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含义貌似很深远啊!
「齐国会与秦国结盟么?」我问徐劫。
「田地此人心胸狭隘,既然认定是孟尝君作乱,怎么可能放过他?现在孟尝君奔魏,齐、魏联盟势必破灭。秦国趁虚而入,结好了齐国,自然可以放手攻略三晋。赵国位于齐、秦之中,此时若不能拆散齐、秦联盟,那就只有一同加入了。这也是赵成舍宋魏而就齐秦的缘故吧。」徐劫道。
我不得不佩服老人家的眼光,已经分析得十分透彻了。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灯下黑,我终究不是土生土长的赵国贵族。如果循着他们的逻辑,恐怕宁可与齐、秦结好也不会为了三晋站在天下最强两个国家的对立面。
因为赵国一直三晋中被排斥的一方。
魏国和韩国都是姬姓国,从六卿时代,这两家就好得像是穿一条裤子似的。别的不说啊,光看看他们的版图都十分有基情,很有六九之风。
赵国是嬴姓国,从六卿时代走过来,兢兢业业如履薄冰,动不动就遭到别人的联合攻伐。首都还曾被魏国攻破过,绝对是有国雠的。
在战国乱世,抢一块地屠一座城,那都属于正常摩擦,过去也就过去了。有时候消息传来都过了好几年,索性也就不去管它。然而有两种行为是铁铁的国雠,一者是焚烧他国先祖的陵寝。二者就是攻破国都,毁人宗庙,迁其重宝。
按照《公羊传》里说的,这种仇不论五世九世,哪怕过了一百世都应当报!
有这种仇的,到目前为止据我所知只有魏国之于赵国,齐国之于燕国。我知道燕国后来是的确报仇了,但是赵国嘛……咳咳咳。
「既然如此,我当修书苏秦,让他想办法驱走吕礼。」我道。
「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啊。」徐劫悠然道,「还有很多人都希望吕礼快点离开齐国呢。」
哦,对啊!比如孟尝君。只要吕礼在齐国,齐、秦就是一体,而田文最恨的就是秦国。而且这两国家可以同时攻打魏国,他现在可就藉助在魏国。
就是不知道田文会用什么办法。不过他手下的能人也不少,光是那个冯谖就能出够鬼主意吧。
解决了外交问题,我浑身一松。
内心中我还是比较偏向于自己曾经的部下。
贾政、仇允,两人都是当初很得力的下属,没有理由因为我的政治立场连累到他们。
贾政已经接受了法学教授的教职,提出的唯一要求就是:讲授《狐法》。这让我十分感动。仇允现在还在家中闲住,听说每日里只是读书散步,偶尔出城游玩。当日沙丘之变仇氏是直接出兵的,恐怕被打击得力度也会高过贾氏。
魏无忌到邯郸过了几天,终于等来了赵胜的邀请。不过看他回来时候的反应,应该是没有谈拢。我知道他已经传书大梁,告知可能存在的破交危险。就是不知道大梁那边会怎么应对。
孟轲现在也在魏国,现在的魏王显然没有魏惠王那么尊重这位老人家。
所以听说孟轲收到了我的邀请之后,喜孜孜地答应了。当初他写信给我邀我去临菑,结果见都不见我一面。现在我请他来邯郸,可是准备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在七月将半的时候,泮宫的大致地基已经打好了。我作为连瑞的「门客」,时不时还得视察一下工地现场。这也方便我和十三郎在光天化日之下接触,交流一下近期情报。
「最近有个叫管哙的人,很受李兑宠信。」东门欢道,「从此人言谈来看,好像跟你听熟络的,是你安排的人么?」
「是李兑安排的诱饵。」我将管哙的身份告诉东门欢,最后叮嘱道,「千万别上他的当,有些时候不妨骂骂狐婴,博取李兑的信任。放心,李兑即便是表面上疏远你,也不会真的捨弃你。」
「我明白了。」东门欢嘿嘿一笑,「我本来不过是市井间游手好闲的淫民,没想到现在也是身拥千金,朝堂重臣的上宾。人生际遇果然奇妙啊!」
「这算什么。」我笑道,「日后大哥未必没有登堂入室,列土封侯的一天。」
「兄弟说的话,我可都是当真的。」东门欢道,「不过我也无所谓,只要我儿子长大了能够官拜大夫,女儿能嫁个好人家,其他也就无妨了。」
「令郎君多大岁数了?」
「过了下月就满十五了。」东门欢道,「还好不像我,每日里也喜欢读书。」
「送来泮宫,将来也好入仕。」泮宫的建立初衷就是为了培养人才,前几届学生必然会被徵辟为官。现在让儿子来泮宫读书,日后就算不出仕,也会有一帮出仕的同学。
「嗯,听兄弟的,日后还要兄弟你多多照拂。」东门欢客气道。
我笑了笑。
他也跟着笑了,莫非他以为我会照顾侄子么?哥一向认为玉不琢不成器啊!就因为是自家孩子,所以更要琢磨,免得以后出去坑爹坑叔之类的。
说起来,管哙好像挺久没有找我了,原来是在给自己编排一个漂亮的履历啊。大有不坑死我不罢休的姿态。为了装得像一些,我在期间还写了两封信给他,请教「狐法」中的一些问题。他总是隔几天才给我回信,给出的解释倒也八九不离十。看来李兑还是收罗到了一些我当年的属下,否则那些两千五百年后的法律术语他找谁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