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用重典,有的时候,仁君未必便是好皇帝。」
柴天诺呲牙列嘴的说,天齐大帝切了一声都不惜的理他。
这厮言行完全和他写的那本《资治通鉴》南辕北辙,妥妥是那种我知道应该怎么办,但我就是不照着办的囊货!
家中休息一晚,翌日一大早柴天诺便赶赴东宫和圈养地,把事情告知太上皇及庸王,两人的反应十分相像,皆是沉默后点头。
三日后,队伍出发,柴天诺亲自送老皇帝及庸王夫妇上路,兰玲郡主与小世子未去。
他们还年轻,人生不能被定格,这是天齐大帝的意思。
处理完粮队的事情,柴天诺郑重写了封信,发回韶音,邀义父阿娘还有玉珍儿入京。
若得回信,立马公器私用,派左右监门卫的兄弟走一趟,把他们稳稳妥妥的接上来。
日子相当不经过,转眼已是盛夏,经过这些日子的磨合,柴天诺总算适应了自己忙碌的工作,整理出一套流程,这日子,又渐渐变得安逸起来。
「蛮儿,你说这是怎么回事,义父阿娘咋还未回信?」
柴天诺在屋檐下坐着摇椅,一边扇凉一边说,柴蛮儿一边嗑瓜子一边答:
「谁让你走的普信,就那速度,现在能到便不错了,你还想得回信,那不是做梦吗?」
这话说的,好有道理!
柴天诺无奈摇头,接着等吧,左右无事,若是天凉快的时候来,路上也少受罪。
「柴大人柴夫人好,您二位这日子,过的可太滋润了。」
贾内侍看着二人笑了,整条巷子就他二人在外纳凉,堪称烟花巷的一景。
「贾内侍来了,我给您让地儿,你们俩聊,」
蛮儿起身走了,皇上的贴己人来家里,肯定有事。
「坐,有果子,上好的。」
柴天诺有气无力的说,那架势把贾内侍整笑了:
「怎地,不欢迎我来?」
「哎,我欢迎你的人,但不欢迎你的事儿。」
「你一来,那绝对没好事儿!」
贾内侍咧嘴,拿起颗梨子咬了口,甘甜爽口,点点头,脸上的表情却凝重起来:
「您说的没错,还真不是什么好事!」
见贾内侍表情凝重,柴天诺坐直了身子,轻声说:
「可是关乎改革之事?」
「你是怎么知道的?」
贾内侍忍不住惊奇的望向柴天诺,这事除了自己,天齐大帝谁都未说,他是如何知道的?
「哎,你和大帝办事,属实太糙。」
柴天诺摇摇头,贴近贾内侍耳朵轻声道:
「这些时日,洛阳一共死了十七个官阶不高但身处要位的官员,不是喝酒失足跌入阴沟便是被疾驰马车撞死。」
「我说贾内侍啊,驾车的人能换,那辆镶了铁钉配重的马车便不能换换?」
「每次只换门帘有个毛用,黄绿红黄绿红的轮圈换,你以为那是红绿灯啊?!」
「……有这么明显?」
「那可不,十来天前我亲眼见的,好几个花皮在那里嚎嚎,又是那辆马车又是那辆马车,这不纯粹搞笑那吗!」
贾内侍咧嘴,这还是自己和大帝商量出来的好法子,未成想,在别人眼里却成了笑料。
「说罢,到底是要杀谁,需要我出手,八成是个了不得的家伙!」
柴天诺拿起茶杯喝口茶,贾内侍轻点头,小声说:
「尚书省右仆射,司寇谦文!」
「噗!」
一口茶水全喷到贾内侍
脸上,贾内侍也不着恼,慢条斯理的拿起几上生宣擦脸。
柴天诺使劲咽了口吐沫,声音有点哽的说:
「我记得仆射虽是从二品,但行的却是宰相的职权,没错吧?」
「噫吁嚱,未成想我咸鱼般的光禄大夫大人,竟然也开始关心朝政了?!」
贾内侍斜眼瞄着柴天诺说,柴天诺嗤笑一声,不予理睬,不过想了想,还是小声说道:
「右仆射到底犯了何种恶事,须得下手根除?」
「倒也算不上恶事,只不过他拿的占的太多,挡了我大华革新的步子,且其家中圈养犬马无数,伤人霸市之事频发。」
「况且有消息称,其家中有羽化宗转世的大人物,两位五仙大师占卜推算过与司寇谦文相关之事,却皆有迷雾,必有超乎想象存在。」
「如此一股不受控制的势力盘踞在京城附近,属实太过危险。」
说着,贾内侍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递给柴天诺:
「这是陛下让我收集的佐证,你且看,莫要外传。」
柴天诺点头,大体翻看了下册子,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指着几条说:
「我说贾内侍,这都不算恶事?」
贾内侍看了看,轻轻摇头叹气:
「不算,所有士绅官宦都是如此行事,一国政体若想维护,便不能管的太严,毕竟若是没了他们,国家也就垮了。」
柴天诺闻言,心中也不知是什么滋味,最后只能深深叹口气:
「不管盛世乱世,最苦的,永远是黎民百姓。」
贾内侍轻轻点头,穷苦出身的他,最是理解这句话。
「挣龙之战,司寇谦文散尽家财助大帝上位,嫡子被害,仍义无反顾。」
柴天诺再往下看,忍不住皱眉:
「这里怎地说的都是他的功绩?」
「这是陛下让写的,能不动手最好不动手,当年的恩情大帝并未忘记,不想做那狡兔死走狗烹的事情。」
「但你那篇富国强兵之策必须实行,若能两全其美,岂不更好?」
「毕竟右仆射乃是三朝重臣,陛下也想他能有个好的结果,册子最后边是陛下想要他做的事情,就看他能不能放的下。」
「……两全其美,哪有那么简单。」
柴天诺叹气,弹了弹册子收进福地,再次发问:
「之前没派人和司寇谦文谈谈?」
「开诚布公一些,兴许他便允了呐?」
「派人,何人能担此重任?」
贾内侍摇头。
「司寇谦文也是科举出来的进士及第,又在宦海浮沉数十年,除了你这能文能武的当世文宗,谁能与他争辩?」
「……看来,这事还真是非我莫属了!」
柴天诺在叹气。
「必需的!」
贾内侍笑着点头。
「你这话有点耍象生的感觉。」
「昨个晚上刚听的,老喜人了。」
柴天诺咧嘴,结束这没营养的话语,认真问:
「右仆射家住何处?」
「城内有府邸,但他从不住,平日里都住在城外一处小山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