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六 不自量力
泡在热汤中,沈千姿眯着眼背靠在浴桶边,紧绷了一天的神经总算松弛了下来。回想今日发生的事,她觉得自己已经算很理智了,至少她还没冷血到一枪把那老东西给崩了。他被打中的那条腿已经把子弹偷偷的取出来了,听冯老说伤到了筋骨,怕是以后都会落下残病。
这是他该得的!
她早想把这没人性的老东西给打一顿了,若不是今日把她逼上了火山口,她还不会如此爆发。
如今,那老东西得到应有的教训了,想来他们应该也能清净一段时日了吧?
她到这个世界来一年多,回头想想发生的事,除了萧名望和张巧音让她恨得牙痒痒外,就是这个所谓的‘公公’了。宁太后虽然也不是好人,可到底她只是月钦城的祖母,月凛之所以让她恨,那是因为他是月钦城的爹,还是亲爹。
遇到这种没人性的父母,她就是厌恶,更何况还欺压在她头上,她要忍得了才怪。
好了……终于解决完了一个了。
泡在热水中,被那氤氲的水蒸气熏染,沈千姿阖上眼,全身筋骨一放松,整个人就有些晕晕乎乎的了。
可惜今晚注定了她睡不着觉。xuqi.org 海豹小说网
熟悉的脚步声靠近,她心跳莫名的加速,整个身子往水中潜下去了一些,将露在水面的双肩藏到了水里,只露出一颗脑袋。被热气熏染过的脸染着一层红晕,倾城绝色的容颜娇媚诱人,只需一眼就足以让男人垂涎三尺。
来不及脱衣,月钦城就感觉到浑身热臊难耐,源源不断的火种快速的朝某处汇聚,瞬间让他贲张紧绷。望着女人娇艳欲滴的桃面,他喉结滚动,口干舌燥,恨不得立马把她给吞食进腹中。
“你去哪了?”气氛暧昧到了极点,沈千姿赶紧出声,试图转移彼此的注意力。她受不了他火热的目光,仿佛她是一只扒了毛的小斑鸠随时会被他烤来吃一样。
“交代了一些事让崔华去做。”月钦城一边答着,一边动手解衣。
看着他颀长健硕的身躯一丝不挂的跨进浴桶中,沈千姿下意识的就想躲。这男人反应会不会太猛了,他们什么都没做,他竟然就……
“那个……我洗完了你再洗行不?这水都被我搅浑了。”哪怕她已经成了孩儿他娘,可也受不住如此视觉刺激。她是真的想捂脸,但愿明天别长针眼……
月钦城一入水,原本半桶的热水瞬间蔓延到桶沿,眼看着女人脑袋都被水淹了,他长臂一伸,在水中将她一丝不挂的娇躯捞到了自己身上。
坐在他腿上,沈千姿感觉最明显的就是他浑身高热的温度。
面臊耳热,她忍不住扭了扭身体。
“千姿。”男人在她耳畔轻唤,低沉沙哑的嗓音带着某种诱惑。
“嗯。”沈千姿伏在她胸前,下巴搁在他肩膀上,心跳加快,等着他说话。
“为夫等不及了。”耳畔的声音越来越沙哑。
沈千姿抱着他脖子的手臂微微收紧,他薄唇已经朝她覆盖了上来。
吻,一发不可收拾——
翌日
沈千姿睡到快晌午才醒。洗漱穿戴梳妆以后,就听说明珠说起沈潇一大早就进宫来了,正在小太子房里。
眼看着午膳的时间已到,沈千姿命人下去备膳,随后拖着两条打颤的腿儿、扶着自己酸痛的腰前去见沈潇。
昨晚被欺负得太惨,要不是想着儿子,估计她今天都不会爬起来。没有怀孕的身子,那男人几乎是露出了原型,本就闷骚,再加上饿了好几个月,昨晚真的算得上大开杀戒了,就连自诩身强力壮的她都吃不消,可想而知是有多凶狠。好几次,她都觉得自己快死过去了。
在沈潇面前,她极力的掩饰着浑身的不自在,沈潇也只是冷眼打量了她一眼,并没有问起她为何大中午才醒。
“爹,你不是在上官府照顾你那两个宝贝孙子吗?怎么有空进宫?”
沈潇抱着小外孙,尽管他抱着孩子的样子同他的身份和性格不怎么协调,可动作却做得小心翼翼,拍在孩子身上的大掌看起来僵硬笨拙,但落下的时候绝对是想象不到的温柔,此刻小家伙睁着大眼望着沈潇咧嘴,小腿儿在他怀中蹬着,享受得不得了的样子。
从小外孙身上移开目光,沈潇严肃的朝她瞪了过去,“你好意思说,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我外孙都快没了,难道我不该进宫看看?”
沈千姿摸了摸鼻子。她知道肯定是冯老头昨天回去给他们说了。
走过去,在沈潇身旁站定,伸手摸了摸孩子的脸,借逗孩子的动作来掩饰自己的心虚,“我也不是故意隐瞒你们的,只是事发突然,不得已才只通知了冯老。而且,那种情况,你出面也不大好。”
沈潇冷眼不悦的瞪着她,“有何不好?老夫没在,老夫要在场非杀了他不可!”
那狗东西,正事没干一件,就知道做些见不得人的事。要不是冯春回去说给他听,他还不知道背地里有人那么无耻,不但不要脸的抢孩子,还出口大骂他沈潇的女儿。
他还在京城那月凛都敢如此,他没在的时候还不知道那老东西是如此的嚣张。
若不是冯春说他已经疯了,他都想亲自去把那老东西给解决了。为老不尊、为老不耻,为老无用,活在世上就是一个祸害,不如死了干脆。亏他们还心存善良给他一条生路,要是落他手中,他就算不杀那老东西也绝对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他。
沈千姿知道他在为月凛生气,要不然也不会一早就进宫来了。默了默,她转到沈潇身后,讨好的替他捏起肩膀来,“好了,爹,事情都已经过去了,那老头也遭到报应了,咱们就不提她了,免得给自己添堵。你看,你可爱的小外孙不是好好的吗?你放心好了,对付他们这种人,我跟钦城还是有办法的。”
看了一眼怀中可爱的小外孙,沈潇冷肃的脸色这才有所好转。
这么多年来,他也一直搞不明白,那月凛到底发哪门子疯,都是自己的骨肉,为何就不能一视同仁?若是不喜爱,当年为何要生那么多?生而不养,反而视如仇敌,那跟畜生有何区别?
他们父子间的恩怨他可以不予理睬,可是现在却牵扯到他的女儿和外孙。那老东西居然也敢动心思,还想抚养他的外孙,就凭他,也配?
“千姿。”沈潇突然唤道。
“嗯?”
“待嫣然满月之后,为父就会回沈家堡,此次嫣然和你大哥也会一同回去,为父决定把霖儿一并带上,你同钦城安心处理朝政上的事,过几年待朝堂真正稳定了,为父再将霖儿送回。”
沈千姿站在他背后看不清楚他的神色,但却听得出他的严肃认真,甚至不是用商量的语气,而是很霸道的语气,似乎他早就做好了决定。
“爹,这……”沈千姿为难的皱起了眉。月凛想抚养孩子,那是想以孩子来控制他们,她自然不会把孩子交给月凛。如今这个外祖父也想替他们抚养孩子,她知道他是不放心孩子跟着他们,可是孩子才这么小,要她几年不见孩子,这哪行啊?
似是知道她不舍,沈潇转过头,语气放缓了一些,“为父也不是想拆散你们母子,只是想抚养他一段时日,此番决定为父也不想逼你同意,你同钦城商议一下,若是他同意,那为父就把孩子带走。”
沈千姿笃定的回道:“他不会同意的。”透过沈潇的肩膀,看着他怀中可爱的儿子,沈千姿红了眼眶,“爹,您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可是霖儿还小,或许他还不懂离开父母的心情,可是我和钦城却离不开他。我知道您喜爱孩子,但霖儿真的不能跟你去。”
沈潇眸光沉了沉,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为父也不要你立刻就同意。还有一个月的时日,你再好好斟酌斟酌。”
沈千姿咬着唇,没再说话了。
这种事若换成其他人,她一定是严词反驳。可是面对这个处处为他们考虑的中年男人,她没法拿出强硬的态度来对他。在他心中,她就是他的女儿,他就如同寻常父母一样,会不停的替子女操心。哪怕他的言行得不到子女的赞同,可他依旧会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
若是以前,她一定会对沈潇的做法嗤之以鼻,觉得他爱管闲事。可现在她有了孩子,她能理解沈潇的心。他真的是在为她考虑,他就是一个喜欢为子女瞎操心的爹,哪怕没有任何回报,他也愿意去为子女操心。
正因为他的不计回报,所以她没有勇气去反驳,也不能拿强硬的态度去抵触,否则,只会伤了他一颗为人父母的爱心。
得知沈潇在宫中,月钦城午膳的时候特意赶回来陪他用膳。
对于沈潇,抛开他岳父的身份,月钦城对他也怀着几分敬重的,不光是因为年幼时沈潇对他的救命之恩,最重要的是沈潇的为人。他威严归威严,但绝对是一位让人尊重的长者。
饭桌上,翁婿俩没有太多言语,只是小酌了几杯,气氛虽不热闹,但也温馨实在。对于这个不善吹嘘拍马的女婿,沈潇似乎也不在意,再如何,面前的女婿都比自家那个老爱对他摆臭脸的儿子强。
午膳后,沈潇也没久留,逗了一会儿小外孙后就离宫了。
而月钦城没去御书房,而是随着沈千姿回了寝宫。
“出何事了?为何闷闷不乐?”一回去,他将女人揽到身前直言问道。用膳的时候他就发现她不正常了,以往同沈潇一起,他们父女俩总会没大没小的吵吵嚷嚷,当然,多数都是她惹得沈潇吹胡子瞪眼。可今日她却一反常态,不仅不调节气氛了,反而从头到尾都闷不吭声。
要是没发生什么事,谁信?
沈千姿脸拉得老长,一脸哭相的看着他,“沈老头说想把孩子带去沈家堡,说过几年再把孩子送回来。”
月钦城嘴角抽了抽,看着她那摆出的苦瓜脸有些哭笑不得,“就为了这事?”
沈千姿没好气的瞪他,“怎么,这难道不是大事?难不成你也赞同他的意见?”
她一副‘你敢同意我就跟你拼了’的样子让月钦城忍不住的低笑起来。将她抱在胸前,他下颚磨蹭着她的额头,笑道:“这不过是他的提议罢了,难得他有这份心意,你该体谅才是。”
沈千姿叹气,“我也知道他是为了我们好,所以我为难啊。”
月钦城拍了拍她的背,“别想那么多,你若不同意他也会尊重你的选择。”
沈千姿抬头,认真的看着他,“那你老实告诉你,你想过把儿子交给他抚养吗?”
月钦城好笑的捏了捏她的脸颊,“傻瓜,霖儿是我的骨肉,我自然有责任亲自抚养他。”
沈千姿这才满意的点头,“不对,还算有责任心。”
“……”月钦城嘴角狠狠一抽。这女人,说的什么话?他何时没责任心了?
他负责把孩子弄出来的,自然就会对孩子责任,怎么说得好似他多没良心一般。
看着她脸上还带有疲色,他眸光为闪,弯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径直走向龙床将她放到了床上。
“昨日累了一夜,今日没事你好生歇息。”一边为她取下头上的珠簪,他一边说道。
他不提还好,一提沈千姿就忍不住在他腰上掐起来,“你还好意思说!谁让你不节制一点的?”
月钦城心虚的瞥开眸光,没答话,任由她掐。
发泄完了,沈千姿气呼呼的瞪着他,片刻后,两手抱上了他脖子,要求道:“我不管,我现在浑身酸痛,你得负责给我捏肩捶腿,还得陪我睡午觉。”
难得看到她耍无赖,月钦城只觉得好笑,顺势压在她身上,两手开始在她身上游走。
“这里?还是这里?还是……。”
“哈……”沈千姿哭笑不得的扭动起身子,忍不住骂道,“月钦城,你无耻……混蛋,住手!”
她错了还不行么?她只是想让他也多休息一下,毕竟昨晚出了那么多力,今早又那么早就起床。可这混蛋,但不检点了!
偌大的寝宫内,不停的传来女人嬉笑怒骂的声音,最后,那些嬉笑怒骂全都变成了让人脸红心跳的暧昧声音。
……
京城大街
酒楼内,看着坐在对面扬着下巴高傲尽显的女子,郑欢乐一直都没什么反应。
她也不知道这个姐姐为何要约她出来,自从她嫁去上官府以后,她们姐妹俩就没见面了。好几次她回郑家,这个姐姐都没露面。当然,她也不喜欢看到这个姐姐。
“不知道大姐今日叫欢乐出来是为了何事?”许久,她低声问道。她是背着相公出来的,还得趁相公回府之前回去,否则相公知道她乱跑,肯定又会不高兴。
“郑欢乐,你应该知道郑家发生的事吧?”郑美丽微微眯眼,不仅样子高傲,就连语气都显得极为倨傲无礼。
“欢乐不知。”郑欢乐垂眸摇了摇头。
“哼!”郑美丽冷哼了一声,“因为你,我娘已经被爹休了,郑欢乐,你是不是特得意啊?”
郑欢乐微微一愣,低着头,没应声。
对于她的沉默,在郑美丽看来她就是心虚,本就高傲的神色更加多了几分怒气,“郑欢乐,要不是你我娘不会落到这样的下场,识相的,你就去告诉爹让他收回休书,要不然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郑欢乐眼睫颤了颤,最终还是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看向对面伶牙厉色的女子,“大姐,大娘被休的事欢乐并不知情。”
“呵……”郑美丽冷笑起来,笑了几声她脸色一沉,有些咬牙切齿的说道,“你不知情?郑欢乐,你可真是长本事了,居然说谎都不脸红?要不是你们夫妻去爹面前说我娘的坏话,爹怎么会在你们走了之后就把我娘休了?我是亲眼看着你们去见爹的,你现在反口告诉我你不知情,你以为你装无辜我就会相信你?我没想到你心肠如此歹毒,在人前你装可怜也就罢了,背着我们你竟然使坏唆使爹抛弃糟糠,你可真有本事啊!”
对于郑美丽咄咄逼人的指责,郑欢乐有些愣。
钱氏被休的事她并不知情,可以说郑家发生的事她知道的都不多,哪怕上官游清楚,但也不会跟她主动提起。她本就不是那种嘴多的人,可以这么说,丫鬟知道的事都比她多。
郑家发生了什么事她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那么多,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她没做过亏心事。
“怎么,心虚了?”郑美丽一脸的恨意。
郑欢乐面无表情的摇头,“……我没有。”
“郑欢乐!”郑美丽顿时怒了,本就不漂亮的脸因为恨意更显得丑陋,“别以为你做了上官家的少夫人就了不起了,别以为有上官家为你撑腰你就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在我眼中,你不过就是个废物罢了,要不是我跟我娘看你可怜留你一条命,你会有今日的好日子?你不知道感恩也就罢了,你竟然还在背后做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你摸摸心口,你还有良心吗?”
郑欢乐咬着唇,没想过要去理会她的辱骂,也不知道该怎么回驳她的辱骂。
对于她所表现出来的卑微,此刻在火气上涌的郑美丽面前那就是她做了亏心事的表现。于是,更加愤怒起来,甚至从坐垫上起身,绕过矮桌,走到郑欢乐面前一把抓住了她的衣襟,厉声威胁道:“我娘是因为你才被爹休的,我要你立马去同爹说让他收回休书,听到没?”
郑欢乐绞着衣角,目光冷漠的看着她那张牙利嘴似怪物一般的凶脸。
“听到没?”郑美丽睁圆了双眼紧紧的逼问。
“我没有让爹休掉大娘。”郑欢乐望着她,眼眶里蓄满了泪。
“你没有?”郑美丽明显不信,眼珠子都快瞪出眼眶了,加上脸上过厚的脂粉,此刻的她可以说是满面狰狞,“我亲眼看到你们从爹房里出来的,你们走后,爹就把我娘休了。不是你唆使爹,那一定是上官游!你这个害人的东西,今日我非得教训你不可——”
“啪!”随着她恶声恶气的话语,一记响亮的巴掌毫不留情的甩向了郑欢乐的脸颊。
偏着头,郑欢乐眼眶里的泪甩落了出来。咬着唇,她冷漠的转过头,眼看着郑美丽还不打算放过她,她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突然奋起身子将郑美丽狠狠推开。
“唔!”旁边就是矮桌,郑美丽遂不及防,瞬间向后倒去,后腰猛的撞到在桌角上,痛得她当场蜷缩在地上呻吟起来。
郑欢乐站在原地,冷漠的看着她痛苦扭曲的样子。摸着火辣辣的脸颊,她眼泪掉个不停。不知道相公会不会又骂她?
“郑欢乐!”缓过痛劲儿,郑美丽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愤怒的双眼就同要吃人一般,“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推我?!”她是真没想到这个废物竟然会还手,真是长胆了!
郑欢乐哆嗦了一下,脚步不由得往后退了好几步。
“看我今日不打死你——”郑美丽低吼着就朝她扑过去。
郑欢乐双脚打着颤,眼看着她扑来,她本能的就朝旁边躲闪。
郑美丽长得像极了她那对爹娘,属于牛高马大型的,在京城官家小姐中,长这个样子算是少见了。虽说她长得像极了钱氏,可自小娇生惯养没吃过苦,可不像钱氏那样彪悍大力,充其量她就算一只绣花枕头,跟娇小玲珑的郑欢乐比起来,尽管在气势上凶猛,可敏捷程度却远远比不过郑欢乐。
围着一张矮桌追了几圈下来,郑美丽就感觉自己头晕眼花,可越是抓不到人,她越是怒火难消。以前在郑家对付郑欢乐时,还有下人帮忙,想到这,她突然朝外面喊了起来:“你们还站在外面做何?还不赶紧进来帮本小姐把这废物抓住!”
外面,两丫鬟应声进来,看着气喘吁吁的她,赶紧过来一左一右的将她搀扶住。
“大小姐,您怎么了?”丫鬟关心的问道。
郑美丽一听就知道这两人是明知故问,顿时那个气啊,直起腰板就朝两个丫鬟各招呼了一耳光。
“你们两个没用的东西,还不赶紧帮本小姐把这废物抓住!”
丫鬟捂着脸,委屈的站着没动。不是她们不想帮大小姐,而是大小姐所说的‘废物’现在成了上官家的少夫人,她们若是动手,岂不是成了同上官家作对?大小姐有老爷撑腰,可她们呢?回头大小姐把责任都推到她们身上,那她们还能活吗?
与其冒死,不如挨大小姐训一顿。
“大小姐,您消消气吧,别把自己身子气着了。”一名丫鬟小声的劝道,希望她能息事宁人。毕竟这不是郑家,要是传了出去,大小姐也会没面子的。
“你们、你们是想吃里扒外不成?”郑美丽手扶着之前被撞疼的后腰,目光凶狠的指着对面,朝两人喝道,“今日你们不将她给本小姐抓住,回去我立马让人打死你们!”
两丫鬟相互看了一眼,又委屈又无奈的朝郑欢走过去。
郑欢乐面无表情的看着对面女子凶神恶煞的样子,眼看着两名丫鬟要来逮她,她突然弯下腰,将矮桌上的盘子朝两人扔了过去。
“啊!”前面的丫鬟眼快的躲了过去,但后面的丫鬟就没这么幸运了,那盆子直接砸在了她的脸上,盘里的小菜溅了她一脸不说,那些油渍还溅进了眼睛里,顿时痛得她蹲下了身子双手捂上了脸。
郑欢乐并没有停歇,抓起一个茶壶又扔了过去,前面那丫鬟一看情况不对,赶紧躲远了,干脆不上前了。
今日的郑欢乐在郑美丽看来明显就跟以前不一样,这分明就是想造反的态度,再加上她看出来了两个丫鬟怕事,于是想收拾郑欢乐的心更横了。气恼不平的她正打算自己亲自上阵,但突然一只茶杯朝她飞来,猛得打在她额头上。
“啪!”茶杯碎裂的声音。
“郑欢乐!”郑美丽捂着额头,脸不进狰狞,那脸色都青了,“我今天非杀了你这小畜生不可!”
眼看着她又要扑来,郑欢乐咬着牙,突然将面前的矮桌朝她掀翻。吓得郑美丽大惊失色,还不忘咒骂,“你这小畜生,你敢伤我?!”
能掷的东西都掷完了,外面也没人把守了,郑欢乐撒开脚丫子就往外跑——
若换做以前,她没这伤人的勇气,可是经历了那么多,她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受伤,脑海中一直都有一张冷脸在提醒她,若是她受伤了,回去肯定是少不了一番责骂。尽管上官游如今对她很好,可是她一直都忘不了曾经他对自己冷嘲热讽的样子。他嫌弃她没用,嫌弃她总是受人欺负……
眼睁睁看着郑欢乐就这么跑了,郑美丽硬是愣了一瞬没回过神来,反应过来自己想要教训的人跑掉以后,肺都险些气炸了。
“你们两个废物,还不赶紧追!”她转身朝两个丫鬟咆哮起来。
该死的小孽种,她一定不会放过她!她害得自己娘亲被爹休了不说,还敢对她行凶,这笔账她一定要给她算清楚!让她知道,孽种就是孽种,哪怕她嫁到了上官家,她也一样是个毫无用处的废物,一辈子都是!
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一袭黑袍的冷面男人走走停停,身后跟着两名带着大刀的黑衣手下。
主仆三人所到之处几乎都会招来异样的眼光,有眼力劲儿的人大老远的就绕开他们往别处走。街边上的小摊小贩在三人路过的同时都会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钱袋子,好不容易挣几个铜板,要是被抢走了可怎么办?
“少主,您到底想要买什么东西?您告诉我们,让我们帮您买吧。”走了几条大街,两名手下终于忍不住开口,小心翼翼的问道。少主突然带他们出来,又不说要做什么,他们瞅着少主也不是喜欢逛街闲游的人啊。
而且少主逛街就逛街嘛,非要摆张吃人的冷脸,往人家摊贩面前一站,又不说要买东西,只知道瞪人,他们是看惯了少主的德性,可是外人不知道啊,再这样下去,估计很快大街小巷就会出现恐慌的人群……
某少主冷眼朝左边的摊贩斜去,对方小贩正吆喝着路人买春卷,感受到一道冷光袭来,那小贩张着嘴突然就没声了,赶紧背过身将胸口才挣的银钱捂得紧紧的。
对于手下的疑惑,沈韵堂理都没理,眸光斜睨着左边还冒着热烟的笼屉。
那死女人,到底要吃什么?
他都烦死了,就没见过这么不好伺候的人!
不是嫌鸡汤不好喝,就是嫌鸡肉没味道,还吵着闹着要换口味。坐月子的人不吃鸡吃什么?
他都出来半个时辰了,就没看到一样可以入口的东西。
看看这街上都是些什么玩意儿,脏死了!
刚刚还有个买豆腐的居然用手挖鼻孔,幸好他没买,他要买了非得把那人手给剁了。恶心死了!
还有这个卖春卷的,那春卷是泥巴做的不成?黑成那样也敢拿出来卖。
隔壁那个卖什么糊的,看着就跟大粪搅拌的一样,光看一眼就让人倒尽了胃口,还怎么吃下肚去?
那死女人还想着换口味,就这些东西,吃了也不怕中毒!
两名黑衣手下面面相窥,脑门都快抓掉一层皮了,也没想明白他们少主要做何。
“少主,您看我们都出来这么久了,是不是该回去了啊?”其中一人小心谨慎的问道。
“是啊,少主,您出来这么久了,夫人应该想你了。要不早些回去吧?”另一人赶紧附和。
沈韵堂抿着薄唇,俊脸冷得不行。
什么都没买到就这样回去,那女人还不得又撒疯?
那姓冯的老头儿说什么不能让她哭,说是坐月子的女人哭了以后会变瞎子。
一想到空手回去某个女人又哭又闹的样子,沈韵堂忍不住揉了揉眉心。等她养好身子,看他怎么弄死她!
两个手下相视一眼,纷纷叹了口气。看样子一时半会儿他们还不能回去……
“少主,你看,那不是上官家的少夫人吗?”突然,其中一人指着朝他们奔跑过来的女人惊呼起来。
沈韵堂随声望去,果然,正是上官游的小女人。
他冷眼睇向身后,两手下得令,赶紧上去把正跑得气喘吁吁的小女人给拦了下来。
“上官少夫人,您这是去哪啊?”
“啊!”突然被人拦住,郑欢乐捂着胸口刹住脚,下意识的往身后反退了几步。
定住身形,她这才看到两人身后的沈韵堂。
“沈少主,您、您也出来了?”一边喘气,她一边礼貌的问道。虽说她跟沈韵堂很少说话,但同在一个府里生活了那么久,她也知道面前的这个男人并不像他表面那么让人害怕,相反的,她不怎么害怕沈韵堂,因为她知道他不是坏人,不仅不坏,而且对嫣然还很好。
沈韵堂淡漠的朝她点了点头。见她神色慌乱还不时往身后看去,他下颚微微一扬,冷硬的问道:“出了何事?”
郑欢乐刚准备摇头,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唤她,她不用看都知道是谁,于是想都没想的躲到了两个黑衣手下的身后。
看着不远处气势汹汹追来的人,这哪需要解释,特别是听到对方骂骂咧咧的语气,两名手下不等沈韵堂招呼,直接上前将为首凶神恶煞的女人给控制住了。
“啊……你们、你们是何人?”一把大刀架在脖子上,郑美丽花容失色,不,她还算不上花容,只能说狰容失色。
跟在她身后追来的两名丫鬟看着她被两名黑衣人劫持,吓得‘啊啊’尖叫起来。
“她是何人?”沈韵堂蹙了蹙眉,朝一旁胆颤心惊的小女人询问了过去。
郑欢乐看了他一眼,赶紧低下头,“她是我大姐。”
“长这副德性还敢出来吓人?”沈韵堂冷声哧道,幽深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厌恶。晦气死了,今日看到的东西没一样能入眼的!
“你、你谁啊?”见人当众讽刺自己,郑美丽突然就炸毛了,似乎忘了害怕,挺直了腰板恼怒的瞪向对面的黑高个,“你知不知道我是谁?赶紧让你的手下给我滚开,别挡着我收拾那个小孽种!”
“……”两名黑衣手下握着刀柄的手顿时抖了抖,险些大刀落地砍了自己的脚。看着面前凶神恶煞的女人,两双眼神就跟看神经病一样,就差没被雷翻了。
这哪里来的妖怪啊?
长的丑就算了,居然还眼瞎。这天下,能当面骂他们少主的女人绝对不会超过三个。
两人暗自低头抽搐,都不想去看自家少主的脸色。
某少主何止是脸黑能形容的?
“给本少把这女人衣服扒了,扔出去!”咬着后牙槽,沈韵堂一字一字的命令道。
怪物也敢跟他叫嚣,找死!
冷眼扫向不远处瑟瑟发抖的两名丫鬟打扮的女人,他同样没留没留情,抬手一指,“把那两人一块扒了扔掉!”
郑欢乐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下令,脑子里一片凌乱。
“还不走!难不成还等着看丑人现样?!”丢下一句话,沈韵堂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听着身后传来的尖叫声,郑欢乐打了个寒颤,没回头,撒开脚丫子就追了上去。
热闹的大街上,真如两名黑衣手下所想的那般,一片恐慌——
跟在沈韵堂身后,郑欢乐小跑着,也不知道他到底要去哪,但她知道他肯定不会带她乱走。
没多久,沈韵堂就在一家商铺门前停了下来。
“进去吧。”背着手,他颀长冷漠的身躯伫立在商铺门口,朝身后斜睨了一眼。
郑欢乐抬头一看,是家米行。她一脸不解的望着高大冷漠的男人,“这、这……”
“上官游在里面。”沈韵堂浓眉蹙了蹙,语气有些不耐,似乎是嫌她太笨。
“哦。”郑欢乐这才抬脚往里走,走到门槛处,她突然回过身朝沈韵堂低头行了一礼,“沈少主,今日多谢你了。”
沈韵堂‘嗯’了一声,随即转身,冷漠的朝街头走去。
一边走,他一边不耐烦的扫视着街道两旁的摊贩。到底该买什么东西回去给那女人?
看着渐去的背影,郑欢乐这才松了一口气。今日还真是多亏他了,要不然,还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人打死。
脑海中又浮出一张冷嘲热讽的脸,她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赶紧往米铺里跑进去。
今日有一批从外乡运送来的米粮,时下并不是粮食收获的季节,这批米粮算得上是囤货了。为避免米粮有人参假,上官游一早就来了,正在掌柜的陪同下亲自验货。
得知自家小女人来找他,他刚开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随小二出去一看,果真是。
“好好的你跑出来做何?”一见面,上官游就忍不住训道。不是他不让她出门,以往让她一起出来她都不愿意,现在倒好,一个人都敢上街,他能不骂吗?
郑欢乐低着头绞着衣角不敢看他。
她不说话不代表上官游不会看事。看着女人有些凌乱的发丝,连头上的发簪都歪歪斜斜随时要掉下来的样子,加上她一副心虚的摸样,他再傻也知道肯定出了什么事。
走过去,他将女人头上的发簪取了下来,修长的素手为她理了理发髻,将发簪重新插入,这才捏着她的下巴抬了起来。看着女人半边红的脸颊还有那微红的眼眶,他顿时就怒了。
“谁打的?”
郑欢乐想撇开头,可下巴被他捏着躲都躲不掉。
“谁打的?”上官游脸色铁青,“说,不说我就收拾你!”
郑欢乐哆嗦了一下,赶紧扑倒他怀里抱紧了他腰身,委屈的哭了起来,“相公,你别生气……我只让她打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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