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谢道韫慌忙收回手中点点银芒,如雪的颈部染上红霞。
“哼!这小子想做我妹夫他想都别想!”谢玄佯装生气,手指陆流云。
“大哥!”
“喂!”
谢道韫和陆流云同时开口,继而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脸红低下了头。
谢玄看着心虚的二人,笑了笑:“可是掏出柳絮针过分了吧......”
“我这不是怕大哥收不住手嘛!流云有重任在身,何况多年好友,受伤了可怎么办啊!”谢道韫红着脸争辩。
“哦!最好是!”谢玄轻松的笑了笑:“其实我知道,你只是想用针打在剑身上,改变我的剑路。不过幸好你没出手,否则只怕结果要遭!”
谢道韫还欲争辩什么,却见陆流云插入兄妹二人之间,道:“行了行了!到此为止了!明日正午来我三哥家,他要去郡里公干,我们说正事。”
“好吧,妹妹,咱们也回去休息下吧,活动完筋骨了。”
谢玄一招手,谢道韫点点头,一扬头,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冲着陆流云道:“别管哥哥,他胡说的。”
“我知道的,我没当回事。”陆流云轻声道。
“哼!哥我们走!”一展袍袖,谢道韫却突然面有愠色,快步离去。
谢玄边喊妹妹等等自己边跑,行至陆流云身边,捅了捅自己好朋友的腰眼:“你早日上我两位叔叔家去吧,不然老王头快把我家门槛踩碎了!”便也小跑着随妹妹离去了。
月暮西垂,陆流云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轻轻的在心里唤了一声:”韫姊......“离去的人没有回应他,只有地上的殇螭被风吹过,划出阵阵枪吟,似爱人间的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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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奴,来给谢玄叔叔见礼。”陆流云招手,刘裕乖巧的喊了一声“谢叔叔”。
“给道韫姐姐见礼。”陆流云坏笑着看着谢玄。
谢玄美目一变,沉声道:“喊道韫喊姐姐,喊我喊叔叔?我有那么老吗?”
“我喊六叔也是喊叔叔,谢叔叔您是六叔的朋友,自然当是喊叔叔的。”刘裕虎头虎脑的,却慢条斯理的说着:“嗯......道韫姐寄奴想知道你的名字怎么写呀。”
孩子突然提出了个没头没脑的问题,陆谢三人俱是一愣。谢道韫随即蹲下来,摸摸刘裕的头,顺手拾起一截枝桠在地上沙土上写上自己的名字。
却见刘裕拍手笑了起来,恍然大悟:“六叔的来信每次都会写到这两个字,我一直都不知道什么意思,父亲也不解释给我听,只是说是无关的事情,我还以为是什么兵械的意思呢。”
多年后,贵为宋王的的刘裕拜见他的六叔时谈及彼时,感叹:“如果那时候我再长大些,明白更多事里,不应该喊姐姐的,无形中反让她矮了六叔一辈,倘若我更聪慧一些,应当喊婶婶的,也许她的命运,会不一样吧。”犹如风中残烛的老人却沉默不语,只是怔怔的望着窗外的一个偏房,里面传来阵阵琴音。
“哈哈哈哈哈......”谢玄突然笑了起来,他仿佛除了拿自己的朋友和妹妹打趣以外没有任何时候会放声大笑,其他时候他都是稳重如山的男人。
谢道韫已是满脸红云,陆流云也大感窘迫,近乎于驱赶着刘裕去外面玩。
“这个孩子,我喜欢。”谢玄拍了拍陆流云的肩膀。
“喜欢你就下次回去问问刘老头,你能不能收学生,把他带回去呗。”陆流云没好气的说。
“嗯?你不自己教他?”谢玄有些惊讶。
陆流云望着孩子离去的背影,正色道:“我觉得我的道,不适合他。实话实说,你远比我合适。”
“流云你.....在信里写了我什么啊?”谢道韫不知何时走到陆流云身边,以细若蚊蝇的声音问道。
“没什么,都是些我们的日常琐事。”陆流云打了个哈哈,不敢看谢道韫的眼睛。
谢道韫略有失望,旋即调整神色开口:“东西呢?”
陆流云点点头,从腰间解下郗超给他的黑色长剑,双手捧着放在桌上。
“果然是北溟剑啊。”谢玄开口,三人俱是恭敬的对着这柄剑,只是一把普通的精钢打造的黑色长剑,也不在《剑卷》的名剑排行榜上,却象征着北府无上的权柄。
“如今北府内形势如何?”陆流云淡淡的问道。
“不大好。”谢玄开口的同时,谢道韫冷哼了一声,竟是闭上了美目。旋即谢玄与陆流云交换了一下眼神,谢玄唯有苦笑。
“王府司已经把整个鹰扬府经营成了他王氏的天下。王家不愧是大族,竟然有这么多子弟填满整个鹰扬府,如今铁板一块,针插不进,水泼不入。只怕集我们三府之力,也很难与其抗衡。”
“哪有什么三府,”陆流云苦笑:“我还就我一个人呢!何况,你们两府也并非唯你二人是从,据我所知,你们当中王氏一族的人也不少。”
陆流云苦恼的望向窗外,喃喃道:“当年王敦所言,虽然大逆不道,却也是实情。‘王与马,共天下。’王家势大,诚难争锋。经过王敦之乱仍然屹立不倒,不愧是大晋第一家族。一个北府便能窥得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