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是什么?也是用来犁地的么?
「是用牛或者人在前面拉,刀刃刺入土地,犁地松土。」我道。
「喔,夫子是说犁吧。」南郭子淇道。
「对,就是犁。」我没下过地,也不知道现在犁是什么样的。不过我高考加试的是历史,好歹知道唐以后由曲辕犁取代了汉代普及开来的直辕犁。从生产能力上看,唐代能发明的东西在现在理论上也能发明,最多成本大些质量差些。曲辕犁能够一直用到解放后被拖拉机取代,说明那的确是个好东西。
「我要你们去研究一种曲辕犁,可以更轻松省力地松土翻地。」我道,「这事一年不成就干两年,两年不成干十年,必须研究出来。」
「夫子有图纸么?」滦平问我。
抱歉,我真没见过曲辕犁。这个世界还没发明,上个世界嘛……咳咳,我只有坐在交通工具里的时候才见过农田。
「那么,曲辕……犁辕是上弯还是下曲呢?」
跟你说了我没见过……你听不到我的心声么!
「回去想吧,不着急。」我挥了挥手。
滦平好像还有话说,不过硬生生地止住了。
梁成倒是让我省心,把写好的部分文章拿来给我过目。我的意思是写一章就行了,他却像是要给我写成大部头。随他去吧,反正他的工作就是写东西。
安顿好了墨社,家里也没什么需要我操心的,我也就不再拖延,带了侍卫就登上了马车。
目标,上谷郡治所:造阳。
燕国的维度在邯郸之上,差不多是赵国代郡那个纬度。我带了有百二十多人,除了侍卫之外还有各种杂役、庖厨,浩浩荡荡有六十余车。这么大规模的出城当然引起了赵国朝堂的震动——不知道的还以为哪家大臣又出奔了。
所以我们对外号称去接连瑞回邯郸。
连瑞目前在晋阳,负责各地的春耕准备和人口普查工作。
等出了核心控制区,就没人会管我们往哪里跑了。所以车队一路北上到灵寿,然后转向东面,一路往东北过顾城渡河,到达燕国曲逆。说起来像是玩游戏跑大地图一样,真正坐在马车上颠簸这么远,我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相比较我第一次出差,待遇虽然好了很多,但是这次是在春寒中往东北走。南方的天气一天天变暖,我们却是越走越冷。到了曲逆之后甚至连冬衣都拿出来换上了,这才算是走了一半的路。
乐毅很高兴我们这么快就有见面了,一定要留我住两天。我也的确累了,先修书一封让乐毅的人送到赵奢那儿,告诉他我已经在武阳了,然后才放下心好好休整。
武阳是燕国的下都,这是相较于首都蓟城而言的。它还有另一个称号:军都。
这里是燕国重兵囤积之地,也是兵器制造中心。乐毅带我在城里城外转了几圈,让我知道了这里成为军事重镇的原因。武阳地处平原,而且对于燕国来说算是南方,粮食亩产较高。从秦开打败了东胡之后,北面已经基本没有威胁,燕国的国防重心理所当然转向南面。
武阳这个位置就很好地扼住了赵、齐两国进攻的要道。
主要是防赵国从西、南两个方向进攻。
乱世,谁都靠不住呀!
「你为什么不肯见燕王呢?」乐毅对于我的顽固有些不满。
他拖住我这么多天,带着我到处看到处玩,无非就是想拖延时间,让燕王来得及从蓟城赶回武阳。一般来说燕王都是在武阳过冬的,但是今年刚好蓟城暴雪成灾,燕王跑去指挥救灾了。
不过道路情况不好,我估计他去晚了。
「见燕王干嘛呢?」我无奈道。燕国一切都井井有条,乐毅专注于练兵,完善兵役制度,引进先进的战法和武器装备。剧辛提出的法律虽然有些激进,但是比之商鞅算是温和许多。我见了燕王除了夸夸他们,还能干嘛?
「燕王想见见以一己微薄之力,力挽狂澜的狐婴。」乐毅道。
力挽狂澜……你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我又没挽成,反倒被狂澜冲到国外流亡了这么久。
而且你说的这个,完全不是智者所为……不自量力,那是智力上有硬伤!
不过我终究磨不过乐毅的坚持,同意在武阳再等两天。如果过两天燕王还没回来,那我就先去上谷找赵奢,等回赵国的时候再拜见燕王。
两天后,就在我连车都准备好了,眼看要出发的时候,城外有人报说燕王到武阳了。
事实证明,你越是觉得最后一秒发生的事属于狗血情节,这件事就必然会发生。
我只好无奈地宣布再推迟一天,然后坐上乐毅的高车往下都王宫去了。
燕王职果然不愧求贤若渴的典范。我们的车刚进王宫正门,还在找地方停车呢,就见乐毅拉了拉我衣袖:「看,燕王驾到。」我顺着乐毅的目光望去,果然看见一个四十余岁,已然发福的中年人,身穿黑色镶红的衮衣朝我走来。他努力地小跑,摇动了头上的九旒冠冕,串成的珍珠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乐毅拉着我下了车,躬身施礼。这种礼节很累人,总算我在武阳也休息了这么多日子,否则还真是受不了一直弓着身等人走过来。燕王职总算跑快了些,伸手扶住我是双臂,略带疑惑道:「这位就是狐婴先生?」
「臣狐婴,见过大王。」离开邯郸之后我就恢复了狐婴的容貌,只是用了假发掩饰自己的墨家身份。这些围绕在我身边的侍卫都是可靠之人,虽然我没有正式说明过什么,不过他们即便心有疑惑也不会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