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个玩笑罢了。”
谢希暮不动声色地替他倒茶,“谢相怎么如此认真?难不成真梦见我了?”
“……”
谢识琅沉默了良久,久到她以为他不会再回答这个问题时,男子克制的声音传来:“你问这个问题,是想要我难堪吗?”
她弯唇,“怎么会,我只是好奇罢了,谢相不回答也没事,左右不过是聊天。”
“……”
谢识琅重新低下头用饭,语气是她没有意料到的平静:“明知故问。”
听到这四个字,纵然是像谢希暮这样厚脸皮的人,都有些脸热了。
他倒是会回答,选了个这样暧昧不明的词堵她。
眼下也该换做她没话说了。
一顿饭,二人用的都是心不在焉,偏偏谁也没有主动说穿。
阿顺进来收拾就发现两人之间的气氛怪怪的,说不清道不明,可又不像前阵子那种针锋相对。
“姑娘,玄光娘子身子快好了,她说这几日操持年夜饭,不用您去商序引,让您好好休息。”阿顺想起来这件事,连忙禀报。
眼下到了申时,谢希暮刚帮谢识琅打过水,擦身子的事情是他自己完成的,她和阿顺坐在外间说话。
谢识琅出来时,就听到这话,手里还端着水盆,下意识看了眼谢希暮。
阿顺自然去接过,紧接着就出了房门。
屋子里又只剩下他们二人。
谢希暮其实打算回屋子休息一阵的,但此刻阿顺才离开,她后脚就跟着出去,倒显得心虚似的,故而也就跟着坐在了屋子里。
“你如今还在同玄光做生意?”谢识琅是问话,也是打破气氛的僵局。
谢希暮嗯了声,“玄光这人心热,先前一品居和商序引的铺子都是她找到的。”
谢识琅坐在桌案旁,随手拿起蒋家那本商铺名册,一边问:“你之前用的那个菀娘呢?没让她来潭州?”
“先前在。”
谢希暮的眼神似有若无落在他的身上,“后来你不是派人追杀她?她当然不能留在潭州了。”
“哪里是追杀?”
谢识琅听到这形容词也是觉得无可奈何,“先前不过是见她有宫籍在身,担心她会给你惹麻烦,才让人去找她的。”
“是吗?”
谢希暮似笑非笑,“左右谢相说话是好听的,就没有招人讨厌的时候。”
谢识琅将名册放下来,叹了口气:“我哪里招你了?”
“我可不敢。”
谢希暮摩挲过手腕上的福镯,发出叮当脆响。
这福镯谢识琅记得,梁鹤随之前送给她的,后来他们成婚后,他还让她摘下来。
倒是没想到,她临走时连江南小院的钥匙都给了他,却没忘带上这只镯子。
“你是从一开始就想好了,要来潭州找梁鹤随?”谢识琅问。
谢希暮想道:“一品居开在这儿,我自然得来这儿,离了相府,我也需要活着。”
“……”
谢识琅看着她,“可一品居的位置是你选的不是吗?为什么要开在潭州?”
其实将一品居分店开在潭州的原因,还是玄光说的,她离潭州山高水长,总需要有人能够时刻盯着铺子。
玄光一个人还是力量不够,而梁鹤随是她们的共同好友,又是潭州的父母官,出了什么事儿,他也好护着。
可如今这话由谢识琅问出来,话的意思就有些不对了。
“你是在疑心咱们婚后我对梁鹤随有别的心思?”
谢希暮觉得好笑。
“我没这么说。”
谢识琅只是看到那福镯有些不太高兴,毕竟他们先前是夫妻,谢希暮扔下了他送的东西,却不忘将梁鹤随送的东西带着。
让他心里如何舒服。
可是……
他抬起眼皮子,瞧女子垂眼无话可说,像是有些不太高兴,于是深吸一口气,道歉:“对不起,若是我方才的话让你产生这种误会,那我道歉,我没有这个意思。”
谢希暮抬眉,“我没生气。”
“……”
谢识琅嗯了声:“我知道。”
她还真没有将这事儿放心里,毕竟谢识琅的醋性有多大,她早就知道了,眼下见人道歉,于是扫了眼他手里拿的名册。
“那是什么?”
谢识琅跟随她的视线看去,回答:“这是蒋家家主给我的,说是蒋家商铺的名单,
他为了自证自己真的没有收留蒋毅,特意将名册塞给我的,只是这些时日,我们的确没发现什么名堂。”
谢希暮见状,起身走到桌案前,站到谢识琅的身边,“我看看?”
谢识琅将名册递给她。
她粗略翻看了几眼,乍一眼看,密密麻麻的,的确没什么异常,都是一些普通商铺。
“看不出什么特别的。”
谢识琅:“蒋家若是有脑子,就不会把蒋毅的位置真的写在名册上。”
她的视线从名册上一个个铺子商号上扫过,有些铺子她自己也瞧过,地理位置和环境,都不是适合藏人的佳处。
“你若是真这么想,就不会留下这本名册了。”
谢希暮同男人生活在一起这么多年,早就洞悉他的一举一动。
他不会做毫无意义的事情。
若是真觉得这本名册没有名堂,是不会留下来的。
“你是不是觉得,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谢希暮抬了下眉头,看向谢识琅。
谢识琅唇角略微牵动,什么都没说,但一切都不言而喻。
她重新看向名册,视线落在了最后一栏。
“这个地方,有些奇怪啊。”
谢识琅闻言将名册摆到了桌案上,方便小姑娘指点。
她指着最后一列,“这里。”
谢识琅跟着看了过去,“这些都是蒋家这些年免费捐助的地方,不是自家铺子,大多都是学堂。”
“捐助不奇怪,好歹蒋家这么多生意,包装一下形象也是情有可原。”
她点了下头,准确指了倒数第二行,“可我说的是这一处地方,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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