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洲盯着他的皇兄瞧,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沈谧回以跟他如出一辙的眼神,模样很是无辜,“等你来的时候,我跟你现在的心情也是一样的。”
要是早知道皇后一眼就发现了问题所在,他们兄弟俩何必纠结那么久啊!早早接进宫来让皇后瞧不就好了!
沈清洲感叹一声,终于开了口,“皇嫂真是蕙质兰心。”
“不只是个意外。”沈谧试图挽回一些自己的尊严,结果在沈清洲的再一个眼神对视之后决定默默放弃,“好吧,有时候换一个思路确实是可以发现很多平时发现不了的细节,你说慕婉婉要对付的是谁?”
沈清洲不断回想着暗卫回禀的话,试图从里头捋出线索来,“迄今为止臣弟都不知道她到底想做什么,可以确定的是一直在保护秦小姐,跟着徐勉学医,似乎也是为了防止有人给秦小姐下毒。”
脑海中一闪而过某个景象,让沈清洲猛地一激灵,连忙又说道,“臣弟想起来了,臣弟曾经看过慕婉婉在赵氏的房门口哭,当夜是慕远提及要除去秦相,慕婉婉听了在门口哭得很厉害,可是皇兄,寻常人听到这话都应该感觉到愤怒,而不是痛哭。”
“一定还有什么我们没有发觉的事情。”沈谧认同他的说法,“问题一定出在慕婉婉救下慕帆的那一天,派出去的人真的什么都查不到吗?”
沈清洲摇摇头,“那件事前后慕婉婉都没有离开过将军府,也没有外人跟她说过什么话,唯一没有盘查过的就是她的贴身丫鬟叫长舞的,只是那丫头不太好问,她太过忠心,有点什么风吹草动就说给慕婉婉听了,问她就等同于直接问慕婉婉。”
“也未必不可啊。”沈谧似有所思,“既然如今我们同她可以说是站在同一战线上,有着同样的目的,直接问她,也不是不行。”
“皇兄。”沈清洲却不认同,“我们还没有弄清楚慕婉婉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她要对付的是慕远还是赵氏,若是赵氏,我们没必要插手,若是慕远,除非除去他的同时也除去慕恒,否则此人短时间内不可动,慕帆尚未长成,没有可以承继将军爵位的人,朝中更无人似慕远一般英勇,此刻若是邻国来犯,我们没有可以用的人。”
“那就先查清楚她到底想做什么。”沈谧下了决断,“务必保住她保住慕帆,将军府的血脉骁勇善战,既然慕恒不能用,就必然得让慕帆成为承继爵位的那个人。”
“至于慕远。”年轻的帝王望向远方,“都说站得越高摔得越重,日后就好好扶着慕远站上高位吧,秦相此时不在朝中正好方便了。”
“皇兄睿智。”沈清洲轻笑出声,“那臣弟告退。”
“把暗一留下来。”沈谧不拦着他,却莫名提出了这个要求,“听闻你将他好好训练了一顿,正好我有些事要交代他去做。”
沈清洲颔首,吹了个口哨。
屋顶上蹿下来一人,正是天天带着徐勉翻墙进将军府的那个暗卫,更是出手帮了慕婉婉的人,那日他让沈清洲连扇了四巴掌,又被关进密室挨了顿毒打,足足关了月余,在里头好好训练了一番才重新出来,沈清洲也不再让他盯着慕婉婉了,所以今夜正好跟着他一同进宫来。
沈清洲的身影离开大殿的时候,沈谧才开了口,“怎么挨了顿打?”
跪在下方的男人不带任何起伏的声音响起,“属下暗探的本事不足,又擅自揣度主子的心意,因此得了王爷责罚。”
沈谧笑出声来,“朕的暗卫里,你的心思是最细腻的,是揣度了什么,才让朕这个弟弟恼羞成怒了?”
“属下不敢再妄言。”暗一连头也不敢抬起来,甚至更低下去了些。
“那就朕来猜猜吧。”沈谧走下高位,站到他面前,“是揣测是清儿,心悦慕婉婉,对么?”
暗一沉默着,并不开口。
“朕说了,你是心思最细腻的,不管你做了什么,都做得好,慕婉婉将来一定会是溪王妃,朕要你记住,不管清儿给出什么吩咐什么命令,你都必得护住慕婉婉,知道了吗?”沈谧蹲下身去,一把捏住了暗一的肩膀,凑近他的耳边,压低了声音悄声吩咐。
“属下明白。”
“去吧。”沈谧这才站起身,挥了挥手,“同清儿一块回去罢。”
“属下告退。”
沈谧站在原处,瞧着他不过片刻便蹿得没影,慢慢吐出心中郁结的那口气,又站了一会才回去歇了片刻,又早早地起来洗漱上朝,将昨日他同沈清洲商议定的那事做得极其完美——一切都按着慕远的心意来做,慕远说什么他就准什么,慕远求什么他就给什么。
秦徵此刻不在,可朝中尚有代相王大人在,这位代相也是个才华横溢满腹本事的人,可是他给的主意几次三番都让沈谧给否决了,反而去听信一个武将的意见,这让代相大人险些气吐血,一连几日后终于忍无可忍给远在江南的秦徵修了书。
沈谧收到暗卫截下信鸽抄录的书信时,什么反应也没有。
后来再收到远在江南的秦徵千里迢迢送来的奏折,上头陈述着圣上不可太过听信一人之言,有时候还是要多多听取他人的意见等等等等之类的劝诫时,依旧是什么反应也没有。
远在江南的秦徵等了又等,没有等到圣上的批复,日日亲自站在门口候着,一把老骨头等得腰酸背痛,连秦氏都看不下去,“爹爹这是在瞧什么呢?”
秦徵扭头看了眼女儿,秦氏还没有显怀,只是让孕吐折磨得脸色不太好,他瞧着心疼,便也就分了些神,刚说了两句劝她多休息的话,脑子里忽然反应过来。
好嘛,圣上又在耍手段了,他真是急糊涂了,连这样明显的帝王心术都没瞧出来。
顿时吹胡子瞪眼,几十岁的老人背着手气得逸出一声“哼”就回了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