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上清清冷冷，一片荒芜——除了几棵月桂树外，再无任何植物。
只有一座广寒宫孤零零的伫立在月亮之上。
秦彦此时只会最简单的腾云之术，速度也就比跑快一点。
好在自己的御马监和月宫在地理位置上，都属于天庭边缘地带，虽然隔着很远，却还算是邻居。
顺着天河走，以秦彦的速度，也就是半天的时间。
到了广寒宫附近，秦彦就听到“当当当”的砍树声。
坐在云头上循声望去，就见远处稀稀拉拉的桂树下一个赤膊壮汉，手里挥舞着巨大的斧子，正吭哧吭哧的砍着桂树。
砍下来的枝干随意的放在了一旁，已经堆成了一堆。
秦彦见了心中欢喜，按下云头来，走上前躬身行礼：“见过吴刚大仙。”
所谓礼多人不怪，这吴刚在天庭之中十分不起眼，平日里也不和旁人来往，只是在这月宫之中不断的砍树。
修为实力也是一般，但不管如何，见面叫一声大仙，总是没错的。
秦彦刚到附近，吴刚就察觉了，还以为是前来广寒宫的，并没有搭理。
听到叫自己大仙，方才停下了砍树的活，转头看向秦彦。
“原来是大先锋。”吴刚既不热情也不冷淡，只是平常的打了个招呼：“嫦娥仙子和太阴星君都在，若是有事，直接去便可。”
说完之后，擦了擦汗，继续砍树。
秦彦将斧头拿出，笑道：“大仙误会了，我今天来不是找她们的，而是来找大仙。”
“找我？”吴刚再次被打断砍树，疑惑的看着秦彦，不知这位天庭新贵找自己干什么。
见秦彦手里拿着斧头，更加疑惑。
“好叫大仙知道，现在贫道不再是大先锋了...”
“哦？被罚到此处砍桂树么？”吴刚语气之中带着三分讥讽。
让秦彦着实有些意外，他还以为长年累月的砍树，把吴刚变成一个沉默寡言的人呢。
没成想一张嘴就如此有攻击力。
果然想当然是会害死人的，秦彦以为吴刚这种守着嫦娥这种三界顶尖大美女，却只能每日砍树的环境，沉默寡言不可能，憋的性格扭曲方才是正常。
“嗨，大仙说笑了，这次平叛有功，陛下特地升了官职。”秦彦笑道：“只是有个疑惑，想来找大仙问一问。”
“你升了什么官职？”吴刚的眼神有些复杂。
“芝麻绿豆的小官，也就是天河大巡管，说是掌管三万天河水军，但其实一个兵也没有。”秦彦自嘲一笑，注意到了吴刚那复杂的眼神。
吴刚听了，用力的攥紧斧头，咣当一声，砸在了粗大的桂树上。
“总会有的。”
秦彦嗯了一声，道：“那就承大仙吉言了。”
“你今日前来，便是要给我炫耀官职的么？”吴刚一边砍树一边说道，语气上也说不出生气。
秦彦则摇头：“大仙说笑了。主要是此次平叛，若说首功，当属大仙才是，可贫道那日与太白上表陛下为大仙请功...”
话说到这里，他故意顿了顿，果不其然，吴刚砍树的动作一滞，像是被施展了定身法一般。
愣了愣，方才问道：“玉帝怎么说？”
见他如此表现，秦彦心里的担忧没了，他来之前，还以为吴刚是那种沉默寡言，一言不发的性子呢。
愿意交流，对功劳有欲望，那就再好不过了。
“正是因为陛下什么都没说，贫道方才很疑惑。”秦彦解释道：“实不相瞒，贫道法力低微，能够做到这个大巡管的官，一是靠着跟在诸位大仙们后面助威，二来也算是有些小气运。不敢贪功，因此想来找大仙...天庭如何那是天庭的事，贫道却是要来感谢的。”
吴刚听了这话，脸色比刚刚好看了很多，更是多了三分笑意。
“你倒是还算有良心，这就足够了。我的事，你管不了，日后莫要再提了。”吴刚说着，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摇了摇头：“玉帝也管不了。”说完继续砍树。
“大仙缪赞了，主要还是贫道实力低微，若想在这天庭里立足，靠实力是不行的了，只能走人情世故，把朋友搞的多多的。”秦彦咧嘴一笑，抄起斧头也跟着砍了起来。
吴刚听到这话，眼神之中闪过一丝惊讶，看向秦彦，自己在洪荒也活了那么多年了，什么尔虞我诈的家伙没见过，如此“真诚”的还真是头一次遇到。
“玉帝管不了，还有道祖，道祖管不了，那就只能靠自己了。”秦彦一边砍树一边像是日常聊天：“只要想，总是有解决的办法，你看那杨戬，母亲触犯了天条，现在不也解决了么？”
“天条都能变通，更何况其他的事？”秦彦说完，吴刚停了下来，将斧头立住看着他。
千万年来，愿意和吴刚说话的人不多，能给他说这样话的人也就只有秦彦一个。
“你能当上这大巡管，绝非是什么气运。”吴刚也算是阅人无数，没头没脑的来了这么一句。
而后不等秦彦说话，他抬头看着十几米高，两人环抱都抱不住的桂树道：“你可知这桂树是何物所化？”
吴刚的眼睛里透着些许迷离，像是想起了陈年往事。
秦彦手上没有停歇，这些功课他早就做好了：“传闻是盘古大神的睫毛所化。”
吴刚点了点头：“所以，永远砍不完...砍了又生，生了又砍，无穷无尽...”
秦彦也跟着停了下来，笑着看向吴刚道：“我听玄都大法师说，这桂树若是用来当做炼丹时的木柴，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吴刚又是一愣，脸色有些古怪。
老子难得遇到个想说两句的人，悲伤的情感刚酝酿起来，你给老子聊炼丹？
见吴刚脸色变差，秦彦哈哈一笑，道：“大仙，天帝给您的惩罚，难道比杨戬所犯的天条更无解么？”
他拍了拍壮硕的桂树：“这树虽是盘古大神睫毛所化，砍了又长，长了又砍，似乎无穷无尽，可大仙有没有听过这么一句话？”
吴刚感觉眼前这个叫做秦彦的筑基期炼气士似乎与众不同，忍不住问道：“什么话？”
“叫做物质守恒定律。”秦彦露出笑脸：“这世界上连圣人的法力都是有上限的，道祖的认知都不及天道，盘古开天都会死亡，哪里会有这等永远砍了又生，生了又砍的树。”
秦彦丝毫不在意吴刚的诧异，他抬头看向这高耸的大树，眼睛充满了兴奋：“大仙，你有没有想过，这树之所以砍不完，是因为你的法力太弱，根本就比不上盘古大神这睫毛里的残存法力，因此才永远都砍不完呢？”
“若是整个三界的大能，全都排着队来砍，你说，这树能重生多少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