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婉婉那皱成一块的小脸分明就在告诉沈清洲她一点也不想去,见什么劳什子赵家的人,如今的形势,不去招惹赵姨娘那边的人才是正道,秦氏却偏要去,非说自己好歹是两个孩子的嫡母,如今父亲落难,她这个嫡母不照看两个孩子实在是说不过去。
关于这事,慕婉婉已经同她争辩过了一次了,只是无奈秦氏实在是有一颗慈母之心,她说了好些道理也说不通秦氏,只能作罢。
这会子又提起此事,她心中是千百个不愿迈入赵家门槛的,可为了避开沈清洲,却不得不这么做。
沈清洲看得出来,只是没有当面拆穿,反而冲着秦氏笑了笑,“夫人慈母之心本王敬服,只是夫人当真要去么?”
“妾身愚笨,不知王爷此话何意?”秦氏不明所以,她不过是想去接两个孩子来亲自照顾着,王爷今早的意思不还暗示她慕远很快会回来么,怎的她如今要照顾着孩子等慕远回来,看王爷的意思却好似并不赞同?
沈清洲瞥了一眼慕婉婉,笑意未褪,“夫人何等聪慧,为何会折在后院琐事上,夫人难道不知,赵氏并非良善之辈?”
“王爷。”秦氏正色,却不答他的话题,只是认真谏言道,“王爷不可插手臣子家事,这会给王爷带来不少的麻烦。”
“本王知道,只是本王和丞相、和夫人是从小的交情了,两位都是看着本王长大成人的,在两位面前,本王只当做自家人看待,因此不忍看夫人受委屈。”沈清洲知道自己多管闲事,可一想起慕婉婉刚刚鼓成小包子一样的脸蛋就忍不住多嘴。
这个说法让秦氏受宠若惊,连忙应道,“王爷真是抬爱。妾身知道赵妹妹是何品行,只是孩子终究是无辜的,只要好好教导,妾身相信孩子不会随了他们母亲的模样。”
话已至此,沈清洲也不好再拦着,只是稍稍颔首,“本王相信夫人定能将孩子教导好,既如此,本王同丞相说会话,夫人自去罢。”
秦氏告了声“失陪”便带着慕婉婉离开,按理说这样不是秦家的待客之道,只是就像沈清洲所说,他们相识多年,再加上沈清洲又要同秦老丞相说话,她们也不便待着以免听着些什么,这样走了倒也不算突兀。
上了马车一路直往赵府去,慕婉婉瞧得出秦氏高兴,多嘴问了句,“娘亲似乎很高兴?”
“婉婉终身有依,娘亲自然高兴。”秦氏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望着慕婉婉的眼充满了温柔,“娘亲看得出来,王爷心疼我们婉婉呢。”
慕婉婉闭上眼睛装小憩,不接这一茬。
秦氏顾自欢喜。
马车很快停在了赵府门口,慕婉婉跟在秦氏身后下了马车,赵府的人见是她们来了即刻去禀告,很快,赵老爷带着赵夫人亲自出门迎接,“夫人来了,有失远迎,快些请进。”
秦氏牵着慕婉婉跟着赵老爷赵夫人往里头走,坐下之后才轻声道,“原该早些来拜访赵老爷赵夫人,只是我远在江南,身子也不方便,因此拖到今日,老爷被削官贬职,苦了赵妹妹跟着一块去了,谓州偏远,妹妹还要照顾老爷,我不能分忧已是无能,今日才来拜访更是失礼。”
提及赵舒心,赵老爷赵夫人都很是发愁,她是从小娇惯着的,如今却跟着慕远去了谓州那样的鬼地方,如何能受得住,而且她那样疼自己孩子的一个人,留下这对儿女在京中,也不知道会不会想孩子想得睡不着。
见秦氏这样体贴女儿,赵老爷不由得有些感动,“夫人客气了,舒心在慕府幸有夫人照料着,多年平安喜乐,如今去了谓州……也是她为人妻妾该做的本分事,夫人快休如此说。”
他这话叫秦氏惭愧,“是,只是我无能,不能做好自己的本分事,老爷远在谓州,我也不能前去照料,只有辛苦了妹妹,如今我想来接两个孩子到相府同住,一来我可以替老爷和妹妹照料两个孩子,二来,孩子们在一块也有个伴儿。”
慕婉婉心想哪有孩子们在一块的事情,她要去王府,帆儿一会就得回宫陪伴小皇子,难道那个刚出生一个月的丑小子也能算进去么?
赵老爷看着慕婉婉在秦氏身边晃了晃腿,尴尬地笑了笑,不是很愿意让秦氏带走孩子,“听闻婉婉小姐是住在王府里的,慕帆小少爷又在宫里陪伴小皇子,夫人您又才生了小儿子,正忙着呢,再拉扯这两个孩子怕是太麻烦您了,还是我们自己带着吧,就不去麻烦您和相爷了。”
赵夫人跟着附和,却无脑直白道,“是啊,我们到底是外祖家,同两个孩子也更亲一些。”
秦氏让这么一句给噎得不会说话了,倒是慕婉婉笑出声来,“是,自然是外祖家更亲一些,母亲,既然赵老爷和赵夫人都这么说了,我们还是不要强求的好。”
“长姐。”就在赵老爷赵夫人松了口气的时候,一声清脆的男声响起,是慕恒闻说秦氏来接他们了,特意出来的,“长姐这话说错了,我们是母亲的孩子,自然是跟母亲更亲一些。”
许久不见慕恒,他似乎长高了些,浑身气质也沉稳了许多,一言一句有板有眼的,说了这么一句,又端端正正地给秦氏行了大礼,“许久不见母亲,儿子给母亲请安。”
秦氏含笑受了这礼,很是欢喜,她略听了一些关于慕恒的事情,当时觉得这孩子怎么走了条歪路,一半心痛的同时还夹杂了一半的惋惜,如今见了面,见这孩子很是大方得体,又想起自己的初衷来,好好教导他们,只要不学了赵姨娘那些坏心眼,孩子还是好孩子的,于是连忙伸出手虚扶了扶,“恒儿快起来,果真是许久不见,恒儿都长高了,母亲今儿是来接你们一同去相府和母亲一块住的,你可愿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