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7章 天山日出

无论芷藜有多不想让归云海冒险去取冰泉雪水,第二天照样会来临。

季夏念早早就集结了自愿想第一批上山采草药顺便看个天山高处的日出的学徒们,归云海是最后一个到的。她的身体的确也没有什么大碍,但是芷藜总是很担心便跟着一起去了。

接下来再上山的坡度比之前要大得多,大家都需要借助工具来攀登,因此季夏念没有给比较柔弱的小学徒们分配山腰以上的采药任务。

在漫长的黑暗和寂静之中,众人终于攀到了另一阶梯,这里已是对他们学徒的最高要求,上一回芷藜也是到这个阶梯处发现的雩冰花,只是不知道那花儿的下落如何——定是不会放养它在天山上的,不知被分给哪个高人负责培育了。

季夏念令大家分散开来各自采草药,距太阳升起还尚有一段时间。归云海打算在这自由采药的时间去收集冰泉水,可她还需要再往上攀爬一段……

归云海看向了芷藜,芷藜无奈地冲她点了点头。

“从这里上去坡度都更加陡峭,山壁几乎垂直,如果勉强的话……我们还可以绕远路去山背。”

“冰泉水从那一边流下来,不过路程更遥远,可能会来不及。”

芷藜领着归云海来到山壁边,对她说道。

“没有关系,我可以的。”归云海说着,从包袱里拿出来芷藜之前让她备着的攀岩绳子,往自己的腰上绑牢靠,“麻烦你了。”

“没事儿。”芷藜笑了一笑,接过那另一端绑着铁钩的绳子,用法力一扬,钩子飞到上端的树上,绑了好几圈。

芷藜用力地拉了拉绳子,示意归云海可以了。

归云海握紧绳子,一步一步地向上攀登。这山壁几乎垂直,好在表面并不光滑,她可以踩到何时的小石块或其它东西来支撑身体并进行下一步的前进。

可这山崖看起来不高,攀起来却十足费力,没攀到一半,归云海的额上和背部就开始冒起了汗。

这时天还没亮,正是清晨之前气温最为低冷的时间段,而天山高度不低,吹来一阵阵大风刮得人漏在衣服外面的身体都冻得生疼,更何况归云海已经出了汗,冷得她不禁微微瑟缩着,一晃神儿竟是踩到了一颗不牢靠的石头,那石头咕噜噜地滚掉下去,不知是否掉到那深渊里头了,半点回声儿都没有。

芷藜看不清黑夜里归云海的动作,只听见那石子滚落的声音,她扬声问道:“云海?还可以吗?”

“可以!”归云海吃力地抓紧绳子,强力保持着自己的重心,伸脚去探另一个落脚点……

这一路攀得可真不容易,归云海一直紧绷着神经不敢再放松一丝一毫了,生怕自己像那颗石头一般掉下去,掉到黑夜里去,粉身碎骨不见踪影。

“我到了!”归云海踩实了地,呼出一口大气,冲山壁下的芷藜报了一声平安,往冰泉的发源处走去。

天山这最后一节阶梯和下面的山都截然不同,只在这处有着丰厚的积雪,而冰泉便是积雪融化长久以来形成的一汪泉水,正哗啦啦地流淌着。

归云海循着水声终于寻到了水源,她未看见黑暗里自己的双手已经冻得通红,只觉得有些僵硬,动作迟缓。

她小心翼翼地从包袱里拿出顾妧先前给她的灵玉瓶。顾妧给她瓶子的时候说这瓶子里可以装无尽的冰泉水,但是装到一半时就会像一般水瓶一样溢出水来,自然是一种空间系的宝物,听起来十分神奇。

她按照顾妧的吩咐拿着灵玉瓶装水,那冰泉着实是冰泉,冷得她原本都冻僵了的手立马感觉到一股刺骨的寒意,双手却是渐渐恢复了灵活性。

此时,一枚红丹在天边初升。

天地间都是一片黑暗的,冰冷的,唯独那天边的红丹红得鲜艳,红得亮眼。它的光芒渐渐笼罩大地,使归云海借助那淡淡的红光看清了自己的双手和水瓶。

冰泉缓缓流淌着,微薄的红光给它也染上一层韵色,金色的光斑在冰泉里跃动着,那是生的气息。

归云海往远处看去……这天山真高啊,那逐渐升高的太阳染得黑暗的天空逐渐清澈起来,金黄的微光散射在厚厚的云层之上,那云层缓缓地流动着,像是放慢了数倍的包子铺前的烟。

归云海终于看见了云海。

那的确很美,生于天地间的云海肆意地吞噬着、融合着属于天空迷人的深蓝浅蓝,属于太阳明亮的金黄火红,还有属于它自己的,独一无二的,洁白透彻。

原来云海是这个样子……归云海怔怔地收好装完水的灵玉瓶,原来云海……是这个样子。

太阳渐渐地从浩荡云海中离开,悬挂上半空,天空是一片黄与蓝的渐变,一场冷与暖的焦灼。

太阳的金光撒在山峰上,撒在归云海的面颊上,她被亮得刺眼,却仍然拼命睁大着双眼,泪水无意地顺着眼角滑落……她想多看这幅美景一眼,她想把这画面都深刻地刻在自己的脑海里,连同自己的名字一起。

云海,我叫……归云海。

众人都不知道,在他们观赏那同一轮明亮美丽的日出之时,那是一个小姑娘和自己名字里的事物最美好的第一次会面,那是云海与云海灵魂的交融,那是云海与云海归去情感的相通。

芷藜终于等到归云海顺着绳子溜下来,她一边帮着她收拾好绳子,便对她说:“怎么样,高处看到的日出有什么不同吗?”

“嗯……的确不同。”归云海想了想自己那些年独自在山野中看到的日出,那时她的情感只有说不尽的感激与悲伤,她会想着,终于又到另一天了……她终于又活到另一天了……

而如今的情形完全不同,是慕青师伯捡回来了她自己这一条烂命,是墨翞师父和小师叔们,还有学堂里的好伙伴们,又让自己感受到了真正活着的滋味。熊猫小说网首发l https://www. https://m.

她笑着低下头,轻声说着:“高处的日出很美……非常美……”

归云海和芷藜回到了季夏念规定的集合场所,好歹不算太晚,仍然有人在忙着采草药没回来。芷藜适才在山壁下等得焦急,顺手便将山壁附近的草药采回来了半箩筐,归云海也没浪费这一次登到天山顶的机会,她在山顶采了些珍稀草药,还有一棵……她很好奇的草药。

等到回到山腰住所之后,归云海带着那棵草药去了芷藜的房间,把那棵草展示给芷藜看。

“啊!这是!”芷藜仔细打量了那草,又上上下下看了好几遍,“这可是琉金草啊!在山顶上发现的吗?”

归云海点了点头:“日出的时候我往山上看,这颗草在阳光底下散着金光……我想它可能不一般,就连根都挖过来了。”

“那就没错了,在天山山顶冰泉雪水养育出来,在日出时与日月同辉的草药,云海,你这下可也是要扬了大名啦!”

“此言何意?”

“琉金草的珍稀不止是珍稀在用途,更珍贵在它不可人为培育繁殖,也不是随便就能采到的,据说这种草药极富有灵气,想得到它呀,最讲究的是缘分呐。”

“缘分?”归云海被着这一通花里胡哨的说得头脑发晕,“我和这颗草……有缘分?”

“你能找到它,那可不就是缘分了吗?”芷藜反过来问归云海,她似是还不解,只是念叨这“缘分”二字,缓缓地摇着头。

“不止一次,江湖武林仙门许多前辈都来天山山顶寻这一棵草,却都未果只得空手而归,甚至有人传言这种草只是上古天神留下来的一个传说罢了,就是为了让我们这些心思不纯的凡夫俗子坠入深渊……毕竟这可真是一种可以违背世间伦理的神草啊……”

“那这草药的用途……珍稀在哪里?”

归云海刚问道,敲门的声音就传来了,随即响起了小玦的声音:“芷藜姐姐!师父在召集大家要开始训练啦!”

“好!我知道啦!”芷藜扬声回应,回头过来跟归云海轻声说:“我们先去集合,关于琉金草的事情日后再告诉你。这棵草带着去,跟师父报备一下,之后的事情我们就不必管了。”

归云海点了点头,跟在芷藜身后带着琉金草去见季夏念了。

季夏念不习草药,也不识得多少,只是听自己这个对草药钻研颇深的小徒弟芷藜把这棵草说得神神叨叨的,便用自己的灵力生出一个灵力球,把琉金草安置好,让芷藜和归云海放心,自己回去之后定不会忘记向掌门报备此事。

他又反过来想想这草药好想的确很少见,他在门派里也没见过这个模样的新奇草药,那这小孩儿定是算里了大功了,便拿下自己的布袋包,从里面掏出两个竹编的小兔子送给两人:“诺,这是我给你们的奖赏,收好了!”

两人这才发现,季夏念那个布袋包可真是一直没离过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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