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三章 巫蛊

先李夫人之子广陵王诞下小世子,引起朝堂一阵轰动。

以长安君为首的广陵王拥护者,当面质问齐光太子,自茹瑰太子妃病逝之后为何迟迟不续弦而充盈子嗣。

俗语有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齐光太子今年二十八岁,只封了一个宝林。况且,长安君居心叵测,分明是在暗示齐光太子对茹瑰太子妃即赵婕妤深情难忘。

所幸齐光太子早已同幕僚商讨应对之策。

“启禀父皇,儿臣昨日听长安君提起,父皇新纳了婕妤娘娘,精神头不错,早晨还打了一套拳脚,自然是替父皇高兴。既然父皇健在,儿臣需要向父皇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又何必沉溺于床榻之乐。其实,儿臣是个凡夫俗子,心悦的女人却只想跟别的男人过着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生活,也是无可奈何。”齐光持着玉笏作揖道,秉持一贯的儒雅风度,眸光清亮,神采奕奕。

魏武帝听后,欣慰地点点头。临近退朝,魏武帝调侃齐光追逐女人的手段单调无趣又过于温和。这般充满父子温情的画面,无不是在敲打广陵王:老子还没死呢,蹦跶起来想咋样。

齐光暗自松了一口气,回到博望苑却被三千催婚。

三千抱了一堆花名册,趁着齐光用早膳的空隙,滔滔不绝地介绍。例如,公孙丞相的幺女,年方二八,生得清丽,自幼饱读诗书,获得才女美名。再例如,荣国公府的嫡长女,年过二十三未嫁,姿容虽然普通,但是打小以女儿身进入军营,博得赫赫战功。

“三千,你知道孤的心意。”齐光搁下筷子,叹道。

语罢,三千沉默无语,接着收拾碗筷,安静离开。

有时候,不是她自恋,而是她感到疑惑,像齐光这般的青葱少年和染白这样的白雪少年,偏偏喜欢上她,而她同染玉纠缠不清。

三天后,民间流传新的谣言,齐光太子喜好龙阳之癖。

接着,魏武帝忽然传召染玉公子。

玲珑草头虫银簪束发,一袭暗紫金绣凤穿牡丹纹对襟掐丝罗袍,耳戴琉璃镶珠垂珰,腰系白玉透雕香囊,脚穿金穗尖勾皮靴。小山眉朦胧,桃花眼迷离,朱唇点樱桃,玉手枕凉月。尤其一颗妖娆泪痣,将六界的慵懒风情占据九分,与匍匐在肩膀上张扬又落寞的暗紫地狱蝴蝶花相互映衬,绝美得教人心驰神往抑或肝肠寸断。

染玉戴着半边暗紫蛇纹面具,仿佛在佐证谣言。

三千知晓后,当即寄给染白一枚松花笺。

“小白,太子殿下待我有救命之恩,我打算做他名义上的良娣而破除谣言。但是,我对你的承诺,此生不变。”染玉一字一顿地沉吟,嗓音温柔得掐出弱水,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小白呢?”三千握紧拳头,傻傻地问道。

“他是孤的影子。”染玉温柔一笑,眸光却透着寒凉。

话音刚落,染玉将三千推倒,撕烂襦裙,打上青青紫紫的烙印,刺入密密麻麻的疼痛,教那些充满屈辱的回忆如潮水般涌出。

这一次,三千没有反抗,盯着憧憧烛火所映照的染玉影子,任由残败的身子被糟蹋、折磨、蹂躏,直至滑落无声的泪滴。

小白死了,应当是被害死的,她毫无察觉。

难怪……难怪那夜染玉会赋予她春暖。

“阿千小寡妇,孤要娶妻了。”染玉回眸一笑。小山眉舒展着芳心,桃花眼荡漾起春情,血泪痣凝结相思,尤其一朵暗紫地狱蝴蝶花,匍匐在瘦削肩膀上,张扬又落寞。

三千裹着薄被坐起,下意识地点头。

湘西原醋、镇江陈醋、岐山老醋,还是老鳖特醋、红曲米醋、永春香醋……她的心底翻起醋海,酸涩不已。

据说,染玉成亲的黄昏,招惹多少闺阁女子的伤怀。

又据闻,染玉的妻子叫作紫露,同他拥有青梅竹马的情分。这并不是一位如何出色的姑娘。但是,见过紫露的齐光赞美道,紫露是全天下男人历经沧桑之后所追求的一抹安宁。

“殿下,待你登基为帝,放我回临安城。”三千轻声道。

这些时日,她梦见了临安城外香雏山上的白雀庵。或许,她还有机会,逮住净检师太,问一问当初为什么要发卖她和阿玄。

第二日,齐光递交了赐封三千为良娣的玉牒。

闹得沸沸扬扬的谣言,终于告了一段落。

紧接着,魏武帝感染风寒,竟是病了一年之久。全真道士在长安君的示意下,道是皇帝陛下生病是因为有人行巫蛊诅咒天子。

长安君被任命为使者,彻查巫蛊之案。

许许多多得罪过长安君的朝臣,遭到炮烙酷刑。而且,曾经嚼过长安君的舌根子的百姓,也下了牢狱,从此家破人亡。

齐光欲安天下,邀请幕僚,共商大计。

然而,长安君领了羽林军,将博望苑包围。长安君高喊一句奉了皇命,就吓得一些胆小如鼠的幕僚纷纷招了如厕的借口而仓皇逃窜。

“殿下,为今之计,必须守住博望苑。”三千低声道。

尔后,三千一方面恳请齐光派出侍卫将剩余幕僚转移出去,另一方面叮嘱贴身太监福全分发铁锹,掘地三尺,挖出所有的桐木人偶,大部分直接集中焚烧,独留一个,偷偷放入长安君府。

巫蛊祸乱,皆是栽赃陷害的人祸。

三千玲珑心思,熟读历史,早有警惕。

“长安君,本宫这边刚传来喜脉,您就赶着送礼,也忒热情了。”三千站在博望苑门口,冷笑道,眸光无悲无喜。

“三千良娣,莫怪本君没有提醒你。本君刚刚从婕妤娘娘宫中挖出桐木人偶,报给皇帝陛下,赏赐白绫三尺。”长安君对待三千这位光华美人,本就心生觊觎,笑容略显猥琐。

“桐木人偶?”三千捂了胸口,故作惊恐状。

语罢,轻风拂过,混着桑落酒香。三千听得熟悉的声调,在嘲笑她很适合权斗,一时恍神,被长安君带来的羽林军闯入。

果然,千算万算,算漏了茹瑰太子妃的卧房。

卧房里,床榻下,摆放着一只桐木人偶,蘸了狗血,书写魏武帝的生辰八字。这种小伎俩,三千委托阿玄模仿过。她悄悄展开衣袖,抖落出另一只桐木人偶,却是沾染真真实实的人血,书写齐光太子的生辰八字。然后,一脚踢出去,便嚷嚷肚痛,晕倒在血泊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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