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需要一个人静静。」
一贯温柔平和的嗓音里似是带了些茫然,未等黑猫给出回应,反锁的浴室里便响起了哗哗的水声。
想起昨晚神官那多到将枕头都打湿的眼泪,黑猫竖起瞳仁看向房门,果然瞧见了蜷缩在浴缸里发呆的青年。
顺滑的青丝轻飘飘地浮于水面,配上浴室内微微的雾气,流露出脆弱的神官,此刻竟像极了湖里爬出的水妖。
但还没等门口的黑猫瞧见更多,青年手上的羽翼印刻便光芒大作,一下子将祂的神识弹出了浴室。
约莫半小时后,当重新换上干净牧师袍的神官走出浴室时,他的表情早已恢复如常,就像昨晚什么都没发生。
层层叠叠的布料将他包裹严实,无论是娇嫩的皮肤或是纤细的腰肢,都藏在了那身宽大柔软的白袍下。
只有微微泛红的眼眶,暴露了小神官曾经哭过的事实。
「走吧,」抱起等在浴室门口的幼猫,年轻的神官语调坚定,「我要向主忏悔。」
仿若在肯定他的言行一般,青年话音刚落,那明亮的羽翼印刻便闪了一闪。
0049有气无力:【能量输送完毕,记得打钱。】
亲身体会到光明元素涌动的黑猫更是惊讶,祂从未想过诞于原罪的欢愉,竟只能让青年迷茫半个早晨。
难道这就是对方能将神血牢牢锁在体内的原因?
假装没发现黑猫若有所思望向自己的眼神,沈浪浪表面一本正经,心底却笑得像只狐狸——
男人嘛,骨子里总归是有些征服欲的,虽然他一早就认出了黑猫的身份,可太快妥协岂不是没趣儿?
越得不到的便越引人攀折,从古至今都是这么个道理。
原本就没有跪拜光明神那老头的打算,装作为今早的「意外」愧疚,青年只是背对神像而站,虔诚而认真地轻声祷告。
等挎着面包篮子的玛丽来到教堂时,黑发神官眼中的动摇皆已退去,言谈举止仍和昨日一般优雅亲切。
头一次遇上没有被七宗原罪动摇的人类,向来无往不利的神,难得感到了一丝挫败。
直到面带感激的女孩热情地递上一瓶牛奶。
「这是我和父亲对您的感谢,」大胆将对平民而言算是珍贵牛奶递到神官手边,玛丽语气诚恳,「要不是您,我真不知道昨天该怎么办。」
「还有那些圣水,我为约克镇的平民感谢您的仁慈。」
「这是我的职责,」不动声色地离那瓶牛奶远了一些,黑发神官捏紧藏在袍子下的手指,用力到关节都开始泛白,「无需外物,如果你真想做些什么,就请赞美光明、赞美吾主。」
「但您的健康也很重要,」固执地将装有牛奶和面包的篮子放在一旁,玛丽认真说道,「前一任神官曾经说过,主的眼睛可以看到一切。」
「您做了那么多好事,主定然都看在眼里。」
主的眼睛可以看到一切。
一切……
无数混乱而羞耻的画面接连闪过脑海,黑发神官踉跄一步,脸色唰地变得惨白。
好在他的皮肤本就要比常人白上一些,直到离开教堂,玛丽都没发现什么异样。
习惯性藏进阴影里的黑猫瞥了眼对方失去血色的唇瓣,心情却并没有想像中的愉快,反而还透着一股烦躁。
被角落明显寓意不悦的咕噜声惊醒,误以为黑猫是在喊饿的神官找了个干净的容器,将面包和牛奶泡在了一起。
「吃吧。」迎着阳光,黑发神官脸上的笑僵硬而又勉强。
对人类的食物完全没有兴趣,弄不明白自己为何烦躁的神偏过头,拒绝再看到对方苍白的脸。
可这样的动作显然是让青年误会了什么,回忆起自己昨天初见对方的场景,黑发神官撩起袍角,轻轻将食指递到黑猫嘴边。
本就烦闷的神更加烦了。
凶巴巴地张开嘴,祂本想狠狠地咬上对方一口,却又在合拢齿关的剎那放轻了力道。
经过昨晚的一番「亲密交流」,黑猫早已清楚对方的皮肤有多脆弱。
无意识地舔过下唇那个明显是由外人造成的伤口,黑发神官喃喃自语:「我要抓住那个魔物。」
「它竟敢在教堂附近、对主的信……」
犬齿不断下压打断青年的话,垂着眼的黑猫没有咬破神官的皮肤,只给予了对方一阵难以忽略的钝痛。
主的信徒?
这明明是祂的猎物。
继色欲之后,祂又让小神官懵懵懂懂地,体会到了愤怒。
被侵占的愤怒。
「喵呜。」甜腻无害地叫了一声,黑猫顺势松开对方的手指,装作为难地「吃」起了面包。
而在神官看不到的角度,所有与祂接触的物质,都在阴影般的黑雾中消融。
全然不知窥伺玩弄自己的魔物就在身侧,黑发神官抱起愈发「乖巧」的黑猫,任由对方爬上他的肩头,贴近他的颈侧。
头颅轻昂,得意于死对头最虔诚的信徒被自己的外表迷惑,黑猫轻蔑地瞥了眼教堂里蠢笨的神像,露出一个挑衅的笑——
等着瞧吧。
这个单纯而美味的人类,终将由祂引向堕落。
作者有话要说: 裴裴:靠卖萌获取信任有什么可得意的餵?
某神: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