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奕出去之后,程归夷在勤政殿坐下来,按照往常一样跟宁希探讨奏折上的事情。
整个勤政殿只有她和程归夷,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尴尬。
宁希拿起奏折认真批改,再次抬起头时,问程归夷,“安南地动赈灾方面该拨款多少?”
程归夷站起朝她走去,“我这边写了一份详细的单子,殿下可先看看。”
说着,他到宁希身边。
宁希接过折子,不露痕迹地后退一点,免得离他太近。
程归夷自然觉察到她的疏离。
不知为何,他竟感到有些不习惯,于是在讲解灾情与赈灾过程的时候语气不免重了些,将朝堂的弯弯绕绕讲得更加的复杂。
直到他终于瞧见女王小可怜的模样,这才忍住没再说下去。
“时候不早了,殿下早些回去歇息吧。”
程归夷离开时,忍不住扫了一眼女王的常服,她好像总是不肯好好穿衣服,喜欢广袖薄纱裙。
算了,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像他这种有权有势的人,怎么会想成为女王的男人,怎么会做这种有损男人尊严的事情!
……
魏奕去羽林营报道之后,好长一段时间,他都是没法看到女王。
还以为女王只是一时兴起救了他,时间一长就忘掉。
直到有一日休假,太监传话过来,让他早上到女王寝殿侍候穿着。
魏奕在去女王寝殿前,忽然想起第一次为她穿鞋的情形。
那次早上他的手刚洗了冷水把她冻着了,想到这里,他不由地蹙起眉头。
敲响寝殿的门,魏奕默不作声地半蹲在床榻前。
他看着伸出来的那条腿,用那双特地用热水浸泡过的手握住了她的脚踝。
宁希半躺着,掀开珠帘看向魏奕。
他的神色一如既往地沉默,甚至抿唇垂眸。
宁希故意伸出另外一条腿踢了踢他的手,“魏奕,在羽林营怎么样?”
“嗯。”魏奕只应了一声。
宁希放弃问这个闷葫芦。
据她所知,短短一个月,魏奕就获得了秦武的赏识,提拔为副将。
想必是因为他的武力值太过出众,才被破格录取。
宁希还没来得及思索该怎么攻略魏奕,女帝的圣旨就传到雍州了。
她在接到圣旨的同时,程归夷那边也收到了消息,他当即就赶入宫与女王商量大事。
宁希知道程归夷本事大,这件事本来就没法瞒住他,毕竟她离开雍州之后还得依靠程归夷稳住这里的一切。
程归夷看完圣旨之后,眉头就一直紧蹙着。
“蓬莱距离都城太过遥远,这一路上都不知会发生多少变故,女帝让您亲自去求仙药,此时得慎之又慎。”
宁希听到他的话,有些意外地挑眉。
原著不是说,程归夷一直怂恿原主去求仙药么?
怎么听他这话,也没那么迫切吧,甚至有种不想让女王去冒险的感觉。
她还没来得及多想,就听到程归夷再次出声。
“前往蓬莱寻找仙药这件事,女帝还不让人声张,意思是只能让一批精锐护送您,这样太过危险了。”
“更何况,如果您不在雍州,雍州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变故,毕竟四皇女一直对雍州虎视眈眈。”
宁希瞧着面色紧绷的程归夷,“程卿,可是本王没有理由抗旨不遵。”
“使者一直在等候,如若本王不及早出发,消息败露,事情怕是会更加不妙。”
程归夷面色低沉,蹙着眉头,“您的意思是”
宁希将圣旨搁置在案上,看向程归夷,“程卿,本王还有其他的选择么?”
程归夷一言不发,沉默以对。
宁希抬手示意,“宣秦将军过来。”
“对了,还有魏奕。”
“是。”小德子连忙领命出去。
程归夷墨眉蹙着,“这与那个奴隶何关?”
宁希瞧着自己修长白皙的手指,“自然是相信他能够保护我。”
“殿下,”程归夷不可置信道:“臣等不可能让一个外族的奴隶带走雍州的女王。”
宁希第一次在程归夷面前冷笑,“程卿,魏奕只是精锐中的一员。”
没多久,秦武就带着魏奕进殿。
程归夷将大致情况告知秦武,秦武同样持反对的态度。
宁希只好叫道:“舅舅,挑选精锐一事就麻烦您了。”
秦武一个英武大汉,被宁希叫一声“舅舅”,整个人的心都软了。
“殿下,蓬莱山长水远,您身娇体贵,不宜长途跋涉。”
宁希抬手制止,“本王心意已决,你等做好安排,五日之内,本王便出发前往蓬莱,此事机密,不得泄露出去。”
越早离开越好,不能给宁鸢觉察,不然原著的事情还会继续发生。
蝴蝶的翅膀已然煽动,女帝的圣旨竟然提前大半年传了过来。
而程归夷反倒成了劝阻的那一个人。
变故太多,还不如早早离开雍州。
宁希瞧着一直低垂着眼眸,一言不发的魏奕。
她站了起来,叫了他一声,“魏奕。”
魏奕闻言,这才抬起头与这位女王对视。
她的眼角微挑,神色无疑的高傲的。
“听说你武艺高强,此次前往蓬莱,你便随行在侧吧。”
话音一落,秦武和程归夷同时蹙起眉头。
按理说,秦武肯定会将魏奕编入精锐。
但女王亲口要求就不一样了。
魏奕神色不变,只点头应和。
等秦武和魏奕离开,程归夷在位子上再也坐不住了。
他霍然站起来,向来温文尔雅的他,语气带着几分急切。
“殿下,您是在任性吗?”
程归夷看着她,实在想不明白,向来胆小,又草包的女王,今天一改常态勇敢地接受了女帝交代的任务,甚至有条不紊地开始布局。
宁希看了他一眼,“我是你们的王,本王决定的事情怎么能说是任性呢?”
程归夷不依不饶道:“且不说仙药是否存在,从雍州都城前往蓬莱,这一路都不知有多少危险,您的决定太过草率。”
宁希挑眉,“程卿,本王若不去蓬莱,你还能有法子违抗女帝的旨意?”
程归夷被她噎了一下,顿时无语。
宁希随意拨弄腰间的香囊,“本王若不听女帝的话,那这雍州还能是本王的?女帝虽不杀我,不孝之名扣下,却也诛心。”
程归夷面色冷了下来,“您此行离开少则一年半载,如何能瞒得住其他人?”
“居心叵测的人,一旦发现女王离开了雍州,您在路上就可能会被截杀!”
宁希锁住程归夷的目光,“程卿,本王相信你的能力,相信你能够庇护雍州百姓。”
“你可是雍州的丞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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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