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汉在前引路,萧玉娆带着吴妈和护卫紧紧跟随。他们穿过熙熙攘攘的集市,拐进了一条狭窄的小巷。
穿过几条狭窄的小巷,来到一处偏僻的院落。
院门破旧不堪,上面的红漆剥落得七零八落,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推开院门,一股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院子里杂草丛生,几乎没过人的膝盖,角落里还堆积着一些腐朽的木柴,散发着一股潮湿的霉味。
正房的窗户纸破了几个大洞,风一吹,发出“呜呜”的声响。
院子西侧有一口水井,井沿上布满了青苔,辘轳上的绳子也已磨损得厉害。
萧玉娆走进院子,环顾四周,只见角落里堆满了各种货物。
货物种类繁多,有精美的貂皮披风,毛色油亮顺滑,一看就是上等的货色;还有用珍贵木材雕刻而成的摆件,工艺精湛,栩栩如生;此外,还有成捆的名贵药材,散发着独特的香气。
不过,这些货物看上去摆放得杂乱无章,有的甚至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大汉谄媚地笑道:“夫人,您瞧瞧,这些可都是上等的好货。”
萧玉娆微微点头,说道:“嗯,确实有些不错的东西。但你可别糊弄我,否则将军怪罪下来,你可担待不起。”
萧玉娆摇了摇头:“不过么……这些并非我所需。”
大汉又打开另一个箱子,只见里面放着几件精美的琥珀玉器。
那琥珀玉器温润细腻,在阳光的映照下折射出迷人的光泽。
琥珀部分呈现出澄澈的金黄色,宛如凝固的蜂蜜,内部还隐隐有着些许昆虫的身影,仿佛被时间定格在了永恒的瞬间。
玉器则雕琢精巧,线条流畅优美,上面刻着的纹路繁复而神秘,似是在诉说着古老的故事。
每一件琥珀玉器都散发着一种独特的魅力,让人忍不住想要细细端详,探究其中的奥秘。
萧玉娆还是不为所动。
大汉不禁有些着急,额头冒出了汗珠:“夫人,您到底想要什么样的?”
萧玉娆微微一笑:“我要的东西,你自然清楚。”
大汉神色一怔,犹豫片刻后,咬了咬牙,走到院子角落的一个大缸前,费力地将缸盖挪开。
“夫人,您看。”大汉说道。
萧玉娆走近一看,缸里竟然藏着几支罕见的海东青羽毛。
她心中暗喜,面上却不动声色:“这倒是稀罕物,只是……”
大汉连忙说道:“夫人放心,只要您出得起价,这些都是您的。”
萧玉娆道:“这些北国的好玩意儿倒是许久没见了。”
说着,萧玉娆不动声色的招了招手。
一旁跟随的护卫顿时会意,连忙将门关了起来,一应护卫皆在门外守候。
“夫人,您这是……”
那大汉逐渐眼露不善,不明白萧玉娆此时是何意。
“这么多辽国的玉器、北珠还有几只上好的海东青,怕是运进来,花费不小吧。”
萧玉娆似笑非笑道。
“夫人,您这是何意?”大汉眉头紧皱,神色愈发紧张。
萧玉娆轻轻把玩着手中的手帕,慢悠悠地说道:“我不过是好奇,如此珍贵稀罕之物,究竟是如何安然运至此处的?”
大汉眼神闪烁,强装镇定道:“夫人,这生意上的门道,小的怎敢随意透露。”
萧玉娆冷哼一声:“哼,你莫要欺瞒我。这一路上,关卡重重,若无特殊手段,怎可能如此顺利?”
大汉抹了把额头的汗,说道:“夫人,小的真的只是本本分分做生意,靠的是些运气罢了。”
萧玉娆步步紧逼:“运气?我看未必。这其中若没有些过硬的关系和巧妙的安排,怕是难以成事。”
大汉脸色变了变,咬牙道:“夫人,您就别为难小的了。小的也是为了混口饭吃。”
萧玉娆微微一笑,目光却锐利如刀:“混饭吃?我看你这胆子可不小。你可知,私运这些物件,一旦被发现,那可是重罪。”
大汉身子一颤,赶忙说道:“夫人饶命啊,小的也是迫不得已。”
萧玉娆轻抿嘴唇,说道:“若你如实相告,或许我还能在将军面前为你美言几句,保你周全。”
大汉犹豫再三,咬了咬牙,道:“夫人,小的一个人死也就罢了,万不可能连累其他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萧玉娆眼神一转,道:“那人可是姓李对么?”
那大汉此时满脸大汗,手上青筋暴起,眼神逐渐变得凶狠起来……
萧玉娆一见有门,连忙继续忽悠道:“这李家两位家主昨日和我夫君饮宴时说起过……”
这时,那大汉身躯逐渐放松下来。
随即,萧玉娆趁热打铁道:“我对你们如何将东西运送至城内并无兴趣,不过,你可有兴趣将一些宝物倒卖至辽国?”
那大汉眼轱辘一转,接着,道:“我们乃是正经的行商,不贩卖走私物品。”
正在这时,门外似乎传来了一阵嘈杂声音。
萧玉娆连忙一脸严肃,闭口不答。
那大汉似乎也明白了什么,连忙摒住了呼吸,大气都不敢喘。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压低声音的对话。
“林将军,此事需尽快,不能再拖了。”这是一个老者略显焦急的声音。
“是啊,将军,那宝物必须今夜就送出城,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一个中年人也附和道。
此时,一个低沉而严肃的声音道:“我知道,但务必小心行事,不能走漏半点风声。”
“将军放心,一切都已安排妥当。”
“只是还缺些人手,不知将军能否调配?”
那人,沉吟片刻:“我自会想办法,你们先准备着。我夫人已经出马,你们好生配合便是。”
“是!将军,我陇西、赵郡李家此时就已经和将军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自当竭尽全力!”
说完,脚步声渐远。
门内的大汉听到这些对话,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他双手不停地颤抖,眼神中充满了惊恐和不安。
他心中暗想:“难道是李家主在催促我?”
萧玉娆则微微蹙起眉头,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目光却始终紧盯着大汉,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她轻咳一声,身子微微前倾,说道:“你也听到了,此事紧迫,你究竟作何打算?”
大汉急得在原地来回踱步,不时地用袖子擦拭额头的汗水,结结巴巴地说道:“夫人,小的……小的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听他们的吧,怕惹出大祸;不听吧,又怕李家主怪罪。”
萧玉娆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缓缓站起身来,双手抱在胸前,说道:“又不是让你运送军械、违禁品,莫非你不相信我??。”
大汉停下脚步,抬头望向萧玉娆,眼中满是犹豫和挣扎,咬了咬嘴唇,说道:“夫人,小的……小的能信您吗?”
萧玉娆走到大汉身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此时你别无选择,唯有与我合作,才有出路。”
大汉身子一颤,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好吧,夫人,小的全听您的。”
就在这时,外面又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院门被猛地推开,一群官兵冲了进来。
“都不许动!”为首的官兵大声喝道。
萧玉娆脸色一变,心中慌乱起来,可很快强自镇定,说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为首的官兵说道:“有人举报这里私藏违禁物品,我们奉命前来搜查。”
大汉急忙说道:“官爷,这都是误会啊!”
萧玉娆说道:“我乃将军夫人,你们竟敢如此无礼!”
为首的官兵犹豫了一下,说道:“夫人,小的也是奉命行事。”
官兵们立刻如狼似虎地扑向那些货物,有的官兵手忙脚乱地翻找着,脸上满是急切与紧张,额头上汗珠滚滚而下;有的官兵瞪大双眼,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还有的官兵双手颤抖,似乎害怕真的搜出什么违禁之物,给自己招来麻烦。
正在僵持之际,卢秉带着人风风火火地赶到了。
他神色严峻,剑眉倒竖,双目圆睁,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卢秉大声问道:“怎么回事?”声音犹如洪钟,震得在场之人心中一颤。
萧玉娆说道:“将军,他们无故搜查。”
卢秉看向官兵,怒喝道:“这是将军夫人,瞎了你们的狗眼!”他双手抱胸,高大的身躯散发着无形的压力。
“将军刚刚从这里搜查过,你们何故再次过来搜查!!此处乃陇西李氏的产业,你们有几个脑袋??”
搜查的官兵头目连忙躬身作揖,满脸惶恐地说道:“将军息怒,小的们也是接到密报,不敢不来啊。”
卢秉冷哼一声,怒目而视道:“密报?什么密报?难道本将军的话还做不得数?”
官兵头目吓得浑身一抖,声音颤抖着说:“将军,小的们真的不知这是夫人在此,求将军饶命。”
卢秉大手一挥,呵斥道:“还不快滚,再有下次,定不轻饶!”
官兵们如蒙大赦,纷纷点头哈腰,一边说着“是是是”,一边匆匆忙忙地收拾东西,灰溜溜地逃走了。
卢秉这才转身看向萧玉娆,抱拳说道:“夫人受惊了,是末将管教无方。”
萧玉娆微微颔首,说道:“将军事务繁忙,难免有疏忽之处。”
卢秉又瞪了那大汉一眼,厉声道:“你这不知死活的东西,好生招待夫人,如若有误,定斩不饶!”
大汉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道:“将军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
卢秉哼了一声,向萧玉娆告罪道:“夫人,末将还有要事在身,先行一步。”
说完,带着手下离开了院子。
萧玉娆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长舒了一口气。
大汉从地上爬起来,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心有余悸地说道:“夫人,这可如何是好?”
萧玉娆白了他一眼,说道:“慌什么,只要你听我的,自会保你无事。”
大汉连忙点头道:“夫人,小的全听您的吩咐。”
萧玉娆沉思片刻,说道:“你先把这些货物收拾好,稍后我派人和你一同出城,前往辽国。”
大汉应声道:“是,夫人。”
随即,又疑惑道:“夫人,这运送出去的是……”
“不该问的别问!”
萧玉娆怒瞪了大汉一眼,道:“一路向北!星夜将此物运送至耶律察割大王处!”
“耶律察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