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三章 九忧

三千和染玉,同悠悠告别前,做了一包袱的糕点。

海棠糕、桂花糕、绿豆糕、豆沙糕、芝麻糕、梅花糕、芋头糕、核桃糕、蜜枣糕、栗子糕……悠悠砸吧起来,暂时忘记与家主青青别离的感伤。家主既然将生的机会交给她,她应当长乐无忧。

“悠悠,日后有什么打算?”三千问道。

“阿千小寡妇,你莫不是又想当奶妈子吧。拐带染白,收了齐光做半个徒弟,现在打起悠悠的主意。”染玉调笑道,本就是一条没有骨头的毒蛇,站起来没个正经,仿佛随时要演绎美人春睡图。

悠悠到底少不更事,竟是听得染玉的嗓音都会害羞。

她先是掐了净化诀,擦拭嘴角的残渣和脏兮兮的小手。尔后,假装咳嗽一声,不大自然地别过脸蛋,捏起娇滴滴的语调,笑道:“阿千姐姐,染玉哥哥,我还没出过镜湖呢,准备边走边吃。”

“小心被人生吃。”染玉瞅了三千一眼,笑得极其暧昧。

“影子不好吃的,他们也要吃掉吗?”悠悠转过身子,双手托着下巴,一副求知欲满满又疑惑不解的小模样。

“外边坏人多。”三千使劲地掐了染玉的胳膊,解释道。

偏偏,染玉不怕这点小疼,扬起一双迷离桃花眼,从肩膀上摘取一朵暗紫地狱蝴蝶花,插在悠悠的发梢上,笑得格外温柔:“悠悠,像你这样水灵灵的小可爱,生煎、清蒸、爆炒、油焖、盐焗、红烧、滑熘、水煮、烧烤,都非常美味的。所以呢,你若是遇见就直接报出孤的名号,即胭脂巷留芳洲的染玉公子,总能震慑几个胆小之人。”

“染玉哥哥,谢谢你。”悠悠绞着小手,脸颊再次羞红。

三千见状,担忧染玉继续魅惑悠悠,便催促着各自离开。

结果,悠悠下了枯山之后,居然掐了瞬息诀,气喘吁吁地追上,低着脑袋,扭扭捏捏地悄声道:“染玉哥哥,阿千姐姐若是抛弃了你,你可以考虑一下我。我很好生养的,投喂点甜食即可。”

三千听后,狠狠地踩了染玉的鞋尖,皮笑肉不笑,驱赶了悠悠。她如果不做恶人,悠悠那颗少女心就要扑在染玉的怀里,然后破碎了一地,成为第二个青青。

“阿千小寡妇,珍惜眼前人。”染玉有所收敛,待悠悠一步一回头地走远,方模仿青青的口吻,故作生无可恋的表情。

“染玉,你不是云阙。”三千冷笑道。

“如果有一天孤苏醒过来而拥有了云阙的记忆呢?”染玉也冷笑一声,不错眼地盯着三千,却发现是那该死的透着悲悯又冷凝悲凉的眸光,修长的指尖潜意识地搭上半边暗紫蛇纹面具。可是,他转念一想,教这不解风情的东西如此顺心称意,岂不是白白令当初饮了染玉浆的他受上委屈。

“染玉公子,别挑战我的底线。”三千冷声道。

三千的言外之意就是,不允许染玉假扮云阙。

染玉听后,大笑一声。他替云阙深感不值。三千从未辨认出,他就是云阙,未来的云阙,与过去斩断了关系。

于是,三千和染玉,一前一后行走,沉默无语。

直至浅蓝羽衣少女的出现,打破了冷战气氛。

“阿千姐姐,染玉公子,我叫九忧,家主九乐的影子,暂代家主,照顾你们。”九忧皱着眉头,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似乎天生不会微笑。

三千细细打量,确认这相似的眉眼,应该就是九乐的影子。

“九乐不能哭泣,而你叫作九忧,是不能含笑吗?”染玉也端详了半晌,抖落袖口的桑落酒香,温柔一笑。

“染玉公子,请注意您的轻浮举动。”九忧神色严肃。

语罢,三千嫣然一笑,梨涡旋转,眉目弯弯。

接下来,三千恳请染玉撤去龙珠里边的暗紫色,依旧留下银白琉金宝蓝三色,携带九忧,掐了追踪诀,赶去与齐光、阿玄会合。

染玉尝试过和三千打情骂俏,奈何九忧犹如不可忽视的大灯笼站着两人之间,好像他会欺负三千,分明是他被三千气得半死。如今多了九忧,染玉懒得应付,连理由也不找,回到白莲城寻一寻乐子。

“九忧,你不喜欢染玉吗?九乐瞧着,对他颇有好感。我还以为,全天下的女人,都能够被他蛊惑。”三千笑道。

其实,三千隐隐察觉出来,染玉一走,她顿感轻松。但是这种异样所产生的原因,她说不清道不明,只能归根于她和染玉的身份。一个是大驱邪师,另一个是邪皇,注定相杀,没有所谓的相爱。

思及此,她不愿意往深处思考,眼前需要动脑筋的事情太多。

“阿千姐姐,染玉公子以后会伤害你的。”九忧低声道。

三天后,阿玄见到九忧,瞌睡虫顿时跑掉一半。她拉着九忧的双手,左看看右看看,最终得出的结论就是没有九乐讨喜。

齐光倒是没有过分观察九忧,而是将目光静静投向三千。

三千安然无恙,他自然窃喜,却不敢大方地表现出来。

再过去三日,天外天的海棠小筑,妖王宗棠和有乔氏等候多时。宗棠见到阿玄,张开双臂,尽情拥抱,眼角眉梢皆是宠溺笑意。而有乔氏第一次看见九忧,显得手足无措。

“阿乔哥哥,我是家主九乐的影子九忧,请多多指教。”九忧盈盈一礼,姿态优雅,颇得大家闺秀的风韵。

“九乐的影子?那也就是说我们多了一位妹妹。”招琼上仙和招瑰上仙匆匆赶到,比有乔氏这块木头反应迅速许多,齐声笑道,十分轻松地接受了九忧,化解尴尬氛围。

“招琼哥哥,招瑰哥哥,请多多照料。”九忧柔声道。

这场鸾鸟风波,暂且告终。宗棠有心与阿玄亲热一番,拱手离去。而招琼上仙和招瑰上仙,欢欢喜喜地牵着九忧、拽起有乔氏,返回八重天相思殿,张罗着团圆饭。

至于三千,回到素心院落,握着龙珠,茕茕独立。

大家都记得九乐还在沉睡,并且与忧郁邪气努力抗争。九乐大概是担心自己会输,才特意放出九忧,至少九忧可以带着九乐的记忆而活下去,没有负担地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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