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安毓微微一笑:“若嬷嬷信得过我,待我出阁之日,必定向老夫人讨了你们一家做陪房,而且,在那之前,必会给嬷嬷应有的体面。”
赵嬷嬷心下一喜,但旋即又有些犹豫:“老夫人是个心思难测的,大小姐又怎知道您讨了,她就会给呢?”
钟安毓从桌上拿起茶盏,笑容不变:“你只说应或不应,其他的我自然有让她必定答应的本事和手段。”
赵嬷嬷思量着近日里钟安毓的做派,最后一咬牙,磕头道:“成!老奴这身卑微贱躯就交给大小姐了!”
钟安毓听了便起身亲手将她扶起来:“如此甚好。嬷嬷快起来,地上凉。”
赵嬷嬷起了身恭敬道:“不知大小姐现下可有什么吩咐?”
钟安毓也知道她新投了主家很有些立功心切,便安抚道:“赵嬷嬷宽心,这几日福寿苑那边还会继续有一场清算,你只要安心称病不出就行。等过了这一段,我自有你的去处。”
“多谢大小姐。”赵嬷嬷心下的一块大石放下了,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连忙道:“大小姐,奴婢出来的时辰已经挺久了,迟了怕被人撞见,就先回去了。”
钟安毓点了头:“去吧,路上当心些。”
小柒提着篮子去外头,买了几斤桂花糕便拐进了一个巷子里。
不多时,到了一处不大的院落外边。
叩了叩门,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妇探出头来:“你找谁?”
小柒便将头上的兜帽取了:“老人家,我先前托了人过来说过的。”
老妇略想想,恍然道:“莫不是钟府的那位……”
“是。”小柒笑着点点头,把手里的篮子递了过去:“这是一点儿心意,给您小孙子吃。”
老妇收了礼,脸上便有了笑容:“来来来,快请进。”又转身冲里间道:“儿啊,钟府的一位姑娘过来了。”
小柒见着了那位管事,时间有限便也不拖泥带水,直接问:“听说,你负责的那个庄子要出售,果有此事?”
那管事垂下眼眸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顿了一下才笑着道:“是有此事,庄子收成不太好,老管家叫我们卖掉,不过,这也是去岁的事情了,目下,要不要买,须得请示了主人。”
小柒瞧他那模样,眼底便闪过了一丝着急,心说他们若是不卖,那可怎么同小姐交代?上次那个庄子可没怎么讲价的。
“这么说,是不卖了么?若是肯加钱呢?”
这话说完,小柒也知道自己有些着急了,便也缓声道:“实不相瞒,我这是头一次替我们家小姐出来买庄子,若是要价太高,我也做不得主。”
管事笑弯了眼睛:“卖自然是要卖的,这样吧,我回去禀明了主人,问个价,再去回你如何?”
小柒想了想,点头:“也行。”
“不知道你家小姐的名讳可否告知?我们去了钟府该找谁?”
“钟安毓。”
小柒走后,那管事的便要出门,老妇问道:“我的儿,你怎么走得这么急?”
管事满面红光地笑道:“娘,您就候着吧,你儿子我今日可是要立功了,能把那没人要的庄子卖出去不说,保不齐还能多卖上价。”
他风风火火就赶去了丞相府。
“你说有人要买绿柳庄?”慕容煜懒懒地抬眸看了他一眼,伸手揉了揉眉心:“就为这?那庄子也不算值钱,如今盛京物埠民丰,产出也卖不得高价。卖了便卖了。”
“到底要买庄子的人是谁啊?也值当你专程跑这一趟?”
那管事觉着既能脱手说不准又可以小赚一笔,哪知道自家主子根本没怎么上心,颇有些失望,也还是拱手回答道:“是钟府的大小姐钟安毓。”
“哪个钟府?”慕容煜皱起了眉头。
“是钟将军府上。”
“钟安毓……”
“是的公子。”管事躬身抬眸,赔笑着道:“若公子没有什么吩咐的话,可以说个能卖的价钱,小的这就……”
“等等。”慕容煜一把收了手中的折扇:“定个日子,绿柳庄的事,本公子亲自去谈!”
他想了想:“叫他们钟大小姐也亲自过来,若是旁人,免谈!”
“是……”
小柒回去之后,钟安毓又平静地过了一天。
老夫人似乎因着收拢府中的权柄也没什么空理会她。
这日日主仆二人正在吃着春杏打家里带来的点心。忽听外头小丫鬟来禀告。
“小柒姐姐,二门外有人找。”
小柒愣了一下,才说:“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钟安毓转眸问:“会不会是黎嫂他们?”
小柒摇了摇头:“不会,他们若来找必定会从后门儿递消息,传话的人不会打大门从二门进来。”
钟安毓一想,忽然道:“莫不是绿柳庄那边儿的消息?你快去吧。”
“是。”
小柒离开之后没多久就回来了,眼里带着些疑惑又为难的神情。
钟安毓心中有些没底,凝眉问:“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么?他们不卖?”
小柒摇了摇头:“也、也不是不卖,就是他们公子忽然约您明日亲自谈。”
“我?”她心中有些警觉起来,站起身踱了两步:“必须我自己去么?”
“嗯。”小柒无奈地点头:“奴婢也觉着奇怪,要不……要不小姐就别去了,那庄子也不买了。”
三千两银子啊!稳赚不赔的买卖!
钟安毓一咬牙道:“去,为啥不去?还能跟钱过不去么?慕容公子是吧?本小姐倒想去领教领教,瞧瞧他打的是什么主意!”
她转头问小柒:“说说吧,明日他们定的是什么时辰?什么地方?”
“蕊月楼,戌时三刻。”
“……”钟安毓一听就头大……
第二天,两个人鬼鬼祟祟地趴在巷口瞧了半天……
钟安毓缩了回去,站在小柒跟前儿:“小柒,你老实告诉我,我这通身的打扮,可像一位公子?”
小柒盯着她脸上蹩脚的胡子瞧了好一会儿:“……”摇头。
“烦人!”钟安毓抬手扯下沾上去的胡子,怒道:“所以我说什么来着,古人女扮男装为何都能蒙混过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