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谦大喜道:“还是董端公爽利,如此陆某专等好音,切不可相误。”
三个人又吃了一回酒,陆谦算了酒钱,先行走了,留下一锭金子放在桌上。
薛霸看着金子,搓着手问身旁董超道:“兄弟,难道咱们真的要做了这买卖?”
“那林冲偌大的名声,必有一身好本事,怕是不好杀吧?!”
不好杀?董超苦笑摇头道:“何止是不好杀!哥哥不用问了,这活咱们干不了。”
“豹子头林冲指教禁军十数年,为人又好,难道就没有些交心的朋友?”
“就算你我真能在路上坏了林冲,日后他的旧交好友找上门来,莫非高太尉会替咱们兄弟出头?”
薛霸愣了愣:“此言有理,可兄弟方才为何要应承了陆虞候?”
董超反问道:“不应承又能怎地?这等机密事,他若未曾说给咱们也就罢了。如今既然说了,咱们要是不答应...”
“哥哥怕是未看见,方才你要推脱时,那虞侯脸色都变了。”
“高太尉害林冲是得费些功夫,可要对付你我兄弟,还不像是捏死两只蚂蚁?说不得也只好先应承下来,再做计较。”
薛霸听了这话汗可就下来了,忐忑问道:“可眼下钱都收了,若是杀不得林冲,太尉岂不是更加记恨咱们?”
“等咱们从沧州回来,太尉怪罪下来,又如何是好?”
董超长叹口气:“哥哥且莫着急,待小弟去请来一人。此事非得他来了,才能计较。”
言毕,董超掀门帘径直走到酒肆外间西北角一桌案前,结实地唱个大喏道:
“长老可是大相国寺花和尚鲁智深长老?小子眼拙,拜见智深哥哥!”
桌子对面那人正埋头大快朵颐,听有人说话了,方才抬起头来。
光头戒疤、膀大腰圆,可不就是花和尚鲁智深。
鲁智深早瞥见董超出来了,见他主动来找自己,也是有些意外。
花和尚今日来此,原本是想要送林冲一程。谁想到林教头还没有见到,迎面却正好撞上陆谦急匆匆走着。
陆谦不认识鲁智深,鲁智深却知道,就是这小子见利忘义,一手把林教头坑了。
今日到此,怕也没有什么好勾当。
大和尚就上了心,远远地坠着陆谦进了这家酒肆。
陆谦专门坐在小间,让店小二出去将薛霸、董超请入小间,自以为行动隐秘,瞒天过海。
他又怎会知道,这一切早就被鲁智深看在眼中?
等薛霸、董超两人来了,鲁智深坐在外间,虽然听不到里边在说什么。
但瞧着陆谦鬼鬼祟祟的样子,鲁智深已然料定:这贼子定然又不干好事。
大和尚心里也合计好了,今日就在此好好吃将一顿,回大相国寺收拾收拾,也不看菜园子了,暗中护着林教头走上一程。
没想到自己还没吃完呢,这鸟公人倒先找上门来了。
心里转过一万个念想,鲁智深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应道:“洒家大相国寺花和尚鲁智深的便是。你这小哥却是面生,不知有何公干?”
董超呵呵笑着:“公干却是没有,小可有件私密事,还望智深哥哥进内间详谈。”
鲁智深自然不会怕这小衙役搞什么名堂,当下便跟着董超进了小间。
薛霸见董超不多时领了一个胖大和尚进来,疑惑道:“兄弟怎的回来如此快,这大和尚便是你要请的朋友?”
董超超点点头,一边客气地请鲁智深坐了上座,换了一副新碗筷,斟碗酒请和尚吃了,欠身说道:
“不瞒智深哥哥,小的名叫董超,这位哥哥唤作薛霸。如今都在开封府衙当差,专管押解配卒。”
“昨儿个小的兄弟俩接了件执事,乃是将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押往沧州充军。听说智深哥哥和林教头乃是八拜之交,不知是否属实?”
鲁智深从来不是怕事的人,虽不知这二位什么心思,仍是大方应道:“不错,林教头正是洒家的结义兄弟。二位小哥若是有心,便请路上多加照看林教头,洒家这里先谢过!”
言毕,大和尚挨个倒满三大碗酒,自己端起面前酒碗,一饮而尽。
董超也捧起碗酒吃了道:“智深哥哥客气了!林教头威震京师,小人也是佩服的紧。”
“依小人本意,一路看护教头不在话下。可是今日实在遇着些尴尬事,要和智深哥哥商量。”
鲁智深心下了然,张口骂道:“就方才那个叫甚么陆谦?洒家也还记得他,卖友求荣,猪狗不如的东西。莫不是他给二位派下来些腌臜事!”
董超赞道:“智深哥哥明察秋毫。正是陆谦传来高太尉钧旨,要我兄弟半路坏了林教头,只揭取教头脸上金印回来做个表证。”
鲁智深拍案怒道:“偌大一个东京城,难道就没有一个晓事的,由着高俅这狗官伤天害理?!”
“惹恼了洒家,擎条禅杖杀将过去,砍了高俅狗头给林教头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