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右神策军都将李晟被一件事缠住了,这位常胜将军为这件不大不小犯难。
“你说该怎么办?”
他特意去找自己妻子,妻子杨琼只是瞟了他一眼。
“什么事?”
她坐在椅子上纹丝不动,夫妻之间那点激情没了,爱情变亲情,波澜不惊。
“就是那件事,给个主意吧!”
李晟知道妻子明知故问,自己常年操持军务,居所不定,留下妻子守活寡,他这个丈夫有跟没有一个样。
“这个家村于你来说就是个免费休息的地方。你是大将军,否则有时我不一定让你进门”
偶尔妻子会笑着说,语气不无理怨。
“我给不了你建议,何况说了你也不会采纳,我何必自讨没趣。”
妻子笑笑不接招,妻子太明白这些当将军的丈夫,要么服从别人命令,要么自己下达命令,铁腕手段。
“难得有件事让你犹豫哦!”
妻子有点幸灾乐祸,丈夫一直以来都是雷厉风行、立断立行,绝不拖泥带水。作为妻子,难得看到他的囧相。
“你就是想看我笑话。”
李晟笑笑,别看他在外面是威风凛凛将军,回到府中,尤其是只剩一家人时,他的地位并不是最高。
“我去见见高适曼。”
李晟转身离去,作为神策军都将,没有作战任务,他并不是特别繁忙,并不急着做决定。
“将军。”
一见李晟进去,两位军士弯腰施军礼。
“高将军在做什么?”
李晟问道,平时他与官兵相处愉快,他的军队官兵关系相当融洽。
“喝酒。”
两位军士报告。
“他生活上有什么要求你们尽量满足,超出部分我来给。”
李晟点点头往里走。
“适曼,怎么样?”
李晟拍拍高适曼肩膀。
“大帅,能怎么样呢!事情都做下了。”
高适曼一脸颓废,这件事几乎击垮这个年轻人意志,所幸还没到破罐子破摔地步。
“你小子还没彻底报废,否则我也就懒得再管你了。”
李晟坐在桌子上,自己取杯倒酒,还不算无药可救。
“好多同僚特意过来陪我喝酒解闷,被我借酒发疯撵走了,有什么意思。”
高适曼低下头,他一直对李晟敬重有加,这无关于这位大哥官职爵位。
“来,哥哥陪你喝几杯。”
李晟上前碰杯后自己喝了。
“多谢哥哥这时还来看我,准确的说我还是个杀人犯。”
高适曼苦笑一声,将杯中酒倒进嘴里,借酒浇愁更愁,抽刀断水水更流。
“说的什么话?我手下将军除了当今圣上外,还有就是我外,谁能给你定罪。”
李晟不以为然笑笑,他李晟凭本事走到今天,除了该怕的他怕过谁。
“可那帮人,仗着自己笔和嘴,在朝野掀起舆论热潮,非得逼着要杀人偿命。”
高适曼,虽被囚禁,但人脉还在,外边发生什么,他也是一清二楚。
“虽说先入为主,有口难辩,朝野齐声讨伐。但咱们死人堆里爬出来,什么阵仗没见过。”
李晟笑笑,如果息事宁人,他早就把人交出去,可他还在思考,未最终决定。
“也许,我当初选择投笔从戎就是个错误?”
高适曼抬起头问道。
“我看你是气糊涂了,国家有难,有志男儿仗剑投军,救庶民于水火,这是大忠大义。在这点上你小子可别犯糊涂。”
李晟说得声色俱厉,一个人信念这个基础动摇,随之全身大厦就会崩塌。
“哥,或许我根本不适合当将军,而应该科举进入文官。”
高适曼惨然一笑,也难怪,头天还是将士眼中后起之秀,转眼却成了命在旦夕囚犯。
“我当时不应该冲动动刀,毕竟夫妻一场,好聚好散。”
高适曼深深叹口气。
“这几天我一直在想,由于一心不能两用,无意间冷落了妻子。导致别人有机可乘,可惜人死不能复生。”
“好男儿得有血性,一位勇士更得杀伐果断。”
李晟拍拍高适曼的手,这事别说是高适曼这样年轻人,就是自己这把年龄也会出手。
“他妈的,老子在前方流血拼命,你在后方坐享其成也就罢了。还给老子戴绿帽,更为过份是还大言不惭羞辱丈夫,不杀不以平胸中之气。”
当然这些是李晟心中所思所想,他不会说出来。
“事情都过去了,你也不必放在心上,保重身体。”
李晟觉得自己好像心中也有主意了。
“适曼,哥和你商量件事。”
李晟笑道。
“大哥,你带我入军,又是我的大帅,有事你尽管吩咐。”
高适曼起身,恭恭敬敬行礼。
“如今之计,这朝堂你是不能呆了。不是将军,但你依然是忠君报国的英雄,你就民间行侠仗义吧!”
李晟站起来说道。
“李帅,你的意思是我不用过堂,接受那无休无止讯问,不用忍受伤口散盐的煎熬?”
高适曼一脸不相信,怎么可能?妻子情夫颇有势力,他想的不仅要高适曼的命,而且是让高适曼蒙受屈辱。
也是老天不帮他高适曼,他是个急性子,那天听到风言风语的他回去就质问妻子。
“你怎么能这样?好歹你也是出身书香门第,自当谨遵妇道。我在军中前程似锦,你就不能在家中好好的相夫教子吗?”
他气得脸都绿了。
“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做都做下了。你要么休我,要么杀我,反正这守活寡将军夫人小女子不稀罕。”
谁知妻子不但不思悔改,反而咄咄逼人。
一气之下,他动了刀。
“既然你们不知廉耻,做下如此猪狗不如丑事。老子替你行道,杀了这对狗男女。”
“你一向胆小,连只鸡都不敢杀的。”
临死之时,妻子还一脸不解。
“那是过去,现在是现在,人是会变的。”
高适曼忍不住骂道。
高适曼言罢抽刀去找那情夫,一切由他而起,他要杀了那罪魁祸首。
可惜那人不在,高适曼回到军营自首。
“作为统兵将军,我们怎么能说话不算数呢?”
李晟似有情绪,多年生死兄弟,他还在怀疑自己允诺,说明自己做人还有待改进。
“李将军,我们是来带人犯,请将人犯高适曼交由我们带走。”
刑部的官员带着官差来到李晟面前。
“你们谁知道高适曼是犯人?”
李晟感到奇怪,转脸问簇拥在旁将军。
“高将军是冲锋陷阵的英雄,什么时候成为犯人,作为生死与共的同僚,我们怎么不知道?”
将军一个看一个,都睁大眼睛,摆动双手表示不相信。
“那他现在在那里?我们即刻将他锁拿过堂。”
刑部官员历来强势,律法在手,所向披靡。
“很不巧,昨天他不辞而别,我也正想找他。”
李晟不疾不徐说道。
“那我们进去搜。”
刑部官员心中来气,朝身后如狼似虎官差招手。
“你们谁敢未经本人将令进军营,我叫尔等有去无回。”
李晟淡淡一笑,好像在谈心说事。
“刀斧手准备。”
“走,仗着自己手中武器,视朝庭律法为儿戏,太过份了。”
两名刑部官员无可奈何。
“马上发海捕文书,看他能跑那儿?”
官员知道自己只能过过嘴瘾,军队的事,谁敢深度过问,这可是朝庭养起亡命之徒。
“李将军,听说你放了高适曼,草菅人命终归不好吧!”
德宗李适将李晟叫去问话,脸色阴沉。
“不错,臣有意放了他,他死了可以堵住一些人嘴巴,可臣得看到他身后千千万万舍家为国将士的心。”
李晟一脸坦然,对皇上他是没有秘密,说穿了皇上对他一举一动了如指掌。
“嗯!”
李适明白自己又把一些人推到对立面,可将士的军心利益他得死保,否则江山就不能稳固。
“你们这些人没有一个让人省心,只顾自己,不顾别人。让朕夹在中间,投鼠忌器,谁能理解我的苦衷。”
作为高高在上皇帝,李适也有自己苦恼,随时随地和文武大臣斗智斗勇,不断平衡取舍。
孰轻孰重,作为一位皇帝他得分清楚把握住,不然后果是灾难性的。
历来亡国之君下场都是没有最惨,只有更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