有说出来。

他收回手,“下去。”

她如释重?负,连忙起身后?退,谁知因为太紧张,一脚踏空,向前?扑去。

就?在她以为要摔在地上的?时候,被人一把捉住手腕拉回来,这才幸免于难。

“笨手笨脚,”他语气还带着些?许嫌弃,冲她摆摆手,“你下去吧。”

花玥羞愧,咬着唇连忙低下头去,忙不迭地逃出宫殿,回到自己的?屋子里,捂着自己烧得发烫的?脸颊,一颗心噗通噗通跳得厉害。

她藏在被窝里,对着十分珍爱却没有送出去的?捧着掌心里的?绿色小珠子悄声?道:“你说,他这么嫌弃我怎么办啊?”

躲在珠子里的?镜灵恨恨道:“那是他瞎。”

可是她既看不见镜灵,也听?不见它讲话?,自顾自的?对着珠子委屈,“我才不胆小呢,可不知为何,偏偏到了他跟前?便怕得不得了。”

她说完,悄声?道:“你说,他今天是什么意思啊?他会不会有一点点喜欢我?”

镜灵见主人一脸怀春的?模样,心道那降霙眼中对她分明一点儿情?谊也没有。

它心中不免忧心,接下来几?日都虎视眈眈的?盯着那个喜欢乱勾搭人的?降霙。好在他一心只想要渡劫飞升,没有随意撩拨根本不经撩拨的?主人。

但是,他似乎突然之间对她来了兴致-

花玥想了好几?日也没有想明白?冥君降霙什么意思,只是从从那日开始,待人淡漠的?男人似乎总是爱盯着她瞧。

她替他上药的?时候,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她替他斟茶倒水的?时候,他端着茶杯一言不发地看着她,就?连早起时她替他更衣时,他也用那种带着审视的?目光看着她。

花玥实在有些?无措,这日早上替他更衣时,硬着头皮与他对视,“大人总这样看着奴婢,可是奴婢做了什么错事不成?”

他神色淡淡,“你不是喜欢我吗?为何不学着她们对我投怀送抱?”

他话?音刚落,在心里告诫自己胆子一定要大些?的?花玥不小心嗑到他的?下巴,慌地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

冥王宫内时常有人送来一些?美貌女子。花玥有一次见过一个长相极为美艳的?女子曾试图爬过他的?床,却被他打回原形直接丢了出去。

她至今还记得他一脸嫌恶的?表情?。

花玥一时不懂他说这话?什么意思,连忙解释:“奴婢,没,没有!”

他不说话?,垂眸看着她。

花玥被他盯得紧张地手心直冒汗,看着眼前?自从渡劫之后?变得十分古怪的?男人,低声?道:“大人,我真的?没有。”

她不希望自己被他丢出去,能这样待在他身边,她就?已经很知足。

她只要远远看他一眼,偷偷在心里喜欢他就?好。

好在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淡淡瞥了她一眼,“你下去吧。”

花玥如释重?负,转身就?走,突然被他叫住。

她连忙回过头来,“大人还有别的?吩咐?”

他手里握着宗卷,头也未抬,“从今夜开始,殿内由?你一人服侍。”

花玥呆住,小心看了一眼眼前?只差一步就?封神的?男人,根本猜不透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莫说花玥不明白?,一直默默观望着一切的?镜灵也不明白?降霙到底要做什么。

它只知道一点,这个极为冷漠薄情?的?麒麟眼里根本就?没有蜉蝣小仙子。

它的?猜测很快在一场宴会上得到证实。

那日主人在打扫宫殿,它实在闷得慌,听?见冥王宫设宴招待朋友,想到也不知是谁那么找虐居然与降霙做朋友,也忍不住好奇过去看了一眼。

它才没进去,就?听?到里面有人低声?道:“能够修得妖身的?蜉蝣万年?难得一见,更何况还是一个看起来并?不怎么聪慧的?小妖。传闻修炼成仙的?蜉蝣能助人提高修为,你迟迟不能够渡劫成功,何不拿她做鼎炉试一试?”

降霙冷冷道:“此事以后?再?说。”

接下来他二?人说什么镜灵完全没有听?进去。

它明知道自己不过是在降霙的?梦境里,这一切都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不会因为有人闯入梦境而发生任何改变,可还是担心自己的?主人受到伤害,慌地连忙去提醒她。

可是主人哪里听?得见自己说话?,坐在榻上托腮看着昏黄的?夜色里开得极娇妍的?曼珠沙华发呆。

正在这时候降霙回来了。

她连忙起身迎了上去,将他扶到一旁的?榻上躺下,湿了锦帕替他擦拭脸庞。

他像是醉得厉害,阖上眼眸任由?她侍弄。

平日里看都不敢看多看他一眼的?花玥,此时此刻看着近在咫尺的?俊美脸庞,想起近日种种,轻轻唤了他两声?。

他没有回应,像是已经睡着。

她捂着扑通扑通跳得又急又疼的?心脏,撒娇似的?抱怨,“你啊你,不要总饮那么多酒,醉了多难受啊。”

榻上的?男子真如她所言,眉头紧皱,像是十分的?难受。

她连忙倒了一杯茶水,把手臂垫到他脖颈下轻轻托起,然后?把杯子里的?茶水喂到他口中。

他饮了茶,似乎好些?了,睡得更沉。

她倚着榻坐在地上,托腮看着与平日里冷淡的?模样判若两人的?男人,一时看痴了眼,情?不自禁地伸手轻轻摩挲着他眉尾那颗早就?想要摸一摸的?朱砂痣,又大着胆子戳戳他的?脸蛋,轻哼,“你以后?可不能仗着我喜欢你总这么吓唬我。若是你再?吓唬我,我就?,我就?——”

她说到这儿,瞥了一眼窗外浓稠的?夜色,脸一红,眼底闪过一抹羞涩,缓缓俯身上前?,在他唇上轻轻印下一吻,正暗自窃喜,原本醉得不省人事的?男人突然睁开眼睛。

第86章第 86 章

花玥完全没想到陷入熟睡的男人会突然醒来?。

她?对上他淡漠黝黑的眼眸, 吓得魂儿都没了,连忙离开?,谁知被他一把扯到胸前。

她?趴在他身?上想要起身?, 却被他摁着腰无法动弹。

男人冰凉的手指贴着她?的脸颊滑过, 停留在她?柔软饱满的唇上,轻轻摩挲我:“偷亲我?”

她?羞得满脸通红, 恨不得当场找个地洞钻进去。

他抬起她?的下颌,强迫她?与自己对视, “喜欢我?”

花玥看着他今夜格外幽深的眼眸,终于鼓起勇气“嗯”了一声, “我,我喜欢大?人,从见?到大?人的第一眼, 就喜欢大?人。”

她?本以为他会把自己丢出去,心里?正不安, 谁知他突然道:“你想不想成仙?”

“成仙?”花玥闻言有?些茫然。

对于她?来?说能够修成妖身?, 能够自由地在人间转一转,已经是天大?的机缘。更别提像现在这般,可以日日留在自己喜欢的人身?边。

她?从未妄想过自己能够成仙。

她?如实回?答。

他道:“若是我给你这样的机会,你愿不愿?”

她?迟疑着点点头。

她?想, 自己的命是他救的,即便此刻为他死了也甘愿, 更何况他要助她?成仙。

不等他说话?, 她?又道:“可是我为人愚笨地很,于修行一途实在没什么天分, 恐辜负大?人苦心。”他道:“有?一种方法,不用你苦修便能成。”

“什么方式?”她?不解。

她?话?音刚落, 身?上原本穿得好端端的衣裳消失地无影无踪。

花玥惊呼一声,下意识的想要拿被子遮住身?体。

可榻上哪有?什么被子,她?羞得拉着他身?上宽大?的衣袍蔽体,声音发颤,“大?人,快,快把衣裳还给我!”

他任由她?撕扯自己的衣裳,却怎么也不肯把她?的衣裳还给她?。

她?又羞又冷,忍不住往他怀里?钻,急得湿了眼眶,“大?人,我,我下次不敢了,快把衣裳还我吧!”

他冰凉的手贴着她?雪白滑腻的皮肤划过,所?到之处,引起一阵阵颤粟。

“怕我?”

花玥想起他上次说她?胆小的话?,连忙摇头,“我,我不怕!”

可她?分明怕得厉害,浓黑的眼睫颤抖地跟扑闪翅膀的小蝴蝶一般,缩在他怀里?瑟瑟发抖。

“那为何不敢看我?”降霙的手停留在她?胸前,像是得了什么趣味,伸手轻轻拨弄。

她?一把摁住,颤声道:“大?人……”

他喉结上下滚动,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与她?调换位置,将她?的手拉至头顶,俯下身?去。

——

花玥在人间四处游玩,看尽人间百态,自然知道他要做什么。

她?喜欢他。她?的命是他给的。若是他想要她?,她?也是愿意的。

尽管她?很害怕,可还是收回?抵在他胸膛的手,看也不敢看他,咬着食指,一对清澈的眼眸雾蒙蒙地沁着水光:“大?人……”

他也不知是不懂还是丝毫怜香惜玉的心,初时?她?像是经历了一场酷刑,直到后面?渐入佳境,却又担心被他嘲笑,死死咬着唇未敢发出声音。

他一直盯着她?瞧,一直到结束之后,他轻轻摩挲着她?腰间滑腻的肌肤,哑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他捡她?回?来?,突然发现好像都没有?听到有?人唤她?的名字。

她?低声道:“我没有?名字,大?家都叫我小蜉蝣。”

“小蜉蝣?”

她?“嗯”一声想要起身?,却又被他重?新扯回?来?。

她?惊慌,摁住他的手,泪眼婆娑地看着他。

他捏捏她?雪白的脸颊,哑声道:“乖,听话?。”

那晚,她?缩在他怀里?哭了一夜,到最后,哭得嗓子都哑了。

次日醒来?的时?候,降霙已经不在宫中。

花玥忍着疼起身?,这才发现矮榻旁边放了一瓶止疼化瘀的药膏。

她?拿着那瓶药膏捂在心口,微微有?些泛红的眼眸里?溢出幸福的笑意,自言自语:“他一定是喜欢我的。”

正在这时?,有?人走入殿中,是他。

花玥慌忙穿衣裳,却是已经来?不及,只好把昨日在她?再三?请求下,他才肯拿过来?一张薄薄的小毯子裹在身?上。

没有?他的允许,她?也不敢爬到他床榻上去,裹着那张不能蔽体的小毯子缩在榻上抬眸瞧了他一眼,迅速低下头去。

“大?,大?人早。”

——

降霙扫了一眼缩在榻上,一对漂亮清澈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无措,如同一只受了惊吓的小兔子一般的蜉蝣小妖,只见?她?海藻一般浓密的头发披散在身?后,全身?裹在那张雪白毯子里?,脖颈处露出一些斑驳的痕迹。他目光在她?挂了一串小铃铛的白皙脚踝上划过,想起昨夜旖旎,轻咳一声,随即收回?目光。

他伸手一挥,昨夜被他藏起来?的衣裳又好端端地回?到她?身?上。

她?连忙折好裹在身?上的小毯子放到一边,起身?向他行了一礼,转身?就走。

他瞧着她?这副模样,心里?没来?由地烦躁,又见?她?走路蹒跚,道:“你要去哪儿?”

她?自始至终低着头,“奴婢回?自己的屋子。”

他指着那张榻,“以后你睡这儿。”

她?下意识地看一眼那张榻,迟疑片刻,“嗯”一声。

他道:“过来?。”

她?在那儿磨磨蹭蹭不肯上前。

他一伸手,她?已经扑倒在他怀里?。|她?惊慌失措,“大?人!”

降霙垂眸看着怀里?始终不敢看自己,白皙的耳尖红得滴出血来?的女子,忍不住用指尖轻轻揉捏着她?的耳尖,低声道:“昨日是我醉酒一时?冲动,你还好吧?”

他话?音刚落,怀里?原本缩地跟只小兔子似的,看起来?又乖又软的女子顿时?红了眼睛,迅速抬眸看他一眼,眼里?盈满泪水,却咬着唇不肯掉下来?。

降霙为人极为淡漠,就连自己最疼爱的妹妹哭起来?,也懒得哄。此刻见?她?死咬着唇,眼泪在眼圈里?打转,想起她?昨夜也是这般躲在自己怀里?哭哭啼啼,一颗心就好像被泡在眼泪里?,又酸又软。

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从她?手里?拿过药膏,道:“我替你搽药。”

他话?音刚落,怀里?乖顺的女子像是突然来?了脾气一般,从他怀里?挣出来?,一边抽噎,一边道:“奴婢回?去自己擦。”

他也不着急,伸手抽了卷宗来?看,头也未抬,“你若是不想被人瞧见?不穿衣裳的模样尽管出去。”

果然,她?止住脚步,站在门?口儿啪嗒啪嗒的掉眼泪。

他抬眸看她?一眼,“你哭什么?过来?研墨。”

她?抹着眼泪有?些蹒跚地走过去,站在那儿低头研墨,眼里?的泪珠子啪嗒啪嗒的掉进漆黑的墨汁里?去。

那一日,降霙觉得自己批阅的公文里?都透着咸味。

他头一次觉得,原来?有?人哭起来?这样有?意思。——

那晚过后,降霙夜夜留花玥在殿中,美曰其名:双修助她?尽早成仙。

后来?他嫌殿中的那张榻太小,特地叫人打造一张华丽的榻。

一张一人睡嫌宽敞,两人睡却显得有?些挤的榻。

他喜欢在那张榻上折腾她?,乐不知疲。

花玥不明白他为何不在床榻上,明明那张床榻那么大?,比着两人挤在榻上要很好。

偶尔,她?见?他心情好,也会问两句。

可讨来?的却是一整晚都不能睡觉的后果。

直到有?一次,她?被他折腾地筋疲力尽,不肯依着他在榻上,他低声在她?耳边道:“我喜欢你缩在我怀里?的模样。”

花玥便再也没有?提及床榻的事情。——

花玥没有?别的爱好,每年的鬼节总喜欢跑去人间逗留一日。

他知道也从不拦着,只嘱咐她?小心些,并将自己随身?的鳞片也送给她?防身?,嘱托她?早些回?来?。

偶尔他空闲的时?候,还会陪她?一起游历人间,看看人间热闹的烟火。

那时?她?最喜欢拉着他并排躺在陵河画舫甲板上看漫天繁星闪烁,那是永远黑暗的幽都城没有?的景。

她?一直觉得,身?为一只蜉蝣,能遇见?他,是一生?之幸。

——

三?年以后,他娶她?为妻。

没有?求婚,他只简单的一句话?,“你愿不愿意同我成婚?”

那是一场极其盛大?的婚礼,降霙邀请了各界有?头面?的人物?来?参加自己的婚礼。他在人前告诉旁人。

这是我的妻子仲夏。

仲夏,多好听的名字。她?的夫君亲自为她?娶的。

冥王夫人仲夏,光是在口中念一念,她?都幸福得想哭。

因为她?从未奢望过能嫁给他为妻。

他是高高在上的冥界之主,而她?,不过是一个偶然修得妖身?的蜉蝣。

她?在这场婚事里?诚惶诚恐,竭尽所?能的去努力做好一个妻子。

她?想,她?一无所?有?,可总不能叫他娶了自己以后后悔。

婚后,除了房事上他不加节制以外,其他事情上,说是宠溺也不为过,事事顺着她?的意。去。

有?一次,她?独自去人间,在渡三?途川时?裙角不小心掉进河内,溺在三?途川的恶灵,差点将她?拉进

他闻讯后赶来?救了她?,并不惜耗费千年的修为在幽都城通往人间的三?途川上搭建了两座桥。

整个幽都城的人都知道,从前待人冷漠的冥君降霙如今爱妻如命的事迹。

尽管很多人在背地里?议论,她?不过是区区一个修为低微的小妖。

她?每日陪着他出席宴会,总会有?人趁她?不在的时?候对着她?指指点点。

有?好几次,她?听他们低声议论,“原来?就是她?啊。”

“就她?也配得上冥君?”

“就是,不过区区百年小妖,如何配得上半神之躯的冥君大?人!”

“……”

每当这种时?候,她?总是把脊梁挺得笔直,面?上保持着最得体大?方的微笑,假装没有?听到她?们的话?,上前与她?们打招呼。

她?是冥王降霙的妻子,她?不能给自己的夫君丢脸。

她?在心里?宽慰自己,她?们不过是嫉妒自己。

她?们嫉妒自己有?那么好的一个夫君。

只是她?在修炼上也越发地勤恳用心。

她?想配得上他。

如果她?是一个小仙子,那就配得上他了吧。

只是她?实在愚笨,时?常在修行上不得法,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

他知道以后总是很心疼。他说,就算成不了仙子也没有?关系,他是冥君,会是她?一生?的庇护。

他还说,他拥有?的是这六界独一无二?的蜉蝣。

她?很高兴。

何其有?幸,她?拥有?这么好的夫君。

可是她?也有?遗憾的事。降霙从未开?口说过喜欢她?。

随即她?又心里?告诉自己,做人不能太贪心,不能够得了这样还想那样,这世上又有?多少人能得她?这样圆满。

偶尔她?也不甘心,总想要问一问他是否喜欢自己娶自己,可是话?每次到了嘴边都咽了回?去。

她?想,他贵为冥君,什么求不到,若是不喜欢她?,又何必娶她?呢。

她?不该不信他。

——

也不知是她?努力修行,还是他勤恳与她?双修的缘故,她?终于在成婚后的第十年经历雷劫。

那场雷劫来?势汹汹,她?丝毫没有?准备。

她?甚至不知自己要渡雷劫。

那日刚好他出门?去了。

冥王宫上空响个不停的湛蓝雷火朝着她?的脑门?一个接一个的劈开?,她?无论怎么躲都躲不掉。就在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时?,原本并不在宫中的降霙突然出现替她?挡了这场雷劫。

他把她?紧紧护在怀里?,任由那些雷劫打在自己身?上,口中却还在不停地安抚她?,“夏夏别怕。”

那是他第一次这样亲昵的称呼她?。

她?躲在他怀里?颤巍巍叫了声“夫君。”

从前她?从不敢这样称呼他。即便是床榻之间,也是称呼他一声“大?人”。

他闻言楞了一下,却将她?抱得更紧,“我在。”——

那日雷劫之后,花玥成功飞升。虽然只是一个低阶的小仙子,可是至少她?不是妖了。

她?想,她?终于配得上他了。

她?是属于冥君降霙独一无二?的蜉蝣小仙子。

而他不知是不是因她?成为仙子也很高兴,与她?缠绵的次数也越来?越频繁,时?常一夜都不消停。

她?虽有?些吃不消,可每次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她?喜欢他,无论他提什么要求,她?都应下来?。

这样幸福快乐的日子大?约持续了五十年,一直到降霙预算到自己将要再一次渡劫。

那一次雷劫似乎比任何一次都要凶猛。

雷劫来?之前的一段时?间,每日冥王宫的上空都是惊雷大?作,整个幽都城也难以安宁。

花玥忐忑不安,生?怕他不小心受伤,夜夜难安睡。

她?时?常睡着睡着,一觉惊醒,摸摸他还在,然后趴到他怀里?寻求安慰。

“做噩梦了?”他轻抚她?的背,“别怕,没事儿。”

花玥听着响彻天空的雷声,紧紧抱着他的腰,“夫君,你为何对我这么好?”

他手顿了一下,随即道:“我对你很好吗?”

她?吸吸鼻子,点点头,“很好很好。从未有?人对我这样好。”他不说话?。就在她?以为他睡着时?,他突然翻了个身?,将她?压在身?下,哑声道:“既然睡不着,我们做点别的事情。”

——

很快便到了渡雷劫的日子。降霙这一次比从前每一次渡雷劫时?都要从容,离问也来?宽花玥的心,“嫂嫂放心,哥哥一定能够渡过雷劫,顺利成神。”

就连一向甚少安慰人的降霙轻抚着她?的眉眼,“夏夏别怕。”

花玥见?他兄妹二?人皆是如此,放心不少,以为他这次必定渡劫成功。

可任谁也没有?想到,降霙再一次渡劫失败。

更叫人没能预料到的是,他的修为历完雷劫以后竟然倒退许多!

第87章第 87 章

雷劫之后, 降霙变得很沉默,将自己关在宫殿里谁也不肯见,哪怕是?花玥也不例外。

他?甚至叫她搬到另外一个宫殿去住。

起初花玥以为是?他?又一次渡劫失败, 心情不好才一时不愿意见人。

直到他?将自己关在宫殿内三个月都不肯见自己一面, 她才察觉出不对?来。

她日日去宫殿找他?,他?却只有两?个字:不见。

花玥根本?不知自己做错什么, 哭得眼睛都肿了,跑去找离问询问。

一向对?她畅所欲言的离问这次却欲言又止, 只是?道:“嫂嫂,你放心, 无论哥哥如何,我都认你。”

她不明白离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心里面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可不管她怎么问, 离问什么也不肯说。问得急了,离问只好答应带她去见他?。

这段日子以来, 她早已对?他?思?念成疾, 才一见到他?,眼泪就忍不住从发涩的眼眶掉了下?来。

他?却一脸不耐,“你见我,就是?为了叫我瞧你哭?”

她顿时愣住, 就连哭都忘了。

他?们夫妻二人那么久没见面,无论如何她也想不到他?会再见到自己后说上这么一句话。

她不明白他?为何变成这样, 看她的眼神甚至比从前她在他?旁边做婢女时还要冷漠。

她顾不上离问在场, 拉着他?的衣袖哽咽,“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

他?看她一会儿, 挣出手来,淡漠的摇摇头, “没有。是?我有些东西没有想通。你回去吧,等?我想通,自会见你。”

他?说完,冷睨了一眼离问,叫人关了宫殿的门。

第?二日,他?便下?了一道指令:不许任何人靠近宫殿。

他?虽没有指名道姓,可满宫殿的人都知道这道旨意是?专门下?给冥王夫人的。

花玥面对?这一切,心里前所未有的慌乱。

——

大约过了半年以后,降霙才停止闭关。只是?,从那以后,花玥便再也没有与他?单独在一起过。偶尔在宫里碰到,他?也是?远远避开。

很快地,六界皆知:曾经最受宠的冥王夫人失了宠。

大家开始心照不宣地往冥王宫送环肥燕瘦的美姬。

从前不好女色的冥君这次照单全收。

直到有一日,花玥实在忍无可忍,跑到他?宫殿,问:“大人至少给我一个理由,好叫我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彼时他?端坐在大殿之上,闻言乜了她一眼,冷冷道:“你没有做错什么,是?我的错。是?我腻了。”

他?说完,垂下?眼睫看着自己手里的宗卷,再也没有抬起头来看她一眼。

腻了。

原来如此。

花玥看着高?高?在上的男人,双手捂着眼睛,大颗大颗的泪顺着她的指尖滚落。

她哽咽,“怎么好端端地大人就觉得腻了呢?”

他?低垂眼睫不说话。

过了很久,他?声音有些沙哑,“你离开幽都。你若有什么想要的便与我说,只要我能办得到,都会替你办了。”

花玥把眼泪憋了回去,摇摇头,向他?行?了一礼,“多谢冥君大人一直以来对?我的照顾。我什么也不需要。”

他?顿了顿,道了一声“好”,抬眸看她一眼,迟疑,“其实你若是?现?在不想走,也可等?过段时间再走。”

她摇摇头,尽量想让自己体面有些,可是?没有控制住自己,抽噎出声。

——那晚回去,原本?当晚要走的花玥病了,周身发烫,烧得整个人糊里糊涂。

她自从修成仙体以后,在鬼气森森的幽都城待久了,修为上滞带不前。

从前每每与他?双修时,他?总会过一些修为给她,以保她灵体不受鬼气侵蚀。如今她已有一年连他?的人影都没有,一直受幽都城内的鬼气所侵蚀,若不是?靠着一口气撑着,早就支撑不下?去。

如今这口一直吊着的气儿断了,她便再也撑不下?去了。

她烧得迷迷糊糊之间,有一只冰凉的手放在自己额头。

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一把捉住那只手放在脸上,哽咽,“你,你别不要我。”

他?试图抽回手,她却抱得更紧。

她顺着那只手吃力的坐起身,扑倒他?怀里,紧紧抱着他?的腰,把脸埋进他?的颈窝抽泣。

她知道他?不喜欢他?哭。

可她就是?忍不住。

他?怎么能好端端的就这么不要她。

他?怎么能那么轻易把“腻了”二字说出口。

她不知在他?怀里哭了多久,他?轻轻叹了一口气。

花玥低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圈着他?的脖子亲亲他?的喉结。

她从前每次亲他?这里,他?总是?会控制不住。今夜也一样,她才舔了他?两?口,就听到他?呼吸逐渐变得粗重起来。

小?蜉蝣修为普通,智慧也一般,就连留住一个人,也想不出高?明的手段,企图用欢愉来留住他?的心。

从前总是?他?主导,她被迫承受。今夜她却主动去解他?的衣裳。

她一边解一边抽抽搭搭的哭。

最终他?按捺不住,主动要了她。

那天夜里,她流着泪大着胆子一遍遍在他?耳边叫他?的名字。

“降霙,降霙……”

仔细想想,他?为她取名叫仲夏。

一个冬雪。

一个夏夜。

多么的不相?配。

那天晚上,她一直没有睁开过眼睛。她怕睁开眼睛,不过是?自己做了一场梦。

她躲在他?怀里,问出了一直想要问却没有问出口的话。

“大人究竟有没有喜欢过我?”

他?没有回答。

也许,这就是?他?的答案。

那夜过后,花玥并没有走。他?也闭口不提叫她离开的事儿,但是?待她却再不复从前。

每个月来她宫里一次,每次来了发狠似的在与她抵死缠绵,然后穿戴整齐离开。

有时候花玥觉得自己与宫里那些被送来的姬妾没有区别。

她也很想有骨气的离开这里,可是?她没有办法。

她一想到自己再也见不他?,心口便疼得快要死了。

她想,从一开始,就是?她主动喜欢他?。

他?不过是?没有拒绝她。

他?是?高?高?在上的神,而她,也不过是?他?的信徒。

没有人要求神必须爱他?的信徒。

——花玥失宠以后无事可做,最喜欢的就是?去人间走一走。

好在降霙虽不再待她像从前那样好,却从不限制她的自由,甚至比起从前她更加自由。

她最喜欢的地方就是?陵河岸那棵柳树下?。

那是?他?们初见的地方。

从前她与他?耍小?性子的时候,也喜欢往这里跑。

他?每次找到她都说:“你傻不傻,每次都躲这里来,一找便找到了。”

她心想,她若是?躲得太?隐蔽,他?找不到自己怎么办?

她若是?躲得远了,他?不肯来找她怎么办?

所以她每次都在这里等?着他?。

只要他?出了幽都城,便能瞧见她在这儿。

她每次去了,便去陵城周记的点心铺子里买上一包好吃的糕点,一边吃着点心,一边看着满城的灯火发呆掉眼泪。

时常等?到手里的点心凉了,她眼里的泪流光了,然后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冥王宫,到他?宫殿前站一站。

有时候她看到的是?黑漆漆的宫殿。

有时候她看到的是?一座灯火通明,姬妾出入不断的宫殿。

她知道,从今以后,无论她在陵河岸大棵大柳树下?等?多久,他?再也不会去找她。

她在心里告诉自己,她就再等?等?,等?到哪天她心死了便离开。

一年,两?年,一直到十?年。

这期间,时常去人间的花玥无意中救了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喜欢扮做女子的少年小?鬼修。

他?说,这样在幽都城生活会容易些。

他说,“姐姐救了我,我给姐姐当奴隶。”

她拒绝,“我救你不过举手之劳,不比如此。”

可少年执意跟着她。她赶不走,只好由着他?。

时间久了,有个人陪着她在人间等?一等?,她少了些许寂寞。

花玥以为自己永远等?不到那个人,直到有一日,她在柳树下?见到一个生得极为清隽的道士。

他?头戴莲花冠,身着灰色道袍,浓黑的眉尾处有一颗芝麻大小?的朱砂痣。

那一天是?她十?年来最高?兴的一日。

尽管道士为人淡漠,话也极少。

她与道士走得越来越近。

她与他?约好每个月的十?五在柳树下?见面。

她再也不急着回去冰凉刺骨永远没有黑夜的冥王宫。

每一次与他?见上一面,她都要高?兴一个月。

她跟道士说各种各样的事情。

说得最多的还是?他?。

说她与他?的初见。

“你不知道,他?当时就这么从天而降,威风地不得了,那只□□精被他?吓得当场傻了眼。”

说他?的喜好。

“他?啊,吃东西总是?挑剔的很,许多东西都不肯吃,总是?叫人不省心。”

说他?不苟言笑的模样。

“其实,他?也就是?看着冷,这儿,”她捂着自己的心口,笑得天真烂漫,“这儿还是?很好的。”

她说起他?的事情总是?这样如数家珍。

每回说完,她目不转睛的看着一脸冷漠的道士,总是?要嗔怪一句,“他?那个人啊,就是?不好意思?承认。道士哥哥,我知道他?喜欢我。他?”

道士每回都淡淡一笑,从不多言半句。

她却在心中窃喜不已,与他?一圈又一圈的在陵河岸散步。

这是?她最快乐的时光。她觉得这是?属于自己一个人的秘密。

小?蜉蝣的心很小?,想不来那么多的事情,每个月都盼着十?五。

到了十?五她便可以见一见道士哥哥,每回见到他?,她再也无惧面对?冥王宫里那张冷冰冰的面孔。

如果没有后来的事情,或许小?蜉蝣永远沉浸在自己为自己亲手编织的美梦里。

一直到有一次,她如同往日一般满怀期待的去柳树底下?等?道士。

这一次道士姗姗来迟,一直快到子时才来,整个人像是?裹着一层白色的雾气。

她提着裙子跑上前扑进他?怀里,声音里透着哭腔,“我还以为你再也不会来找我了。”

道士却没有往常那般伸手摸摸她的头,一把推开她,看着她的眼神冷漠阴鸷,充满厌恶。

花玥不知所措,“你,你怎么这样看我?”

他?冷冷道:“你便这样耐不住寂寞!”

第88章第 88 章

花玥完全不明白道士是什么意?思。

她慌忙解释, “我没有。”

“没有?”他一?把把她抵在树上,捏着她的下颌,“你与他都做了什么?”

她不懂他在说什么, 清澈的眼眸里蓄满泪水, “道士哥哥,你别这样, 我害怕。”

“道士哥哥?”

他闻言面色大变,变成降霙的模样, 咬牙切齿的看着她,“你看清楚我是谁?”

他说完将她的两只手拉至头顶, 手钻进她的衣襟里去。

她被他冰凉的手指激得打了个激灵,随即祈求,“你别, 别,别这样!”

他却丝毫没有理会她的要求, 手指直接挤了进来。

她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哽咽,“求你,你,别, 别在这里。求你了。”

也不知是不是她这里争执的声音太大,有不少?人?朝她这里张望。

她羞得无地自容, 苦苦哀求, “回去,回去好不好?”

他却不管不顾, 抵着她声音里透着愤怒,“怎么, 你不是耐不住寂寞吗?”

“我没有!”她挣扎,越来越多?的眼泪从眼里流出来,“降霙,别这样对我,我害怕,求你了。”

他突然顿住,抬眸看着眼前泪水爬满雪白脸庞,眼神透着惧意?的脆弱女子,想起她提起“道士哥哥”时的温柔,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低下头亲吻她的唇。

这是他第一?次亲她。

他们欢好那么多?次,他从来没有亲过她。可就这么唯一?的一?次,他带着浓浓的恨意?。

她不知他为何恨自己。

好在他没在大柳树下要她,将她带回宫殿。

那晚,他像是发泄怒气一?般,与她欢好一?夜。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全身?如同散了架的花玥发现自己被关?在一?间宫殿里,四周围竟然还设置结界。

她被他关?了禁闭。

她与他相识百年?之?久,他虽为人?极为冷漠,却从未曾发过这么大的火。

她抱腿蜷缩在床上,任凭流干了眼泪,也想不通他到底为何这样对自己。

明明上次见?面还好好的。

他为何突然这样恨自己?

她究竟做错了什么?——花玥不知在那间宫殿里关?了多?久,只知道降霙每晚都会来,来了也不与她说话,只会与她在床上欢好。

与从前不同的是,他会留下来过夜。

有时候他会突然停下来捏着她的下颌问:“那个道士如我这般对你?”

一?开始她还会解释,后来知道无论她说什么都没用时,她转过脸去不说话。

然后他会想尽各种办法?叫她开口?求饶。

花玥从来不知道有一?天会怕他。

她明明曾经那样喜欢他。

如今她只觉得累。

有一?天早上降霙要走时,她颓废的看着窗外在黑夜里开得艳丽的曼珠沙华,顺一?顺有些凌乱的头发,道:“大人?,我想要走了。”

从前她告诉自己,等哪一?天自己对他死了心?,一?定会离开这座沉浸在永夜里的城。

蜉蝣因为生命短暂,所以比一?般人?更加向往外面热闹的世界,想要把自己有限的生命燃得像烟火一?样璀璨夺目。

他顿了一?下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回头看她,冷冷道:“怎么,你想要去找那个道士?休想!”

她抬眸看他。

从前她总是不敢与他对视。她总觉得自己的心?事?会在那对仿佛能够看透世事?的眼眸里无所遁形。

如今她就这么淡然的看着他,问:“大人?有没有喜欢过我?”

他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若说从前他对她好时,她还能骗骗自己,说他喜欢自己。如今都到了这般境地,她竟然羞于启齿:他其实从未喜欢过她。

花玥挤出一?抹难看的笑意?,“大人?,我知道错了,你放我走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他转身?出了宫殿。临走前解除结界,允许她在苑中走走。

花玥并没有出宫殿。出不了冥王宫,去哪里于她而言都一?样。

她坐在窗边看着外面发呆,突然听到一?阵猫叫声。冥王宫外设了最基本的防护结界,平常那些猫灵们根本不敢靠近,今日怎么会有猫呢?

她跑出去看,只见?墙头处蹲坐着一?只黑色的约有三四个月大小的猫,一?见?到她来,又“喵喵”叫了几?声。

花玥见?它的脚似乎被卡在结界里,连忙上前去,才要动手,突然有一?张笑脸冒出墙头。

他一?笑,露出两边的犬牙,天真又可爱。“主人?。”

是那个每次她去人?间时总喜欢跟着她的小鬼修。

花玥又惊又喜,“你怎么在这儿?”

随即她想到若是被降霙瞧见?就糟糕了,连忙道:“你赶紧走!”

他不肯,“主人?,我救你出去好不好?”

花玥摇头,“你快走,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小鬼修道:“只要主人?愿意?出去,我便有办法?带主人?走。”

花玥正要说话,外面又响起了声音。她急道:“你赶紧走!”

小鬼修只好道:“那我下次再来看主人?。”

他说着便消失在墙头,外面门?开了。

是离问。

“嫂嫂!”她疾步上前捉着花玥的手,红着眼睛哽咽,“都是我不好,是我对不住嫂嫂。”

花玥摸摸她的脸,挤出一?抹笑意?,“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别哭,再哭就不漂亮了。”

她想,别人?能有什么错呢。要错,也是她自己错了。

她不该自不量力,去喜欢一?个高不可攀的人?。

可她又有什么错,明明是他自己变成道士来哄她,为何到头来这般恨她。

离问欲言又止,却最终什么也没说,只说会好好劝一?劝哥哥。

她临走前,道:“嫂嫂,哥哥他是喜欢你的,他只是,不知道如何喜欢一?个人?。”

“是吗?”花玥看她一?眼。

离问心?虚地不敢看她。

花玥笑笑,伸手摸摸她的头。

你瞧,这句话多?叫人?为难。

原来所有人?都知道他不喜欢她。

可高高在上的冥君大人?,为何要娶她一?个小小的蜉蝣?——那日之?后,降霙足有半个月没有来宫殿找花玥。

小鬼修亦没有再来。

半个月后,幽都城下了一?场很大很大的雨,大雨连绵一?月有余。

他在一?个雨夜里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宫殿里。

原本正在睡觉的花玥陡然惊醒,看着站在床前一?言不发的玄衣男子,吓得往床里缩。

殿内没有点灯。他一?张脸隐在黑暗里叫人?看不清楚。

花玥正要说话,突然闻到一?股浓烈的铁锈腥气。

“你受伤了?”她下意?识的上前捉着他查看。

因为他修为不进反退,那些早已经觊觎幽都城的妖族时常来犯。

他偶尔也会受伤。

他迟疑,“嗯”了一?声,低声道:“疼。”

她楞了一?下。

这是她第一?次听到他说这个字。

那必定是疼得要紧!

她一?时忘记两人?之?间的恩怨,连忙起身?把他拉坐在床上,将屋子里所有的灯点亮,小心?翼翼去解他身?上湿淋淋的衣裳。

一?靠近,她这才闻到他身?上有浓重的酒气。

她皱眉,“都受伤怎么还——”

她说到这儿住了口?。

“还如何?”他目不转睛盯着她。

她不再说话,伸手脱了他身?上湿淋淋的衣裳。才脱了玄色外袍,就被他背部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被吓住,眼泪一?下子就从眼眶里滚出来。

她揉揉眼睛,吸吸鼻子,“大人?且忍一?忍。”

降霙“嗯”一?声,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眼前哭得眼眸泛红,浓黑纤长的眼睫毛上还挂着泪珠的小小女子,一?颗心?就像是被泡在这些咸涩的泪水里,酸涩得厉害。

她好久不曾在他面前这样哭过。

一?直等到她替他包扎好伤口?,她眼泪还没有止住。他伸手替她抹去眼泪,低声道:“你别哭了。”

她搽干净眼泪,收拾好一?切,抱着被子坐在那儿。两人?一?时相对无言。

其实他本来话就少?,常常都是她成日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如今连她都不愿意?开口?,才发现,原来两个人?的夜也可以静谧得可怕。

过了很久,她实在熬不住了,打了个哈欠,躺倒床上去。

他也顺势躺在外面。

花玥困得厉害,却因为他在旁边不敢睡。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实在撑不住了闭上眼睛,睡得迷迷糊糊,被人?捞进怀里。

她顿时僵住,忍不住瑟瑟发抖。

他轻轻摸摸她的头,低声道:“你别怕,我什么也不做。”

花玥不知为何没心?酸地很,眼泪不可控制得从眼眶里涌出来。

他伸手替她抹干净眼泪,亲亲她的眼睛。

她愣了一?眼,睁开眼睛看他,眼里滚烫的泪一?颗又一?颗涌出眼眶,他擦都擦不完。那晚她躲在他怀里哭了一?夜,似想要将所有的委屈宣泄出来。

那之?后,他们就这么若无其事?的和解了。

尽管两个人?对之?前发生的事?情闭口?不提,可花玥知道,有些东西变了就是变了。

比如,她再也不会无所顾忌的对着他说些天马行空不切实际的话。

比如,他不许她出幽都城。尽管他没有明说,可他拿走了留给她出入幽都的通行证。

再比如,她再也不敢毫无保留的喜欢他。——花玥假装一?切没有发生,一?如从前的做着冥王夫人?。

偶尔,六界的人?还是会送些美姬过来。

她淡淡看一?眼,然后照单全收。

每每到了这种时候,他总是沉默得可怕。

她知道他不高兴。

她不说话,陪他一?起沉默。

不能去人?间游玩的日子,离问时常找她玩,说各种各样的趣事?给她听。

说人?间的趣事?,说她刚认识的蛟族那个笨得要命的少?主。

偶尔说着说着,她突然红了眼睛,“嫂嫂,对不起。”

花玥不明白她为何总是道歉。

她其实一?直都对自己很好。

这世上没有谁对不起谁。她只是有时候,想念道士哥哥。

可她知道,道士哥哥再也不会出现。也许这世上,没有什么道士哥哥。那段时间,不过是她做了一?场梦。

一?场,他会哄自己的梦。——如此平静地过了一?年?。又到了降霙快要渡劫的时间。也不知道是不是失败太多?次,他这次反而没有这么紧张了。

这期间,幽都城来了一?个神秘的客人?。

花玥并不知道是谁,只知道是羽族的某个公?主。

那段时间降霙变得很忙,时常好几?日都见?不到人?影。偶尔夜里他来找她,也是疲惫至极,到头就睡。

她有几?次想要问问他在忙些什么,可话到嘴边都咽了回去。

她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对着他畅所欲言,肆意?撒娇的蜉蝣小仙子。

她时刻谨记自己是冥王夫人?仲夏。

那个羽族的公?主在冥王宫住了足有半年?。不过花玥不爱出门?,也从没有碰见?过。只是听底下的婢女说,那是个艳绝四海八荒,美丽贵贵的女子。

她还听说,这位美丽高贵的公?主什么都好,就是仙骨不佳,至今都不成修成仙体,否则,早就是羽族下一?任的王。

一?直到降霙生辰这一?日,好奇到极点的花玥终于见?到那个羽族的公?主。

冥君的诞礼一?向热闹,邀请了各界有头有脸的人?物。

花玥在冥王宫待了百年?,也算是见?多?识广,什么样的美人?都见?过。

那是她第一?次知道,这世上居然有人?可以美得这般惊心?动魄。

旁人?于她,绿叶也不配做,就连生得极为美艳的离问都被她衬成庸脂俗粉。

第89章第 89 章

花玥才?走进殿中, 就听到有人小?声议论。“听说?,冥君与羽公?主自幼相识,大家啊都以为她会做冥君夫人呢。”“就是说?啊, 冥君这般的人物, 恐怕也只有羽公?主也能够配得上,谁知道会娶一只蜉蝣小?妖呢。”“别胡说?, 人家冥君夫人早已经修成仙体。”“说?起这个啊,我?听我?家大王说?, 冥君之所以娶她……”她说?到这儿神秘一笑,便再不言语, 其余人追着她正要询问,谁知一转头便瞧见花玥正站在那儿面带微笑看着她们。她们各个一脸讪讪,冲她讨好的笑笑。花玥收回视线, 远远地看着站在羽公?主身边脸上露出浅浅笑意的降霙发怔。他很少笑,尤其是这样温柔的笑。她忍不住问身旁的婢女, “你说?, 他们是不是很般配?”婢女惊慌失措,“夫人,你莫要听她们胡说?八道,她们只是嫉妒您!”“是吗?”花玥心想或许从前她还能骗一骗自己那些人是在嫉妒她, 直到见到羽公?主才?发现,她们真得只是觉得她配不上他。婢女似是被她吓到, 一脸煞白地看着她。她笑笑, “我?胡说?的。”这时?降霙也看到她,迎上前来, 低声道:“你身子可好了些?”花玥仍旧是那副浅浅的笑意,“我?很好。”他扫了一眼羽公?主, 欲言又止。她想,他若是愿意告诉她,他们不过是旧相识而已,她也是愿意听一听的。可是他什么也没说?,淡淡道:“你若是觉得不舒服,可先回去休息,不必应付这些人。”她道:“好啊。我?回去等你。”——那天晚上宴会结束之后,花玥在殿中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降霙。他们成婚这么多年来,每年到他的诞辰,她总会煮一碗长?寿面给他。这是她在人间游玩的时?候学来的。这么多年来无论他那日忙到多晚,都会吃上一口。可今晚他却没来。花玥看着已经坨在一起的面,叫人收了。她坐在窗前榻上看了一晚上的曼珠沙华,直到凌晨他才?回来。“怎么这么早起来?”他上前弯腰把她抱起来放到床上,把她揽在怀里,下巴抵在她头上,声音里透着疲惫:“夏夏,我?好累。”她把自己埋进他怀里,拼命的汲取他身上的气息,努力?压抑着涌出眼角的泪意,哽咽,“大人以后都不要叫我?这样等好不好?”“好,”降霙看着怀里许久都不曾这样撒娇的女子,亲亲她的脸颊,笑,“我?以后尽量早些回来。”他说?着想要亲她的唇。她躲开了。她在他身上闻到了羽公?主身上的气息。很香,很淡。却叫人闻之难忘。她把自己埋进他怀里,任由眼泪横流。过了很久,他似乎察觉到不妥,捧起她的脸,皱眉,“你怎么了?是因为我?昨晚没有回来的缘故吗?”她摇摇头,抽噎:“大人为何娶我??”他愣了一下,揉揉她的头,“想娶就娶了,哪有为什么。”“大人可曾后悔娶了我??”她从他怀里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大人与我?成亲这么久,可曾有一点儿喜欢上我??”她原来,还是会怕他不要她。她故意当着他的面收了那些姬妾,也不过是想要看他不高兴。她想要证明他喜欢她。哪怕只有一点点也好。若是实在没有,她想想那个在陵河柳树下救了她性命,后来又变成道士来哄她高兴的男子,想着与他这样细水长?流的过日子,心里也能暖一暖。他不说?话,低下头一点儿一点儿吻去她脸上的泪。——那日之后,降霙似乎越来越忙。不过如?他所言,不管多忙,他晚上都会陪她一块睡觉。花玥不知道他究竟在忙什么,问他,他什么也不说?,只是说?忙一些小?事。她听他身边的人说?,他正在为渡劫做准备。眼见着就快要接近渡劫的日子,她心里不安,这日特?地煮了他喜欢吃的东西亲自拿去他宫里,想要问问他。他是她的夫君,不能什么都不说?,叫她这样担心。她到了冥王殿,见殿外?一个守着的鬼差都没有,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正想要上前无敲门,突然听见里面传来声音。她不曾听过的声音。他似乎与降霙很熟,直接直呼其名。她觉得听人墙角不好,正打?算走,却听到那人好像提到她。“你与她成婚都这么多年,怎么上次还是渡劫失败了?”花玥心想,她与他成婚多久与他渡劫有什么关系?他没有回答。紧接着那人嗤笑一声,“降霙,你不会不行吧?”花玥闻言,面红耳赤,想起他从前总是折腾她到天亮,又哪里来的不行。她不知原来男人在一起居然这样说?起浑话来,不好意思再听下去正要走,又听到他道:“要不然,你们成婚这么久怎么连个孩子都没有?”“孩子?”他似乎有些疑惑。花玥也止住脚步,伸手摸摸自己的肚子。他们成亲都十几年了,似乎从没想过这个问题。如?今听见旁人提及,她也有些想不通。为何她从未怀孕过?还没等她想明白,那人又道:“不过也是,你拿她做鼎炉,怎么会生出孩子呢。我?说?,你也真是的,不过是一个鼎炉,用也就用了,为何还要大费周章的娶她。你都不知道羽丫头跟我?闹了多久,说?若不是我?同你说?,你又怎会娶了旁人。现在她既然没什么用处,那就弃了吧。我?瞧那小?蜉蝣虽然愚笨,仙骨却极佳,刚好也换给羽丫头。若是羽丫头修成仙身,到时?候便能够成为羽族的王,到时?你娶了她对你也有助益。你现在这种情况——”“再说?吧!”降霙出声打?断了他。后面的话花玥一句也没听进去。她捂着嘴生怕自己哭出声来,悄悄出了他的宫殿,跑回自己宫殿去,颤抖着手把门紧紧关上,躲进被子里張着嘴嚎嚎大哭,却半点儿声息也没有发出。原来这才?是他娶她的真相!从前那些没有想明白的事情她一下子就明白了。为什么他会在上次渡劫失败后无缘无故便对她冷了下来。后来无论她如?何低声下气,他连看她一眼也显得多余。她不过是助他渡劫成功的鼎炉,既然起不到该有的作?用,那便留着也无用。是她自己,非要死皮赖脸的留下来。可他要是一开始就告诉她真相,她并非不能甘愿给他做鼎炉。为什么要装作?对她好,为什么要娶她,为什么要叫她觉得他喜欢她!难道就是因为她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浮游小?妖,比不得羽族族的公?主高贵,就可以这样利用她!他若是想要她的命,她还他就是,何必要大费周章哄骗她。他既不喜欢她,为何还要扮作?道士来哄她!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她!花玥躲在被子里哭得肝肠寸断,一直哭得不省人事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她才?睁开眼睛,就看到他坐在自己床头。他见到她醒来,连忙把她扶了起来,伸手摸摸她的额头,一脸紧张,“夏夏,你怎么了?怎么好端端晕过去了?”花玥抬眸看着眼前一脸担忧的男子,只觉得一颗心被人反复揉搓,疼得窒息。她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摇摇头,“我?只是有些累。”“是不是身子不舒服?”降霙看着眼前双眼红肿,面色苍白的女子,手指点在她眉心处,替她输入一些灵力?,一直摸到她的手暖和起来才?罢休。他把她揽进怀里,低声道:“等我?这次渡完雷劫,我?带你去人间走一走好不好?”她乖巧的点点头,“好。”他松了一口气,扶着她躺下,摸摸她的脸,“我?还有事要处理,你先睡一觉。你若是觉得无聊,便拿这个与我?说?说?话。”他从怀里摸出一个传音符递到她手里。她垂眸看了一眼手中的符纸,准备给他最后一次机会。她问:“大人为何娶我??”只要他说?实话,她便原谅他。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她这次居然在堂堂冥君的眼里看到一丝慌乱。可他很快恢复正常,伸手捏捏她的鼻子:“都说?了,想娶就娶了,能有什么原因。”他说?完,亲亲她的额头,转身就走,走了没两步,突然回过头来看她,道:“我?们生个孩子好不好?”花玥的指甲插进肉里,足足忍了半刻钟,才?把眼泪忍回去。她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这个喜欢了百年的男人,嗓子发涩,“好啊。”他转身出了宫殿。一直到他走后两刻钟,花玥看着血肉模糊的掌心捂着脸嚎嚎大哭。那是她哭得最伤心的一次。也是为他哭得最后一次。她哭完之后,去找了离问。离问见到花玥眼睛肿得厉害,大惊,“嫂嫂这是怎么了?”她平静地说?:“我?什么都知道了。”离问面色大变。果?然,每个人都知道他娶她的真相,只有她像个傻瓜似的把自己当做他的妻子。不过,已经不重要了。她道:“阿问,看在我?们是朋友的份上,你送我?出幽都吧。”离问不肯,“嫂嫂,哥哥跟那个羽公?主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我?决定走,跟她没有关系。我?只是,想要活的更好些。”离问仍旧不肯。她祭出自己的元神,握在手中:“哪怕我?死,你都不肯吗?”离问妥协了。她将花玥送出幽都城,临行前,她红着眼睛哽咽,“嫂嫂,都是我?哥不好。可他有他的苦衷,你别怪他。”她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谁知她才?踏上人间,便遇上了不知怎么就知道了的降霙。他一脸阴沉的朝她伸出手,“夏夏,过来。”

第90章第 90 章

花玥后退两步, 摇摇头,朝着人间最亮的?烟火处跑去。她再也不要待在那个只有永夜的?城。可是?她一个区区的?小仙子,如何能?够敌得过冥界之主。她被他捉了回去。他将?她关了起来。他在她身上下了符咒, 只要她踏出?宫门一步, 他便立刻在她面前。任凭花玥如何求他,他都?不肯放过她。——她不知自己被关了多?久, 一直到有一日早上醒来,听见?外面有人说话。“听说大人还有几日就要渡劫了。”“据说这次渡劫后大人要娶羽公主了。”“谁说的??”“唉, 夫人都?被关了这么久,大家都?这么说。”“要我说, 夫人也真是?的?,大人毕竟是?冥君,就算是?喜欢羽公主怎么了。”她靠在窗子里静静听着, 不知为何就笑了。笑着笑着,眼泪流下来了。那晚降霙又过来了。他似乎很疲惫, 把她抱紧怀里, 道:“夏夏,别跑了好不好?只要你不跑了,我便解了你的?禁足。”她抬眸看他,“听说大人要娶亲了?”他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 随即沉声道:“这不关你的?事!”花玥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他。他伸手?捂住她的?眼睛, 低下头亲吻她。自从他抓她回来之后, 总是?很温柔的?亲吻她。一开始她是?拒绝的?,后来她发现?, 他那么了解她,她的?拒绝只会让自己更不堪。那天晚上, 他拉着她折腾了半夜。一直到她累地?连手?指头都?懒得动弹,他才肯放过她。她睡得迷迷糊糊之际,他在她耳边低声道:“夏夏,给我生?个孩子吧。”——那晚过后,他开始流水席的?往她宫里送各种上等的?补品,并且晚晚在她宫里留宿。半年?以后,她并没有怀上他的?孩子,却听到了他渡雷劫失败的?消息。接下来他足有半年?的?功夫再也没有踏足她的?宫殿。她如释重负,心中却又隐隐约约觉得哪里不对。*花玥再次见?到降霙已经是?快到年?关的?某一个晚上。他整个人削瘦很多?,眉宇间似乎忧虑甚重。他才进殿,就上前把她紧紧抱在怀里。他道:“我不是?故意不来看你的?。你有没有想我?”花玥不知为何眼睛有些泛酸。那天晚上,他像是?要把自己在她身上空下来的?时间补回来,拼了命的?折腾她。结束以后,他轻轻抚摸着她平坦的?小腹,哑声道:“为什么里面会没有孩子呢?”花玥心道,若是?她这段时间有了孩子,他岂不是?要立刻杀了她?他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伸手?捏捏她的?鼻子,嗤笑,“一定是?我还不够努力的?缘故。”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在努力。只是?他一直没有等到她怀孕,她却等到他大婚的?消息。她隔着一道墙都?能?够听到外面故意传到她耳朵里的?声音。他以为她不知道,那一日照常来找她。她道:“听说大人又要成婚了?”他闻言神色僵住。花玥其实觉得自己不想哭的?,却无论如何都?没有忍住。她伸手?揩去眼角滑落的?泪,尽量想要自己体面一些,笑:“大人,放了我吧。”他却不愿意听她说话,转身就走。行至门口,回头看她一眼,声音有些低沉,“你的?命是?我给的?。没有我的?允许,你这一生?只能?留在幽都?城!”末了,他恨恨道:“除非我死了!”那次吵架过后,他足有三个月没有来找她。*这期间,小鬼修来过几次。他道:“主人,我带你走。”花玥摇头,他带不走她。——花玥以为自己会永远被困在那间宫殿内,一直到有一日,有人试图在破坏外面的?结界。那是?一个生?得极为清隽,头戴莲花冠,一身灰色道袍,浓黑的?眉尾处生?了一粒芝麻大小的?朱砂痣的?道士。花玥傻了眼。他道:“我带你走好不好?”花玥楞了片刻,突然泪流满面。她终于明白很多?年?前的?那晚到底为何那般对她。多?么可悲!她一直靠着他就是?那个道士哥哥的?信念就这么被迫地?留在这里。却从没有想过,柳树底下的?道士哥哥从来都?不是?他。高?高?在上的?冥君大人,即便是?自己不喜欢,也不允许她被别人染指,所以千方百计的?留她在这里折磨她。花玥的?信念在见?到道士的?那一刹那彻底崩塌。她哭着朝他伸出?手?,“道士哥哥,带我走!”——在蜉蝣仲夏缺乏可陈的?一生?之中,那是?一场美丽的?逃亡。时隔三年?,她逃出?了那间宫殿。可是?她的?逃亡,也不过持续了一个时辰。很快地?,她在三途川便被他截获。他身上还穿着喜服。他美丽的?新娘子就在旁边冷冷看着她,就如同看着一蝶馊掉的?残羹剩菜。——腾空而立,怒火滔天的?降霙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与那个道士紧紧握着手?的?女子,一脸的?恨意,“仲夏,你好得很!”他怒不可遏的?祭出?法器,朝道士打去。眼见?着道士就要当场殒命,她扑到道士身上。饶是?降霙见?她扑来已经收了法力,可是?她还是?挨了重重一击。她一个小小的?蜉蝣,即便是?成了仙,又如何能?够抵得住冥界之主滔天的?怒意,当场被他打得筋骨尽碎,呕出?一口血来。降霙难以置信的?看着她,眼睛泛红,声音颤抖,“你居然为了他连命都?不要了!你就那么喜欢他!”花玥趴在道士身上,回头看他一眼。她原就不是?个勇敢的?女子,此刻疼得眼泪都?出?来了。婚礼上所有的?人都?望着她,就连那个一尘不染的?新娘子羽公主也朝她望过来。那一刻,花玥的?脊梁再也直不起来了。她强忍着疼爬到他面前,匍匐在他脚下,仰头看着他,哽咽:“我知道错了,求冥君大人饶了他,我愿意以命换一命。”他喉结滚动,眼睛泛红,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声音沙哑,“我允许你把方才的?话收回去,乖乖回到宫里,我便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吗?”她转头看着羽公主,“那她呢?”“她不关你的?事!”“是?吗?”她看向那个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过话的?羽公主,“你不介意吗?不介意你的?夫君,新婚之夜,还在睡旁的?女人吗?”羽公主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似嫌看她一眼都?显得多?余,道:“冥君大人,你不是?答应了我要把她的?仙骨抽出?来给我,还不赶紧动手?!”降霙冷冷看她一眼,“你若再多?说一个字,我立刻杀了你!”花玥笑了。她笑得前仰后合。降霙看着像是?疯了一般的?女子,伸手?把她抱在怀里,哑声道:“以后我会同你解释,你先?回去好不好?”她摇摇头,看着他微红的?眼眸,一字一句道:“降霙,我不爱你了。”她趁他愣神的?功夫,一把推开他,飞身跃上三途川的?上空。三途川内,恶灵无数,闻着她的?味儿发出?嘶吼之声。无数的?利爪从河内伸出?来,恨不得把浮在上空的?仙子撕成碎片。那么糟糕的?环境,她头一次感受到了自由。那个一直欺负她的?男人眼里头一次出?现?惊慌,声音都?在发颤,朝她伸出?手?,“夏夏,快过来。”花玥摇摇头,伸手?设了一个结界。她修为不高?,再加上幽都?城没什么灵气,修了这么多?年?,也没修出?什么名堂来,唯独这一次做了个一个最结实的?结界。那是?用她的?元神做的?结界。他不敢破。她站在结界里扫了看了一眼像是?在看笑话的?众人,目光停留在他脸上,道:“大人若是?想要我这条仙骨,与我早些说清楚便是?,为何要骗我。我只是?个蜉蝣而已,不值得大人费劲心思哄骗。”她说完,抹去眼泪,咬着牙亲手?去自己的?仙骨剥出?来。剥骨之痛,就连冥君恐怕也无法承受,莫说一个她小小的?蜉蝣小仙。她疼得浑身发颤,就连意识也有些模糊,却没有停下来。如那人所言,那是?条极其上等的?仙骨,晶莹剔透,华光流转,就连高?阶仙子也未必能?够拥有。想不到,她还是?有些用处的?。她想要笑,却疼得怎么也笑不出?来。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居然瞧见?他哭了。哭什么,有什么好哭的?。她本?来就是?一只朝则生?,暮则死的?浮游,活了这么多?年?,曾好好的?喜欢过一个人,这些都?是?赚的?。人间她也好好的?玩过,就连幽冥之主她都?睡过。她比其他的?蜉蝣幸运多?了。她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蜉蝣!可是?,如果可以选,她只想做一只朝则生?暮则死的?小蜉蝣,而不是?走上这条布满荆棘的?通天之路,将?自己交付给一场永远没有尽头的?梦。她好悔啊。降霙,降霙……她好悔啊。她隔着那道结界,颤抖着手?把自己的?仙骨递给他,笑道:“大人,我把命还给你,我不欠你了。”与此同时,幽都?城的?上空天雷作作,无数道的?湛蓝雷火朝着降霙劈来。离问见?他居然躲都?未躲得站在那儿,分明是?心如死灰,上前想要替他去挡,可她如何挡得住雷劫。眼见?着降霙就要陨灭于雷火之下,谁曾想最后一道雷火劈下来之后,渡劫失败无数次的?降霙竟然化神了!可还没等众人高?兴,他跟着花玥跳进了三途川。传闻跳进三途川的?人,神魂尽消无来日。就连神也不例外。离问眼见?着哥哥就要殒身,立刻祭出?法器将?他涝了上来。降霙神魂受到侵蚀,却好在性命无忧,将?养个万把年?说不定就养回来了。可是?没了仙骨,又被三途川的?水侵蚀魂灵的?花玥却再也醒不过来了。任凭他拼尽一身的?修为也没办法救活小小的?蜉蝣仙子。他抱着怀里没了气息的?女子泣不成声,“我从来没有当你是?我的?鼎炉。我娶你,只是?因为我想要娶你,你为何总是?不相?信我。”

傻瓜,这个傻瓜,这世上最傻最傻的?傻瓜!

他若是?不喜欢她,又何必费心思娶她。

他若是?不喜欢她,又何必在渡劫失败后明知道她是?他的?生?死劫,却不舍得杀了她。

她为什么就不相?信他是?真的?想要与她生?一个孩子,想要与她好好的?生?活在幽都?城里。

渡劫不成功也没有关系。永远成不了神也没关系。参与了全?过程的?镜灵哭地?稀里哗啦。原来世事早已经注定。对于世间一切爱恨情仇没有同理心,一心只想要化神的?冥君降霙,却偏偏遇见?一只朝则生?,暮则死,最不可能?修成大道的?小蜉蝣。从他决定去人间渡劫,踏出?幽都?城遇见?她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是?他踏上封神之路的?生?死劫。他在与她成婚后第一次渡劫失败,就在幻境中窥探到这个真相?,所以千方百计想要避开她。可他偏偏爱上了她。他拼尽全?力想要逆天改命,甚至不惜与羽族联姻,试图将?她体内那根仙骨与羽公主替换,来保住她一条命,却最终还是?没能?逃过命运。于是?,无足轻重的?蜉蝣小仙子成了冥君降霙成神的?垫脚石。而成功成为神躯的?降霙至此沉浸在梦魔为他编织的?“一世欢”里再也不愿醒来。

第91章第 91 章

小蜉蝣的魂魄因?降霙拼进修为想要把救回来没有立刻魂飞魄散, 依附在那片玄色麟甲上,不知怎么?就?回到了她最初修炼成?妖身的迷雾林。她忘记了与冥君降霙的一?切,只记得与她约好每个月十?五在人间?陵河那棵大柳树下见面的道?士。只可惜, 她不知道?, 她喜欢的道?士哥哥永远不会在那棵柳树下等着她。如果不是花玥路过迷雾林,她的魂魄或许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消散在迷雾林里。再也?不会有人知道?, 这世上有一?个独一?无二的蜉蝣小仙子,在最美?好的年华里, 死在一?场自己为自己编制的美?梦里。也?许,这是最好的结局。——花玥从“一?世欢”里醒来的时候, 眼里还挂着泪,泪眼汪汪地看着眼前的百里溪。那是属于蜉蝣小仙子仲夏的眼泪。一?世欢里发生的一?切她感同身受。那是她第一?次如此畅快淋漓的掉眼泪,竟不知道?哭起来居然是这种感觉。蜉蝣小仙子心底面对冥君降霙浓烈炙热的爱迅速地在她冰封的心上裂开一?条缝。她也?想像小蜉蝣那样, 高兴时笑,伤心时哭。她看着眼前眸光潋滟的美?少年, 只觉得心口处的那头兽终于破冰而出, 有一?种冲动迫使她想要同他说点什么?。“姐姐,我们不要做他们好不好?” 百里溪伸手替她揩去?眼角的泪,将?她抱进怀里,低下头亲吻她。也?不知过了多久, 他气喘吁吁地松开她,声音沙哑, “姐姐, 你当珍惜眼前人。”花语为情不自禁的上前捉住他的手,“百里溪, 我,我, ……”那句“喜欢”无论如何都?不好意思说不出口,心口处的裂缝越来越大,疼痛也?越来越甚。心中仿佛积攒了万年的情感要在这一?刻喷薄而出。他亲亲她的脸颊,“如何?”她对上他的眼,紧张的捉住他的衣角,脱口而出,“你上次说要做我的道?侣,还算话吗?”只有一?世也?好,她便陪他在人间?走一?遭。他不说话。她紧张的额头冒汗。她羞怯的不知该如何是好。她的心口越来越疼,这种疼痛催促使着她必须要把一?些话说出口。“百里溪,我这里好疼,我不知为何我这里会那么?疼,但是我想告诉你,我喜欢你。是一?个女子对一?个男子的喜欢。”喜欢一?个人,这样叫她欢喜。可是心口越来越疼,她甚至能?够清晰地听见心口处那些寒冰破裂发出的声音。这一?刻又叫她觉得悲痛万分?。仿佛那些遗忘的岁月了发生了不肯挽回的事。她在这种不确定的情感内终于成?了一?个真真正正的人。一?个足以名动四海八荒的美?人。现在这个美?人就?站在这个人间?的美?少年面前,向他毫无保留地倾诉爱意。“百里溪,即便是有一?天你变老了,变丑了,我也?会一?直喜欢你。我这里,”她捂着心口那颗火热的心,“会一?直喜欢你。”不死心若是爱一?个人,永生永世不变。这条路太孤独了,这次她想找个人陪自己走一?程。无论前面的路有多么?困难,她会倾尽全力?保护他!“姐姐……”少年眼睛红了,眼角滑下一?滴灼热的泪来。他哄了她那么?多次,唯独这一?次是真真切切的淌出泪来。她的心里终于有了他。她的不死心,马上就?要为他破了!——镜灵从一?世欢里出来的时候,就?见到叫它既心痛又心酸的一?幕。它看着自己的主人,垫起脚尖,一?脸羞怯的去?亲吻那个人类少年。她被冰封的心上那条黑色的裂缝似在一?点儿的裂开。也?许,这才是离问的目的。她故意把他们主人引到这里来,也?许就?是想要叫她感受小蜉蝣的爱恨情仇。镜灵不理解的是,她怎么?会预算到主人就?一?定会入这个局。可无论如何,她的目的达到了!主人千万年所遵循的道?,因?为这个普通的凡间?少年毁于一?旦!镜灵捂着眼睛不忍再看,它甚至不知他们还能?不能?走出这间?宫殿。也?许,就?是便是他们的死期。可他们显然不知道?,自己已然到了绝地。他们在布满危险与荆棘的道?路上拥吻。他们试图相爱。——等花玥松开百里溪的时候,目光闪躲,看都?不敢看他。得寸进尺的少年故意凑到她跟前,抵着她的额头,“姐姐脸红的模样真可爱。”“我没有!”她头一?次产生这种害羞的情绪,只觉得耳根子发烧火热。遂再一?想想这段日子以来发生的事情,整个人如被火烧一?般。他心眼实在太坏了!他凑上前,低下头又想亲她。她一?把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动弹,瞪他一?眼:“还不想办法赶紧出去?!”他这才作罢,扫了一?眼四周,发现两?人正站在大殿的门口,那道?麒麟火设的结界已经消失地无影无踪。花玥小心谨慎地去?开殿门,被他摁住手。她见他一?脸庄重的模样,正色道?:“可是有什么?不妥?”他点点头,低下头在她耳边悄声道?:“等我们出去?就?双修好不好?”花玥没想到他会说这个,愣了一?下,面红耳赤:“百里溪你,你还要不要脸!”——百里溪看着眼前因?为害羞,一?张雪白的面孔透出绯色,一?直红到脖颈去?的红衣少女,只见她清澈明?亮的眼眸因?为恼羞成?怒泛出水光来,湿漉漉的,惹人恋爱,简直爱到心坎里去?。他亲亲她的唇,哑声道?:“我若是要脸,姐姐又怎么?知道?自己喜欢我……”若是换成?从前那般的性情,就?算是再过上五百年,恐怕都?不能?哄得她为他动心。嗯,所以不要脸有不要脸的好处。花玥瞪他一?眼,却伸手与他十?指紧扣,凝神静气伸手去?开门。她原本以为离问守在外面,谁知一?拉开门,外面一?个人都?没有,四处静悄悄的。这是怎么?回事,离问呢?她扫了一?眼飞在半空像是生无可恋的镜灵,想起方才百里溪的话,有些不好意思。“怎么?不见离问?”习以为常的镜灵嗅了嗅空气中的气息,道?:“明?明?有很浓重的麒麟气息,怎么?会瞧不见人?”花玥也?觉得奇怪,环顾四周,总觉得有哪些地方不一?样。她道?:“百里溪,你有没有觉得我们进来的时候好像不是这道?门?而且好像有些热。”幽都?城鬼气森森,时常叫人背脊发凉,冷意刺骨,怎么?会像现在这般,叫人觉得又闷又热,像是处于一?密不透风的屋子里。百里溪抬眸看了一?眼有些泛红的天空,又看看道?路两?侧如同静物?一?般,颜色红得诡异的曼珠沙华,暗道?一?声“不好”。可他又不能?与她解释自己已经识破离问的幻像,只拉着她往方才出来的那道?门跑去?。两?人才刚跑到门口,只见方才院子里的一?切如同一?头原本张大嘴的怪兽,道?路两?旁的柱子也?迅速变成?尖锐的牙齿,那条看起来暗红的路瞬间?成?了怪兽的舌头。要不是他们跑得够快,恐怕直接被卷入兽口中。“发生何事?”花玥惊魂未定,再一?仔细看,方才的院子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挡在她面前的是一?头足有一?栋宫殿大小,狮头,鹿角,虎眼,麋身,龙鳞,牛尾,浑身冒着火焰的麒麟兽。正是离问!怪不得方才觉得闷热异常,原来方才他们竟似走到她口中。还好百里溪反应够快,否则恐怕他们直接落到她腹中。她把百里溪推入门内,道?;“好好待着别动!”她看了一?眼镜灵,嘱咐,“好好看着他!”说着便祭出时空镜便迎上前与那麒麟打了起来。顷刻之间?,只见一?红一?紫两?道?光芒交织在一?起,周围狂风大作,光芒冲天,忽暗忽明?,忽强忽弱,打得难舍难分?。两?人法力?修为原本不相上下,可是因?为花玥的不死心出现裂缝的缘故,离问渐渐占了上风。镜灵在一?旁看得心急如焚,每每见到花玥险些被主人伤到,忍不住哇哇大叫起来。百里溪神色凝重,想要出手可这种情况下若是出手,必定会被她发现身份。他不确定若是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会如何。他不敢赌。眼见着红光逐渐式微,花玥节节后退,正在这时,天地之间?,骤然惊变,天雷作作,直直朝着花玥的面门打去?。离问抬眸看着那湛蓝的火光停了手,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神色肃穆的红衣少女。镜灵大叫,“主人,你的天谴追到这儿来了!”花玥抬眸看了一?眼电光闪烁的夜空,看向离问:“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杀我?”离问道?:“我与神使大人确实无缘无故,相反我还很喜欢神使大人。可大人心口的那颗心,却于我有大用,不如神使大人把它给了我,我便放大人离去?如何?”不等花玥说话,镜灵气道?:“这麒麟忒不要脸!若是把心给她,岂还能?活!离问听不见它说话,瞥了一?眼一?旁的百里溪,手中的赤红鞭子狠狠朝他打去?。那鞭子乃是她的本命法宝,威力?自是无穷。花玥被她这样抽上一?鞭身上都?剧痛难忍,更何况只是区区凡人的百里溪。花玥已经来不及阻止那条鞭子,下意识地冲到他面前去?想要替他挡一?挡。眼见着那条鞭子已经抽到她身上去?,即便不死,也?是没了半条命,谁知被她挡在身后的少年突然抱着她转了个身。“百里溪!”花玥大叫一?声,捉着他后退一?丈。可为时一?晚,那条赤色鞭子如同一?把剑一?般自他左胸处穿胸而过,很快地,鲜红的血迹染红了他身上的广袖素色白袍。离问这才收了手,垂眸看着被花玥揽在怀里奄奄一?息的少年,道?:“真是可惜了这一?张盛世美?颜。只可惜,你不死,她的心恐怕一?时半会儿还不能?破,我哥哥,已经等不了了。”原来,她与花玥斗法是假,从头到尾,想要百里溪的命才是真!

第92章第 92 章

一?切都来得?猝不及防。“百里溪你有没有怎么样?”花玥抱着怀里孱弱的如同随时?都会破碎的琉璃一?般的人类少年, 想要替他?搽干净嘴角不断涌出来的血渍,却?怎么也擦不完。“你为什么要替我挡,我根本就死不了, 你为何要替我挡!”“可是姐姐还?是会疼啊, ”他?虚弱地抬起手,想要摸摸她?的脸, 却?怎么也抬不起来。花玥一?把捉住他?的手按在自己脸上,眼里大颗大颗地泪涌出来, 掉在他?沾了血迹的脸上。她?只觉得?心口疼得?无以复加,那头关了许久的兽终于冲破皮肉呼啸而出。镜灵眼睁睁地看着花玥心口的那颗不死心外面?包裹着的冰列成一?道道的缝隙, 紧接着,碎成碎片。无数的碎片迅速消散,那颗自她?体内灼热的心散发出来的光芒一?瞬间点亮幽都城的天空。里面?曾积攒了近万年的情感, 叫花玥疼得?发颤。她?看着怀里不久前还?说着“姐姐应当珍惜眼前”人的言笑?晏晏,此刻面?如死灰, 气若游丝的美少年, 亲亲他?的脸,泣不成声,“等我带你出去?,我们就双修, 这次我不饮酒,我什么都听你的。”“好, ”他?笑?, “可姐姐不管我是谁,都会一?直这么喜欢我吗?”他?不想要做这人间的少年了, 他?想以自己的身份陪着她?,再也不叫她?受一?点点的伤害。花玥亲亲他?的脸颊, 哭道:“会,会一?直一?直喜欢你。百里溪你别怕,我一?定?会治好你,你别害怕!”她?小心把怀里的少年放在地上,变换出一?把匕首,指向自己的心口。她?的心不是可以救人吗?她?挖出来给?他?便是。百里溪没想到她?居然会如此,楞了一?下,正准备伸手阻止,就见她?手里的匕首“砰”一?声甩到一?旁去?。镜灵狂怒,“主人你是疯了吗!你是要为他?去?死吗!”她?紧抿着唇一?言不发,爬过?来把匕首握在手中,抬手又要往心口处插。镜灵贴着她?的胸口挡在匕首上,绿豆大小的眼睛里大颗大颗滚着泪,“主人就算现在把心剖给?他?,你觉得?离问能放过?他?!”她?一?听果然住了手,抬眸看向不远处的离问,从地上爬起来,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悬空而立,祭出法器,恨意滔天。“我要你偿命!”她?说着口中念念有词,时?空镜金光大作,无数的铭文织成一?张密密麻麻的网。从前她?与人打斗,只要不是死敌,手下总是留了三分情,今日却?是拼尽修为一?战。只见那张网很快地将整个冥王宫笼罩在内,宫里凡是触碰到那些金色的铭文,皆化为乌有。离问大惊,她?显然是想毁了整个冥王宫!只见悬空而立的红衣少女白皙的脸庞沾满血迹,眼里逐渐被红光填满,俨然已经是入了魔。果然,不死心一?碎,一?念成神,一?念成魔!离问看着她?心口那颗正火热跳动?的不死心,手持法器,朝着她?的心口打去?。两人皆是拼死一?战,下手毫无留情,宫内被波及者?无数,除却?降霙所居的冥王宫,其余宫殿大多成了黑色的废墟,那些曾经用来点缀黑夜的曼珠沙华也化作废墟里的淤泥。镜灵眼看着因为不死心破碎,法力大不如前的主人被离问打得?节节败退,一?时?之间心急如焚,丝毫没有注意到原本躺在地上气息奄奄的少年消失地无影无踪。而幽都城内行走的鬼修们只见着冥王宫的上空光芒大作,雷声鸣鸣,都大着胆子过?来看热闹。不死心为天地之灵凝结而成,那些靠着幽都城的鬼气与灵石修炼的鬼修们闻到闻到花玥心口的那颗不死心的气息,只觉得?香甜扑鼻,竟是当场流起口水。“好香啊,那是什么味道,天哪我受不了了,我要吃!”“就是,就是,我从未闻到过?如此甜美的味道,吃上一?口,即便是死了也甘愿!”“好像是不死心散发出的气味,鬼修指南里曾提到过?。”“什么,竟然是不死心,吃了可瞬间提高万年修为的不死心!”“受不了,我要吃!”“……”镜灵眼见着那些贪婪不要命的鬼修们果真朝着主人扑过?去?,瞬间化作一?栋房子大小挡在主人面?前。那些像是被一?堵透明的墙壁所阻的鬼修们竟然越聚越多,就连离问也为之侧目。可花玥一?心只想要她?的命,连眼皮子也没抬一?下。就在镜灵顶得?有些吃力的时?候,只见一?玄衣斗篷的高大男子突然出现在它面?前,将那些不知死活的鬼修捏的粉碎。活着的鬼修们路上露出见鬼的表情,指着他?大叫:“那不是打擂台的魔头晏无崖吗?”镜灵这时?也愣住,盯着他?呆呆的没有动?弹。他?不是死了吗?怎么会在这儿?它看了一?眼主人,她?俨然是疯魔状态,看都没朝他?看一?眼,一?心只想杀了离问为百里溪报仇。男人不说话,冷冷瞥了一?眼聚在一?起足有百众的鬼修,目光停留在也凑在里面?看热闹的金掌柜与其身边挂着两条骷髅胳膊的胖脸鬼修身上。金掌柜暗道“不好”,正准备跑,人已经被人提至半空,悬空而立。男人掌心向上,赫然出现两张雪白宣纸。他?冷冷道:“去?给?我杀了他?们。”其余鬼修们还?没搞明白什么事?儿,就见到万鬼街赌坊的金掌柜与其身边的随从哭着一?张脸朝他?们扑去?。离问这时?回过?头来看着那一?身玄衣,只露出眼睛的男子,越瞧越觉得?他?那对眼眸实在眼熟,下意识地去?寻那个人类少年,果然见他?消失地无影无踪。她?心中隐约有了某种猜测,正要说话,眼前的男人祭出一?把莲花缕空的玄铁剑朝她?刺来。离问一?个闪身躲开,又看看眼前已经俨然已经入魔,眼里只剩下杀意与痛苦的红衣少女,化作原形,伸出利爪朝她?的心口扑去?。“找死!”他?手持长剑,飞身挡在花玥面?前,朝着离问额头上的角刺去?。麒麟全身坚硬如铁,任何法器都不能轻易刺透它的鳞甲,唯有额头的角是麒麟的软肋。角虽然是软肋,可知道的人甚少,且能够伤到她?的放眼六界又有几个!离问原没有把眼前的男子放在眼里,谁知他?的剑气擦着她?的脑袋而过?,她?顿时?只觉得?角剧痛无比,后退数十丈,化作人形,恶狠狠地看着他?,捂着血流不止地地方,“你到底是谁!”他?不说话,持剑朝她?刺去?。离问手中的赤色长鞭缠着他?的剑身,想要毁了他?的剑,谁知反被他?的剑顷刻间砍成碎片。不多时?的功夫,离问被他?打得?毫无反手之力,身上被他?捅了好几个窟窿来。离问自化形以来,受哥哥庇佑,从来都只有她?欺负旁人的份儿,没想到今日却?被人当着幽都城一?众的鬼修的面?被人打成这样,怒不可遏,化作一?座足有一?座宫殿大小的麒麟,朝 男人喷起火来。谁知那人不慌不忙地闪开,反倒是整座冥王宫被她?毁了大半,被波及到的鬼修被她?喷出的麒麟火烧得?发出会鬼哭狼嚎的声音。一?旁的花玥手持时?空镜,直直朝着她?头上的角狠狠打去?。*离问来不及闪躲,被她?重重一?击,化作人形倒在地上捂着鲜血淋漓的头哀嚎不止。花玥乘胜追击,眼见着离问就要被她?手中的时?空镜穿胸而过?,突然一?抹玄色的身影挡在离问面?前,反手朝花玥击了一?掌,将她?震出一?丈开外。离问哭道:“阿勉,你来救我了!”姜勉还?未开口,花玥祭出时?空镜再次朝离问打去?。他?一?把抱住离问,硬生生挨了一?下,呕出一?口血来。这时?上空突然轰雷阵阵,瞬间点亮漆黑的夜空,无数道湛蓝雷火如同流星一?般划过?天际,劈头盖脸朝着花玥的面?门打去?,她?却?恍若未觉,一?心只想要杀了离问替百里溪报仇雪恨。眼见着她?就要被雷火劈中,玄衣男人一?把抱住她?跳出一?丈多远,这才?免于了雷火之痛。杀急了眼的花玥就像是才?看见他?似的,终于抬眸看他?一?眼,才?对上他?的眼睛,顿时?愣住。她?伸手摸摸他?的眼睛,血红的眼眶滚出两道血泪来。“百里溪……”她?把头埋进他?怀里,搂着他?的脖子恸哭,“都是我没保护好你,都怪我不好!”男人眼睛蓦地红了,摸摸她?的头。这时?天上数十道雷火一?并落下,势不可挡地朝她?劈来。玄衣男子又抱着痛哭不止的花玥迅速跃出十余丈远。那些雷火在地上辟出一?个巨大的坑,一?旁正在混乱厮杀的鬼修被炸得?肢体横飞,尸块满地,散发出恶臭。被姜勉护在身后的离问大惊,“她?居然在渡天刑雷劫!”她?话音刚落,又有数百道湛蓝雷火电闪雷鸣之际,又朝着花玥劈去?,气势汹汹,大有毁天灭地之势。花玥一?把推开抱着自己的男人,腾空而起,祭出时?空镜,试图挡住这雷霆之怒。这时?只见一?条数十丈长的巨龙呼啸着冲入云霄,冲那雷劫方位喷出赤色火焰。那赤色火焰与湛蓝雷火交织在一?起,一?时?之间难舍难分。“他?竟然敢与天道为敌!”离问抹干净嘴角的血渍,盯着那条将天搅得?风云巨变的巨龙,喃喃道:“原来竟是如此。真是荒唐!实在是荒唐!”姜勉不解,“他?是谁?”离问道:“你知道昊天神尊的本体是什么吗?”“五爪金龙。”他?说完自己先惊住,随即抬眸看向盘踞在雷鸣阵阵,电光闪闪的夜空的黑色巨龙,惊讶,“你是说这条龙?”离问看着被湮灭在雷火里的红衣少女,想起哥哥从前与她?讲过?的关于昊天神尊的故事?,一?脸唏嘘:“她?一?心想要杀魔神,却?不知晓,魔神本就是昊天神尊心中滋生出来的心魔所化。”昊天神尊费劲心思给?她?画好了这条通天的路,而她?一?心为他?向这条通天封神的路,想要复活昊天神尊。只可惜,这条路,从一?开始就是错的。她?的神永远不会再醒了。更叫人惊讶的是,她?连命都肯舍弃的少年,就是心心念念要杀的魔神当真是一?个既可怜又可爱的女子,难怪无爱无欲的神明因为她?而滋生心魔。可悲可叹!姜勉再次看向那扬天长啸,似要与天道争出长短的黑色巨龙,只见他?额间隐隐泛出一?抹金光。眨眼的功夫,那巨龙已经将一?千九百九十八道雷劫吞入腹中,周身已经遍体鳞伤,皮开肉绽。雷劫骤停,乌云翻滚,他?在乌云里翻滚片刻,以为那雷劫就此作罢,化作人身,朝着不远处正怔怔望着自己,眼神已经恢复清明的红衣少女走去?。她?说了,无论他?是谁,她?都会一?直一?直喜欢他?。这次他?要告诉她?自己是谁。眼见着他?就要走到她?面?前,谁知被一?道看不见的结界阻隔,紧接着,只听天地之间一?声巨响,一?团足以回天灭地的湛蓝雷火自乌云里奔腾呼啸着朝着不远处的红衣女子劈去?。瞬息之间,她?被熊熊业火吞噬。在场所有的人楞在原地,只见那男子大叫一?声拼了命的扑向那团还?在不断燃烧的湛蓝火焰。可他?才?靠近,一?股巨大的能力将他?弹开。他?不死心的化为龙形再次扑上去?,依旧再次被弹开。如此反复数十次,众人见到那条敢与天道争长短的巨龙最终奄奄一?息的躺在湛蓝的业火前。雷声消散,幽都城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宁静。他?转过?脸看着那团像是与这个世界隔开的火焰,盈满眼框的泪大颗大颗的顺着眼角滚落在幽都城冷硬的地面?上。她?那么怕火,一?定?很疼。从今往后一?万年,再也不会有一?个长相?冷艳,实则憨傻的红衣少女历尽千辛万苦走到他?面?前,说:“我是来杀你的。”那他?一?个人孤独的活着还?有什么意思……——疼。很疼。要疼死了。花玥在疼痛中清醒,只觉得?火烧骨髓的疼痛遍布四肢百骸,似有人拿着一?把尖刀在她?骨缝里捶打。她?以为自己被雷劈死了。迷迷糊糊,她?听见有人在自己耳边哭。声音闻之悲痛,就连她?眼里也不自觉地淌出泪来。她?坐起身想要寻一?寻那哭声的来源,好哄哄他?,叫他?不要那么伤心,谁知一?睁开眼睛,看见面?前有一?道门。她?缓缓走过?去?,越往前走,疼痛之感越轻,行至门口时?,疼痛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像是在洗涤骨髓的温和的汩汩细流。她?站在门口望向门里的世界,呈现在眼前的是一?片无尽的虚空世界。她?在无尽的虚空里看见了一?片雪山。雪山之巅盘坐着一?个阖着眼眸的男子。男子白衣墨发,神姿高策,周身冷若霜雪,纤长浓黑的眼睫上似沁了一?层寒霜,唯有唇珠一?点嫣红之色,使得?他?多了一?丝暖意。是君父!这是自君父殒身以后,她?第一?次这般清晰的看清楚君父的模样。“君父!”花玥立刻飞身上前,跪坐在男人面?前,泪流满面?。他?蓦地睁开眼。那是一?对干净地仿佛能够净化被妖魔屠戮的肮脏世道的眼眸,里面?饱含着对世间万物的悲悯。“玥儿终于走到这里了,”他?声音似掺了雪一?般清冽却?又低沉好听,“君父等玥儿已经等了很久了。”“等我?”花玥仰头看着他?,不解,“君父知道我会来?”“当然。我知道我的玥儿一?定?会走到这里来。”他?伸手摸摸她?的头,一?脸宠溺,“君父知道这条路很难,很辛苦,很孤独,可从古至今,想要走到这里来,皆是要经历千锤百炼的痛苦。”。“什么路?”“一?条通天之路。”世间万物称之为封神之路。

“玥儿不懂。”花玥不明白她?本就是来自神界,为何还?要走上通天之路。“玥儿以后会懂的。”他?伸手抹去?她?挂在眼角的一?滴泪,摊开手在她?面?前,只见那滴泪瞬间化作一?朵晶莹剔透的雪色莲花。他?把那朵莲花没入到她?的心口,只见原本炽热跳动?的不死心瞬间被冰封起来。花玥眼里的泪水瞬间化为乌有,重新变得?澄清明亮。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不再疼痛的心口,趴在他?膝上,“君父,玥儿害怕。”“别怕,”他?重新阖上眼眸,“君父会在那条路的尽头等着玥儿。时?间到了,玥儿该走了。”她?有些不舍,却?还?是听话地点点头,俯身上前轻轻蹭蹭他?的额头。“君父一?定?要等我!”她?说完转身离去?。眼前着她?正要跨出那道门,突然被人从后面?抱住。他?周身散发着淡淡的香气,蛊惑似的语言在她?耳边想起。他?道:“出了这道门,姐姐千万不能忘了我,知道吗?否则,我会惩罚姐姐。”花玥想要看看他?是谁,却?怎么也回不了头。“你是谁?”“我叫百里溪,”他?的语气突然委屈起来,“姐姐要永远记得?这个名字。要不然,我会哭的。”他?话音刚落,便消失地无影无踪。花玥回头,只见天地之间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瞧不见。她?抬眸看着面?前的虚空,犹豫着向前跨了一?步。紧接着,她?听见镜灵的声音。“主人,你还?活着,呜呜呜,太好了!”她?重新闭上眼睛,再次睁开时?,面?前的虚空成了一?片被赤焰填满的世界。*原本在场的人都以为花玥死于万钧雷霆之下,只见还?在熊熊燃烧的湛蓝业火里骤然间红光大胜,一?个身影高挑纤瘦的女子披着浓浓烈焰向他?们走来。她?红衣胜枫,乌发如云,周身萦绕的火光点亮了幽都城永恒的夜。那是属于神的光芒。

第93章幽都城篇终

离问看着死?而复生的花玥一脸的不可思议, 喃喃道:“她居然成为半神之躯!”她与哥哥降霙乃是上古麒麟神兽,天生有?神骨。她哥哥天生为半神之躯,掌管幽都?城十余万年的时光也渡刑天雷劫, 经?历爱恨嗔痴才化成神躯。而她修了万年, 也未能修成半神之躯。可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菩提树,智慧灵根皆有?限, 纵使拥有?昊天神躯给予的不死?心,想要成为神, 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离问想了半天,终于想明白。她以为眼前的红衣少女从踏进?幽都?城的那一刻开始, 命就已经?掌握在她手里,殊不知,他们这些人, 不过是她化神所遇到的一个劫。从前仲夏是他哥哥的生死?劫。如今这人类少年是她的生死?劫。离问下意识地看向方才还躺在地上陷入绝望的巨龙,只见他不知何时又变成那奄奄一息的白衣美少年。她心道:“这还真有?意思, 也不知道, 当她有?一日将来知道真相的时候会是什么模样?。”不过,她想自己大抵没有?机会知道。因为化作半神之躯的小菩提树,已经?走到她面前,朝她举起手中?的法器。她认命的闭上眼睛。她如何能与神斗, 还是省些力气少受些皮肉之苦。这时姜勉却挡在她身前。都?到了这一刻,他居然还护在她面前。离问红了眼眶, 哽咽, “姜勉你?不是她的对手,赶紧让开!”姜勉却不理会她, 挣脱她的手,道:“神使大人慈悲, 还求饶她一命!”*花玥居高临下地看着像是准备等死?,遍体?鳞伤的麒麟,冷冷乜了一眼挡在她面前的姜勉,道:“我的慈悲,是对苍生万物,而非对她这样?的恶人。还不赶紧让开!”镜灵环顾已经?被?毁坏地如同?废墟一般的宫殿,下意识地区寻找那个玄衣斗篷男人的身影,却怎么也没看到,只在不远处看着那不知死?活的人类少年。它?见着眼前一脸杀意的主人,心思惴惴不安,试探:“主人为何要杀她?”花玥脸上闪过一抹迟疑,随后?坚定,“她身为幽都?城暂代之主,却为一己之私,残害她人性命,自然该杀。”镜灵松了口气,不等它?说话,又见她眼里闪过一抹厉色,“她还毁了我最重要的东西!”“什么东西?”镜灵心里咯噔一下。“我想不起来是什么东西,”她摇摇头,神色一凛,“但是我知道我一定要取她性命!”她说着举起手中?法器,朝着离问额头的角打去,谁知挡在她面前的男子化作蛟龙,将离问团团围住,受了她重重一击。蛟龙砰一声摔在地上,化作人身,腹部受了时空镜重创,血流不止。“阿勉!”离问扑过去把?他抱在怀里,哭道:“你?何须如此!”姜勉才一开口,呕出一口血来。花玥再?次举起手中?的时空镜,突然有?人在她身后?叫了一声。“神使手下留情!”花玥回头一看,不远处在结界内被?保护地完好的冥王殿的大门开启,从里面走出一个云纹玄衣,浓眉凤眼薄唇的男人。只见他浓黑的眉尾有?一点朱砂痣,周身气势迫人,叫人忍不住臣服。正是冥君降霙。在场的还活着的所有?鬼修们跪了一地,虔诚叩拜,“参见吾主!”离问呆呆看着他,叫了一声“哥哥”,瞬间泪流满面。镜灵大惊,“他居然肯醒了!”一世欢原本就是他自己将自己困在其中?,只是离问居然愚蠢到想要主人的心来试图唤醒自己的哥哥。没想到他如今自己肯醒来。也许,是因为与他互为一体?的幽都?城遭受这么大的变故。也许是因为主人意外掉入“一世欢”里,所以才导致他这场没有?尽头的梦终于醒来。花玥虽并没有?忘记一世欢的一切,却因为在里面看到的不是他的脸,所以没什么感觉,只是觉得比起万年前见到的永远看不见苍生万物,冷漠寡情的男人,此时的他的眼眸里似多了许多东西。至于什么,她也说不上来。降霙看了一眼自己的妹妹,淡淡道:“此事是我妹妹对不住大人,我愿意替她向大人赔罪。”他说着弯腰向花玥鞠了一躬。莫说他是冥君,是六界之中?的鬼界之主,单凭他已经?是神的身份,如此屈尊已经?是给足花玥颜面。花玥知道自己应该顺水推舟卖他一个面子,可她总觉得被?离问毁掉的东西要比她性命还要重要。虽然她实在想不起到底是什么。降霙像是什么都?知道,径自走向不远处躺在地上,浑身血迹的白衣少年,手指点在他眉心,一粒玄色的珠子从他体?内出来缓缓没入少年体?内。半个时辰后?,地上的少年突然咳嗽一声,悠悠醒转,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花玥,一滴泪顺着他的眼眶处滑落。花玥怔住,低声问镜灵,“他哭什么?”镜灵看着不死?心已经?修复得毫无痕迹的主人,不忍心再?看那少年,“谁知道呢,兴许伤口疼。”降霙这时收回珠子,“我已将千年灵力注入他体?内。他虽没有?灵根,无法得道飞升,但是这灵力可保他从此以后?不受妖魔鬼怪所侵,享人间寿命五百年。还望神使饶了舍妹一命。”离问还要在说什么,降霙突然在她脚上一指,只见两道火印骤然出现在她白皙的脚踝处,将她白嫩的皮肉灼得血肉模糊一片,发?出焦臭之气。离问顿时仰天嘶吼,化作原形,在废墟里打滚,身上结实的鳞甲也脱落数片,血红的皮肉磨砺着地上尖锐的碎石,一会儿的功夫,鲜血流了一地。可她恍若未觉,只恨不得将自己脚上的皮肉给刮下来,仿佛这样?,才能缓解疼痛。姜勉上前想要救她,可那符咒是降霙专为那些作恶多端不听教?化的鬼修所创,侵蚀人的魂灵,疼起来无法可解,只能生生受着。降霙眼里闪过心疼,神色却是极淡:“这件事我欠神使一个人情,若是神使有?需要,降霙定当全力以赴!”他说着扫了一眼被?毁坏的如同?废墟一样?的冥王宫,大手轻轻挥过,所有?的东西在瞬息之间恢复原样?,就连那瑰丽的曼珠沙华似开的更加艳丽。镜灵咂舌,“不愧是掌管鬼界十余万年的冥君,手段可见一斑。既给了主人足够的台阶面子,又暗暗使出手段威胁主人!”花玥也深以为然,道:“他灵力修为本就受损,又被?梦魔吸食灵力修为数百年,却还如此厉害,想必若是没有?发?生那些事,六界之中?除却魔神,无人是其对手!”她见那少年已经?醒来,心中?不知为何怒气全消,又见离问被?锁上两道符咒,恐怕百年内都?要遭受符咒噬魂之痛,想必也得到教?训,只好顺着他给的台阶下了,道:“事情就此作罢。”降霙道:“神使果?然深明大义。”镜灵在旁边“呵呵”他两声。花玥跟他说了两句客气话,总觉得有?人一直盯着自己瞧,回头一看,对上那少年湿漉漉的漆黑眼眸,惊讶,“镜镜,他为何这样?看我?可是我渡劫前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百里溪躺在地上看着眼神清澈的红衣少女,一时之间,一颗心又喜又悲又痛。他喜的是,她好好地活着。他悲的是,她居然成为半神之躯!他痛的是,从此以后?,她看他,与看世间芸芸众生没什么区别?。早知道,就不要化作这少年模样?,直接等着她杀了他便是。他静静地躺在地上,听着脚步声渐进?,闭上眼睛,背过身去。谁知那只被?他无数次握在掌心的手轻轻在他身上推了一下。“百里溪,你?都?好了还躺在地上做什么?”他蓦地睁开眼睛,回过头,哑声道:“你?叫我什么?”“百里溪啊。”花玥不知为何,一见到他就知道他叫百里溪。至于其他的,印象实在模糊。她见他奇奇怪怪,伸手在他额头探了探,皱眉,“你?,你?还好吧?难道他方才没把?你?治好?”她话音刚落,刚刚还躺在地上要死?要活,一身血迹的少年突然从地上一跃而起,上前紧紧抱住她。不等她说话,他居然捧着她的脸舔了上来。“你?做什么”花玥抹了一把?脸上的口水,正要揍他,又想到他区区凡人,恐怕连她一掌都?受不住。她只好收回掌力,扯着他的耳朵把?他扯到一边,怒道:“你?简直是岂有?此理!”他却不怕疼似得又缠上来,抱着她哈哈大笑。花玥见他跟疯了似得,想要揍他,却见他突然止住笑声,声音沙哑低沉,“姐姐别?动,让我抱一抱,一会儿就好。”只要她还在,他便有?机会千年万年的哄着她高兴。不远处的镜灵看着被?主人耳朵都?扯红了的美少年,替他默哀两分钟,眼里流露出笑意。主人成为半神之躯,它?再?也不用担心旁人觊觎她的那颗不死?心了!就是可怜了这少年,做了主人成神的垫脚石。她往后?漫长的岁月里,恐怕再?也不会对他生出情意来。嗯,高兴。就是那个少年有?点惨。它?在心里表示同?情。嘻嘻嘻……*一切尘埃落定。由于需要冥君降霙净化亡灵的缘故,花玥在冥王宫又多留了半日。降霙做好这些,将锁灵囊换给她,并亲自将她一行人送出幽都?城。行至三途川时,花玥突然想起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办,从怀里摸出那颗绿油油的珠子递给他。“也许,你?很需要它?。”降霙伸手接过,看着手心里的珠子,想起很多很多年前,在大树底下遇见她的情景,眼里闪过一丝痛意。他轻轻摩挲着手里的珠子,那珠子瞬间迸发?出五彩斑斓的光芒。

花玥看着眼角滑落一滴泪的男人,迟疑,“你?若是去迷雾森林里,说不定还能够见她最后?一面。”“你?说什么?”降霙猛地抬头,一对与这幽都?城一样?死?寂的眼眸里泛发?出生机。“你?是说,你?见过她?你?是说她还在?”花玥点点头,将自己之前遇见仲夏的经?历说了一边,她话才说完,眼前的男人已经?消失在眼前。镜灵忍不住唏嘘,“也不知他去了还能不能见着?”“应该能见着。迷雾林里灵气充沛,能滋养她的魂灵,也许,他能救回蜉蝣小仙。”这世间的机缘,谁知道呢。一如蜉蝣能够修得妖身,与冥君有?了这场纠葛。又如,她糊里糊涂成了半神之躯。她对一世欢里的事情至今记忆犹新,却又觉得好像心境大不如前。可她唯一确定的是,蜉蝣小仙子,至始至终喜欢的都?是冥君降霙。蜉蝣小仙仲夏心里等的所谓的道士,也从来都?只是一个降霙而已。花玥想起一世欢发?生的种种,道:“对了,那个大柳树下的道士到底是谁?”她在里面带入的是仲夏,并不会比她多看多少,所以她对道士的事情十分好奇。镜灵低声道:“一开始是离问所扮。”花玥惊讶,“她为何要做这种事情?”镜灵摇头,猜测,“一开始应是可怜自己的嫂嫂,后?来降霙发?现道士以后?怒不可遏。那时她又担心自己的哥哥过不了雷劫,所以一直憋着不肯说。”“为何?降霙的雷劫与她有?什么直接的关系?”“因为后?来降霙每渡一次雷劫,灵力修为便倒退千年。纵然他灵力修为高深,可也挡不住这样?退步,在最后?一次化神前的那一次,差点死?于雷劫之下。所以离问既想她哥哥与仲夏一刀两断,又觉得愧对于嫂嫂,陷入两难,迟迟不肯说出真相。”花玥点头,“原来如此,难怪后?来他半年都?不曾去看她。可后?来那个呢?”两次的道士分明就不是一个人。镜灵道:“是那小鬼修所为。他知仲夏心劫所在,所以化作道士想带她走。哎,每个人都?觉得在为她好,却偏偏又因为他们造成这样?的悲剧。”花玥也觉得是这样?,当然,她觉得最可恶的还是冥君降霙。镜灵道:“也不知他能不能找到那片迷雾林。”“总能找得到的,一个人如果?真心想要找一个人,怎么都?能找得到的。” 她说到这儿不知为何叹了一口气,下意识回头瞥了一眼不远处疯过之后?神情有?些低落的美少年,“事不宜迟,我们赶紧离开幽都?城。”镜灵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那他怎么办?主人要带着他一起走吗?”“当然不可能带着他!”她摇头,“自然是要送他回人间。”

第94章魔王娶妻篇始

人间。陵城。陵河岸。正值九月初。此时正是黄昏, 日?暮西斜,残阳似血。花玥不时望向?不远处那棵黄了枝叶的大?柳树下,广袖白袍, 衣袂翩然的美少年。只见他单手负立在身?后, 眼神?盯着斜阳余晖映照的波光粼粼的河面上卧着两只交颈鸳鸯,一?脸的落寞。镜灵欲言又止, 心道万一?他若是想不开跳河了可如何是好?毕竟,这事儿换成是谁打击也不小。这时, 自幽都城出来在河边站了足有两刻钟的少年朝花玥走来,站在她面前盯着她一?言不发。花玥看向?眼前眉目如画, 广袖白袍上大?片渲染的血迹非但没有使他看起来恐怖,反而更显面白如玉,容貌昳丽的美少年, 总觉得像是亏欠了他似的,心中忐忑, “你这么这样看我, 是我欠你钱吗?”“那倒没有,”少年嘴角微微上扬,眸光潋滟,“要走?”花玥点头, “对,后会无期, 你多保重。”他道:“难道大?人不觉得自己落下什么?”花玥好脾气地问:“落下什么?”“我。”他从怀里摸出一?张看起来有些年头的纸递给?她, “大?人就?算要走,也需得给?我一?个说?法。”“什么说?法?”花玥心中大?惊, 面上不动声色的从他手里接过那张薄薄的纸。她仔细看了一?会儿,随即心里泛起惊涛骇浪。难怪她总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有些不怀好意, 竟然是在打这个主意。他撩起薄薄的眼皮子瞧她一?眼,“看清楚了?”“看清楚了。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误会?”他轻哼,“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这是大?人亲手签下的婚书,大?人不能不认我!”她拿着那张婚书看了又看,伸出指尖在上面试了试,确定上面是她的血迹无疑。她怎么能与?一?个凡人定下婚书,还是以血为契,这,这怎么可能!她捏着那张似有万金重的薄薄纸张,看着眼前的美少年,憋了好久憋出一?句话?,“百里溪,你不会是故意在讹我吗?”他道:“两情相悦的事儿,怎么能叫讹呢?”“两情相悦?”花玥问镜灵,“我与?他两情相悦?”镜灵见那少年虽眼里含笑,可它总觉得像是在强颜欢笑,看了又看,昧着良心摇头,“是他单方面喜欢你。”“原来竟是如此,可这个婚书我是如何签的?”若只是普通婚书还好,这可是定了血契的婚书。血契一?定,除非对方灰飞烟灭,否则生生世世都是道侣。“这……”镜灵眼珠子骨碌一?转,心道这它哪儿知道,不过它猜测指不定是两人双修时,这心眼多如牛毛的少年哄着主人签下的。花玥抬眸看了一?眼眼前的少年,只好道:“那你打算如何?”少年抬眸斜睨她一?眼,答得随意,“自然是跟着姐姐,娶鸡随鸡,娶狗随狗,娶个木头……”他说?到这儿,瞧着她的眼神?有些愤恨委屈,似恨不得扑过来咬她一?口。花玥冷不丁地打了寒颤,下意识地摸自己的脖颈,“如何?”谁知他只是伸手摸摸她的头,“不如何。只是我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自然会告诉姐姐。”花玥心里松了口气,见他独自一?个,神?情蔫蔫地走到柳树底下躺在草地上,收回视线,一?脸郑重:“我在渡雷劫的时候好像看见了有人挡在我面前。”镜灵知道现在没人能动摇地了她的道心,实话?实说?,“那是您的前任道侣之一?,晏无崖。”“是吗?”她惊讶,“我本就?要杀他,他为何要救我?”镜灵道:“主人难道不觉得一?个五百年前已?经死掉的魔神?分身?突然出现,很奇怪吗?”花玥当然知道很奇怪。她把自己在幻境里遇见君父的事情与?镜灵说?了一?遍,末了,道:“我们得尽快赶去北妄海,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镜灵深以为然。两人就?如何去北妄海的事宜聊得差不多,可说?来说?去,还是百里溪的去留问题。镜灵道:“主人打算如何?”花玥道:“自然是与?他说?清楚。我迟早要走,又怎能与?他皆为道侣。”“那定下的血契呢?”镜灵道:“若是想要解了这血契,除非亲手杀了对方,否则,生生世世不得解脱!”“当然不可能!”花玥忍不住看了一?眼树下的少年,“我怎能乱杀无辜。再者说?了,我本就?是来自一?万年前的世界,也许等我走了,契约就?解了。而且实在不行,到时候君父肯定有办法。”镜灵在心中叹了口气,“但愿如此。”花玥下意识地看向?躺在树下的少年,只见他正抬眸看着天空。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天上一?颗星星都没有,就?连月亮也只是淡淡的一?抹影儿。他却看得认真,仿佛天上星河浩瀚。花玥呆呆看了他一?会儿,低声道:“奇怪,我怎么觉得他生得这般好看,好看到,竟然有一?种想要舔他两口的冲动。”镜灵闻言打了个冷颤,随即道:“那是主人的错觉!”“是吧?”她收回视线,突然在空气中嗅到一?阵熟悉的香甜气息,将她腹中馋虫勾了出来。她顺着香味来源看去,只见一?个着粗布麻衣的少年手里拿着一?个纸包,递给?他面前一?个生得玲珑可爱肤白若雪的小姑娘。那小姑娘一?脸欣喜的仍着那似乎还热乎乎的纸包,一?脸嗔怪,“都叫你不要买了,你还非买,若是下次再这样,我便不理你了。”那眉清目秀的少年伸手摸摸她的头,笑道,“好,以后都不买了。”花玥只觉得眼前这一?幕分外熟悉,再往陵河看一?眼,只见河面上的画舫陆陆续续亮起花灯,照亮了幽暗的天。她瞧着那花灯心中只道一?般,不比她的好。随即她又一?想,自己哪里的花灯?她心思一?动,伸手摸向?戒指空间,果?然在里面摸出一?盏花灯,献宝似的拿给?镜灵看。“你瞧瞧我手里这只大?白鹅是不是做工精致些,模样可爱些?”镜灵一?言难尽地看着她,总觉得她变得有些奇怪,怎么好像跟以前醒来有些不同。它仔细盯着她的心口看了一?会儿,确定她成为半神?之躯以后,那颗心明明被好好地封印起来。正当它思考到底哪里出了什么问题时,眼前的主人爱不释手的捧着那只大?白鹅玩了一?会儿,惊呼一?声,“镜镜你看,这里还有名字呢。”镜灵凑过去一?看,只见花灯底座写了一?行极为隽秀的小字,一?笔一?画,皆是情意。愿吾妻花玥,岁岁平安。花玥怔怔看着上面的字,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躺在树下神?情格外落寞的少年,低声道:“看来他果?然没有骗我。”镜灵乌黑鎏金的眼珠子盯着那行字看了一?会儿,突然心酸地不行。它只好道:“他的确没有骗主人。”“是吧。可我记忆实在模糊,总有些对不住他。”花玥小心翼翼将花灯收入戒指空间里,又在翻出一?包点心来,只见土黄色的牛皮纸包上面写着“周记”二字。她拆开一?看,里面不知存放了多久的糕点早已?经冰冰凉凉,甚至其中有一?块还被人咬了一?口。花玥用灵力?加热,大?步走到那少年面前,把糕点递给?他,“你饿不饿?”少年转头看她,墨如点漆的眼眸里映入河里的灯火,就?脸眼尾处也晕出薄薄的一?抹红晕。花玥被他这种似藏了很多秘密的眼神?看得心惊肉跳,见他不肯接,又收了回来,径直打开咬了一?口。他这才幽幽道:“放太久就?不好吃了,要新鲜出炉的那种才好。”花玥深以为然,“要不,我去给?你重新买一?份?”他道:“你有钱吗?”她闻言摸出自己的钱袋,里面果?然空空如也。她颇为尴尬的把干瘪的钱袋塞回怀里,道:“我可以去赚钱。”“如何赚?”“这个呀,”花玥看了一?眼镜灵。镜灵适时打了个哈欠,“主人我困了。”麻溜地爬回镜子里。花玥犯了难,又听着对面画舫里咿咿呀呀唱起了小曲儿,灵机一?动,“我觉得我也会唱,要不我去唱几?句赚些银子,总之不会饿着你。”她说?完,自己先?愣住了。她这是疯了不成?她为何觉得自己该对他好?仅凭着那纸婚书?“你敢!” 他看她一?会儿,墨入点漆的眼眸里浮现出笑意,一?扫方才萎靡。花玥见他笑了,心中也跟着高?兴,与?他并排坐下,将手里的点心递给?他。他嘴上轻哼一?声,却立刻伸手接过,斜睨她一?眼,“姐姐不是不想负责,又管我饿不饿?”她道:“饿坏了总归不好。我只剩下最后这些了,你赶紧吃。等我明日?赚了钱去给?你买。我,我其实会的可多了。”他恨恨咬了一?口糕点,咬完之后,又不解气地又瞪她一?眼,从怀里摸出一?把银票塞到她手里,一?脸骄傲,“老?子有的是钱,不需要自家娘子出去抛头露面!”花玥看着手里的银票,兴奋,“你真有钱!”他咽下糕点,斜睨她一?眼,嘴角上扬,“那是!”花玥不知他怎么高?兴起来,由衷道:“你笑起来真好看。”叫人看着不知为何心中也跟着高?兴起来。他愣了一?下,伸手过去把她微凉柔软的手握在掌心,,“那不如,我们在人间逗留几?日?再走好不好?”花玥低下头,“我很忙的。”她不知道幻境里君父所说?的“路的尽头”是什么地方,但是她得赶紧走了。他“嗯”一?声,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手中有些干巴的点心,小心细致,仿佛吃得不是一?包不知存放了多久的点心,而是这世间无上的美味。花玥咽了咽口水,有些心虚地同他讲自己将要做的事情,讲将会遇到的危险,讲到最后,她讲得口水都干了,总结陈词。“百里溪,你挺好的。但是,我做不了你的道侣。”他仍旧不说?话?。一?直到最后一?块点心也吃完了,他才抬眸看她一?眼,眼尾晕出一?抹薄红,眼神?湿漉漉地似要淌出水来。“姐姐说?来说?去,其实就?是不想负责。”花玥连忙转过头不敢看他,手指拨弄着地上的草,“我跟你说?,我这个人贯会三心二意,很多道侣的!”他“哦”一?声,掏出帕子自顾自地擦干净手。“向?前辈们致敬。”花玥:“……”她只好道:“那你想怎么样?”他这才抬眸斜睨她一?眼,眼尾微微泛红,“我说?什么都好?”

第95章第 95 章

花玥本以为百里?溪会提出?什么叫她十分为难的要求, 心里?面已经绞尽脑汁地?想尽各种方法来应对。

谁知他只?是淡淡道:“不如姐姐明日再走,今晚我请姐姐吃饭,就当给姐姐践行。”

他说这话的时候, 眼神真诚, 叫人不忍拒绝。

花玥暗自?觉得?自?己实在是小人之心,毕竟眼前的少年虽拿出?一纸婚书以外, 十分的知书识礼,并没有?提出?其他过分要求。

她立刻道:“当然没有?问题, 只?是我没有?钱,恐怕请不了你?吃些好?的。”

他莞尔一笑, “我方才不是给了姐姐银票,我的钱就是姐姐的钱,姐姐只?管高兴, 买什么都可以。”

花玥感慨:“你?真是好?人,是我对不住你?!”

他闻言面上笑意越发地?深, 眼睛似带了钩子一般, 勾得?花玥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一颗心砰砰跳地?厉害。

真是活见鬼了!

也不知她到底忘了什么东西,怎么一见到他笑,就心跳加速, 连手脚都不知往哪儿放了。

他这时从草地?上站起来,把手递给她, “那?我现在就带姐姐去?”

花玥借着他的手起身, “那?你?想去吃什么?”

他突然上前一步,朝她伸出?手来。

花玥一把捉住他的手腕, “你?做什么?”

他挣脱手,把她头发上的一根草碎拿下来递给她看, 一脸无辜,“我只?是想要帮姐姐拿开它。”

花玥一时讪讪,越发觉得?自?己是小人之心。

她想要跟镜灵在聊几句,打探她这段时日到底与这眼前少年做过什么,谁知它呼呼大睡,不肯起来。

好?在眼前的少年并不在意,道:“在这里?待了这么久,都不曾去这里?最大的酒楼吃过酒席,眼下姐姐要走了,着实遗憾,不如我现在带姐姐去坐一坐如何?”

花玥点头,“都听你?的。”

“那?,走吧。”他把手递给花玥。

花玥迟疑着伸手握住他的手,才放到他手心里?,就被他紧紧攥住。他的手很大,手心很暖。

他冲她笑笑。

那?一刻,花玥觉得?他脸上的笑容与天上浅浅的月光还要寂寞。

她心里?没来由地?不舒服,又见他衣衫上的血迹干涸,穿在身上定然十分的不舒服,捻了一个?清洁法诀,替他清洁的干干净净,这才与他手牵手去了陵城最大的酒楼。

陵城最大的酒楼名为香满楼,此刻正是饭点,宾客满堂。

花玥跟百里?溪到的时候,一楼大堂没有?位置,就连二楼雅间?也是座无虚席。

茶博士道:“不若二楼等一等如何?”

花玥扫了一眼热闹的酒楼,总觉得?这里?的热闹仿佛以后都见不着了似的,有?些意动,看向百里?溪,“你?觉得?如何?”

百里?溪从怀里?摸出?一张银票递给茶博士,“若是我现在就想要呢?”

茶博士眼睛瞬间?就直了,扫了一眼旁边正低头拨弄算盘的掌柜,迅速从他手里?拿过那?张银票,麻溜地?揣进怀里?,将二人迎进去,“小的想起来二楼有?一座靠窗的雅间?还空着,二位里?面请。”

花玥惊讶地?看了一眼百里?溪。

他笑而不语,拉着她上了二楼雅间?。

花玥才一坐定,那?茶博士已经斟好?茶水,一脸谄媚,“二位吃点什么?”

百里?溪看也没有?看菜牌,点了几样素菜与甜点。

花玥惊讶,“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些?”

他托腮看着她,“我若说我与姐姐在一起生活过一段时间?,姐姐信不信我?”

花玥点点头,“信的。”

可正因为相信,她心底越觉得?愧疚。

她怎么能这么欺骗一个?人类少年的感情,实在太不是东西了!

可他却?一点儿也没有?怪她,还请她吃东西。

她想送点什么给他,可摸了老半天也没摸出?什么东西来,只?好?作罢。

她本就不善言辞,他也不说话,雅间?内一时静默下来。隔壁的春风如意楼里?的热闹顺着风声?吹进雅间?内,更显得?寂寥。

花玥见少年托腮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道:“你?,你?以后可有?什么打算?”

他回过神来看她,“不知道。也许会去做一件不知对错的事情。”

“什么叫不知对错?”花玥稀奇。

他笑而不答,却?问她:“姐姐以后还会回来这里?吗?”

花玥摇头。

他突然俯身上前,伸手拦住她的腰,将她拉至跟前。

两人的距离尽在咫尺,呼吸相闻。

花玥对上他墨如点漆的眼眸,咽了咽口?水,“你?,你?想要干嘛?”

他喉结滚动,哑声?道:“我想亲一亲姐姐可以吗?就当道别。”

不等花玥说话,他已经低下头去,蜻蜓点水似的轻轻触碰了一下她的唇,然后迅速离开。

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茶博士送了酒菜进来。

等茶博士出?了雅间?关上门,花玥都还没反应过来,抬眸迅速地?看了一眼坐在那?儿眼观鼻鼻观眼,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的少年,一时之间?,手都不知该往哪里?放。

“姐姐多吃点儿。”他若无其事的将夹了一块糕点放在她盘子里?,自?己却?什么也没吃,只?是自?顾自?地?饮酒。

花玥不时抬眸看他一眼,却?见他至始至终都没再看她一眼,只?一味饮酒,或是给她夹菜,就连话都不曾说过一句。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她吃饱了肚子,目光停留在他面前的酒壶上,默默地?把酒杯递到他面前,“我也想要尝一尝。”

他这才抬眸睨她一眼,“不行!”

“为何?”

他目光灼灼看着她,声?音低沉。

“我怕姐姐饮醉酒之后会对我说一些是是而非的话,做一些情不自?禁的事。然后第二天早上醒来却?又说自?己什么都不记得?。”

花玥被他噎住,也不知他说得?是真是假,见他眼尾晕出?一抹薄红,星辰一般的眼眸映着陵城河上的河景,似染了醉意,眸光潋滟,摄人心魂。

她连忙端起手边的茶水给自?己压压惊。

一壶酒饮罢,他搁下杯子,“姐姐还想吃什么?”

花玥摇摇头。

他叫来茶博士结了帐,牵着她出?了香满楼,一言不发地?向前走。

花玥也不知他去那?儿,只?跟着他走。

两人一会儿的功夫走到陵河岸上。

今晚的月色很浅,风很轻,最热闹的当属陵河上那?些唱着咿咿呀呀的小曲儿的花船。

花玥不时抬眸看向一直牵着自?己的手,却?一直不说话,也不知是不是饮醉了酒的少年,几次想要开口?,却?不知说些什么好?。

两人也不知围着陵河岸走了多少圈,他这才停下来,道:“我累了,我们回去吧。”

“去哪儿?”

他伸手捏捏她的鼻子,“当然是回住的地?方。”、

“哪里??”

“老地?方”

*云来客栈。掌柜的目瞪口?呆看着眼前金童玉女似的少年人,道:“真要两间?房?”

百里?溪“嗯”一声?,看了一眼早就困了的少女,“姐姐不如先上楼等我?”

花玥打了个?哈欠,“如此也好?。”

掌柜见那?红衣小仙师上了楼梯,把钥匙递给眼前的少年,低声?道:“小两口?吵架了?”

百里?溪点点头,“她要与我和?离,怎么都劝不住。”

掌柜一副过来人的语气说道:“两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你?夜里?好?好?在床上哄一哄,准好?。”

他回头看了她一眼,见她站在二楼拐角处等自?己,道:“我尽量试试。”

他正要走,掌柜的叫住他,又递给他一把钥匙,笑道:“您托我找的屋子我已经找着了,您明天带她过去看看,说不定她一见着就好?了。”

“谢谢掌柜的。”

“那?都是应该的。”掌柜的从柜子底下摸出?一壶酒,“这是我的私人珍藏,好?好?哄哄,准好?。”

百里?溪道谢后拿了酒上了二楼,将困得?似乎连眼睛渡睁不开的花玥领到从前住过的屋子旁边的那?一间?,体贴地?替她开了门。

“姐姐今晚睡这儿。”

花玥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他见她困得?都找不着北,进去替她点了灯,将手里?的酒递给她,道:“若是姐姐明天早上要走,不必告诉我。”

花玥闻言顿时清醒了些,抬眸看着眼前始终面带浅笑的少年,心里?颇不是滋味。

她想,若是他耍无赖地?的闹闹她,非要她留下来或是带她一起走,她反而可以想出?一百种理由来拒绝他,可他如今这个?样子,反倒叫她不知所措。

她愧疚地?无以复加。

多好?善解人意,知书识礼的好?少年,可她偏偏想不起来为何与他做了夫妻,倒叫他伤了心。

她太不是东西了!

他伸手摸摸她的头,眼睛泛红,“那?我走了,姐姐多保重,后会无期。”

他说完转身去了从前住的那?间?屋子。

花玥在房间?里?站了好?一会儿,长?叹一口?气,开了那?酒喝了两口?,又抱着酒坛子叹了数口?气,这才熄灯睡觉。

她睡到半夜,总感觉屋子里?有?人,立刻从床上起来,伸手一指,烛台的蜡烛倏地?一下亮了,昏黄的光迅速填满整间?屋子。

她定睛一看,果然见窗口?上正坐着一玄衣斗篷的男子。

花玥呆呆看了他一会儿,随即惊道:“晏无崖!”

男人回头看她一眼迅速跳出?窗子。

花玥正欲追,突然听到隔壁屋子传来一句叫声?。

不好?,百里?溪出?事了!

她赶紧跑到隔壁屋子,一把推开门,才一进去,就闻到里?面一股血腥味,一浑身是血的百里?溪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

花玥顿时惊得?魂儿都没了,疾步上前把他扶起来,又见他胸前萦绕着一团黑气,扯开他的衣衫一看,只?见他白皙的胸前上前印着一个?清晰的手印。

她心里?不知为何怕得?厉害,颤抖着手覆在上面给他输入灵力,也不知过了多久,他面色由青转红,幽幽醒转。

花玥一颗提着的心终于回到肚子里?,伸手摸摸他的额头,急道:“你?有?没有?怎么样,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他一把抱住她,瑟瑟发抖:“姐姐,刚才有?个?着黑衣斗篷的男人要杀我!”

花玥想起方才那?人,心里?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轻轻拍拍他的背,低声?道:“他为何要杀你??”

“他说,他是姐姐的夫君,姐姐却?背着他与旁人定了血契,所以他要杀了我,这样便能解了姐姐的血契之约。”

花玥心里?咯噔一下,忙道:“你?放心,有?我在,必不会叫他得?逞!”

少年抖得?厉害,“他还说,姐姐总有?顾及不到我的时候。只?要姐姐一走,他就立刻来杀了我!姐姐,我是不是要死了?”

“我带你?一起走!”

“真的吗?”他松开她,吸吸鼻子,“姐姐千万不要为了我勉强自?己。我绝不是那?种贪生怕死连累姐姐的人!”

花玥对上他噙着一抹水光的眼,想起他方才差点死在晏无崖手里?,只?怪自?己拖累了他,信誓旦旦地?保证,“一点儿都不勉强!”

百里?溪再次紧紧抱住她,下巴搁在她肩头,嘴角止不住地?上扬,声?音却?透着些许惊慌,“姐姐待我真好?,我便是立刻为姐姐死了也值了!”

花玥更加愧疚,“不许胡说八道!快些睡吧,明天一早就要走。”

她替他盖好?被子,转身正欲走,谁知被他一把擒住手腕。

他抬眸看她,眼神里?透着恐惧:”姐姐今晚陪我一起睡好?不好??”

第96章第 96 章

花玥看着床上似受惊过度的少年?, 安抚似的摸摸他的手,“那你等我会?儿,我去隔壁拿点儿东西。”

他这才松了手, 乖巧的点点头, “姐姐快去快回。”

花玥怕他等急了,迅速到隔壁屋子拿了桌子上剩下的半坛酒回来?。

床上的少年?倚在床头看着她, “姐姐就是去拿酒?”

花玥点点头,见他雪白的里衣上到处都是血迹, 就连床上也是,伸手施了一个清洁法诀, 替他清理的干干净净,这才道?:“你先睡吧,我替你守夜。”

他墨如点漆的眼眸盯着她搁在桌子上的酒, 道?:“姐姐为什么喜欢饮酒?”

花玥摇摇头,“不知道?, 就饮了酒之?后, 觉得高兴。”

他道?:“姐姐今晚是因为他出现所以不高兴吗?”

花玥愣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手撑着脑袋的美少年?,目光在他略微有些松散的领口略过,连忙收回视线, “并没有。我只是,我也不知道?。我虽要杀他, 可我却并没有因为他不高兴。”

她说完, 似又觉得这个说词不好,接着道?:“当然, 他打你肯定是不对的!百里溪,你, 你别?怪他,这事儿都是我不好,我只是没有想到他还活着——”

她说到这儿住了口,仰头灌了一口酒,又叹了一口气。

百里溪盯着坐在窗前对月小酌的红衣少女?,见她因为饮酒雪白的脸颊上染了一抹红晕,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昏黄的灯光的缘故,清澈的眼神里似承装了一些心事一般,生出一丝惆怅之?色。

他的心剧烈跳动,忍不住坐起身,径直走到她旁边坐下,从她手里拿过酒,饮了一口,低声道?:“姐姐如果见着他,还要杀他吗?”

她垂眸不语。

他心中酸涩,又饮了一口酒。

过了好一会?儿,她抬眸看他,眼波流转,流露出一两?分媚态。

从前木头似的美人像是多了些许人味,眸光流转之?间,慑人心魂。

他总觉得她这次苏醒似是与从前大不相同,却又说不上来?是什么。兴许是饮酒的缘故。

她饮了酒之?后总是这般勾人。

他连忙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压压惊,将心底旖旎的心思压下去。若不然被她毫无意识地撩起了火,苦的还是自己。

她亦不言语,只一味饮酒。一直到一坛子酒饮完,她又长?长?叹了口气,自叹得他一颗心跳得越发厉害。

她也不知是不是饮醉了,突然捉着他的手,郑重道?:“百里溪,若是可以选,我希望我永远是一棵树。”

他抬眸看她一眼,见她愣愣坐着,湿漉漉的眼神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像是要哭出来?一般。

他伸手摸摸她的脸,柔声道?:“姐姐怎么了?是因为晏无崖吗?”

她轻轻蹭蹭他的手心,低声道?:“不知道?。也许这条路太?远太?长?,我有些累了。”

她说着推开窗子,仰头看着天空稀薄的月色,傻呵呵地笑起来?、

“百里溪,你瞧,人间多美。”

百里溪托腮看着她染了醉意的绯红脸颊,低声道?:“确实?很?美”

她伸手关了窗,将人间美丽的风月关在窗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拍拍他的肩膀,“困了,睡吧。”

百里溪见她走路不稳,一把把她扯回怀里,将她打横抱起来?走到床边,小心放到床上去。

她呆呆看他一会?儿,竟又嘻嘻笑了起来?。

百里溪叹息一声,知道?她方才说那些话,果然是醉得厉害。

他替她脱了鞋,伸手想要解了她的腰带,谁知她一把摁住,气鼓鼓的瞪着他,“岂有此理,你想要做什么?”

他伸手捏捏她的脸,“我能做什么,当然是替姐姐脱了衣裳好睡觉。”

她不肯,滚到里面去,背对着他,哼唧两?声,“不要!”

他伸手在她腰上挠挠,“为何?不要,姐姐从前可从不在意这些。”

她最是怕痒,赶紧往被窝里滚去,轻哼,“反正我不能脱,你也不准挠我痒痒!”

他看着她娇憨可爱的模样哑然失笑,心里实?在痒痒,脱了鞋子钻进被窝里,伸手将她卷进怀里,叫她趴在自己胸前,轻声哄道?:“好好好,我不挠你痒痒,我替姐姐解了衣裳好睡觉。”

他说着伸手替她解了头发,顿时满头青丝如水般倾斜在削弱恶后背上。他又伸手去解她的腰带,她仍是不肯叫他解,反手伸手替他拢好领口。

他好笑,伸手捏捏她的鼻子,“姐姐这是做什么?”

她不说话,只一味盯着他看,一脸的娇憨可爱,哪里还有平日里的冷艳。

百里溪被她盯得心中竟然生出羞涩之?意来?,轻轻蹭蹭她的额头,“姐姐为何?这样看我?”

她趴在他怀里,伸手摸摸他的脸:“我为何?觉得你生得这样好看?”

百里溪愣了一下,看着怀里白皙的脸颊潮红,眼神有些涣散,容颜较之?平时多了几分娇媚之?色的少女?,喉结滚动,“有多好看?”

她默不作声看他一会?儿,突然凑上前伸出舌尖在他唇上舔了一下,完了之?后,似是意犹未尽地舔舔自己的嘴唇,“好看到想要舔你两?口。还想……”

她的目光落在他松散的领口,盯着他白皙的锁骨看了一会?儿,伸出直接轻轻在上面挠了两?下,随即替他拢好。

她做得一脸认真,丝毫没有注意到此刻盯着她看的男子眼里着火一般,胸膛起伏地厉害。

他的手指穿过她柔软浓密如鸦羽一般的长?发,与她十指紧扣,声音嘶哑,“姐姐知道?自己在干嘛吗?”

她趴在他胸前不说话,目光却在他唇上流连忘返,□□的目光快要把他的魂儿都给勾出来?了。

百里溪伸手提着她的后腰将她提上来?些许,扣这她的后脑勺轻轻贴上她的唇。她又试探性的伸出舌尖来?在他唇上舔了一下,正想要缩回去的时候,被人含入口中吸允,恨不得将她吞入腹中。

等他松开她的时候,地上的衣衫红白交织落了一地。

百里溪看着缩在怀里眼睫轻轻颤抖,面色潮红,红唇微微肿,气喘吁吁的女?子,哑声道?:“姐姐知道?我在做什么吗?”

花玥摇摇头,又点点头,随即埋在他颈窝嗅了嗅,“你身身上好香啊,好想吃两?口。”

“那我现在就给姐姐吃,姐姐醒来?可千万不要后悔。”

他手指微微颤抖,抬起她的下颌,对上她有些涣散的眼眸,“我最后问姐姐一次,我是谁?”

“百里溪。”她虽脑子糊得厉害,却认得出来?眼前跟头饿狼一样想要把她吞入腹中的美貌少年?是谁。

“姐姐真乖。”他轻轻抚摸着她的额头,缓缓俯下身去。

过了好一会?儿,她喘息气促了些,手指嵌入他的肩膀,怯生生地叫了一句“百里溪”。百里溪直起身,又低头吻她。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吃痛,伸手推他,眼神也清醒了些,“你,你在做什么?”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瞧,眼神幽深暗沉,像是要把她吸进去。

花玥心中有些恐慌,想要伸手去捂他的眼睛,谁知被他一把拉过头顶。

他喘息有些急促,密密麻麻的吻再次落了下来?。

如此反复几次后,她主动伸出两?条细白的隔壁圈出他的脖颈,低低在他耳边喊了声“百里溪”。

软绵绵的声音像是催命的符咒,将他所有的涵养与耐心都给勾走了。

他看着怀中跟只小猫一样呢喃的女?子,只恨不得就这样永远与她留在人间,夜夜与这样好。

*那天晚上,花玥清醒过来?的时候半阖着眼眸偷偷看了一眼似乎不知疲倦的男子,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以后打死也不饮酒了。

当然,她后来?连眼睛都没敢睁开。

身为半神,却借酒睡了一个人间少年?,这是一件多么无耻的事儿。

他似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她疲乏地厉害,“嗯”了一声,转过身去,任由他替自己清理干净身子。

第二?天早上还没睁开眼睛,花玥就感觉自己被人紧紧搂在怀里,皮肉相贴地亲密。

她顿时僵住,不动声色的往后挪了挪。谁知他也随之?贴上来?,开始亲她。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都快窒息了,昨夜不知弄了她多少次的少年?伸手在鼻子上轻轻捏了一下,这才离了被窝。

一直到他的气息消失在屋子里,花玥才重重吐了一口气,轻轻掀开被窝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眼里闪过一抹震惊,又迅速盖住。

她裹着被子把衣裳捞进被窝里,才稍稍抬腿,顿时那种不适感席卷了她的两?条腿。

她心道?自己非凡人之?躯都这么难受,若是普通女?子岂不要疼死。

她强忍着不适好不容易穿好衣裳洗漱完,听见门外响起熟悉的脚步声,立刻端坐在桌子旁若无其事地饮茶。

果然是百里溪回来?了。

他推门进来?后掩了门,把早饭一一摆在桌子上。

花玥扫了一眼桌子上的早饭,伸手拿了一个鸡蛋。

她在桌子上敲了两?下,正要剥,已经被他伸手抢过……

很?快地,只见着他面前不多时的功夫多了一小堆鸡蛋壳屑。

屋子里很?静谧,楼下街上叫卖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道?:“今天天气真好。”

“对啊,风也很?大。”花玥随意接了一句,话才出口,才发现自己嗓子哑得厉害,随即又紧紧闭上嘴巴。

他这时已经剥好鸡蛋,伸手递到她面前。

花玥盯着他的手看了一会?儿,想起早起时的情景,默默地从他掌心拿过鸡蛋咬了一口。

他又适时地勺了一口豆浆递到她嘴边。

花玥伸手自己去拿勺子。

他不肯松手,执意地要喂她。

花玥只好咽了一口豆浆,将鸡蛋囫囵个地塞进嘴里,恨不得赶紧吃完离了餐桌才是。

谁知她吃得有些急了,鸡蛋黄一下子卡在喉咙里怎么都下不去,差点没噎死。

他赶紧伸手拍拍她的背,“小心些吃,又没人跟你抢。”

花玥咳得更加厉害。

他连忙把豆浆倒在茶杯里递到她嘴边。

她赶紧接过,借着豆浆把卡在喉咙的蛋黄压下去,这才避免她一个半神死于一颗鸡蛋的悲剧。

等花玥终于能痛快地喘口气儿了,他又递了一块糕点到她嘴边。

她本来?不想吃的,可闻着那新鲜出炉的糕点香味又情不自禁地张开嘴咬了一口,然后自己拿了一块,低声道?:“我自己会?吃。”

他“哦”了一声,却仍旧固执地把糕点递到她嘴边。

若是换成从前这般,她必定是要言辞拒绝,可今日一顿早饭下来?,别?说拒绝,她至始至终,头都未抬一下,偶尔目光扫过他的手腕,居然还在上面看到牙印。

大抵是她咬的。

等到好不容易吃完饭,她心中这才松了一口气,用茶水漱了口,道?了声“你慢慢吃”转身欲走,突然听到他操着有些沙哑的声音问道?:“还疼吗?”

第97章第 97 章

百里溪看着?眼前背对着?他, 恨不得把自己变成缩头乌龟一样的女子,也?不着?急,慢条斯理地用鸡蛋壳在桌子上拼凑小乌龟。

一直到那只小乌龟最后一块龟壳拼凑完, 他用手指戳了一下桌上用鸡蛋壳拼成的乌龟, 只轻轻一下,那只完好的乌龟就倒了。

这期间, 都快把自己站成一座雕塑的红衣少女至始至终都没敢回头看他一眼。

他掏出?帕子擦干净手,低声道:“我知道昨晚的事?情, 不过是?酒后意外,姐姐放心, 我不会让姐姐负责的。”

他话音刚落,眼前的“小乌龟”果然松了口气,装作?若无其事?的坐到桌子前, 把碟子里剩下的最后一块糕点放入口中,顾左右而言它:“果然新鲜出?炉的好吃些。”

他抬眸看她?一眼, 目光停留在她?满是?吻痕的雪白脖颈上, 恨不得再咬上一口。

他还是?头一次见过怕担责任,差点没把自己噎死的女子!

哼!

下次清醒的时候看他怎么收拾她?!

如此一想,他眼前又浮现出?她?昨夜任由自己摆布的娇媚模样,赶紧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灌了进去, 将?心中腾上来的火气压下去。

而至始至终都没敢抬头看他一眼的花玥,假装没有察觉到眼前炽热的眼神?, 把最后一块糕点吃得干干净净, 又咽了两口茶,低声道:“那我们出?发吧。”

他“嗯”了一声。

她?立刻起身上前开门, 突然被他叫住。

他抬腿朝她?走来,, 如同一座小山一样堵在她?面前。她?低垂着?脑袋看着?他的衣摆,抠弄着?自己的手指,咽了咽口水,“还有事?儿?”

他突然朝她?伸出?手。

花玥顿时动也?不敢动,眼睁睁地看着?他伸出?指骨分明,修长洁白的手指替她?理一理衣领,又将?她?的头发解下来,随意地替她?编了两条蓬松的辫子放在颈窝处,伸手轻抚着?她?的脖颈,“这样旁人?才瞧不见了。”

“瞧见什么?”她?下意识地开口问,随即察觉出?不妥来,想起早上他埋在自己颈窝,吸吮着?她?脖颈以及胸前的情景,顿时悟了。

果然,她?话音刚落,他幽幽道:“姐姐说?瞧见什么?”

花玥哪里还敢言语,伸手又扯了扯自己的衣领,“呵呵”干笑两声。

谁知他突然又上前一步,将?她?抵在门上。花玥满鼻尖萦绕的都是?他身上那种混合着?某种香气的好闻气息,大气而不敢喘地后退一步,砰一声撞到身后的门上。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传来,他宽大的手掌托着?她?的后脑勺,哑声道:“姐姐紧张什么?”

花玥也?不知在紧张什么,手心都冒汗了。

他的右手滑到她?后颈处,轻轻揉捏着?她?的后领,俯下身在她?耳边呵气如兰:“昨晚我第一次没什么经?验,姐姐觉得可还好?”

花玥只觉得他呼出?来的热意直往她?耳朵眼里钻,腿一软,整个人?朝着?地上滑去。

他眼疾手快,一把把她?捞起来,圈着?她?的腰才叫她?免于跌落在地。

花玥的耳朵贴在他“砰砰”直跳的心脏上,想起昨夜的情景,腿更加软了,捉着?他的前襟,颤声道:“昨晚的事?情是?我不好。我知道错了,你别吓我了,我害怕。”

“姐姐何错之有?”

他伸手抬起她?的下颌,垂下眼睫盯着?她?瞧,“男欢女爱本就人?之大伦。姐姐喜欢我,情不自禁想要我也?是?极正常的事?情。我只怕,昨晚没有服侍好姐姐,叫姐姐不痛快,今日见了我,恨不得转身就走。”

花玥觉得他说?的每个字都明白,可组合在一块意思就模糊地很。

她?抬眸对上他墨如点漆地眼,低声道:“你真?的不介意吗?”她?怕是?不能够负责的。

“不介意!”

他贴得更近,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喉结上,哑声道:“那姐姐实话告诉我,昨夜,如何?”

花玥摇摇头。

“不好?哪里不好?”

他脸色微变,随即笑眯眯地伸手揉捏着?她?的耳尖,谆谆诱导,“姐姐说?出?来,我好改一改。”

花玥才一对上他幽深的眼眸,脑海里忍不住浮现出?昨天?夜里他恨不得吃了她?的模样来,立刻否认,“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说?完,伸手推开他还放在腰上的手,“时辰不早了,我们得赶紧走了。”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不说?话。

花玥假装没看到,伸手拉开门就走。

行至楼梯口,却见他没有跟上来,扶着?楼梯等了一会儿,这才见他慢悠悠出?了房门。

花玥也?不与他说?话,低着?头下了楼。

正在柜台后面拨弄算盘的掌柜见他二人?一前一后下了楼,目光在后面那个比着?昨夜进来时一脸惆怅的模样,显得神?清气爽的美少年,朝他递出?一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眼神?。

花玥没怎么在意,朝他点点头便?出?去了。

百里溪上前将?房门钥匙还给他。

掌柜的嘿嘿两声:“媳妇儿哄好了?”

百里溪眼底浮出?一抹笑意,“哄好了。”

掌柜悄声道:“我就说?嘛,两夫妻吵架床头打架床尾合,千万不能过了夜。不过呀,你家娘子不是?有小娃娃了吗?你可得悠着?点儿!”

百里溪愣了一下,抬眸看了一眼背手站在门口的红衣少女,目光在她?小腹处停留片刻,随即笑笑,“我一定?注意。掌柜昨晚的酒极好,可还有?”

掌柜的一听赶紧从柜台下又摸出?一坛来,小心翼翼递给他,“这真?是?最后一坛了!”

百里溪接过,从怀里摸出?一张银票递给他,向他道了谢,趁起不注意将?酒藏进储物空间里,这才慢悠悠的朝着?门口沐浴在阳光下,皮肤晒得有些透明,扎着?两条乌黑的麻花辫,少了些许冷艳,到了几?分娇憨可爱的女子走去。

*今日是?街市,往来的行人?熙熙攘攘,街边的货郎们正沿街叫卖着?,有几?个五六岁的赤脚小娃娃在人?群里穿梭奔走,咯咯笑得欢快。

今日真?是?个好天?气。

也?不知这样的热闹下次再见是?什么时候。

花玥百无聊赖地站在门口晒太阳,正看得入迷,突然有人?过来牵她?的手。

花玥想要挣脱,却被他宽大的手掌牢牢握住。

他伸手替她?把垂在粉腮处的一缕青丝拨到耳后,道:“姐姐打算几?时出?发?”

花玥看了一眼外面热闹的街市,道:“去个人?少些的地方,我画个法阵传送过去便?是?。”

他遂不再言语。

花玥忍不住抬眸看他一眼,“你,你真?不怕?”

他道:“姐姐后悔了?”

花玥也?说?不上来后不后悔。

于是?她?没有说?话。

两人?出?了客栈便?往城门处去。大约走了半个时辰才出?了城,又专门挑着?人?烟稀少的地方去。

一直到了一个方圆几?里都没有人?来的原野,她?才停下来,指着?一旁开满小野花的山坡,“你先去那儿坐一坐,等我画好便?叫你。”

百里溪听话地走到她?指的那处坐下,托腮目不转定?地看着?眼前一脸认真?的少女。

她?选了一快块较为平坦的地方,咬破手指凝神?在地上指指画画,一刻钟的功夫,一张看起来极为复杂的图形便?显现出?来。

花玥松了口气,朝他笑笑,正要说?话,镜灵慢悠悠地从时空镜内爬出?来,伸伸懒腰打个哈欠,“主人?早啊。”

花玥道:“太阳都晒屁股了。”

镜灵闻言扭扭屁股,甩甩蓬松的尾巴,“主人?这是?要去北妄海?”

花玥点点头,“也?不知我的传送图有没有画错?”

镜灵瞥了一眼,“应是?没有错吧。”它说?完,瞥了一眼坐在不远处长满小黄花的绿茵茵的草地上,看起来如沐春风的美少年,见他眉梢眼角都带着?笑意,惊道:“他怎么在在这儿,主人?还没把他安顿好?”

花玥迅速扫了一眼百里溪,硬着?头皮道:“先带着?吧。”

“什么叫先带着??”镜灵炸毛,“咱们说?不定?就有去无回,怎么能随便?带着?他呢?到时候主人?还要分心思出?来保护他。”

花玥只好将?昨夜晏无崖出?现在客栈里差点没有把他打死的事?情说?了一遍。

镜灵听得一惊一乍,又忍不住看了一眼那少年,道:“事?情怎么会这样呢?”

花玥摇头,一脸凝重?,“你说?,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按道理来说?,他不应该出?现在这个时空切片里。镜镜,是?不是?魔神?已经?苏醒了?”

镜灵也?这样想。

“现在只有去了北妄海才知道,主人?,若是?真?醒了,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花玥不解。

镜灵道:“若是?晏无崖就是?魔神?,主人?当真?下得了手杀他吗?”

花玥沉默不语。

过了很久,她?转头看了一眼低垂着?眼睫不知在想什么的少年,低声道:“如果只有他死,君父才能够醒来,那我除了杀他,还有别的选择吗?”

镜灵被她?问住。

这么久以来,她?坚持到现在的信念就是?只要魔神?一死,神?尊就会醒来。都到了这一刻,如何能够放弃。

更何况,如果神?尊压制在北妄海的封印如果已经?开启,那么数以万计的妖魔说?不定?就会向人?间涌去,到时候,人?间又会是?一场浩劫。

她?有能力拯救这个世界吗?

花玥摇摇头,将?脑子里多出?去的想法甩出?去。

想不到的事?情她?不愿多想,等到了北妄海就知道了。

镜灵见她?与大步一样,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突然发现她?今日有些不一样,围着?她?转了几?圈,“主人?,你怎么换发型了,谁给你弄得,还挺好看。”

花玥下意识地去摸自己的脖子。镜灵瞥见她?脖颈处一抹红痕,又忍不住看了一眼坐在山坡上的少年,盯着?他仔细看了两眼,发现他脖颈上也?有一些类似的痕迹。

它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主人?昨晚跟那个少年是?不是?做了什么?”

花玥向来不瞒它,伸手烦躁的抓抓头发,“我昨天?夜里喝醉酒不知怎么就瞧着?他格外好看,然后就忍不住舔了他几?口。等我清醒些的时候,他,他,他正与我双修……”

镜灵:“……”

花玥这时朝百里溪招招手,“可以了,你快过来。”

百里溪下了山坡,假装没有瞧见那只都要要在他身上盯出?一个窟窿来的小毛团,伸手握住她?的手,似有些紧张。

“祢别怕,闭上眼睛,眨眼地功夫就到了。”

他听话地闭上眼睛,只听她?口中念念有词,很快地,身子像是?腾空而起一般,耳边响起一阵风声,紧接着?,她?在他耳边打了个响指。

“到了。”

他睁开眼睛,如入眼的是?一望无际的白。

“姐姐,这里就是?北妄海?”

花玥环顾四野,只见横来的风,裹着?簌簌落雪,一会儿的功夫,两人?身上落了薄薄一层雪。

她?也?有些不大确定?,“是?的吧?”

她?话音刚落,就听镜灵惊呼一声,“主人?快看,那里有人?!”

花玥定?睛望去,只见远处的雪山之巅上长身玉立着?一个身着?玄衣斗斗篷的男子,正只眼朝她?看来。

她?喃喃道:“晏无崖……”

第98章第 98 章

镜灵道:“他果然在这?里。主人, 他真得?就是真正?的魔神吗?”花玥也不知?道。这?怎么跟她想得?有些?不一样?,她记得?万年前的北妄海明明是一片漆黑的魔域,怎么会变成一片雪海。她看了一眼百里溪, 道:“你在这?儿别动, 我去看看。”她正?要?走,被他一把拉住。他一开?口, 口中的热气?儿凝结成雾。“姐姐一定要?杀了他吗?”他脸上是从未有过的郑重之色,“我们回人间?好好过一过平凡的日子不好吗?”花玥瞧着眼前像是要?融入眼前浓浓雪雾中的乌发雪肤红唇的美少年, 伸手?幻化出一件厚厚的绯色大氅裹在他身上,替他系好带子, 戴好帽子,道:“你好好待着别动,我去去就回来。”她又伸手?设了一个结界, 叮嘱镜灵,“镜镜, 好好看着他。”她说着人便消失在他眼前, 一眨眼地功夫,就出现在那抹玄色身影前。百里溪轻轻叹了口气?,“为何到了这?一步,她都还不肯放弃呢?”一旁的镜灵见他语气?十分的古怪, 又见这?么冷的天,连它都受不了, 眼前的少年却像是一点儿事儿都没?有似的, 反而容颜更显昳丽。它围着他转了一会儿,又在他身上嗅了嗅, 好像嗅到一些?不一样?的气?息。少年突然道:“你说,若是我叫她在我与她的君父之间?选一个, 她会选择谁?”镜灵愣了一下,随即伸出爪子在他眼前挥动:“你在跟我说话吗?”他眨眨眼,伸出冰凉的手?指弹了它一下,嘴角微微上扬,“不然呢,小毛团?”只轻轻一下,镜灵被他弹出一丈多远。它身上一疼,这?才发现面前好似有一层透明的墙阻隔着。它整个地撞到墙上去。它忍不住瑟瑟发抖,浑身的毛都炸了,一脸惊恐地看着眼前的少年。他一伸手?,镜灵又好端端地回到他面前。“问?你话呢,小毛团?”镜灵呆呆看了他足有一刻钟,瞬息之间?,一大堆的记忆涌上心头。它指着他道:“你,是你!你才是魔神!” 他微微叹息,“我都陪她走到这?儿了,她为何怎么都不肯陪我退一步呢?”镜灵想要?叫主人回头,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发出声音。他盯着不远处的一红一黑的两道身影,倏地一下消失在原地,厚厚积雪上,只余一件火红的大氅在地上。*花玥看着眼前一身玄衣斗篷的男子,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开?口与他说些?什么。他墨如点漆的眼眸看了她一会儿,冷冷道:“听说,玥儿又有了新?的道侣?”花玥:“……”她没?想到他居然第一句话会说这?个,一时讪讪,想要?否定,可婚书?也签了,昨晚还把人给睡了,一时之间?,连否定的话都说不出来。她轻咳一声,道:“我是来杀你的。”他缓缓走到她面前,垂眸看着她,“那你怎么不动手??”花玥不自觉后退一步,祭出自己的法器,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他却又向前逼近一步,声音低沉,“舍不得?杀我?”花玥定住,时空镜抵在他胸前,冷冷道:“你再往前走一步,我便不客气?了!”他又朝前逼近一步,“那就,动手?啊。”花玥伸手?朝他拍了一掌,谁知?却扑了个空,眼前的男人瞬间?消失地无影无踪。她有些?茫然地在雪地里站了一会儿,回头下意识地朝百里溪看去,只见原本好端端站着的少年居然也消失地无影无踪。就连镜灵也不见了!她惊出一身冷汗来,倏地一下出现在方才百里溪站过的地方,只见那里只有一张符纸。那是她刚刚为他变出来临时御寒的衣物!结界还在,一点儿都没?有被破坏过的痕迹,人却不见了!若是百里溪被人掳走还情有可原,可镜灵哪去了,旁人并不能看见它,它是跟着一块走了吗?她在原地转了足有一刻钟,一丝打斗过的痕迹都没?有,就好像两人凭空消失了一般。花玥冻得?通红的手?心里紧紧攥着那张已经被雪浸透的符纸,在原地站了足有半个时辰,活动了一下被严寒冻得?有些?僵硬的手?脚,颤抖着手?咬破手?指,在上面画出一个符咒,腾空而立,口中念念有词,只见顷刻间?一张由铭文织成的密密麻麻的网笼罩着整个雪山。不多时的功夫,雪山开?始迅速融化,露出原本的底色来。果然,方才的都是幻象!她再次催动法阵,一望无际的雪山很快地变成浓郁的黑色。那是属于北妄海真正?的颜色。她在漆黑的冰面走了一会儿,一直见到一块玄黑的晶石刻成的界碑,上面用小篆雕刻着三个字:北妄海。她用时空镜用力击碎上面顶端处雕刻成一朵墨莲形状的水晶石,只见冰面迅速开?裂出一个大洞,还不等她做好准备,整个人如同?坠入无底深渊里一般。花玥不知?自己坠落了多久,一直到层层黑暗自眼前一一略过,无数的盘踞在深渊壁上,看不清楚模样?,散发着腥臭之气?的妖魔不时朝她伸出手?来。她快准狠地用时空镜朝着那些?魔爪狠狠打去,空旷洞里传来一声声地尖叫哀嚎。一直落了快有半个时辰,她落在一块平滑的大石头上,才站稳,只闻到一股异常怪异的香味扑面传来。紧接着一阵“咯咯咯”的娇笑声响彻整个黑洞。花玥凝神一看,只见眼前一丈开?外的地方站着一只足有半人多高,四肢雄壮,姿态美丽的雪狐。它身后的数条尾巴交织在一起,风情妖冶的向她走来。它贪婪地舔了舔嘴唇,口水啪嗒啪嗒的滴在石头上。“好久都没?有吃过这?么美味的食物了,真香啊!”花玥一句废话也无,朝她举起手?中法器,声音沙哑,“挡我者死!”“那就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狐狸话音刚落,其中一条尾巴瞬间?狠狠朝花玥甩来,紧接着无数的细如牛毛的金针如同?下雨一般朝她飞去。花玥伸手?画出一个金色光圈,将那些?金针阻截,再一催动光圈,金针瞬间?化为无有。紧接着她一个侧身,一把抓住狐狸的尾巴,毫无犹豫地断了它一尾。狐狸顿时尖叫一声,尖锐地声音很快地简直要?把人的耳膜刺破。花玥祭出时空镜向前一照,只见那只九尾白狐不知?何时应消失地无影无踪,徒留地上一截带血的断尾。她上前把断尾捡起来塞入怀中,又接着往下跳。大约又下坠了半刻钟,她突然闻到一股极腥臭的气?味,紧接着像是有什么东西敲打在她背上。她身体不由自主地偏离出去,狠狠地朝着石壁撞去。可预想中的疼痛没?有袭来,她被人一把勾进怀里。他伸手?摸摸她的头,急道:“玥儿没?事吧?”花玥脑子里紧绷地一根弦彻底的断了,一把摁住他的脖颈,将他重重抵在墙上,哑声道:“把我的人还给我!”他疼得?闷哼一声,却没?有挣脱他的手?,低低笑出声,“想不到,不过五百年的时间?,玥儿就移情别恋了。”花玥根本不理会他说什么,伸手?遏制住他的脖颈,却不小心摸到滑腻的东西。她垫脚上前嗅了嗅,低声道:“你受伤了?”若不是他,兴许受伤的就是她。她愣了片刻,随即狠下心来,“把他还给我!”他反手?抱着她,低头在她脖颈嗅了嗅,“这?些?年有没?有想我?”花玥反手?一掌打在他胸前,他猛地后退。这?时一旁的石壁上传出巨响,只见一块巨石轰隆隆朝她滚来。她赶紧躲到一边去,又见他还站在那儿,赶紧拉了他一把。两人才闪开?,那块巨石轰隆一声在他刚刚站过的地方砸了一个巨坑。花玥惊魂未定,抬眸看他一眼,“你到底要?做什么?”他不出声。花玥道“我只问?你一句,他是不是你抓的?”他不说话。花玥手?中的时空镜抵在他脖颈上,“你到底说不说?”她话音刚落,只见漆黑的洞中有两个如同?车轮一样?的绿油油的灯笼浮上来。“小心!”他拉着她跳出几丈远,那灯笼一样?的东西突然灭了一下,随即又亮了。花玥定睛一看,眼前的哪里是什么灯笼,分明是一条足有一栋房子大小的巨蟒,那绿灯笼正?是它的一对招子。巨蟒张开?血盆大口,迅速的扑向他二人。一股腥臭之气?顿时扑面而来,熏得?花玥几欲作?呕。她屏住呼吸,祭出法器,狠狠朝着它头部重重一击。紧接着旁边的人一剑刺在那蟒蛇的七寸之处。巨蟒疼地满地打滚,再也不敢上前。他立刻抽出剑,抱着她不知?朝着什么方向跳去。须臾的功夫,花玥只觉得?自己又落在另一处平滑的巨石上,四周围像是藏着无数的怪兽,呼噜呼噜的发出声音,却谁都不敢出来。它们似乎在惧怕某种东西。花玥抬眸看着左上方,只听那巨蟒发出巨大的嘶吼声,紧接着是巨石不断滚落往下打砸的声音,她侧耳听了一会儿,很快地那蟒蛇似乎失去了力气?,重重砸落在地上没?了气?息。她松了一口气?,正?欲往下跳,突然被人抵在寒冷如冰的墙壁上,紧接着,一软软的物什堵在她唇上。片刻之后,只听黑暗的洞中传来“啪”一声响,花玥用袖子抹了一把嘴巴上的口水,低喝一声,“晏无崖,你是不是想死!”整个山洞都回响着这?句话。他捂着脸靠在墙上,嗤笑一声,“怎么,多年不见,师姐就这?么想要?我的命?”

第99章第 99 章

花玥对于晏无崖的印象其实很模糊的。

她总是忘记很多?东西。

所以当她听到眼前有些玩世不恭的男子口中“师姐”两个?称呼时, 心中微微有些震惊。

她只知?道晏无崖是离镜宗的开山祖师,是她的道侣之一?,却不曾想过两人还做过同门。

当然, 鉴于自神?界出来以后在修真界待的时间来说, 她曾做过无数人的师姐,记不起来那也是很正?常的。

她微微停顿一?下, 道:“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你不是已经被我给——”

当着旁人的面讨论把人给杀了似乎有些不厚道。花玥适时住了口,趁着与他对峙的空挡又往下看了一?眼。

难怪北妄海被人成为无底深渊, 她都往下落了多?久了,底下还是好像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他道:“你来这里, 是特地来杀我的?”

说起这个?,花玥没?说话。

她想要杀的是真正?的魔神?,而不是魔神?的□□。

更?何况他还主动死在她手?里过。

她一?时之间都不知?该如何回?答他的话, 从一?旁冰凉的墙壁上扣出一?块石头往下扔,谁知?连个?声都没?听着, 就好像被黑暗吞没?了。

这种情?况下, 百里溪还有命吗?

不过她转念一?想,有镜灵跟着,必定?会留着他一?条命。

她还想要问问他到底是不是把人给藏起来了,突然听到他低声叹息一?声:“我与玥儿做了十载夫妻, 到头来,竟抵不过这人间的小白?脸陪着玥儿一?年, 当真叫人失望。”

花玥被他说得哑口无言。

他倏地一?下出现在她面前。

花玥吓了一?跳, 后退一?步,祭出法器挡在他面前, 冷冷道:“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他看她一?眼,转身跳入深渊内。

“晏无崖!”花玥惊呼一?声, 跟着他跳下去。

这次倒是一?场顺利,并没?有什么怪兽出来挡路。

大约过了两刻钟的功夫,黑洞里突然出现一?道极强的亮光。

花玥下意识地挡住眼睛,谁知?人已经落在地上。

不是深渊里巨石的光滑石面,是确确实实的地面,她甚至还听到噪杂的说话声。

她缓缓地移开捂住眼睛的手?掌,很快地适应了那抹强光。等?她看清楚眼前的一?切时,不由地震惊了。

眼前这个?满城灯火游离的都城,真的是被镇压着无数妖魔的无底深渊吗?眼前的一?切看起来跟人间熙熙攘攘的灯会简直是毫无区别,甚至比阴森森的幽都城还尤显华丽唯美。

假如忽略掉大街上行走?的那些生得奇形怪状的妖魔,她简直还以为自己?是落入某一?个?人间繁华的都城内。

花玥足足愣了有一?刻钟才回?过神?来,下意识地想要寻找晏无崖想要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可哪里还有他的踪迹。

她试图想要用时空镜试一?试眼前的这一?切是不是幻象,又生怕招来街上三三两两结伴同行的妖魔。

正?当她不知?该如何是好时,突然在这种地方感受到一?丝神?息。

那是君父的气息。

她抬眸一?看,只见笼罩在这座豪华都城的上空是一?片布满星辰的天空。就是这星星与人间的星星有些不大一?样,看着像是镶嵌在一?块漆黑布景上的装饰品。

她再?仔细一?瞧,上面的哪里是星星,www.youxs.org,分明是镇压着一?座九层高塔之上。

那是君父镇压北妄海的封印!

没?想到一?万年后的北妄海居然成了这副模样,倒叫她有些不知?所措。

她原本想象中的丑恶的肆意行走?的魔一?个?也没?出现,反倒是她这个?闯入者似扰乱了他们的安宁。

花玥矗立在街头看着这个?妖魔乱舞的世界,如同一?个?异类一?样观望着他们。只见他们倒是乐在其中似的,就跟人间小贩似的叫卖着各种各样的东西。

她正?担心被人发现,只见旁边聚集着的几个?看不清楚模样的魔指着那九层搭小声议论、

“塔快塌了。”

“对啊,马上就要塌了。”

“塌了好啊,塌了妙啊。”

紧接着,几人聚在一?起,发出桀桀的笑声。

花玥再?次看向那塌,果然那塔身有微微南倾之势。

她见他们似乎对她这个?入侵者像是视而不见,甚为奇怪。正?百思不得其解,一?转头就看见旁边竖着一?面镜子。

她看着镜子里的人一?时愣住。

难怪他们对她视而不见。她方才在坠落的过程中与那些怪兽打斗,全身糊满了鲜血与一?些奇奇怪怪的绿色液体?,非但掩盖了她本身的气息,看起来比他们还要恐怖。

她这身污浊实在难受,正?考虑要不要清洁干净,突然看见旁边顶着两只兔耳朵的一?个?小姑娘脖子前挂着一?个?放着各种动物耳朵尾巴的小玩意儿,一?个?全身上下都像是套在一?件黑色麻袋里的魔头掏出几块晶石买了一?条老虎尾巴放在屁股上,紧接着,那个?麻袋魔头瞬间变成一?个?长相魁梧,顶着老虎耳朵与尾巴的男人。他在镜子面前满意的照了又照,又买了几种其他动物的耳朵尾巴,这才高高兴兴的离去。花玥这才想起方才打杀那九尾时捡到的一?截十分珍贵的尾巴,摸出那截断尾,又看看其他魔女的穿着,摇身一?变,成了一?个?顶着一?对毛茸茸的狐狸耳朵与一?条蓬松的尾巴的白?狐。

她正?准备悄无声息的混进川流不息的妖魔里看能不能寻得一?丝蛛丝马迹,不远处突然涌来一?群井然有序的队伍。

队伍约有百人左右,着统一?的黑袍,分成两列抬着一?个?巨大的如同一?座小房子大小的华丽的金灿灿的轿子,远远地走?来,成了本就繁花似锦的都城里一?处瑰丽的夜景。

队伍途经之处,所有妖魔退散街道两侧,匍匐在地虔诚叩拜。

“参见吾主。”

魔神?果然早已经醒了!

花玥安耐住心中的激荡,悄无声息的融入到队伍里去,跟着他们一?起匍匐在地,抬眸悄悄打量着那金灿灿华丽骚包到极点的轿子。只见那轿子隔了一?层鲛纱,影影绰绰地看不清楚里面的情?景,只见着一?个?十分高大的轮廓横卧在里面。

近了,花玥这才看清楚,那金屋轿子的檐下居然挂着形状各异,十分小巧的动物花灯,看起来极富有童趣。

她心道:这魔神?居然这样有意思,爱好当真别致!

这花灯瞧着也极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一?般。

花玥又忍不住朝那轿子多?看几眼,霎时间只见得轿子里的人也朝着她看过来,目光如炬,像是将她看得透彻。

她心里咯噔一?下:莫不是已经被他认出来?

她又往后挪一?挪,只听旁边的一?只看不清楚脸的魔与一?只头上长鹿角生得十分清秀的鹿精聊了起来。

“魔神?大人都已经五百年不曾出过魔宫,今日怎么这么好的兴致?”

鹿精在水晶石一?样的地面上蹭了蹭自己?的鹿角,低声道:“谁知?道呢,前些日子听说啊,大人要娶亲了,所以命人准备呢?”

“是吗?怎么这么突然?”

花玥忍不住道:“娶亲,娶的是谁?”

那鹿精循声看去,只见旁边趴着一?个?穿着十分清凉,轻纱似的衣裳若隐若现露出两条雪白?的胳膊。上衣才到肚脐,露出盈盈一?握的腰肢儿,顶着一?对尖尖的毛茸茸的耳朵,身后正?晃着一?条雪白?蓬松尾巴的白?狐。她梳着两乌黑蓬松的麻花辫,犹抱琵琶半遮面似的,脸上带了一?层薄薄的鲛纱,只露出一?对清澈明亮的美眸,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明明穿得这样风骚入骨,却偏偏生了这样清澈无辜的眼眸,也不知?那轻纱下是怎样一?张勾人心魂的脸。

鹿精当场骨头酥了一?半,鼻子一?热,有什么液体?从鼻子里流下来。

他抹了一?把鼻子,声音也不免柔和些,“谁知?道呢,也没?听说过大人有宠幸的女子。姑娘可是新来的,我瞧着眼生得很。”

花玥不知?他为何好端端流了鼻血,只心道这里居然还有新来的。

那鹿精见她不说话,又往她跟前挪挪,在头上摸了摸,“咔擦”一?声折了一?截鹿角递给她,“初次见面,我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这是我送给姑娘的见面礼。可延年益寿,增进修为。”

花玥看着他手?里血淋淋的鹿角,差点没?有呕出来。

她又赶紧往旁边挪了挪,摇头,“多?谢,不用了。”

谁知?他又跟了过来,絮絮叨叨的恨不得连花玥的生辰八字都要问出来。

“姑娘今年多?少年岁了,家里还有什么人,修习的是什么法术?”

“小生不才,今年已经修了千年,家底还算丰厚,若是姑娘没?有道侣,不知?我可入得姑娘的眼?”

“姑娘倒是说句话啊。”

花玥烦不胜烦,只好道:“已经有道侣了!”

那鹿精颇为遗憾的看她一?眼,执意的将那截儿鹿角给她,说是留个?纪念也好。

花玥实在推却不了,眼瞧着那队伍就要从眼前经过,见他还要唠叨,一?把夺过鹿角,表示自己?收下了。

鹿精这才作罢。

花玥松了一?口气,一?抬头却见那金碧辉煌,莲纹镂空,无一?处不透着奢靡的轿子居然在自己?面前停下。

她顿时警铃大作,连忙低下头,试图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谁知?那轿子竟然停在她跟前不走?了。花玥忍不住抬眸朝着那轿子看了一?眼,有心想要看看轿子里的魔神?到底是什么模样,可无论怎么瞧都瞧不清楚

正?当这时,轿子里突然伸出一?只手?白?得透明的手?来。

花玥顺着那只指骨分明修长的手?往里看,只瞧见一?截如玉似的下巴。再?往上看,却又什么也看不清了。

不过她可以肯定?的是,这魔神?生得极好看,光是那截下巴,就叫人浮想翩翩。她再?想起从前见过他的眼眸,组合起来,总觉得熟悉的很。

只是他盯人的目光着实难受,像是恨不得要在她身上盯出一?个?窟窿来。

花玥连忙低下头,暗道等?晚些时候潜去魔宫瞧一?瞧究竟。谁知?一?件玄色斗篷突然自轿子里飞出来,将她裹得严严实实。

花玥大吃一?惊,摸出法器正?欲动手?,这时听见轿子里的人开了口,似隐隐压着怒气一?般。

“去把那只狐狸精给我叫过来。”

“是。”

花玥又放下心来,悄悄左右回?顾,也不曾见过有什么狐狸精。

她正?暗自猜测这魔神?找一?只狐狸精做什么,一?抹黑色的影子出现在她面前。

“你,小狐狸,大人叫你,还不赶紧过去!”

她?

花玥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翘起来的蓬松尾巴,这才反应过来她现在可不就是一?只狐狸精?

她只好披着斗篷站起身来,朝那座金碧辉煌的轿子走?去。

行至轿前,她又瞥了一?眼轿子里的境况,却还是什么都瞧不清。

她全身戒备,声音却放得很轻:“魔神?大人可有什么吩咐?”

可她话音才落,瞬息之间,人就已经入了轿撵,扑在魔神?的身上。

花玥只觉得鼻子撞得生疼,按捺住想要揍他的心情?,从他怀里爬起来,才一?对上他的眼眸,顿时愣住。

第100章第 100 章

只见眼前的?男子跟从前他见过的?魔神看起来无甚差别, 一对墨如点漆的?眼眸纯净清澈眼眸流转间,摄人?心?魂。她虽从没有见过他的?模样,却仅凭着他的?眼眸已?经?能够判断是他。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晏无崖又是怎么一回事儿?百里溪究竟是他抓的?, 还是晏无崖抓的??亦或是说, 晏无崖本就?是他变换出来故意逗弄她?花玥一时之间心?乱如麻,又被他盯得头皮发麻, 正猜测他是不是认出自己,谁知他突然?伸手捏捏她毛茸茸的?狐狸耳朵, 声音低沉:“你叫什么名字?”花玥被他捏得耳朵痒痒,向后退了一步, 扫了一眼自己身后雪白蓬松的?尾巴,急中生智,“我叫小白!”“是吗?”他伸手扯扯她辫子里夹杂的?一条红丝线, 斜睨她一眼,“我还以为你叫小红。”花玥还没弄懂他说这话什么意思, 又听他十分不满地轻哼一声, “穿成这样,实在有伤风化!”花玥:“……”她隔着那层鲛纱下意识地瞥向街道两旁的?妖魔们,只见那些魔女与妖精无不这样清凉的?打扮,怎么到?了她这里就?有伤风化?可还不等她说话, 人?已?经?被他从轿子里丢出来。还好花玥反应及时,才不至于摔个?狗吃屎。她才站稳, 就?见轿子走了。直到?队伍很快消失在灯火通明的?街道尽头, 花玥垂眸看了一眼身上裹得严严实实地斗篷,伸手想要解下来, 谁知那斗篷像是长在她身上一般,任凭她施展法术都解不下来。这是什么神经?病!她环顾四周, 只见地上陆续起来的?人?见鬼似的?看着她,低声议论起来。“哪里来的?狐狸精,居然?有资格上魔神大?人?的?轿子。”“就?是说呀,魔神大?人?还把自己的?斗篷给?她了,啧啧啧,不愧是狐狸,媚术了得!”“瞧这身段,瞧这眼睛,啧啧啧……”“啧个?屁,还不赶紧走,敢议论魔神大?人?看上的?人?!”花玥心?道不管是在人?间,幽都城,还是北妄海,果然?八卦的?人?无处不在。她见斗篷实在脱不下来,顺手将帽子戴得严严实实,尾随着队伍悄无声息跟了上去。一行人?行了约有一刻钟以后,入了一处气势宏伟的?像是黑晶石凿刻出来的?宫殿。花玥抬眸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两个?大?字:魔宫。他还真是会享受,跟她想得住在一个?黑黢黢的?山洞的?情景完全不同,倒像是跟民?间的?帝王差不多。她化作一只黑色的?小猫,一跃跳过墙头进了魔宫。也不知是不是魔神太自信,里面连守卫都没有,结界之类的?也无。她如入无人?之境一般在里面穿行了一刻钟,在一处较为隐蔽的?石门前居然?发现一处结界。她立刻上前,伸手在上面一试探,果然?发现不同于魔域内的?鲜活的?气息。花玥伸手破了结界,正欲进去,发现这石门居然?还需要钥匙。她用法术试了好几次都未成功开启,又听着像是有人?过来,只好又变成猫躲到?一旁隐蔽的?角落去。花玥才躲进好果然?就?见有两个?小魔物走了进来,守在门口?。两人?才站好,就?聊了起来。“大?人?说是娶亲,这新娘子还不知道在哪儿呢。”“就?是说啊,我活了百年还头一次听说这娶亲没有新娘子的?。”“也不知咱们未来的?夫人?是个?什么绝世倾城的?大?美人??否则怎么能够配得上咱们大?人?。”“不过,无忧仙子一定会很伤心?。”“谁说不是呢,无忧仙子等了咱们大?人?多少年啊,没想到?到?头来等了一场空。”花玥心?里咯噔一下,心?道他们口?中所说的?无忧仙子不会是神女无忧吧?不过她转念一想,这怎么可能呢。自古神魔不两立,无忧归为神女,怎会自甘堕落来到?北妄海与魔神为伍,就?算是来,兴许也是伺机杀魔神为君父报仇。她正欲走,又听其?中一个?说道:“也不知大?人?捉这人?类的?少年做什么,还要咱们在这儿守着。”“就?是,钥匙不都在大?人?那儿吗?”百里溪果然?在这儿!花玥按捺住心?中的?激荡,悄无声息的?离了此地。她才刚走,那两个?魔物瞬间瑟瑟发抖。“方才那只小猫是她吧?吓人?我了,我还怕她发现过来杀了我们。”“应该是吧,大?人?说了,只要见着从前没有出现在宫里的?任何?东西来这儿,都要把刚才那少年关在此处的?话讲一遍。”“那你刚才干嘛要说无忧仙子的?事儿,大?人?可没说这个?。”“我这不是随便找个?话题聊一聊吗,再说了,我说得也是实话……”“……”*丝毫不知情的?花玥又重新变成小猫在魔宫内一路乱窜,一直在一座灯火辉煌的?宫殿前停下。花玥朝里张望一眼,果然?见着方才在大?街上见到?的?魔神在内。她正愁不知如何?接近他,突然?见一个?着黑色斗篷,身形颀长的?男子领着六个?打扮得格外清凉妖娆的?魔女正朝着宫殿走来。行至门口?,那男子冷冷道:“待会儿大?人?若是选中你们,要好好服侍大?人?!”那六个?魔女一脸兴奋的?点点头,“多谢护法大?人?提携!”那男子点点头,先她们一步进去。花玥只觉得那男子身形十分的?熟悉,不过并?没有多看,目光在走得最慢,落在后面的?一个?魔女身上停留片刻,伸手朝她一指,只见那魔女瞬间定住。还好其?他人?已?经?陆续进了殿,并?没有人?太在意她,只以为她被什么东西绊住脚。花玥立刻上前从她手里拿过托盘上的?葡萄,随即在她面前打了个?响指,将她变成一块石头,疾步入了宫殿,假装最后一个?到?,却不小心?碰到?旁边的?魔女。那长相娇美,一身粉色衣裳,头上顶着一朵粉牡丹,手里捧着一壶酒的?小魔女不耐烦地朝她翻了个?白眼,“长成这样,还好意思来!”花玥:“……”她借着亮得能照人?的?水晶墙壁照了一眼,看看另外几个?头上顶着娇艳的?花朵的?魔女们,又看看自己头上顶着的?狗尾巴草,心?道失算了!确实有些不好意思!这时领着她们进来的?那个?男人?冷冷扫了她们一眼。那小魔女立刻住口?,面上摆出一副甜甜的?笑容。花玥见状,也跟着咧嘴一笑。男人?愣了一下,随即收回视线,上前朝坐在大?殿之上的?坐塌上正在饮酒的?魔神行了一礼,道:“这些是新送进宫来的?婢女,大?人?看看可有喜欢的??”花玥借着葡萄遮掩偷偷抬眸看了魔神一眼。只见他不知何?时已?经?褪去斗篷,身着莲纹广袖玄色锦袍,上半边脸上戴着一块精致的?黄金面具,只露出一对墨如点漆的?眼眸,下半边脸轮廓生得极为精致好看。这是花玥第一次见到?魔神除去斗篷的?模样。他就?这么随意的?瘫坐在大?殿之上那张黄金打造,铺了雪白狐裘的?坐塌之上,实在不像是一个?魔头,反而气质清贵无匹,叫人?见着自惭形秽。她甚至觉得他长得很眼熟。她难道以前见过他,然?后给?忘了吗?大?殿里其?他的?几位魔女不时抬眸悄悄看他,各个?眼里冒着星星,一脸羞怯之色,上前弯腰行了一礼,“见过魔神大?人?。”花玥回过神来,后知后觉地跟上去,也学着她们的?模样朝他行了一礼。不过她动作太慢,没敢出声。旁边的?那个?牡丹小魔女偷偷瞥她一眼,眼带嘲讽。花玥以为她觉得自己做得不好,赶紧往她身后站了站,想要学着点。那牡丹小魔女气鼓鼓地又瞪了她一眼。花玥只好悄悄往旁边挪了挪,这时旁边的?护法看了她俩一眼,眼神里带着警告。花玥才一对上身影眼熟的?护法的?眼睛,快到?嗓子眼的?名字就?要脱口?而出,却又怎么也想不起来他是谁。两人?目光交汇之间,原本还好好的?大?殿骤然?之间温度下降,水晶石的?墙壁上竟顷刻间爬上一层霜白。花玥惊讶之余,只眼向大?殿之上看去,对上魔神幽深的?眼眸,冷不丁地打了个?冷颤,连忙垂下眼睫。“都出去!”上首的?魔神似对她们一个?也不满意,声音冷得半点温度也无。花玥只好跟着她们转身就?走,想着再寻机会靠近,谁知又听他道:“站住。”原本有些失望的?魔女们赶紧回过头来,却见魔神不知何?时已?经?自坐塌上站起来,风姿潇洒的?站在大?殿之上,居高临下的?扫了一眼众人?,锐利的?目光犹如刀割一般。花玥这才觉得他身上虽没有魔气,却气势迫人?,令人?不敢逼视。在场的?人?不由自主地后退几步,低下头大?气儿不敢出。花玥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眼见着他只着了袜子的?脚已?经?快要走到?她面前来,背后惊出一身冷汗。也不知她是不是被他发现了!就?在她想着自己要不要动手时,与她只有一步之遥,身形颀长的?男人?突然?伸手摸了摸她头上顶着的?狗尾巴草,声音低沉好听。“你留下。”花玥松了口?气,攥紧的?拳头又松开,手心?却滑腻一片。他说完眨眼间又回到?大?殿之上的?坐塌上。护法似乎楞了一下,领着其?余五个?一脸不甘,却又十分惊惧的?魔女退出宫殿。临出门前,那头顶牡丹花的?魔女一脸不忿的?瞪了一眼花玥。花玥不由自主地摸摸自己头顶上的?狗尾巴草。然?后她似乎更生气了,只顾着看花玥,连脚下的?路都没看好,被门槛绊住,噗通一声摔倒在地。花玥听着她“哎呦”一声,紧接着其?他几个?魔女嘻嘻笑了起来。将一切尽收眼底的?男人?眼底浮现出一抹笑意,一挥手,殿门紧紧关上。他扫了一眼紧抿着唇一脸警惕,头顶狗尾巴草,全身裹得严严实实的?花玥看了一眼,朝她勾勾手指,“过来哄我高兴。”花玥连忙端着葡萄上前,把葡萄搁在一旁不知用什么雕刻出来的?矮几上,跪坐在他面前铺就?的?雪白狐裘上,诚恳询问:“不知我该如何?哄魔神大?人?高兴?”魔神看她一会儿,清澈的?眼眸里流露出疑惑:“小红?”花玥默默看了他一会儿,见他就?这样给?自己改了名字,十分沉痛的?点点头,“大?人?好眼力!”他斜睨她一眼,“你怎么在这儿?”花玥摸出方才在大?街上那鹿精送给?她的?血淋淋的?鹿角,想着那鹿精掰鹿角的?模样,强忍着恶心?捧到?他面前,一脸谄媚道:“小的?来是给?大?人?送鹿角的?,还是新鲜的?,大?人?趁热吃!”他瞥了一眼那鹿角,伸手摸摸她头上的?狗尾巴草,漫不经?心?道:“怎么,小狐狸还能生出鹿角来?”花玥只好道:“是方才街上有人?送的?,我见品相极佳,特地留给?大?人?。”他不说话,一直盯着她瞧。她被盯得实在不适,恨不得转身就?走,谁知突然?瞧见他腰间居然?系着一枚黄金制成的?钥匙,眼神一亮,只好按捺下来,把血淋淋的?鹿角放到?一旁,清洁干净手,十分殷勤地剥了一个?葡萄放到?他嘴边,“不若大?人?吃颗葡萄如何??”他似嫌弃她的?手不干净,偏过头去,瞥了一眼桌上的?酒。花玥又赶紧斟了一杯酒递到?他嘴边。他这才十分给?面子的?抿了一口?酒,手撑着脑袋抬眸看她一眼,懒洋洋道:“可有特长?”花玥道:“比如?”“跳舞,总会吧。”

上一章目录+书架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