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皮厚的很,哄她的时候,什么让人脸红心跳酸掉牙的情话都是张嘴就来。
苏简走进了书店。
书店内的书架上分门别类的摆放着各种书,鬼使神差的她却在众多的书里看到了被摆放在角落里的——《致燕妮》。
全世界无产阶级和劳动人民的革命导师,无产阶级的精神领袖,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的开创者卡尔·海因里希·马克思写给结发妻子的情书,缠绵、细腻、动人,让人在读第一遍的时候便会对里面饱含的浓浓爱意感动,可——
苏简却知道这被封为经典的爱情诗,真实的情况却远没有情书里面的美好,甚至是带着浓浓的欺骗和背叛。
卡尔·海因里希·马克思书写着对妻子的爱意,可他有个私生女的消息也并非是什么秘密。
如今再看到这本书,苏简心中竟然是百感交集。
她将这本书买了回去,而在她付钱的时候,医院内的主治医生也正在秦长臻的账户里划出了一笔的治疗费用。
治疗的过程谈不上顺利,也谈不上不顺利,只是病床之上的秦长臻会被硬生生的疼醒,然后在剧烈的疼痛里陷入意识昏迷,没有几秒钟之后又会被重新疼醒,如此反复,像是一场没有终结的酷刑。
当疼痛到达极致,在手指骨骼死命的蜷缩骨头被挤压发出声响,主治医生听到他在冷汗淋淋里,削薄唇瓣轻颤的喊:“简简。”
“简简。”
“简简。”
微弱的,一声声,像是信仰,像是救赎,像是这个名字是最强效的止痛药。
助理医生听到了:“老师他在说什么?”
主治医生无声的叹了口气:“他在……唤他的爱人。”
此生挚爱,九死不悔。
秦长臻醒来的时候,身上的冷汗已经干了,黏糊糊的粘在身上,他那么爱干净的人,却连动一下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整个人像是被剥掉了一层皮,疼痛的余韵还在折磨着他。
“秦总。”方助理见他醒来,走入病房,在他的示意下将床的上半部分调高,让他可以靠在那里。
“有结果了?”秦长臻苍白的唇瓣开阖。
方助理从包里递上自己查到的资料,但在递上前的时候稍微迟疑了一下,不知道是自己直接复述更合适,还是让他亲眼看看更妥帖。
在他犹豫之间,秦长臻已经抬起手。
方助理连忙将东西给递上,“王语汐的病情暂时得到了控制,目前检查的情况并没有再持续恶化,她现在的主治医生有着不小的功劳,这医生……”他顿了顿之后这才继续:“这医生,是太太介绍的。”
秦长臻翻看着王语汐的病情资料卡,闻言手指僵了下:“是她?”
方助理:“是,据闻当时太太知道王语汐的病情,在遇到这方面有建树又是刚刚回国的主治医生,就做了中间人介绍给了王语汐,由此将她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并治疗到今天。”
说来,王语汐的半条命都是苏简给的。
秦长臻听着,只觉得是命运捉弄,他本以为王语汐命不久矣,与一个将死之人虚以委蛇也不过就是一段时期的事情,可未曾想到,现在看来,说不定是他先死。
世事无常,就显得分外讽刺。
手机开始播报,仰光市夜间会迎来一轮强降雨,刚一天黑,窗外就已经是黑压压的一片。
秦长臻坚持要从医院离开的时候,主治医生再三阻止,但他这个人执拗,从来做出来的决定便不会再有什么更改,除非,劝他老实一点的人是苏简。
“轰隆隆——”
“轰隆隆——”
夏季总是多雨,携风带雨而来,浸湿空气也冲洗着这片土地。
当门锁转动的声音传过来,沙发上看书的苏简身体猛然就顿了一下,她缓缓阖上书,看向门口的方向。
当秦长臻一身湿意进门的时候,门外的天空正好闪过一道惊雷,猛然就照亮了他整个人。
苏简秀气的眉头蹙起。
秦长臻的脸色有些苍白,轻轻扯动唇瓣,说:“外面下雨了,要狠心赶我走吗?”
苏简目光落在他苍白的唇瓣上,重新坐回到沙发上,重新翻开书,什么都没有说。
秦长臻去楼上冲了个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下楼的时候见她还在看书,他看到了书名,拿起手机查了一下,“诚然,世间有许多女人,而且有些非常美丽。但是哪里还能找到一副容颜,它的每一个线条,甚至每一处皱纹,能引起我的生命中的最强烈而美好的回忆……”
在看到这一段的时候,秦长臻不由自主的念出了声。
窗外雨声阵阵,他的声音低靡之间带着百转千回的留恋。
诚然,世间有许多女人,而且有些非常美丽。但是哪里还能找到一副容颜,它的每一个线条,甚至每一处皱纹,能引起我的生命中的最强烈而美好的回忆……
不会有人了。
恰逢苏简翻开的时候,视线微一下移,就正好看到了这一段。
这场雨下了一整夜,到大天亮这才转晴,秦长臻脚步轻缓的从客房走到主卧,看着她安静的睡颜,修长的手指伸出去,但最终又默默的收了回来。
他打听到在城东的一家中古店里有德文原版的《致燕妮》,便驱车前往。
只是秦长臻总是会在这种时候忘记,忘记自己是一个病人,而他的病情随时都会复发。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