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三略作思考后,在吧台拿了一杯可乐,便悄悄地走到了第三个窗户边的卡座,坐了下来。吴三和关旭江背靠背坐着,这个位置属于灯下黑,既不容易被发现,又能够听清他们的说话。吴三蜷缩在卡座里舒服的沙发上,学着关咏莲的样子,轻轻地拉上了半边的窗帘。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身后的卡座没有任何声音。
吴三仰起头,大大地喝了一口手中的可乐,却并不急于咽下,可乐在口腔中冒着气泡,滋滋作响。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关旭江终于打破了沉默,低沉的嗓音中压抑着明显的怒火。
“半年前。”这是关咏莲的声音,细若游丝,无奈又无助。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说,他们之间早就没有感情了,离婚是迟早的事情……”
“他说什么你都信?姐啊!你糊涂啊!他处心积虑,从一开始就欺骗咱们,当年,他上门的时候,可是当着咱爸咱妈的面说自己是单身的啊!现在东窗事发,纸里包不住火了,竟然连人都找不到了,这个不负责任的东西!”
哦!姐弟俩口中的“他”是关咏莲的“丈夫”,关旭江的“姐夫”。
“你现在有什么打算?”关旭江接着问道,冰冷的口吻中隐隐地露出一股杀气。
“我太累了,不想再纠缠了,我也不想再见他了,今天过来就是告诉你,我要回老家了。”
“就这么便宜他了?天然居怎么办?那可是你的心血啊!”
“这个月,他们已经上门砸过3遍了,我现在根本就找不到他!算了!算了!不要了!都不要了!我的心已经死了!”
“不行!不能就这样放过他!我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小江,你千万不要冲动啊!咱们是斗不过他们的!咱们注定是不属于这座城市的!”关咏莲带着哭腔,用近乎哀求的口吻说道。
“胡说!我是一定要留在N城的!而且,要堂堂正正、体体面面地留下来!”关旭江的声音一下子高了起来,再次拍案而起。
就在这时,茶吧的大门突然打开了,一对情侣挽着手走了进来,吴三抬头一看,竟是元元和吕安然。
几乎同时,元元也看见了吴三,他兴奋地向吴三挥着手。吴三赶忙将右手的食指放到了嘴唇边,做出了一个“嘘”的手势,试图阻止元元说话。可是,还是迟了一步,茶吧里有力地回荡起元元中气十足的声音。
“三哥,这么巧啊!你也在这里啊!”
完了,吴三下意识地扭过头,向关旭江那边望去。
此时,关旭江也循声转过身子望向了元元,居高临下,他很自然地就发现了吴三。
两个人,一站一坐,四目相对,关旭江的眼神中充满了困惑、不解、委屈、自卑、愤怒……复杂的情感最后化成了两道令人生畏的寒光,如同两把利剑狠狠地刺向了吴三,而他瘦高的身影更像是一座摇摇欲坠的大山,随时随刻都可能轰然崩塌,令吴三只觉得胆战心惊,汗流浃背。
这是个越描越黑,永远也无法解释的误会。
此刻的窗外,天空已经完全被黑暗包围,天雷滚滚,狂风大作,玻璃窗被吹得哗哗作响,一场蓄谋已久的暴风雨即将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