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不言意不快,快意言多忤

“你说。”

锁青最近在作些什么含翠门清,考虑到太多小道消息她自己憋着难受,含翠也愿意不时听她分享一下,当然是不是她自己也爱听就不知道了。

锁青看了看周围确定无人,压低了声音道:“听说宝二爷屋里的袭人,两年前就已经跟他干过那事儿了……”

含翠一时间脑子还真没转过来,不知锁青在说些什么,下意识地又问一句:“什么事?”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只见锁青两手葱指齐伸,右指打结左手竖起,不过还没等作出动作,就被含翠一把拍掉。

“你真真是要死了!”

含翠又气又羞,斥道:“这也是你敢瞎说的?”

“姐姐又不会跟旁人说。”

锁青嘻嘻一笑,难得见稳重的含翠这个模样,还待继续说时,从屋里飞出一块包着手串的帕子,正打在她头上。

“哎哟!”

这一下倒不重,却把锁青给打慌了,因为她认出这条帕子是黛玉的。

没等她细想隔着纱帘还在门外,黛玉是怎么听到和打到她,就听里屋传来她家姑娘的声音。

“都在门外干什么?”

刚起床的黛玉声音中还带着些软糯,但锁青心里却凉气儿直冒,她知道林家两个姑娘尤其是黛玉,生平最恨乱嚼舌根的,这要是真被听到了还不知怎样,求救的眼神递给含翠,却得到了一个爱莫能助的神情。

“站那儿。”

锁青进屋后,立刻赔着笑要来服侍黛玉起床,想把刚才那事儿蒙混过去,没想到黛玉不吃这一套,摆明了要追究她的样子。

“怎么不继续说了?我也想听听呢。”

耳聪目明也不全然都是好处,水法为黛玉滋养身体之余,也让她能够察觉到许多本来无法察觉的事情。

锁青跟了黛玉这么多年,她想的自然没错,黛玉确实最恨长舌妇。

前世即便是没有修为,也有太多太多的闲话有意无意间传到她耳朵里,每一句都能气的人心口生疼,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现在听到自己身前的大丫鬟跟着说闲话,她不生气才怪。

“这也是大姑娘教你的?让你拿别人的事给你说笑取乐?”

见黛玉在床头坐正了身子冷冷盯着她,跟绛玉训人时几乎是同样的姿态,锁青连忙跪下,一句不敢作声。

黛玉在家跟姐姐闹脾气的次数不少,却鲜有对下人说什么重话,真有不如她意的也不过轻刺几句,要不是锁青戳到她的痛点,也不至于发这么大火。

这种情况含翠不太好劝解,而且场面看似凝重,但含翠知道她家二姑娘是那种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的,锁青连这种话都敢乱传,也该受点教训让她知道什么叫尺度。

可是二姑娘到底怎么听到的?而且她也不可能看到锁青手上的那些动作啊。

含翠看了看她俩说话的地方与黛玉睡着的距离,自己走出去后她连黛玉训斥锁青的声音都听不太清。

不过类似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她只是略微印证一下自己的猜想而已。

“含翠,姑娘醒了么?”

这时紫鹃从院外进来,看含翠站在这里于是问道。

“嗯,里边儿给锁青立规矩呢。”

含翠朝里屋呶呶嘴儿,紫鹃不解地问道:“锁青最近那么累还要立规矩,你也不去救她?”

紫鹃毕竟来黛玉屋里有半年多了,也算了解自家小姐的脾气,因此倒没什么可担心的,语气也挺轻松。

含翠装模作样地感叹着:“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信你胡扯。”

紫鹃听了一笑,恰好雪雁领着几个小丫鬟把沐盆巾帕热水等端了来,遂接过手对含翠道:“那我去救她一救。”

进门前先报一声,而后掀开帘子,这时黛玉身穿薄纱小衣正坐着,锁青站在黛玉床边,被数落得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紫鹃只作不见,把水盆放下后对黛玉道:“我刚回来的时候,看到两只喜鹊停在咱们檐上,我想是有好事儿上门,姑娘要罚她也再等等不迟。”

这没头没尾的话让气头上的黛玉都是一怔,脸都顾不得洗了,奇道:“你这又是发什么疯,怎么神神叨叨的?”

紫鹃笑道:“姑娘先洗漱,一时必有人来回,到时候就知道了。”

然后见锁青还愣着,忙给她递了个眼神儿,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呢?锁青这才回过神,一步一步往外退,见黛玉没理她,一溜烟跑了。

“吓死我了。”

少时锁青在廊上找着正喂鹦哥的含翠,犹抚着胸口一脸心有余悸,实在黛玉几乎没黑过脸,平日对她也好,这次气一上来锁青都怕姑娘给她撵了。

“你啊,也该吃点亏。”

廊上挂着的是她们从家里带来的鹦哥,朱喙墨羽,毛色鲜亮,绛玉为其取名为“奈何”,在绛黛经年有意的培养下,它只会学这两个字。

含翠听着鹦哥的叫声对锁青道:“有些事自己心里知道可以,或者直接回给姑娘也行,乱说出来就容易招麻烦,今儿是被二姑娘听到,倘若明儿被外人听了去,你我了不起挨顿板子,太太和姑娘在这府里还怎么住呢?”

“我再不敢了。”

锁青低头应是,她这段时间从各个主子跟前的丫头婆子口中听到了太多故事,被她们带着嘴也松了不少,如果不是今天被黛玉逮着,以后还真不定惹出什么事来。

好在无论是黛玉还是含翠,都丝毫没有怀疑过锁青心里向着哪边,于是含翠又嘱咐她一句。

“这府里习惯风气都与咱家不同,你用她们就罢了,别跟着她们学,二姑娘到底还是心软,要是姑娘在,说什么也得罚你站上两个时辰,你看紫鹃还能救你不?”

锁青赧然一笑道:“还得谢谢紫鹃姐姐,没想到她会扯谎来救我。”

“我倒觉得紫鹃不像是会信口雌黄的……”

正说话间,含翠听到院外有人叫门,跟锁青一起过去发现是平儿到了。

“姐姐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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