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柔已经跟着梁利生离开了,董爷果断下令:“追!”
狼虫虎豹看董爷:“要不先去上香?”
“不行,追人,立刻追!”董爷说。
狼虫虎豹再看翁二当家的,二当家说:“背着跑吧!”
……
聂家人当然不必走路,因为他们家在岛上有专门送过来的车,专供聂荣来往于墓地和佛寺,以及佛寺后面,度假屋时所用。
像他一样的有钱人,是可以真正做到随心所欲的。
这就叫一山还有一山高,董爷在自己的地盘上能称王称霸横着走,但到了聂家的地盘上,也只能叫他的狼虫虎豹们背着,人力驱动,用跑的。
说回梁利生这边,别看他腿脚不好,走路不方便,但他能开车。
而且他天性喜欢开快车,只恨车飞不起来,不过今天有点诡异,因为他车开的很慢,慢的好像蜗牛在爬。
陈柔敏锐意识到不对劲,但没有直接问,而是说:“梁叔,停一下车。”
梁利生一脚刹停了车,眼看陈柔下了车,笑问:“要看风景吧?”
目光所及,除了绿林就是大海,在人挤人,人挨人的香江,这岛上清新幽静,简直堪比世外桃源。
不过陈柔的行事向来是人们所预料不到的,她一把拉开车门:“梁叔,下车。”
梁利生脸色一沉:“你有事要用车?”
“你先下车,我东西要给你看。”陈柔柔声说。
梁利生是标准的老狐狸,但他得承认,自己是真玩不过这位三太。
他以为她要给他看什么不得了的,下了车,准备扶着阿辉去看大海。
但是随着阿辉一声尖叫,他回头一看,陈柔上了驾驶座,车门还开着,却已经飙出去了。
阿辉还在试图跃上车,宋援朝干净利落给他一脚,他跑向了侧边。
俩人对视一眼,梁利生大叫:“快呼阿发!”
阿辉拔对讲机:“注意注意,三太已到!”
再叫:“她撇下了我们独自去的,抓紧抓紧!”
梁利生忍着痛一步步往前跑,跑到半途停了下来:“完蛋了!”
再看阿辉:“三太到底怎么发现的?”
阿辉看梁利生,徒劳的摇头:“我也不知道。”
有着最柔软的名字和外貌的聂家三太不但有着最硬的拳脚,还有着不输三爷聂钊的,敏锐无比的洞察力,似乎没有什么事情能够瞒得了她。
绵延的,庄严的佛寺是个圆形,坐落在山巅上,而在它的东面,有一个比大屿山主峰略矮的小侧峰,圆弧形的山上只有一处小院子。
从外面看,暖白色的石墙,绿草如茵,纯白色的大门,那院子光是配色就叫人觉得赏心悦目。
而于普通人来说,这一生,如果能拥有这样一栋房子,就已经是完美了。
但于聂家来说,这是他们无数度假屋中的一间而已。
陈柔一路风驰电掣,此刻车已经到院外了。
这边也有保镖的,贺平安也在这边,按理该有保镖开门吧,但没有。
院子里一片哑寂,没有任何声音。
宋援朝还没想到会是发生了什么事,但说:“有诈!”
梁利生那么急吼吼的人,开车慢的像蜗牛,那就是诡异之处。
但宋援朝是在陈柔下车,抢方向盘的时候才醒悟过来的,眼看阿辉要追车,他果断给了一脚。
这一路上他也一直在想,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叫梁利生那么反常的。
而作为一个经验老道的特种兵,他首先想到的是,聂荣是不是被梁利生控制了。
所以他立刻拔了枪,又说:“三太,我去看看情况?”
陈柔摆手,又回头解释:“聂耀在这儿。”
说着,她拿起了车载电话,一个电话拨打给了她的丈夫。
宋援朝也恍然大悟,想明白了一切。
应该是这样,聂荣在被聂钊以雷霆手段夺权后,就开始装孙子了。
且不说他还有没有野心,想要重新夺回权力。
可聂耀也是他的亲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被囚禁了那么久,他的父爱在经历各种复杂的斗争后,依然会复苏。
这回应该是他和梁利生二人合谋,绕开了聂钊,把聂耀接到了大屿山。
梁利生之所以走的慢,就是在给聂荣时间,让他把聂耀藏起来。
可惜他演技还不够精湛,一眼就被陈柔给识破了。
陈柔拨通电话,简单讲了一下情况,问自己老板:“怎么办?”
聂钊当然在上班,而且自打从大陆回来,他的心情一直就很美妙。
他此刻正在会议室,而就在刚才,他跟董事们讲话的时候还在笑。
聂老板有个无比美妙的太太,她有着无比美妙的性格,带他正在见识生活的美妙。
他很开心,喔不,应该说是太开心了。
他开心到得意忘形,也疏忽了一些事情,而商场,是不容他有任何闪失的。
韦德看他脸色不对,立刻说:“会议就此结束,散会!”
聂老板一把扯松领带,转身走进自己的办公室,一手撑桌:“聂耀在里面。”
陈柔说:“已经过了两分钟了,还没有开门,我猜测他在发脾气。”
聂耀又不是木头人,被弟弟囚禁,老爹又只敢悄悄把他偷出来晒晒太阳。
他曾经心爱过的女人来了,他就要被藏起来,换陈柔,她也会生气的。
当然,这是聂老板的家事,由他来选择该怎么办。
她也只有一个目标,护他安全,护他活过1998,所以她说:“你说吧,怎么办。”
聂钊给了梁利生那么优渥的厚遇,他还在跟老哥暗渡陈仓。
他没有任聂荣早早死去是因为伦理问题,以及,阴暗点来说,他喜欢看聂荣后悔,喜欢看他痛不欲生却只能追忆韩玉珠,可是他也放了聂荣一条生路。
可是两个老家伙呢,悄悄儿的背刺于他。
聂钊在此刻很后悔,悔不该把两个老家伙早点清理掉。
但当然,人这一生,最不值钱的东西就是后悔,所以他说:“返回,接梁叔。”
陈柔旋转方向,轮胎刮地,发现刺耳的声响,一脚油门下山坡,再一脚油门上山坡,她已经在返回了。
聂钊又说:“接上他之后先不要跟他讲话,先回屋,然后……”
事已至此,也只能将计就计,但总之,得给俩老家伙好好上个家法,让他们痛一下。
梁利生弯着腰感叹:“完了完了!”
天分明不算热,他却汗如雨下:“三爷对我那么好,我做的这叫什么事?”
阿辉安慰说:“咱们通知的快,老爷应该已经把人藏起来了。”
梁利生摇头叹气:“你不懂,怀疑的种子一旦生根,就抹不掉了。”
明明当初聂钊可以杀掉聂耀的,可是看他的面子,没有杀。
他的大儿子梁思翰倒是有能力,就是有艾滋病,也是麻烦,但聂钊上台后一力栽培,目前在管很重要的生意,天大的知遇之恩,在今天,要尽毁了。
梁利生后悔,悔不该大哥眼泪鼻涕一哭求,他就悄悄去接人。
把聂耀接出来放风。
一次不忠,终生不用,要是聂荣,从此就不会再用他了。
可他也很怜悯聂耀,因为他渐渐明白过来了。
聂耀本身远不及聂钊更优秀,一则,是他和聂荣太过贪恋权力,喜欢乖巧孩子。
再则,聂耀只是个傀儡,他背后的梅潞操纵着他,给了们假象。
可聂耀也只是傀儡啊,他罪不该终生被囚禁吧?
陈柔应该已经进门了吧,她会问聂钊请示处理方案吧。
宋援朝又独忠于他们小俩口,那今天,岂不就是聂耀的祭日了?
梁利生一想到苦心栽培大的孩子今天就得死,长长一声叹息,但才叹毕,又愣住。
陈柔开车回来了,停到了他身边,宋援朝下车,开门。
上了车,梁利生想说什么的。
但副驾驶的宋援朝侧眸,摇头,唇抿一线。
黑色的奔驰车再度加速,疾驰而去。
接力背着董爷的狼虫虎豹恰好赶上车尾气,二当家一马当先:“跑快点!”
他们继续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