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小说里没有提到过的东西,景织怀有一种天然的好奇。
听到领队小姑娘的问话,她踮起脚,想一睹那位蘅君的风采。
天阙之主,不知道会是一位怎样的美人。
“咦?我好像闻到了人类的味道?”
“是的是的,我也闻到了!”
“难道有人类混进了天阙?”
“不会吧不会吧,人类怎么可能进来呢?”
围绕在景织周围的小怪精们忽然开始议论纷纷,离景织近一点的还特意转动脑袋四处观察。
看热闹的景织身子一僵,默默往云沉身后缩去。
她不该好奇,这下好了,要是被妖怪发现她的身份,很可能小命会交代在这里。
希望云沉的狐狸味可以完美遮掩她的味道。
发现女生的小动作,云沉勾唇轻笑,轻轻握住她的手,低声道:“没事的,放心。”
四处张望的小妖精们再次议论开来,不过这次他们换了个话题。
“等等,这个味道……”
“是狐狸呢。”
“是狐狸狐狸!”
“是九尾一族的味道,天阙竟然又有九尾一族了吗?”
“……”
九尾?
景织转动着脑袋观察四周:云沉只有一条尾巴,这些妖怪说九尾,难道这里还有其他的狐狸精?
书里说过,九尾一族曾立下规矩,只能生活在青丘之乡,不被允许出现在人间。tefu.org 柠檬小说网
所以,即使人间多有关于九尾狐的传说,但真正见过九尾狐的人类却是少之又少。
没有发现除了云沉以外的狐狸精,景织收回视线。
这里妖怪太多,各种味道混合在一起,让她的嗅觉变得有些迟钝。
算了,没发现就没发现吧,反正她有狐狸先生就够了。
……
小妖怪们转移了注意力,景织觉得自己又行了。
她正准备继续探头看美人献酒,忽觉一阵疾风扑面而来,吹得她睁不开眼睛。
等风散去,巨蟒停下她身前一寸的距离,一双金色的竖瞳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嗬!”被陡然凑近的蛇脸吓了一跳,景织下意识想凝出破魔矢,却被云沉用力握住手指。
“长风。”把景织拉到自己身后,云沉无奈道,“不要吓唬她。”
巨蟒吐了吐信子,感叹道:“却言,好久不见。”
松开僵硬的手指,景织靠在云沉的身后,听两人的对话,她恍然明白这巨蟒不是来找她的。
这位天阙的守护者和云沉是旧相识。
还没等景织总结出个前因后果,巨蟒探头看向她:“小景姑娘,多年未见,别来无恙?”
小景……姑娘?景织看着巨蟒,疑惑:这蛇也把她当成了千年前的景织?
“她不记得以前的事了,长风。”云沉替她回答了巨蟒的问好,“百年绊献酒,我带她来随便逛逛——我们很快会离开。”
“如此?”长风道,“蘅不在天阙,你不等她回来?”
那位蘅君不在天阙?景织失望了:难得来一次天阙,见不到天阙之主真是太可惜了。
“不用。”云沉道,“并不是非见不可的人。”
他这般说,巨蟒叹了口气,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他看着景织,吐出悠长的叹息之声:“远道而来的客人,希望今夜的美酒能让你尽兴而归。”
……
有长风和云沉的那段对话,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妖精们都对景织客客气气。
蘅君不在,百年绊的美酒直接分送给了前来参加宴会的妖精们。
美人衣带飘飘,脚步轻盈,停在景织面前,恭敬地递上一杯酒。
金色的酒杯盛着葡萄色的美酒,还没靠近,景织便闻到了凛冽的酒香。
接过美人递的酒,景织好奇地低头嗅了嗅:“这酒,好香啊。”
云沉没有喝酒。
陪景织席地而坐,狐狸先生的坐姿很是随意,听到女孩小声的评价,他轻笑道:“百年绊是妖界最知名酿酒工坊,这酒,在人界可轻易尝不到的。”
景织点点头,端起杯子试探着抿了一小口。
浓烈温醇,是为上品。
很想一饮而尽,不过想着身边还有一个人,景织试探着问道:“云沉,你不喝吗?”
云沉低声回道:“我不喝酒。”
“那我就不客气了。”景织笑眯眯地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等女生放下酒杯,一脸意犹未尽地呷呷嘴,云沉才提醒她:“这酒叫醉红尘,据说不管酒量多好的人,都会一杯就倒。”
因而,百年绊送酒的姑娘才给每个妖精送了一杯酒。
景织看着空荡荡的酒杯,喃喃:“一杯倒?”
她打了个酒嗝,红着脸凑到云沉面前,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不不不,我酒量很好,从来没有醉过。”
不知道原主酒量如何,反正她是没有喝醉过。
小姑娘没发现自己红着脸的样子有多可爱,云沉低下头,直到两人之间呼吸可闻,他压低了声音,引诱般问道:“景织,我在这里长大,想不想去看看我的故居?”
被酒精麻痹的脑子迟钝地转动着,消化男人的问题。
思考了快一分钟,景织点头:“好呀!”
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示意云沉:“我腿有点软,你扶我……一下。”
难为这姑娘醉了还知道叫人扶着。
云沉直接走到她面前,微微蹲下身:“上来,我背你。”
景织没和他客气,麻利地爬到他背上,双臂环住他的脖子。
“云沉。”她在他耳边哈气,“你生活在天阙时是不是叫却言?”
梦里的景织这么喊他,刚才那条巨蟒也这样叫他。
却言,却言……
小姑娘呼出的热气撒在他侧脸,男人温声回应:“嗯。”
“那我可以叫你却言吗?”
“……可以。”
“却言,却言……”得到允许,她不厌其烦地叫他的名字,“却言……却言……”
“却言,你该洗澡啦!”
“却言!你怎么又把花盆打翻啦?”
“却言,好像要下雨了,刚才的雷声好吓人,你要不要来和我一起睡?”
“却言,你看这草药是娘亲要的吗?”
“却言,我们要长长久久,一直在一起。”
“却言,我要说那些人是我杀的,你信吗?”
“却言,你……还是一点也不懂我呢。”
天空中忽然飘起了细碎的雨丝,坐在路边抽着烟斗的老人看一眼经过的年轻男女,随手扔了一把伞。
油纸伞在空气里展开,悬在两人头顶,挡住了窸窸窣窣的雨。
青年对着老人弯腰道谢,背着醉得迷迷糊糊的小姑娘,往长街尽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