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当真要将这一转金丹的配方公诸于世么?”
玄都洞中,八景宫内,玄都看着手抄《道德经》的太上老君,很是疑惑的问道。
太上老君握着手里的毛笔,又看着纸张上的道德经三个字,很是满意。
左边的金角抻着纸,右边的银角端着墨,看着三个鬼画符不住的点头叫好。
“好在哪里?”太上没有理会玄都的疑惑,美滋滋的退后一步,欣赏着书法。
金角挠了挠头:“不知道好在哪里,却是一眼就感觉好。”
银角也跟着道:“万没想到秦道友虽然修炼一途没有什么天赋,可其他的旁门左道却厉害的很。”
老君瞅了他一眼:“这可不是什么旁门左道,此乃正道。”
“正道?太上老爷,这三界洪荒正道不是修仙一途么?”银角满脸疑惑。
老君不急不缓:“若是修仙一道乃是正途,那为何女娲娘娘可以功德成圣?”
他顿了顿,将毛笔放下,抄手像个富家翁一般,欣赏着自己的墨宝。
太上虽称老君,可外形却是个四十多岁道人模样,更无圣人庄严冷酷,甚至有些和蔼可亲。
“只是这秦彦生不逢时,若是混沌初开时,说不得还能得混元圣人道果呢。”
三人听到老君如此说,全都露出骇然之色。
尤其是银角:“啊,竟如此厉害!竟可成圣?”
玄都也忘了一转金丹的事,面露惊讶:“当真如此功德?”
金角更是惊骇的说不出话来。
看着被自己一句话震惊住的三人,太上很是得意。
“当然是假的了,成圣哪里是那么容易。”太上自顾自坐下来,将一旁翻的有些破旧的《道德经》拿起翻阅。
三人方才松了一口气,心中哀怨:太上老爷就是喜欢逗人玩。
“这秦彦又是送纸,又是送毛笔和砚台,这些于人间都是大功德的事。”太上收了刚刚的轻佻,又恢复了往日的淡然。
“不说因果,只说礼尚往来,这一转金丹送给他又何妨?”他看向玄都:“玄都,这大劫之下,我人教势单力薄,所谓洪荒地位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旁人若是借此做大,咱们就算无功无过,那也是吃了亏的。”
玄都点了点头:“师尊教训的是,弟子只是不知...”
他斟酌了用词,唯恐表现的太过愚蠢让老君瞧不上。
“只是觉得此时洪荒三界之中,三教百家皆受我金丹所控,为何还要多此一举?把这一转金丹的方子公布了,还准许截阐二教炼制,做此损己利人的事?”
玄都点头道:“正是,师尊当初用将丹药融入修炼之途,那是费了多少的心血,甚至不惜化身教导云霄那丫头谱写修炼之道,如今却要公开,咱们太上一门的努力,岂不是全都付之东流了?”
太上老君非但没有因为玄都看不透自己这招妙棋而生气,反而哈哈一笑:“痴儿,痴儿,这天下哪里有不变的大道?所谓水无常态,火无定型,道如水火,岂有定数?”
“此番解除一转金丹的限制,三界洪荒万千炼气士谁人不感贫道之恩德?大劫已降,若是不烧上这一把火,提升下天下炼气士的实力,谁人又敢前来应劫?”
太上耐心的解释:“尔等自从得道,便习惯了以大法力慧眼普阅周天之事,洞察周天之物,此番天机一蒙蔽,没了这般手段,便如无头的苍蝇一般,非但不能察天道之运转,更是连眼前之事都看不清了。”
他忽而叹了口气:“若说这大劫,却也算不得什么,既不会天降幽雷,炼洗元神,更不会突现杀阵,引戮屠身。”
三人听到老君说起大劫,全都竖起耳朵来。
这还是太上圣人自大劫降临后,第一次给他们讲解。
此番干系重大,关系到自己的身家性命甚至日后荣辱,三人倍感紧张。
银角是个缺心眼藏不住事的,见太上顿了顿,紧张的追问道:“那,那是什么?”
玄都则是灵明一闪:“难道便仅仅是屏蔽了天机不成?”
太上看向他:“这难道还不够么?”
玄都似有所思,暗暗点头,太上唯恐自己这唯一的弟子听不懂,日后葬身在这大劫之中,直接挑明:“莫说是尔等,便是我等圣人,自得道以来,遇事也习惯了推演天机,以寻求对自己最有利的法子施行。此番天机蒙蔽,众生只是觉得瞎了一双眼,可谁能知晓,这背后的凶险。”
“就如那幼儿一般,从小到大,都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习以为常后,突然扔到荒野之中,虽知道要自力更生,可从小养成的本能,哪里是说改就能改的?”
太上敦谆教导,用心良苦,玄都方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等还以为,这大劫大劫,便是一个劫难在等着我们呢。”
“若说有劫难,也是因为人人没了这推演的本领,如同瞎子舞剑一般,你今日伤我一下,我明日伤你一下,互相伤的多了,结下的仇便再也化解不了,到时一个由头,便会酿成三界大祸端。”
太上老君把自己对大劫的感悟,嚼碎了告诉三人,见连最缺心眼的银角都一副顿悟状,方才放心。
“所以玄都啊,这大劫之下,修为高低虽然重要,却不是关键。关键则是谋划。”太上略微得意的捋了捋胡子:“贫道自大劫前千余年,便不再推演天机,凡事皆自己谋划,早就练就了一副真正的圣人同天的心窍。”
“师尊圣明!”玄都佩服的五体投地,金角银角也是崇拜至极。
太上更是得意捋着胡子:“尔等以为,贫道这洪荒第一圣人,是浪得虚名的?”
随后挥了挥手:“去吧,告知三界众生,自今日后,我门下一转金丹,人人皆可炼制,一应草药人人皆可种植。”
玄都领了钧旨,正要出门,太上忽而又叫住他:“等一等。”
玄都转身:“师尊还有什么吩咐?”
“嗯...既然让你闭关,那便不方便出去...”他看了看金角银角:“你们俩。”
二人一激灵,上前道:“领太上老爷钧旨。”
“贫道都还没吩咐,你俩领什么?”太上面露不喜:“你俩去说,岂不是丢了我太上一门的脸面。”
俩人站在下首不敢搭腔,知道自己这位师尊喜怒无常,此刻说什么都是挨骂。
顿了顿,太上思考清楚:“这秦彦既然不怕得罪截教,想攀附我门,那便给他一个机会,你俩去趟天庭。他不是建议玉帝设立个什么天庭发布会么?便让他去发布会上公布,卖他个人情,看看他能不能接得住。”
“这...”金角银角对视一眼,心中骇然。
好家伙,太上老爷这是要把秦道友往火上烤啊。
这等消息,让他去说,岂不是告诉截教与天庭,秦道友彻底投靠太上一门了么?
日后截教和天庭,岂还有他的存身之地?
但老君的命令,圣人的心思,他们岂敢忤逆?
只能恭声称是,转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