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走到一半,潘峤突然凑近了些小声说道:“说起南曜大哥,我前些日子听南煜说,南曜大哥有个门客。”
“怎么?现在的京官都不许有门客了吗?”杨臻看他的样子甚觉好笑。
“不是,”潘峤朝杨臻的胳膊上抡了一拳说,“南煜说他听见南曜大哥管那个门客叫‘嗔儿’。”
“嗔儿?哪个‘嗔’?”杨臻脑中瞬间闪过了几个字:琛、郴、瞋、棽……
“就是你想的那个‘嗔’。”潘峤知道,既然杨臻问了肯定是觉察出问题了。
“女人?”
“男人。”
“这就有点意思了。”杨臻皱眉。
潘峤看着杨臻的样子,神色古怪地说:“还有更有意思的呢,南煜说他刚开始偷听墙角的是时候以为是你回来了,他傻乎乎地踹门进去才发现不是,听南煜说那人长得也不咋地。”
杨臻听得糊涂,问:“‘以为我回来了’是什么意思?”
“南煜说那人的声音听着像你。”
杨臻纳闷:“我的声音有什么特别的吗?”
“我没觉得有什么,不过咱俩熟,老远听到声音也能认出你,”潘峤笑道,“倒是南煜那傻小子,我看八成是想你想疯了,要不是怕他纠缠,我早就去太师府帮忙了。”
“得了吧,你能有这闲心?”杨臻笑他。
“哎,人生岂能尽风月,我也是有志之人!”潘峤一本正经地说。
二人一路相互挤兑,进了喧喧嚷嚷的太师府。
“表少爷、潘少爷来啦!”
下人间相互通传着,没用多久,闻南煜就不知从何处窜了出来,给杨臻撞了个满怀。
“表哥你总算来了!”
杨臻轻车熟路地摸着闻南煜的脑袋,横着手掌比了比闻南煜的身高,笑道:“小煜,你怎么没长个儿?”
闻南煜把鼻子犟得厉害,道:“我还年轻,以后有的是长个子的机会。”
闻南曜从房中出来,身后跟着柴心柔。二人的笑各有千秋,不过都含着难掩的久别重逢之喜。
杨臻向二人拱手作揖道:“表哥嫂嫂,好久不见。”
闻南曜看着杨臻,没说什么,只是笑意不减地点了点头。柴心柔笑靥如花:“当真是好久不见,在外面待得还习惯吗?诸事是否顺心?”
“让嫂嫂记挂了,一切顺利。”杨臻笑道。
柴心柔看了闻南曜一眼,对杨臻说:“你这次回来,我可不能轻易放你走了,一家人想你想得厉害,你可得多留些日子。”
“恭敬不如从命。”杨臻笑道。
潘峤把胳膊往杨臻的肩上一搭,说:“放心吧嫂嫂,我们俩这回来就是帮太师大人准备寿辰的,完全没有自比为客的意思。”
说起准备寿辰,太师府上下已经忙活了十几日了,如今眼看还有三日就要到时候了,各方面更是紧锣密鼓、紧张有序地进行着。说是来帮忙,其实杨臻和潘峤能伸得上手的地方真的不多,更何况大部分活计已经做得差不多了。
二人在太师府住过一晚后,开始领着一大帮人为这偌大的宅邸挂红绸喜布。放在以前,光是给这大宅子挂喜布就要耗上个两三日,但这回有了杨臻却全然不一样了。
潘峤仰头朝天,看着拉着红布在房顶上跑的杨臻,喊道:“若佟,你这一身本事太适合挂喜布了!”
柴心柔所谓的“外面”,实际上是他们朝中氏族之人对江湖的一种叫法。而杨臻所在的外面正是当今群英并起的武林。像杨臻这样的世家子弟几乎都是子承父志,入朝为官,但杨臻独独是个例外。
本朝开国时曾封立了平右、定左两位将军,并特恩后代承袭,以彰为国之功,而杨臻的父亲杨恕正是开国时平右将军杨经年之孙。如今的平右将军杨恕更是兵部尚书,是众军之帅,权势可想而知。而此前提到过的太师夫人,原名杨熹,正是杨恕之姐。照常来说,杨臻也应入朝参仕,承袭平右将军之衔,但事实却并非如此,杨大将军完全没有让自己的独生子入朝为官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