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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长春峰一行十三人,总算全员休整妥当,收穫满满地踏上了归家之旅。

作为现下宗门里数量相当有限的第四位「合体期」长老,沈裴前脚刚刚踏上长春峰,后脚便被自己的便宜师尊叫了过去。

同一境界的修士往往互有感应, 纵然早已在冥冥中有所推测, 可在亲眼见到沈裴的那一刻,玄清还是没能藏住眼里的震惊。

大乘, 一个骨龄未满百年的大乘。

确信莲华秘境的传承不可能有如此逆天的效用, 玄清直勾勾地和沈裴对视两秒,忽然略显犹疑地开口:「你和玄逸道尊……」

话说一半,留足了让人想像的空间。

刚一见面就露馅的沈浪浪:……

擅长推演怎么了?直觉超准又怎么了?还能不能给他留点秘密了喂!

到底也是自己亲手在俗世捡回养大的徒弟, 玄清一瞧沈裴的反应,便知道他的猜测没有跑偏。

生怕对方被卖了还帮着别人数钱,玄清抬手,用力地捋了几下鬍子,放低音量提醒:「听说那位下界,是为了一道机缘。」

而能让这种大人物亲自来寻的,八成都与寿数或修为有关。

往前数个几百年,隔壁剑宗也有个痴儿,千方百计从缥缈求了情劫所在,花费百年时间磨得佳人点头,风风光光地办了一场合籍大典。

可谁能料到,就在众人以为修真界又要传出一段难得的恩爱佳话时,那彻底体验过情爱滋味的男修,忽有一日,竟提了剑,斩情绝爱、杀妻证道,不久便渡过雷劫飞升而去。

自那往后,「机缘」一词,亦染上了几分血色,不再单单指向灵药秘宝或其他什么死物。

血淋淋的例子在前,纵然知道对方是宗门最早一辈的老祖宗,玄清也不敢彻底放下心来。

毕竟当中隔了万万年的时光,谁都无法保证,道尊他还是书本或传说里那个风光霁月的玄逸真人。

「我知道师尊在担心什么,但我与他,应该还没到那种地步,」似是怕对方不信,白衣青年摇摇头,又小声补了句,「就只是一场意外罢了。」

敏锐听出其中的敷衍,玄清吹鬍子瞪眼:「呸呸呸,这话你自己信吗?」

若非心中当真对那位存了几分情意,以他这大徒儿的性格,莫说雌伏,提剑同归于尽都很正常。

「关键是我想打也打不过啊,」苍白的辩解干巴巴且毫无底气,沈裴声音越来越小,终是在玄清炯炯的目光中败下阵来,「……好吧,我确实动了那么一点点凡心。」

找补似的,他竖起小指:「就一点点。」

「反正天意这种事算来算去也算不准,咱们呢,便开心一天是一天,」语调轻快,沈裴弯弯眼睛,「纵使那机缘真落在了我身上又如何?能把道尊娶回家,我也算给您老人家挣了脸面。」

玄清当即无语摆手:「去去去,这算哪门子脸面?」

「你呀你,」知道对方素来是个万事随心的性格,他不由嘆气,「总有一天得吃个大亏才长记性。」

默默围观的0049:……讲道理,这话说的还真挺对。

但在经历了整整九世的轮回以后,那个曾经数次惨死、为此答应虐渣的沈裴,反而逐渐洗掉了心底的浓重戾气,重新变回了最开始的模样。

对于这样的改变,没当过人的0049其实说不清是好是坏,可它总觉得,比起那个封闭内心、随时可能为了一点小事发疯的宿主,还是现在的沈裴,更能让它体会到「虐渣系统」存在的意义。

或者说、那位创造出它的原因。

「放心吧,我早就在您没看到的地方吃过亏了。」三言两语将上辈子的惨烈简单带过,沈裴想起自己此行的真正来意。

垂眸拂了拂衣袖,他状似无意道:「对了,刚刚回宗门的时候,我发现东南角的护山大阵似有松动,瞧着像被什么邪物腐蚀了的样子。」

神识足以笼罩整个缥缈,先前未发现任何异样的玄逸语带讶异:「阵法松动?你可确定?」

沈裴点头:「当然。」

——若没有这提前数年的精心布局,堂堂缥缈道宗,又怎么会被魔修轻易潜入,以至于宗主都为此丢了性命。

清楚自己这徒弟没有拿正事开玩笑的习惯,玄清神色一肃,右手虚虚抬起,掌心便多了个云雾笼罩的「3d模型」:「既如此,容我仔细查查。」

无意窥探那只有宗主和执法长老有权知晓的护山阵法,沈裴轻手轻脚地转身离开,安安静静守在了洞府外等待。

安稳了数百年的三界一朝大乱,总该有个分量足够的起因,上辈子身为正道代表的玄清突兀离世,缥缈道宗失去了唯一的大乘期坐镇,其余门派看似悲痛,实则心里却各有各的算盘。

无论是凡人或是修士,居高位者,大抵都逃不开争权夺利的劣根,趁着正道各派互相掣肘、忙于瓜分缥缈道宗旁落的话语权,蠢蠢欲动的妖魔两界,也琢磨起了该如何扩大自身的地盘。

修真,原本就是与天争命,亦是一种对稀有资源(灵气)的囤积和掠夺,一旦三界微妙的平衡被打破,所有想「争」的修士,都会或主动或被动地去推进这一场声势浩大的「洗牌」。

天时地利人和,上辈子的玄元小世界,註定要乱成一团。

然而这一世,沈裴自己便是大乘期、身边还跟着个实力未知的道尊,哪怕一切仍按照上辈子的剧情发展,他也有把握能稳住三界的局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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