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村子中所发生的事情，已然“逃”到丛林深处的张凤仙自然不知晓，此外，他也无法转头看看，因为现在的他遇到了全新的问题。
目前已经是与某个“不速之客”对峙起来。
“空一，我不是说过你不必管我吗？难道你要背离你佛门之信吗？”
看着自己面前这颇为俊秀的青年小秃驴，张凤仙满心无奈，他是真不知晓这个既固执又强大而且还巨麻烦的家伙怎么又找上自己了。
“阿弥陀佛！贫僧无心干预凤仙施主所做，只是在眺望，若是施主觉得我碍眼，贫僧可以自此之后再不出现于施主眼底！”
空一的说道，是让张凤仙有些无语，说来好似也是，张凤仙只说到过不要让他管自己，可没有说过不让他跟着自己。
这个漏洞被他钻的，张凤仙可算是彻底服气了！
“不是说眺望吗？那你现在出来挡在我面前作甚？是不是觉得跟在我身后吃屁相当不爽？”
张凤仙试图气一气他，但是，那毕竟是空一啊，心性之了得，岂是你张凤仙这一句嗤讽就能给破除的？
不单单是如此，见之低头默默念叨半句，忽然说道：“你知晓村子那边的情况吗？”
“你想表达什么？”
隐约之间，张凤仙好似察觉到了什么。他心中一惊，转头看着那炊烟袅袅，今日清晨可不太清明，天空灰蒙蒙的，看着好像是要下雨了。
算算时间，他与空一在此对峙（对视）了已然不下数个时辰，其实对峙本身也没什么太大原因，只是单纯的不想在气势上落了下乘，所以才与之犟了起来。
而他之前可从未有想过村子那边会出现什么大变，毕竟同村都为宗族，通俗点来说，除了僧人，他们可都是自家人啊！
“哼！”
轻哼一声，不再管空一，张凤仙又折回到村外，他看着村民们正静静的修缮被自己轰趴的寺宇，不曾有吵闹，神色极为虔诚。、
他们都拥护着小男孩那健壮的父亲，更是有女的投怀送抱，那厮虽看着不为所动，但其眼底涌动的神色，已然说明其色心动！
在不远处，两团焦炭静静的靠在一起，只能依稀辨别出些人样，但与那边稍稍有“热情”的场合一比却显得格外刺眼。见此，他又怎么能不知晓发生了什么？
怒火，正不受控制的自其心海涌入周身各处，气血正在此下沸腾，轰隆作响。
“阿弥陀佛！凤仙施主，你想做什么？可有为自己自己昨晚所做的事情而感到自责？”
空一徐徐走来，满脸没事人的表情，张凤仙转头怒视之，挥手一拳砸在他那铜头铁骨之上，可是震得自己生痛。
“自责？那必然是自责！我昨晚就该将那帮家伙都斩杀掉才是！”
张凤仙咬牙切齿，但是却并未有冲过去将那全村人灭杀，他知晓，那帮已然被糊弄傻的村民并非是让小男孩落得悲惨境地的真凶，杀了他们只不过是让自己泄愤，真若是要帮那不知名的小男孩复仇……
他弓腰捡起一大块石头对准那小男孩的父亲砸去，而后转身就走，不敢不顾那边忽然躁动的村落。
“我说空一，昨晚你在场吧？为何不出手相救？”
张凤仙静静的走着、并没看空一，他知晓空一完全就是高僧，不单单说其实力，更是说他的心，那与那些庸俗出家只为谋取某些不正当利益的家伙不同，空一可是真心向佛。
尽管如此，但他却未有出手，任凭昨晚被悲剧发生，这如何看着都有问题。
“阿弥陀佛！贫僧昨晚留有太多精力在凤仙施主身上，当看到那边大火熊燃时，已经晚了！罪过，罪过啊！”
空一面色淡然，他将悲怆隐匿于眼中，幽幽叨念超度佛经。
“那你为何不去惩戒这些暴徒……罢了，人已走，你我别在此假惺惺了。若是你真的为这世间着想，就该走到佛祖面前质问，质问他为何看着自己的信徒迫害生灵！”
张凤仙有些恼怒，他看着空一，想着佛祖，心中异样情绪丛生，一时间竟然分不清楚哪些是自己真实想法，哪些只是单纯的触景生发。
“阿弥陀佛！凤仙施主可有记恨我佛？”
空一难得一笑，而这一笑之含义莫名，但是张凤仙本身也并不在乎这些，根本就不管空一在想些什么，说道：“对于你嘴中的佛，我其实是有说道过，你没有忘记吧？”
听闻之，空一不语，仅仅只是摇了摇头。
看他这样子，张凤仙愈发是不爽，虽然说相处时间并不长，但是他已然摸清楚空一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家伙，不单单说是其脾性，更是说他那常人难及的超俗慧根。
你若说他没记住张凤仙前日所说道的东西，那必不可能，他如此，怕不就是故意的。
“依我所见，佛也是一种道，曾经，我有一朋友（白猿）曾经跟我说道过，无论是看着如何离谱，任何道本身都是最合理的存在，它们能顺利的衍生下去，便是无错。”
“但是，道……佛之下可不是如此，只要是生灵，其心思必然杂乱，某些事情的性质也因此逐渐改变。可以说，佛本无错，错的是愚昧传教的僧人与某些别有用心的恶匪！”
“呵！不过是一群恶贼罢了！”
张凤仙畅谈，他紧盯着自己面前微笑的看着自己的空一。
“阿弥陀佛！那以凤仙施主之言，佛之下，谁为匪徒？”
说实话，对于张凤仙的回答，空一甚是满意，难得的稍稍高看了他一眼，不过么，下一句话却又是让之将对其印象重新拉回到大概小半个时辰之前。
“依我所见，普陀天，佛之下，所有人都为匪徒！”
张凤仙冷笑，空一心中骇然，面色大变。
在从见面至今，这也是他首次同时挂不住自己神色与心思，平静了许久的心再度动荡，手指微动，不自觉的已成爪状，有那么瞬间，他竟然是生出来想要当场打死张凤仙的想法。
但也庆幸其反应足够快，到最后，一切的一切，都化为一声念叨。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啊！”
“空一，有胆跟小爷我打个赌？”
张凤仙笑看空一，但是空一却摇了摇头，说道：“出家人不掺赌，施主，赌博伤财伤身伤天和，切记啊！”
“也就是说没胆咯？怕你佛门经不住来自我的考验，已经对之失去信心了？”
不管不顾空一说道，张凤仙反手挖坑。
那是空一挚爱的佛门，张凤仙这句话说道的，可当真恶毒，无论是与非，皆会破损空一佛心，而又有之前的几番保证与誓言，空一亦是不敢轻易对其出手。
对此，也只有置若罔闻，空一低声继续念经，想要混过此。
但那可是张凤仙啊！这厮可不一般，或许来到这边之后，打架他确实没真正的赢过，但是论嘴皮子的功夫么……呵！大学四年在网上与人口水战何止千百之数，什么大场面能没见过？区区空一，你不想回话能行？
“不回答，便就是认可咯？想想也是，你之修行已然到了此等程度，对于佛门的一些，怕不是早已了熟于心！”
这并非是在刺激空一，而是张凤仙在为自己待会的说道做铺垫，当然了，若是空一耐不住，就在此刻回斥张凤仙更好。
“非也！佛门之宏大，岂是我能窥透的？不过一介普通僧人尔！嘶，凤仙施主你……”
空一心中稍乱，甚至都忘记念叨一声“阿弥陀佛”。
此刻，他猛的发现，无论如何回复，自己都无法从张凤仙挖设的坑洞之中跳出，他不想让自己佛门受辱，也不想让自己的佛认为自己有问题。
而若不回复，张凤仙之后的说道只会越来越过分，此刻，他抬头看着张凤仙，心中难得生有恨意。
“我敢打赌，你必败，你也不需要认同我什么，只要想好了，当你败落之时摒弃你那一套佛门理念，永生不得再提及！”
张凤仙之神色坦然，好似是在说道什么平平无奇的事情，哪怕是空一听着，也是觉得理应如此，好似自己就该败落于他之手。
不过张凤仙本人却并非知晓空一这边所想，他在考虑着别的事情，考虑着该如何借外物“坑”一下空一。
那个不大的山林外村落，其实不过只是普陀天这大海之中的一滴平平无奇的海水，但是，它却是整片海洋的缩影，凭此所发生的些些事情，足以窥见其全貌。
而张凤仙之前的言道，绝不仅仅是针对空一，不单单只是为了坑他。其本人心中确确实实是如此想的：佛道之下，佛门一众皆是恶匪。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许久过后，空一的情绪可算逐渐平缓过来，他背对张凤仙，优哉游哉的走开，但是有了前车之鉴，怕是谁也都知晓，这厮可不会如此轻易的离去。
“或许，这对我而言，未尝也不是一种磨砺，我欲变强，欲要回家，欲要再寻白猿兄弟与疯婆子前辈，这一步无论如何都是得好好的踏出去的啊！”
他看着那边升起的白烟，嗅到空气之中那诱人的饭香，看样子村子里是有谁家在煮白米粥犒劳那些忙于修缮佛寺的家伙们。
或许是其乐融融的一幕，但是，这诱人的饭香却如一层薄纱，它遮住了昨夜大火烧制灰碳之时所发出来的刺鼻与不详的气息。
之如这片天地。
张凤仙缓缓躺下，望着天穹之上静静流淌的黄泉，轻声说道：“无论昨夜天穹之星光如何璀璨，却仍旧是遮不住那深邃与斑斓的黑暗！”
赌确实是在赌，张凤仙确实有心要将空一这“有缘人”从佛门乱流之中拉出来，但是他的初衷依旧还是在增强自己的实力之上。
至于张凤仙该如何继续从老实巴交的手中将好东西给“骗”出来，其实，他自己也没有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