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和谢易都很清楚,自己从来不是什么委曲求全的小白花。
那些引得沈跃怜惜的委屈和脆弱、那些泫然欲泣的眼泪和表情,就像曾经被对方用手蹭掉的底妆一样,都是假的。
「好吧,其实我就是特地去给白嘉佑添堵,」稍显夸张地耸了耸肩,黑发青年故作轻松,「很晚了,我……」
毫无预兆地被对方拽进怀里,沈裴撞得鼻尖生疼:「你干嘛?!」
回答他的是一个力道恰好的手刀。
从始至终都没有防备过来自谢易的袭击,等后颈发酸的沈裴再次睁眼,时间已经不知过去了多久。
晕晕沉沉的脑袋根本做不到冷静思考,黑发青年缓缓转了转眼珠,发现这是一间风格冷硬的卧室。
按照窗帘缝隙透出的几缕阳光来看,他最少昏迷了一整个夜晚。
迷迷糊糊地发现身上原本的病号服被换成了柔软贴身的睡袍,沈裴眨眨眼睛,试探性地呼唤一声:【0049?】
0049乖乖应道:【你醒了。】
【自然点,卧室里有监控。】
万万没想到先前还肯让他住在医院的谢易会突然玩这么大,沈裴伸手掀开身上触感绝佳的羽绒被,强撑着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有这么喜欢我吗?】完全没有被关小黑屋的自觉,他心态如常地四处打量,脑子里充满各种问号。
0049:【先前你是怎么撩拨他的心里没数?】
又是对变成二哈的总裁贴心照顾、又是藉口摔伤让人家帮忙揉尾骨、还有装作被流氓欺负抱着对方哭……更别提那个不可描述的晚上,0049虽然没能全程围观,却能推算出自己被关了多久的禁闭。
和古早文里那些风流多情上错床的霸总不同,谢易做事本就认真负责,对自己的东西更是占有欲爆棚。
它家宿主这种睡完就跑、之后还天天往沈跃旁边凑的举动,简直就是哼着歌在对方雷区疯狂起舞。
【我也不想的啊,都是为了生活。】
赤着脚踩在铺满整间卧室的羊毛地毯上,沈裴揉了揉自己发软的双腿,贼心不死地继续往门边走。
虽然他是觉得黑化囚禁的桥段也很带感没错,但考虑到自己和谢易完全不匹配的型号,沈裴还是决定先走为上。
眼见自家宿主就要握上那金属制的门把,0049及时提醒:【死心吧,指纹的。】
且不提这门内外两侧只能通过某位谢总的指纹打开,只要有三次尝试失败,它就会发出滴滴滴的警报。
沈裴不在意道:【我手机呢?打110!】
非法囚禁可是犯罪!
仿佛是为了配合黑发青年内心悲愤的控诉,沈裴心音刚落,他面前厚重的房门便「咔哒」一声从外打开。
还没来得及收手的沈裴:……
端着白粥的谢总:……
【我说我只是随便走走他会信吗?】试图逃跑的举动被当场抓包,沈裴欲哭无泪,飞快收回自己伸向门把的手。
0049面无表情:【你猜。】
发觉黑发青年在自己出现后警惕地倒退两步,谢易关门开灯,顺势把粥放下:「别怕,我没打算对你做什么。」
0049表示怀疑:【……所以他把你抓过来就是为了养猪?】
沈裴跳脚:【你才是猪。】
「沈跃在这段时间一共给你打了31个电话,」动作缓慢地搅了搅瓷碗里的米粥,谢易拉着对方坐下,又将一勺粥递到青年唇边,「他很关心你,不是吗?」
忙于和0049斗嘴的思绪瞬间被拉回现实,沈裴听着对方古井无波的陈述,忽然就有点不敢张嘴。
并没有被对方拒不合作的态度激怒,谢易动作一顿,轻轻把勺子放下:「陈晨,你以为他是真的喜欢你吗?」
稍显无措地垂头看向男人交给自己的一叠照片,黑发青年盯着那张和自己相差无几的脸,瞳孔充满惊讶地缩起。
「他叫沈裴,是沈跃的哥哥。」刻意隐去那段真假少爷的过往不提,谢易嗓音轻柔,说出的「真相」却很沉重。
指尖划过最后一张只有黑白双色的照片,黑发青年颤抖着开口:「他……去世了?」
「是白嘉佑害的,」如实说出调查结果,谢易毫不留情地给情敌补刀,「伪装成意外的车祸,沈跃他也知情。」
「所以陈晨,他只是把你当做替身。」
「一个酷似兄长的替身。」
「懂吗?」
像是无法接受自己喜欢的人被如此诋毁,黑发青年一把将照片推到地上:「闭嘴!」
「可这就是真相,」任由辛苦搜集来的资料雪花般散落在脚边,谢易一字一顿地重复,「陈晨,沈跃喜欢的是沈裴。」
「一直都是。」
空荡荡的胃忽然泛酸,黑发青年猛地起身,刚刚小跑到洗手台前就开始干呕。
——倒不是沈裴戏瘾上身非要卖力表演,只是一想到自己曾经是沈跃的意淫对象,他就控制不住地想吐。
非常想在这种时候做点什么快♂乐的事转换心态,被噁心到的沈裴借着流动的水柱漱了漱口,顺便掬起一捧水花扑在脸上。
分分钟营造出一副泪盈于睫的可怜模样,沈裴透过镜子瞄见走到门边的谢易,当即狼狈又坚强地揉了揉眼。
但饶是如此,也还是有几颗晶莹剔透的水珠,盈盈挂在他长而卷翘的睫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