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国我有老主顾,大哥请放心。」我顿了顿又道,「其实也不是我的老主顾,大哥记得在晋阳时遇到的豪客吧?小弟是替他拉线,到时候带上几个他的人,马匹的销量自然不成问题。」
「那就成了!」十三郎对我的这种信任让我无言以对,刚好想起前世高价马都有血统证明什么的,索性将跑马赌马这个设想抛出来。
赛马在这个时代并不陌生,匈奴、楼烦、林胡等草原民族都会定期举行赛马大会的传统,一来是甄选种马和勇士,二来是挑选种人和骏马。
「这样的比赛,有人看么?」十三郎担忧道。
「赌马才是我们的收入源泉。」我道,「而且很快咱们就有代言人了。」
「什么代言人?」
「赵王啊,赵王会很喜欢这些东西的。他如果经常去看,那帮贵戚也会去,害怕没钱赚么?」我大笑道。
「那哥哥就放心了,怎么说都是兄弟的产业,这要是砸在我手里,真是没脸见你了。」十三郎好像松了一口气。
我当然不能做得太过分。我要钱干吗用呢?不就是养家么?说不定哪天师父一简竹函我就带着老婆孩子回山里了,红尘中的这些身外物藏那么多干嘛?
送走了十三郎,我来到署里,安排了一下工作,留下小翼学习,自己跟许历两个往城外搏击场走去。
搏击赛都是在正午之后,每天三场,据说人满为患。虽然还没到分红的时候,不过十三郎已经跟我说过大致的分红数目,起码有五千钱。这是什么概念?豪富啊!一个月就有五千钱入帐,差不多等于一百六十石米,两个月就超过我一年的工资收入了。
我们买票进了场,这才发现十三郎无师自通,把我设计的现代化体育馆弄成了古典式的罗马竞技场。观众围着擂台一圈,从下往上,共有四层。拳手一进场,观众们就欢呼雀跃,几个身穿短衣,肩头缝了红布的青年在人群中游走,随时从怀里抽出筹码交给观众。
我还是第一次来,对此很新奇。只听我旁边那位看客一撮唇发出一声漂亮的长啸,中气十足地喊道:「红肩!」立马有两个红肩膀跑了过来。那位客人见我在注视他,面露疑色。
「君子,我是第一次来,不知道这是什么玩法?」我解释道。
他顿时轻松起来,笑道:「这是买赌筹。」说罢便开始给我讲如何买,如何算赢,所谓赔率是怎么回事。这些东西本就是我设计的,不过听他讲起来不由心生敬佩,比我当初给十三郎说得简明扼要明白得多。
「我买黑方,」他道,「红方在五日前和三日前的比赛中都胜了,不过三日前那场显然是略胜。可见势力已尽!」
「那黑方呢?」我看着台上那两个肌肉男,心中萧瑟,哥多么希望能有一声健硕的肌肉啊!可惜现在怎么吃都吃不胖了,就是吸收不了!
「他最近五场中各有胜负,不过我觉得他还有余力,只是没有激发全力罢了。」那客人有些纠结地摸了摸鬍鬚,「不管怎么说,总比那个势尽的要有把握。」
「如此,我也买两钱!」我从袖里摸出两钱。红肩看了看我,低声道:「君子,我们这里五钱起手,百钱封顶。」
我干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从袖里摸出三钱补了过去。
这五钱可不是小数目啊,很多人可以吃两天呢!
下了注之后,我看得越发投入了,随着拳手的出拳欢呼雀跃,也因为黑方被打中而提心弔胆。只是短短五分之一漏刻的时间,对于我这样的赌徒来说既漫长得如同一年,又短暂得像是瞬间。
「一场共有七局,赢四者胜。」旁边那位见我第一次来,趁着休息的时候向我灌输基本常识,「或者击倒对手三次,又或者击倒之后读十息不能起来,都可以立判胜负。」
「原来如此,」我敷衍了一声,兴奋道,「开始了!」
鼓声响起,两个拳手来到擂台中间。身穿黑色短衣的裁判让他们互相行礼,一手高高举起,在两人中间重重落下,一个退步跳开战圈。两个拳手就如斗鸡一般,毫不迟疑地沖了上去,打了两拳就抱成一团。裁判上前将两人分开,再次让他们打了起来。
一时间你来我往,拳来脚往,打得好不热闹!看台上呼声迭起,喊声如雷,所有人都热血沸腾。各个都恨不得把喉咙掏出来喊,即便嘶声力竭了还不肯罢休。幸好场下不准带手鼓之类的乐器,否则不知道会变得多么热闹!——咦?为什么不准带?越热闹不是越爽咩!这点得改进。
看完这么一场比赛,简直比审理十起案子还累。
「嗷!」旁边那位和我同时发出一声狂嚎,场中裁判已经高高举起了黑方的右手,示威一般转向各个方向,向观众们致敬。
我热泪盈眶,这下门票钱、午饭钱都回来了!
「下一场更精彩,」旁边那位对我道,「不过两人势均力敌,我不下注了。」
我也坐了下来,道:「那就看看吧,要是赌输了回去没法交代。」
「呵呵,我也是。」那人道。
「君子不是赵国人吧?」我觉得他的口音有点怪。
「现在也算赵国吧。」那人道,「我是中山人。君子是楚国人?」
「我是赵国人,少年时去了楚国。」我道,「刚回来没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