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似乎是谁尖叫了一声,又似乎是一群人都叫了起来。
众人都愣住了,眼看着那容颜绝世,憔悴苍白的女子挣扎了记下,很快抽搐起来,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原本苍白的面色红如云霞。
因为她冲得太快了,脖子根本经受不住这样的冲击。
皇帝第一个冲了上去,却一个踉跄摔在了地上,越子钦连忙去扶,明逸要去拉妙珈,可她已经在短短一刹那便停止了挣扎,渐渐失了气息,已经是为时已晚了。
不要远处的温瑜几乎将手指都抠入了墙壁之中,他恨,又痛。
明知道自己心中有那人,可是他却不能去救她。虽然情意使人痛苦,但是温瑜还是清醒的,他明白自己要走的是什么路,若是一心放在那女子身上,只会让自己多一处软肋。
而一个要成大事的人,是绝对不允许自己有什么软肋的,他只能让自己的心变的更加硬。
众人都围在了皇帝身边,越子钦才将皇帝捞入怀中,可他却已经是浑身发软,只能躺在他的膝盖上,双眼空洞地望着天幕,剧烈的喘息之后才转眼看向了妙珈的方向。
“父皇……”越子钦心急如焚,想要叫人来,可是皇帝却似乎并没有这个意思。
皇帝伸出手来,虚虚的在空中比划了记下,忽然露出笑意来,一口鲜血便从他口中喷涌而出,溅了越子钦一脸。
那一日,众人离巴楚城不过一百里。
那一日,越子钦从没觉得这样无力过。
那一日,天色晦暗异常,风声大作,寒意一瞬间席卷了天地。
而也是那一日,叱咤西越多年的一国之君就此陨落。
他在怀王越子钦的身侧闭上了双眼,就此再没能醒来,所有的悲喜至此再与他无关。
皇帝的驾崩,是那样的轰动,又是那样的无声无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想到这就是自己和人间的永别。
不过一月之内,声势赫赫的毅王和一国之君先后离世,西越的天已经变了,风云四起,风雪也即将来临。
温瑜表面上看着没什么,却也饱受打击,便叫越子钦占了先机,以雷霆手段处理了乱局。
越子钦先是着人迎接了毅王的尸身,同皇帝的尸身一块护送上京,转头便点清了兵马,准备好了一切便继续往巴楚出发,做下这些,不过才两日时辰。
又是两日,一行人便到达了小贝城外,而皇帝驾崩的消息却被刻意隐瞒,知晓的人并不多。不过越子钦还是叫人提前给钟安毓递了消息。
钟安毓知道了只觉得脑中嗡嗡作响,这是什么鬼消息!
整理好了心绪,钟安毓才亲自去迎接了越子钦一行人,不过她人才出了小贝城,还没来得及见到越子钦等人,便有人来了传了消息——北辽人攻城。
这一次可谓是声势浩大,来势汹汹,他们不知从哪弄来了火器,一改往日的风格,从四面八方发动了攻击,硬生生逼得所有人都在守城墙了。
钟安毓只能骑了快马回去,钟天涯等人已经前去支援,她问清楚情况之后,又立即带了一队人马前去支援,小贝城唯有一个林威以及才不过五千人马镇守。
前头的巴楚城已经陷入了混战之中,北门是最先坚守不住,有了奔溃之势,钟天涯待人竭力迎战,不过片刻时间便已经挂了彩。
眼看着城门便要被突破,幸而钟安毓及时赶到,才勉强守住了北门,不过却也没好到哪里去。
她瞬间投入混战,一杆长枪凌云,虽是所向披靡,可奈何北辽人越来越多。
“毓儿,当心!”钟天涯大吼一声,转头又劈死一人,嗓音都有些嘶哑干涩了。
场面愈发混沌的时候,越子钦等人也进入了小贝城之内,不过就在林威接待他的时候,有一人忽然便从人群之中隐去。
不过一刻钟的时候,东门瞬间被人攻破,北辽人一窝蜂的涌来,几乎让势力薄弱些的东门毫无招架之力,不少人被火枪和火炮所伤,火一下子蹿起来,局势急转直下。
有一人站在小贝城城墙上,朝下眺望,眼底涌动着诡异的色彩。
巴楚城即将沦陷的消息很快传了过来,越子钦才忽然发现温瑜不见了,可他已经顾不得了,当即决定率军前往支援。
就在他赶到入城的巴楚西城门的时候,发现那里战况稍好,可是再聚睛一瞧,有人直接将城门给打开了!
为首的男子正是消失的温瑜。
又是一眼扫过去,那一个个往城里涌的人不都是北辽军么,他怎么敢?
越子钦没想到温瑜居然敢放乱军进城,当即大喝一声,与身后的军队迅速冲了过去。
此时寒风呼啸,天色阴沉,整个巴楚城都陷入了血战之中。
东城的钟安毓和钟天涯刚解决了一批人,却不防北辽援军再度来袭,父女二人遥遥望去,却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就在两人怔然间,不防一道冷箭袭来,直朝钟天涯而去。
钟安毓本来想挡,可奈何她也被人给缠住了,再次侧目的时候,那箭精准射入了钟天涯的肩头,他瞬间摔下了马背,口吐鲜血。
“爹爹!”
那熟悉的人冲向了钟天涯,钟安毓却是无能为力,自顾不暇,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钟天涯被人以长弓拽住了脖子,拖在马后。
长枪如花一般飞旋,扫过身边叛军,钟安毓不顾朱红满面,当即大吼:“钟期,你要干什么!”
此刻钟安毓已经突出重围,西越军也围在了她身边。
而此时另外一队人奔来,为首的温瑜当即便到了钟期的身侧,饶有兴致的扫了被钟期所俘的钟天涯一眼。
温瑜又看向了钟安毓:“哟,这不是咱们鼎鼎有名的女将军么,怎么如此狼狈?”
“温瑜!”钟安毓瞳孔一缩,“不对,是玄王。”
“你倒还有些眼力,只可惜……”温瑜玩味一笑,“如今你父亲在北辽人手上,你若想救下你父亲,就乖乖撤兵,迎北辽军进城。”
一向果敢的钟安毓还真的犹豫了。
钟天涯气息虚弱,面色苍白,耻辱的被人挟持……可身后又是万千将士,还有那么多无辜百姓。
轻与重,在此刻难以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