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钟安毓方才竟想起了那年的中秋。
十万敌军寇边,圣上临危授命。那一年爹爹被困边城,危在旦夕,刚刚成婚的钟安毓提着长剑就出征了。
一直到被钟期那个二五仔杀死,他们也尚未圆房。
有时候命运就是这般弄人。接连的误解,让二人越走越远,重来一世,他所有的好,她竟都记得。
盖上了被子,她长叹了口气,也不知今生今世,天之骄子的怀王殿下,忽然变成了一个傻子,他心内该是怎样的感受。
翌日,天未敞亮。
“阿嚏!”明逸打了个喷嚏一面裹了裹身上厚实的外衣,一面揉了揉鼻子。
他牵着马车缓缓在街上走着。
忽然车帘被人捞开,越子钦露出了好看的面容急道:“到了没有?”
“殿下稍安勿躁。”明逸有些无奈地安抚他:“这才什么时辰啊?咱们就出来了,自然不能闹出太大的动静,不然娘娘定会派人将咱们抓回去的。”
越子钦一顿,悻悻地放下了帘子。
不论是皇宫还是在宫外,这位怀王殿下可不是第一次遭了欺负。
旁人当着娴贵妃娘娘的面儿自然是和和气气,事事都让着他一头的,可私底下还不知道怎么欺负他呢。
明逸看在眼里,因着忠心不二,所以才事事小心谨慎,能不麻烦娘娘的都尽量不麻烦,他出身低,从小到大的经历比谁都明白。
自家主子这脑子若是傻一辈子,就凭着他当年多得圣上宠爱,将来就会有多被人轻贱。
现在娴妃娘娘在,可以倚靠,可终究不能一辈子都能如此风光。
唯一的法子就是现在也低调些,将来能少些落差。
他一边走,一边回头看了一眼马车,忽然跳了上去驾马,轻叹了口气,只希望这位钟姑娘莫要将自己王爷伤得太深。
“殿下,钟将军府快到了,就在前面。”
“那快些过去!”越子钦心下一喜,撩开车帘朝远处瞧,脸上的笑容却渐渐消失了。
明逸一愣,顺着他的目光去看,却瞧见另一辆马车缓缓从远处朝着将军府去。
那上头赫然挂着慕容府的徽记。
“明逸,你瞧那个,是不是和昨日里庄子门口的图案一样?”
明逸听着越子钦的话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他昨日不是已经见过安毓了么?怎么今日又来?”越子钦一下子跳下车,心中的不快一下子就写在了脸上。
明逸有不妙的预感,连忙将目光转开。
但这事儿是躲也躲不掉的,下一秒就听见越子钦冲他问:“明逸你说,安毓今日是跟我玩,还是跟他玩?”
“……”明逸抹了一把脸,堆了个笑:“主子,属下觉得,轮……也该轮到您了,钟小姐一定选您的。”
话音刚落,就听见靴子落地的声音:“我也这样想。”
越子钦直接大步流星地朝着人钟府门口就去了。明逸猝不及防,心下后悔得要命,连忙去追:“殿、殿下,等等!”
“喂!”
慕容煜刚吩咐了下人去钟府求见,忽听得车外有人叫,他微掀了帘子打量。
却瞧见一个眉眼精致,唇红墨发桃花眼眸的俊美男子站在外头怒看着他。
“你是……”愣了一瞬,这才从他与年宴上见过的贵妃娘娘肖似的眉眼里猜到了此人的身份:“莫非是怀王殿下?”
越子钦叉着腰指着他的鼻子道:“你昨日就与安毓说过话了,今日怎的没完没了?”
“殿下、哎哎!”这时候明逸已经赶到了,连忙把自家主子拦在了后面,给慕容煜赔罪道:“慕容公子不要见怪,我们殿下是来找钟大小姐玩的。”
慕容煜恍然大悟,倒是善意地笑了笑,作为上层人物,他也知道怀王殿下脑子不太灵光,自然也不会同他计较,更不会把他当做自己的情敌,反倒觉得钟安毓能得到怀王喜欢,实在是心地善良。
“明逸你让开,我今日定不能输给他!”越子钦也不知为何,瞧着慕容煜就来气。
明逸哪里敢放他过去,那可是丞相独子,娴妃娘娘都要给两分面子。
好在没多久,慕容煜派去拜见的人就从府里出来了。
“启禀公子,钟大小姐马上出来。”
慕容煜一听,整了整衣裳便从车里走了出来。
很快,钟安毓便带着小柒来到了门口。
“安毓!”
慕容煜微笑着一抬手,刚张开嘴,便有人抢了先。
越子钦眼眸一亮,三两步跑了上去一把拉住了钟安毓的手:“安毓,我等了你许久,终于将你等到了!”
他笑得温柔,配上他那副美得让女子都心生妒忌的绝世面容钟安毓不由得愣住了。
昨夜才刚想起过他,今日竟就遇着了,还当众牵她的手!钟安毓脸颊微微发烫,轻轻挣开了:“你怎么来了?”
她说完这句蓦然想起昨日出门时候遇着了越子钦,当时她说过叫他再过来寻她的……
抿了抿唇道:“所以你今日是来找我玩的?”
“嗯。”越子钦抬手又拉住了她的袖子,颇有些警惕地瞥了慕容煜一眼:“是我先同你约的!”
慕容煜不以为意,笑着道:“安毓,骑会还有一个时辰才会开,不过有我在,倒是可以带你先行入场。”他说着回头示意了一下,下人提上来一个食盒:“今日来得早,只怕你尚未用饭吧?我叫下人备了吃食,到时候也可以用些。”
越子钦暗地里嫌弃地看了一眼:“安毓才不稀罕你的。”
钟安毓笑了笑,开了口:“其实我在府里已经……”话还没说完,只听“咕——”地一声响,她微微皱眉,身侧的越子钦缓缓捂住了肚子。
“越子钦,你……是不是饿了?”
“我没有!”
“那你要不要吃东西?”
“吃!”
天光大量,路上的行人也并不多。
慕容煜骑在马上,钟安毓和越子钦坐在了车上。
原本钟安毓是要去骑马的,但是慕容煜和越子钦都不同意,少数服从多数的情况下,也就成了现在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