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阳殿内,孤灯照壁,冷雨敲窗,好一个凄凉秋意。
三千听得宫女小筝汇报后宫近况,摆摆手示意退下。
果然,她没有猜错,孔甲酋长对倩娘一见钟情。小怜和清姬,只是孔甲酋长推出来的挡箭牌。萍娘、巧娘、萱娘、岚娘,妒忌倩娘的美貌,频频出手迫害,早已被孔甲酋长知晓。
目前,孔甲酋长赏赐倩娘清凉殿,连续临幸十日,可谓盛宠。
小怜是勇士之女,入住延年殿后,地位稳固。孔甲酋长被祸水预言困扰数十年,未必愿意诞下子嗣。她思索不出争夺元妃的筹码,倒不如安安分分地倾听绢帛撕裂的美妙乐声。
清姬是民女,入住椒风殿后,达到所愿。每天侍弄花草,抄写《诗经》,摆脱阿爹阿娘阿哥阿嫂的束缚,十分快活,别无所求。
唯有萍娘、巧娘、萱娘、岚娘,愚蠢至极,造谣生事。
她们竟然将那夜不明公子染玉强迫三千尚宫巫山云雨的情景,绘成春宫图,广为流传。借此玷污三千的名誉,并且隐晦地放出倩娘贿赂三千而获得与孔甲酋长邂逅的机会的谣言。
如此离奇的故事,三千相信,必定少不了染玉的手笔。
白莲城染玉,哦不,邪皇染玉,邪力之深厚,三千在那场充满羞辱性的欢爱之中深深感知。不过是定身诀,三千试图调动琉金龙珠,却感觉吸入了迷迭香般绵软无力。当然,三千若是拼尽全力,也可以逃脱。只是,这副皮囊,这颗真心,失去云阙之后,没有珍惜的必要。如果能够作为驱逐邪灵的助力,她应当考虑。
可是,她不得不承认,龙性最淫,她失神过。
第二日清晨,染白和齐光匆匆赶来,染玉却失踪。
“阿千姐姐,对不起,欺负你的人是不是家主?”白雪少年染白依旧干干净净,像是被阳光过滤出来。不过,他眼角挂着晶莹泪滴,比起哭得梨花带雨的柔弱美人,多了三分纯情。
“他想睡服我,失败了。”三千轻笑道,表情平静。
“三千姑娘,没有云阙公子,你就不愿意爱惜自己吗?”青葱少年齐光,冷声质问道,犹如一竿刚刚经历了风霜的翠竹。
三千漫不经心地转移话题,吩咐宫女小筝开早膳。
三碗白粥配上麻辣牛肉、红油猪肚、香油芥菜、椒麻蘑菇、凉拌黄瓜,三千吃得优雅,齐光则是儒雅,唯有染白随性。
“听说,萍娘、巧娘、萱娘、岚娘,跪求革除阿千姐姐的尚宫之位,而妙璞巫师再次集结一群勇士,直谏孔甲酋长将祸水倩娘打入冷宫。可是,这清凉殿的殿门禁闭,只见来来往往的奏折,孔甲酋长大概是铁了心要保住你和倩娘。”染白轻声叹道。
昨夜,他涨红了脸而破口大骂染玉,倒是遭到染玉的反驳。
染玉说,阿千姐姐不曾介意,毫无反抗。
染白心思简单,听得三千轻描淡写一句,染玉想睡服阿千姐姐却失败了,直接跳过这段小插曲。咳咳,他其实存在丁点小好奇的。温柔无心的邪皇,竟然不能征服阿千姐姐,一方面说明阿千姐姐的意志坚强,另一方面反映云阙公子的魅力无穷。
可惜,家主不再是云阙公子。
“三千姑娘,我们离开长鱼岛吧。”齐光忽而低声道。
他以为,努力再努力,待到日后拜为大驱邪师,与三千姑娘并肩作战,就有机会倾诉衷肠。因此,他非常努力地在三千姑娘面前表现自己。根据直觉,长鱼岛隐藏着邪气,他获得三千姑娘的支持,一直在苦苦追索,逐渐偏离了儒家的风雅气度。
“然后呢?”三千问道,葡萄眼儿清澈透亮,倒映出昆仑山光影。
没有然后,至少他齐光与三千没有然后。齐光想摇摇头,却及时克制动作。他是魔狐齐光,小到肩负守护魔界的责任,大到实现驱逐邪灵的宏愿。魔王采薇将他托付给三千,不是为了儿女情长,而是学习经验、学会成长、学成法术。
“齐光,放下心思,勇往直前。”三千轻声道。
于是,染白和齐光,陪着三千,在昭阳殿里住下。
早膳时分,三千照例煮了三碗白粥,配上麻辣牛肉、红油猪肚、香油芥菜、椒麻蘑菇、凉拌黄瓜。
午膳时分,三千照旧做了海鲜宴,粉丝扇贝、清蒸螃蟹、油焖大虾、蚝油鲍鱼、铁板鱿鱼、辣炒海螺、香烤生蚝,外加佛跳墙、鸡髓笋、牛肉鲞。
晚膳时分,三千依然张罗十菜一汤,清蒸鳜鱼、酱烧骨架、水煮牛肉、油焖大虾、干煸黄鳝、红烧甲鱼、粉丝扇贝、小葱豆腐、蒜蓉菠菜、素炒四宝、红枣花胶乌鸡汤。
轮到夜宵,染白盯着三千,若有所思,发现了不对劲。
叫花鸡配新鲜河草,梅子酿温热,樱桃山楂酸甜。
等到齐光入睡,染白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终究还是穿上木屐,悄悄踱步到三千的卧房,敲门三声,径直入内。
三千显然预测了染白的到来,正端坐在床榻边。
“阿千姐姐,你是不是对家主存在好感?若是这样,就很危险。家主温柔无心,唯有待紫露姑姑疼爱三分。”染白轻声道,桃花眼儿纯净,透出丝丝缕缕的担忧。
“这些吃食,皆是云阙所爱。”三千浅浅一笑。
染白听后,释然之余,生出大胆的猜测。家主莫不是对阿千姐姐旧情复燃?呵呵,家主伤害万千少女心,若是不慎在阿千姐姐身上栽跟头,他自然期待。
此刻的染白,忘记了他与家主之间的约定。
他可以获得十年光阴,让阿千姐姐嫁给自己。
半个月后,清凉殿门大开,走出的却是孔甲酋长胞弟孔乙。孔乙跟染玉一副德性,从不露出真正容貌,戴上青铜獠牙面具,瞧着狰狞。
“妙璞姐姐,阿兄后宫进了一批美人,你居然不告诉我。”孔乙扫过萍娘、巧娘、萱娘、岚娘,啧啧啧三声,眸光炙热。
语罢,他掐了瞬息诀,竟是左手捉住萍娘、巧娘的玉足,右手拖住萱娘、岚娘的腰肢,砰然一声,单脚踢了殿门关闭。
妙璞瘫坐在地,表情羞恼交加,却尚未反应过来。
紧接着,绢帛的撕裂声和家具的翻倒声,伴随女人凄惨的哭嚎。萍娘、巧娘、萱娘、岚娘彻底沦为孔乙的玩物,持续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