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的,这小船进入了荷田的区域,荷叶茂密,齐雍坐在那里,过往的荷叶不断的打他的头。他就像一个木墩子似得,硬生生的挨着那些荷叶的抽打。蓦一下荷叶正正好好的抽到他脸上,像是扇了他一巴掌似得,抽的他直眨眼。
趴在他腿上,始终保持着一个姿势,她倒是舒服了些。
齐雍的手放置在她的后背上,不断轻轻地抚着,能不能缓解她的不适未知,但总是觉得能够帮一帮她。
那两个撑篙的人一直保持着很快的速度,在荷田之中穿行,他们拼尽了力气。
姚婴始终也没声音,也没有再呕吐。齐雍微微垂眸看着她,思绪也始终来来回回。
他的眼睛是漆黑无际的,倒映着蔫蔫的姚婴,许久后,他微微倾身弯下腰凑近她的脸,「这会儿觉得如何了?还想吐么?」
眼珠子一转,姚婴看着凑近自己的人,「离我远点儿,想吐。」
齐雍一哽,随后直起身体,一片大荷叶正正好好的抽在了他的头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姚婴忍不住弯了弯嘴角,活该。
那个被抽打的人只得闭了闭眼睛,随后把头再放低一些,免得再被抽打到。
只不过,就这个位置,怎么躲都是躲不过的。
姚婴依旧是动也不动,保持着身体不动,噁心的感觉才不会那么强烈。
姚寅也不知去了哪里,有齐雍给护航,再多的人也搜索不到他。
只是离开了囚崖,他又去了哪里呢?他之前出现在鬼岭,而且又去了第二次,不知是去做什么了。
齐雍是肯定不会说的,而此时此刻,姚婴怀疑那个带走鬼母的,可能是姚寅。
可是他把人带到哪儿去了?那个鬼母应当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想要把她带走,应当没那么容易。
这些人,各个都深藏着秘密,而且,暗自计划着推进剿杀巫人的进程。
姚寅的想法应当是受了齐雍的影响,想在有生之年彻底将巫人剿杀干净,这样后世也不再受他们的祸患。
只是,有那么容易么?巫人才是这个世界的原住民,而且原本天下也是他们的。他们存在了这么久,直至今日还隐藏起来暗暗起事,清扫干净多不容易。
至今都不知,这些巫人内部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鬼母这一支是一股势力,但还有另外一股势力,可另外一股势力似乎也在内部争斗。
巫人内部的情况是这样的,但孟梓易扮演的又是什么角色?
终于,小船走出了荷田的区域,风吹来,趴在那儿能听到许多拨水的声音。
「是不是有人来了?」姚婴问道,因为从声音四面八方传来,水被拨弄的声音很特别,只有撑篙划水才会发出这种声音来。
「嗯。」齐雍回答,一边在调整自己的脸色。这种时候,这整个留荷坞的人都值得怀疑。可这整个留荷坞有多大,一共有多少人,那就数不清了。
闻言,姚婴挣扎着起身,吐得身上没力气,脸色煞白。
齐雍推着她后背,借给了她一些力量,但看她的脸色,不是很贊同,「按照自己舒服的来吧,无需强撑。」
「不行,我又没死,抢救一下还能活蹦乱跳呢。」姚婴压着噁心感,强撑着坐起来。抬手顺了顺自己的头发,让自己看起来好一些。谁又能知道这里的人都怎么回事儿,她可不想被他们看到自己虚弱要死的模样。
齐雍几分无言,看着她那强撑的样子,一手搁置在她后背,稍稍用些力气托着她,「预估一下,这种情况会持续到何时?」
「不知道。但没要了我的命,就没什么大事儿。我想了想,专克鬼母之物,必然也是巫人自己才知道,外人又怎能得知?这个孟梓易,必然和巫人有莫大的关系,没准儿他母亲就是巫人。他母亲,好像出身不是很好,我记得孟公子和我说过,孟老爷那两个妾室有一个出身风尘,不知他母亲是哪一个。这巫人也真是有意思,隐藏身份嫁人,就是为了借种生孩子。」极其小声的说着,虽说没有证据,但这是姚婴初步的估计。但又觉得可笑,他们巫人没男人了吗,需要和贱民借种。
但是,联想一下孟老爷的身份,他可不是一般的『贱民』,身份地位无比尊贵,嫁给他做妾,能得到的也是无比的多。
蓦然一想,她这个估计还真有极大的可能性,也并不是全无道理的。
看向远处,几十艘小船都在水面上,有数艘小船朝着这边驶来,大概是看到了这小船上的齐雍。
姚婴分别看了看,一手按在了胃部的位置,压住涌上来的噁心感,红着眼睛收回视线。
「这些事情回去再说。」那两个撑篙的人耳力可很好,虽说姚婴的声音压得很低,但他们俩也未必听不到一二。
「离我远点儿。」他忽然压低了身体凑近,姚婴立即屏息,一边皱眉道。
齐雍一哽,看着她那厌烦的样子,他稍稍后退了些,但又有些不悦和委屈,「本公子身上有什么难闻的气味儿么?」
「没有。就是看你的脸还好好地,我心情不爽而已。」姚婴扫了他一眼,他是长得好看,但就是因为好看她才会无故的冒出一股火气来。姚寅以前也长得很好看,俊秀阳光。
可是,这责任也不能全部都让齐雍背了,他给过解释。为救回姚寅用了一些禁忌的法子,而禁忌之物向来遗祸无穷。
但,这锅齐雍若是不背,也没人能背了,这其中就是有他的责任在。
她这般一说,齐雍便面色一暗,「早就想过,你知道了必然会怨恨于我。」
抚着肠胃,姚婴又看了他一眼,要说怨恨也不至于。但,只要一想到姚寅的模样,她的心就好像被绞了起来似得。
她和姚寅相处也不过半年多的时间,她从未想过与他会有多深厚的感情。
可是,似乎真的是这具身体与姚寅血脉相连,她真的无法像个局外人一样去旁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