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这么说了,秦氏哪里会不答应,带着慕婉婉又领着人往饭厅走去。
沈清洲能感觉到,慕婉婉从见到她母亲的那一刻开始,整个人都变了,他乐于看到这样的变化,从她住进王府之后,这是第一次这般笑。
王府里的慕婉婉是冷静的,聪慧过人处变不惊,有着不符合她这个年纪的的镇静,他总觉得那个慕婉婉缺少了些什么,直到见到她现在的模样。
这才是少女该有的模样。
天真烂漫,又会牵着母亲的衣袖撒娇,看起来软软糯糯,很是可爱。
伺候王爷用膳,秦氏不敢坐着,本想站着替他布菜,却被沈清洲一摆手,“夫人坐下罢,今日没有王爷,夫人就当我是小姐的好友即可。”
秦氏手一顿,看向慕婉婉,“婉婉何时同王爷交好?”
“娘亲坐下罢。”慕婉婉帮着沈清洲拉秦氏坐下,“等用了膳,婉婉给娘亲讲。”
秦氏只好坐下,陪着两人用了一顿午膳,沈清洲知道母女二人分别许久自然有话要说,借口自己还有正事要办,出了秦府别院。
他是堂堂王爷,即便是微服私访也不能随意下榻臣子别院,只得入住运城驿馆。
而秦氏也终于听到了慕婉婉一路上都遇到了什么样的事情,听得她是又惊又怕,拉着慕婉婉上上下下好好看了一通,见她确实没有受伤才安心下来,又问起了慕远的事情。
慕婉婉托着下巴,答非所问,“娘亲奉旨养胎,即便将来生产后回京,也要奉旨住回外祖家,不能去谓州陪伴父亲的。”
秦氏自然知道,可就是担忧慕远,“娘亲不是问你这个,娘亲是想问你爹爹究竟为何会被发配到谓州去。”
慕婉婉挑着紧要的说了,顺便将慕恒和慕芊芊干的那些事情都说给了秦氏知道,慕恒一时有证有据,秦氏没话说,可慕芊芊要冤枉慕婉婉一事却是没有证据的,秦氏细细斟酌了下,便劝道,“婉婉,芊芊的事情以后可不许说了,没凭没据的东西,怎好就这么肯定。”
慕婉婉在她娘亲没有看到的角度里翻了个白眼,心想这事都实锤了您还相信她呢,面上却乖巧将这事应下,“知道了知道了,婉婉不再说就是了。”
秦氏替慕婉婉拢了拢她散落在脑后的长发,又问起了沈清洲,“婉婉,你还没有告诉娘亲,你同王爷何时交好的?”
慕婉婉没法回答这个问题。
她何曾同沈清洲交好过,两人的关系不过是一场交易一场合作,沈清洲庇护她,她给沈清洲提供慕远的消息,两人联手将慕远送上断头台罢了,如何就谈得上交好。
可是路上发生的那件事,还有自己的梦境……
半个月了,半个月以来她一次都没有做过那个噩梦,沈清洲即便不在自己身边,她的鼻尖依旧萦绕着属于他的味道。
真的没有交好吗。
慕婉婉没法说不是。
秦氏看出她的为难,小心翼翼地提及了她从未想过的话题,“婉婉可曾喜欢过谁吗?”
喜欢……前世倒是喜欢过纪哥哥,只是娘亲的事情让两人不可能在一起,这辈子,或许等他从谓州回来,自己还有机会吧,不,哪有机会啊,娘亲倒是没出事,可慕远出事了不是么,纪大人又怎么会让一个被贬的将军的女儿嫁给自己刚立了战功的儿子。
慕婉婉窝进娘亲怀里将耳朵凑在她小腹上听里头的胎动声,有些闷闷不乐,“没有。”
“婉婉知道什么是喜欢吗?”秦氏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妇人的低声很是温柔,“喜欢是很复杂的,或许婉婉现在不知道,可是娘亲是过来人,娘亲能够一眼看出来,婉婉,你觉得小王爷怎么样?”
慕婉婉险些让自己的口水给呛着,连忙从秦氏怀里坐直起身,小小惊呼出声,“娘亲!您这是在说什么胡话,婉婉怎么可能喜欢王爷!”
秦氏可没说她喜欢沈清洲,只是从方才引着沈清洲进门的时候无意中发现的,小王爷的眼神可一直黏在自己女儿身上,青年的喜欢表现得很是直白真挚,秦氏几乎是瞥见的第一眼就能断定。
“娘亲只是问问,我的婉婉到底觉得小王爷怎么样?”笑眯眯地将手搭在慕婉婉脑袋上,秦氏追问着这个话题。
虽然现在自家老爷被贬,可小王爷不是那些在意地位身份的人,她是从小看着小王爷长大的,心里早就将他当做半个儿子看待了,他又是父亲亲自教导的,若是婉婉也有意,王爷要娶婉婉,大可让父亲帮忙牵线。
即便没有将军府撑腰,丞相的外孙女这个身份也足以让慕婉婉当上王爷的王妃。
慕婉婉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她对沈清洲能有什么喜欢呢,一直以来,她都觉得是因为这个人不肯见自己才会导致相府一百三十二口人死于非命,亲手造成屠杀的慕远是罪魁祸首,不能出手相助的沈清洲就是帮凶,她又怎么可能会对一个帮凶动感情。
她是恨沈清洲的。
即便这一世已经理智已经清醒,知道他并非必须要帮忙,知道他其实不是那种无情冷血的人,知道前世可能是有什么误会才会导致他没有出来相见,甚至知道沈清洲一直以来都对自己很是照顾,两世的印象完全不同,她也从未动过这样的念头。
可是她又不知道该如何恨沈清洲。
那个梦魇困扰了自己许久,却在一场意外之后剧情出现了变化,甚至现在已经彻底消失,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沈清洲。
她要怎么恨,怎么恨得起来,沈清洲在山贼手底下救了她,他是圣上最宠爱的弟弟,尊贵无比,本该是让人保护着离开的,他却没有丢下自己,而是坚持带着自己一同离开,甚至在那之后还一直护着自己,是他的怀抱和气息带自己脱离了那个梦魇。
如今恨不得,还要提喜欢么?
慕婉婉有些接受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