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乐容从正门一直走到这座院子,一路上没用人带领,却再也没有从前那种记不住路的感觉,心底难免又升起了一丝好奇和疑惑。(.
不过也只是好奇,她心思并不在这上面。现在她最关心的,是沈羿风的伤情。
整整一晚,林乐容都辗转难眠。
沈羿风受伤的事,让她的心慌乱了一天,却从未仔细想过,自己为何会慌乱。
待到了晚上,安静下来,她终于给自己找了个合适的理由。
那就是,若沈羿风真有个好歹,她就不能跟沈羿风和离了!
虽说在大梁,和离也好寡居也罢,并无太大区别。可说到底,她虽对沈羿风失望,却并没有恨到希望他一去不回。
给自己的慌乱找到理由,林乐容一边放任着自己对沈羿风的牵挂,一边告诉自己要冷静。
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乱了阵脚。
老夫人年纪大了,刘夫人又将所有的指望都放在沈羿风身上,若是听说沈羿风受伤,还不知会怎样吃不下睡不好。
她不能只顾自己的喜怒哀乐,不顾及她们!
毕竟,只要一日不离开,她还是沈家的人,沈家后宅的当家人!
此时的林乐容,脸色已不像昨日那么苍白,又尽量压住心底的慌乱,让神情显得镇定。不动声色地对南宫宇拱了拱手。
“王爷!”
旁边早就闪出一人,将藕心带到偏厅休息。
南宫宇也不请林乐容坐下,盯着林乐容的眸子,一点一点盛满了笑意,慢慢从椅子上起身,来到林乐容跟前。
“你……还好吗?”南宫宇脸上笑着,话却有些迟疑。
“还好!”林乐容随口答道,忽然后知后觉,觉得南宫宇的语气有些奇怪。
“那就好!”南宫宇眸光一闪,又露出他那娇媚的模样。
“王爷,在下前来,是受人之托,有事相问。”林乐容也没有落座,轻声说道。
她还要回林府,没工夫和南宫宇说太多不相干的话,只能直接相询。
南宫宇眸子一深,闪过一丝暗影,嘴角却依然勾着略显妩媚的笑。
“说吧!”
“在下听人说,表姐夫在北域受了伤,不知王爷可知道此事?”林乐容斟酌着用词,缓声问道,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是特别急躁。
“表姐夫?”南宫宇嘴角的笑意更深,脸上却露出一丝迷茫之色,随即又拉长了声音。“哦――七公子说的是羿风吧?对!我听说了!”
“那他伤势如何?”林乐容脱口问道,也忘记了故作镇静的事。
“很是严重!”南宫宇慢悠悠地答道,转回身坐下,目光似有意似无意地落在林乐容脸上,见林乐容脸色突变,他挑眉一笑。“七公子还真关心你的表姐夫!”
“哪里!”林乐容悄悄地吸了口气,强压着心底的翻腾。“在下也不过是受人之托。那……北域的药物供给,可还充裕?”
“本王不清楚!”南宫宇拿起桌上才茶,掀开盖子来,抿了一口。
茶有些凉,南宫宇眉心微蹙,很快就舒展开来。
抬眼,从林乐容故作镇定的脸,一直看到林乐容紧紧攥着的手,笑容里不知不觉带出一丝嘲弄,他自己也不知是在嘲笑谁。
“羿风受伤,已是两个月之前的事了,现今已好了许多。虽当时很严重,却不影响他如今继续带兵打仗。你尽管放心!”
林乐容微微拧眉。
两个月前?为何她一丝也不知道?但无论如何,只要好了就好,只要,人能活着回来就好!
“既如此,就不打扰王爷了!”林乐容对南宫宇拱手告辞。“在下还有事,改日再来叨扰王爷!”
林乐容说着,转身便往外走。
“若是无事,怕是也不会来!”南宫宇轻飘飘地说了一句,又笑了。“七公子还真是潇洒,茶楼的事,连问也不问一句。”
“茶楼有程立春打理,在下很放心。”林乐容驻足回眸,说了一句,便又往外走去。
南宫宇并未起身相送,只是邪魅一笑,目光却渐渐收紧,变得凛冽而锐利,仿佛一把利剑一般,盯着林乐容渐行渐远的身影。
……
床榻上,玲珑断断续续地咳嗽着,终于咳的她自己有些心烦了,便叫静儿。
“静儿,扶我起来,我想到外面走走。”
“姑娘……”静儿有些迟疑。
玲珑虽每年春季都会犯咳疾,但今年似乎格外的厉害。虽大夫说若好生养着,并无大碍,可每每听到她一连串的咳嗽,还是让静儿揪心。
“总这样躺在床上,没病也躺出病来了!”玲珑倒对自己的病看的很淡,说话间,又忍不住咳了两声。
静儿知玲珑素来是个不听人劝的,只好扶玲珑起来。
二人刚出了门口,便看到走进院子的蓝策。
蓝策有些许憔悴,目光中没了往日的洒脱随意,倒多了几丝犹豫。
听玲珑命静儿去搬椅子出来,蓝策说了声“我去搬”,便消失在玲珑面前。
玲珑见蓝策只搬来一张椅子,也不多问,只是一笑,便径自坐下,对着院子里满目的繁华微笑。过了好久,才轻轻抬眸,看着蓝策。
“蓝公子依然没打探到沈公子受伤的确切消息,是吗?”
蓝策点头,眉宇间闪过一丝担忧。
虽说他认识沈羿风不过一年,且打心里,十分瞧不上沈羿风在女人方面的烂好心和优柔寡断,但不管怎么说,沈羿风是这个世上唯一一个跟他从同一个地方来的人,且跟他也很投脾气。
当初,听闻沈羿风要去北域作战,蓝策倒并不担心。
他的功夫,在江湖上是数一数二的!而沈羿风的武功,又是他悉心相授。
虽说只学了短短几个月,但只要沈羿风不掉以轻心,便不会受伤。
最多也不过是皮肉之伤。
蓝策常在江湖上行走,除了喜欢到处留情和路见不平,再就是游山玩水,对朝廷上的事,一丝也不感兴趣。
权势之争,夺嫡之战,所有的沟沟壑壑,他一概都没放在心上过。
自然不会知道,沈羿风被派往北域的来龙去脉,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他只是常会想,若有机会,能到边境瞧瞧沈羿风是怎么阵前杀敌的,也不失为一个好去处,也算是他来到这个地方的一次体验。
若不是玲珑忽然病了,也许,他早就走了。
可贺瑶依的话和惊慌还是让他的心底充满了担忧。
又兼这两日特别打听沈羿风的消息,虽伤势没打探出来,却听有人隐晦地说,沈羿风去北域的事,没那么简单。
他想去北域瞧瞧的念头,便又升腾上来。
只是,玲珑病的这么厉害,要走,他还真不放心。
蓝策深知到自己穿过来的这副皮囊,颜值爆表,也一直因此而沾沾自喜。他在原来的空间,早就习惯了跟各色女子是似真似假地暧/昧,,尽管那时候,他没这么帅!
虽说这古代的女子与现代不同,到处留情也只是留一下情而已,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事情发生。但他还是觉得,这样的日子不错,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对一个女人,牵肠挂肚!
她异常的美貌,她柔弱中带着刚强的性子,她在那个人身边,在那个深宅中隐忍地活着,那么不开心不快乐,一直是他内心深处的疼。
他心动,却不敢碰触。他心痛,却只能忍着。
因为他知道她是什么样的女子,即便跟那个人之间生了嫌隙,即便她在无助的时候,会想到去请他帮忙,她的心底,却没有一丝杂念。
他知道玲珑已瞧出了端倪,却从来不说不问。他不知该把这归之于玲珑的聪明懂事,还是,玲珑根本就不在乎!
玲珑自跟了他,虽还会到云清那里跟人饮酒作乐,也会在沈羿风到来时一起抚琴作画,但他知道,她再也没有过其他的男人。
开始的时候,他还沾沾自喜,以为是自己魅力大,玲珑已对他一往情深,便将以往的人,都一刀两断了。
可慢慢地他得知,事情并非如他所想。
玲珑确是烟花女子,久在风尘,可不管是云清,还是静儿,抑或外面的人对玲珑的传言,都告诉他,玲珑是不像云清般守身如玉,可若是她挑中了谁,那么,就只有是他了!
其他的人,便都不放在眼里。
只不过不久之后,玲珑就会厌倦。
一旦她厌倦,她便会翻脸不认人。任凭人一掷千金,或百般求告,都无济于事。
缘由很简单――曾经我心里有你,但现在没有了!曾经我喜欢过,但现在我不喜欢了!
因此,很多人都说,玲珑虽是个风尘女子,可说起来,却一直是她在挑拣男人,而不是男人在挑拣她。
这样的玲珑,难免会让蓝策心生好奇。有很长一段时间,他甚至怀疑,玲珑也是从他那个空间穿越而来的。
因玲珑的许多论调和做派,可是他那个空间的女人,也说不出看不透做不到的!
许多女人会用习惯来约束自己和别人,即便打着爱情的旗号,也还觉得是男人欺负了女人!她们习惯了做男人的附属品,而不把自己放在与男人平等的位置上!
而玲珑,却一个活脱脱的叛逆!一个让蓝策,也常常会觉得不甘心的叛逆!
就如此刻,他忽然发现,他放不下的女子,竟已不再是那个,他曾从心底心疼和怜惜的人了!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