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点肉眼难以辨别的淡金光雨融入空气,聚集在广场上的人群立时觉得身体轻快不少,仿佛所有的疲惫都消失无踪。
只有被青年抱在怀里的黑猫不爽地甩甩尾巴,抱怨似的拍了下小神官的手背。
所幸,由于沈裴的瞳色发色早已深入人心,一只略显调皮的小小黑猫,最多也只是让孩子们多看了几眼。
「我的孩子,欢迎回家。」知道自己的养子早已今非昔比,大主教听着周围平民吵闹却真诚的道谢,嘴角的弧度愈发慈祥。
生怕对方按照贵族那一套给自己来个亲切的拥抱,沈裴欠了欠身,保持在一个礼貌且疏远的距离:「托主庇佑,万事顺利。」
「听说骑士们并没有抓住操纵亡灵袭击诺奇城的主谋,」完全没有遭遇冷待的尴尬,大主教转身引对方走进教堂,「怎么样,你觉得这件事会不会和黑暗教廷有关?」
「这不好说,」想起那个让自己在**中沉沦的夜晚,黑发神官顿了一顿,过了两秒才解释道,「抱歉,因为魔力和精神力消耗过大,那两天我一直在房间里昏睡,所以并不了解骑士们抓捕犯人的细节。」
「或许您可以去问问埃文斯,作为教廷的圣骑士,他应该很清楚当时的情况。」
「圣骑士?一个刚开始战斗就被骨龙扇下城墙的圣骑士吗?」通往会客室的走廊没有旁人,大主教说话也随意了许多,「你真该听听那些佣兵喝醉后传出的疯话,光明教廷的体面都被他丢尽了。」
「总之最近黑暗教廷的死灵法师异常活跃,你现在风头正盛,还是要低调一些,小心被他们盯上。」
耳濡目染,0049立刻听出其中深意:【啧啧,他这是在怪你刚刚用高级魔法笼络人心呢。】
【随他去吧,】假意动容地应了一声,沈裴心中浑不在意,【反正无论高调低调,我都是黑暗教廷要找的人。】
事已至此,他只希望那些傢伙以后行动时能聪明一些,别把这件事闹得人尽皆知。
「对了,还有你成功施展光明圣言的事,」七拐八拐转到正题,大主教推开房门,示意沈裴在书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虽然职位较高些的神官都知道这个咒语,但近百年来,能成功施展它的人却寥寥无几。」
「我的孩子,请宽恕一个老人难得的好奇心,约克镇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早就猜到自己前后的转变会引来猜忌,沈裴顶着大主教苍鹰般锐利的注视,一本正经道:「实不相瞒……」
「我见到了神明。」
「哗啦。」
随着一道清脆的碎裂声,花纹精美的瓷杯摔成几瓣躺在地上,其内微微冒着热气的红茶也洇湿了毛毯。
「你说什么?」顾不得整理脏掉的衣摆,大主教瞳孔微缩,身体也不自觉地前倾,「你见到了神明?」
「是的,」似是被对方激动到失态的表现吓了一跳,黑发神官双手一松,放跑了本该老实趴在自己膝盖上的猫,「在约克镇历练的那段时日,我有幸亲眼见到了神明,并得到了祂恩赐的、新的烙印。」
误以为对方说的是那重新由暗淡转为光洁的羽翼印刻,大主教喃喃自语:「怪不得,怪不得……」
若说这世间还有谁能让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神官施展出光明圣言,除了高居神殿的那位,他也想不出其他的可能。
然而身为一个能坐镇王都多年的厉害人物,大主教虽然震惊,却也不至于就这样轻易地相信了养子的说辞。
「可以让我看看你的光明烙印吗?」主动从柔软的扶手椅上起身,大主教一脸真诚道,「放心,我绝无恶意。」
听到识海里0049再三保证自己羽翼印刻中储存的能量和光明神出自同源,沈裴大大方方地抬起手臂,任由大主教吟唱咒语,闭眼感应其中的气息。
眼见那臭老头同样印着羽翼标志的左手就要碰到小神官的皮肤,站在角落里的黑猫不满地磨了磨爪子,似乎下一秒就会扑挠上去。
为了避免会客室因为某个醋缸出现什么血溅三尺的画面,沈裴只得主动向后挪了一下:「请问,可以了吗?」
「果然是我曾经在教皇权杖上感受过的气息。」确认对方没有说谎,大主教极力平复心绪,终于注意到了自己的失礼。
简单抖了抖被红茶浸透的袍角,他重新坐回沈裴对面的扶手椅:「抱歉孩子,我只是有点激动……你知道的,主已经很多年没有再降下神谕。」
「祂对你说了什么?最近突然活跃的死灵法师,也是祂的考验?」
「我不知道,」深知谎话多说多错的道理,沈裴故作为难地蹙眉,「祂并没有提及这些,只是赐予了我力量。」
「也许这就是主无言的启示。」望着眼前这位差点成为圣子的年轻人,大主教心里忽然涌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清清喉咙,他语气郑重道:「伊尔,教廷需要你。」
「当然,」略显诧异地挑眉,黑发神官承诺道,「我一定会用这份力量,去救治那些受黑暗元素侵染的平民。」
「不,不是平民,」暗暗为这个养子的死脑筋嘆了口气,大主教摆摆手道,「是教廷。」
「教皇冕下正在暗中挑选新的继承者,原本我以为塞缪尔足够合适,但现在看来,主祂早已亲自做了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