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建木

雅菲一边快走,一边道:“你们千万别信这个坏人。他叫天佑,是一介散修,酷爱炼丹,可惜资质平庸,没有炼丹师愿意教他。于是他拜了个散仙做师父,修到如今三千八百余年也才修到天仙四品。在三千二百年前,不知怎的他忽然来到了这里,在巨人族的世界里不知用什么方法活了下来,近些年更是得到了无路族王的信任,让他炼丹传道,就这天赋竟然也好意思让我和雨嫣给他做道侣。”

说完,众人已经来到一间房前,此刻大门敞开,听到脚步声,屋内铁笼里的雨嫣大声呼救,莫非云和雅菲走进去,看着铁笼内被捆绑的雨嫣,莫非云心痛不已,赶紧打开铁笼解开绳索,雨嫣一把搂住莫非云的脖子,扑在他怀里,“嘤嘤”的哭了起来。

苏琪走进来,道:“好啦,都是天仙了,还哭呢。”

雨嫣调皮的伸伸舌头,假装抹了一把眼泪,道:“姐姐讨厌,人家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能抱抱,你真是不知趣。”

苏琪道:“那你们继续,我走。”

这一来,莫非云不好意思了,推开雨嫣假意看看她有没有伤势。还好,雅菲和雨嫣那日被无路族人误伤昏迷,又被路过的天佑捡了回来,囚禁起来,但并没有其他损伤,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这几天让莫非云担心不已,见到两人无事,心中大安。出了房子,雨嫣见天佑也被捆绑起来,恨恨的踹了他几脚,道:“非云哥哥,答应我,就这样捆着这王八蛋,先捆个十天二十天再说。”

莫非云笑道:“那可是雅菲的捆仙索,雅菲说了算。”

雅菲也愠怒道:“捆着他太便宜他了,把他吊起来,每天让琪儿姐姐抽他十鞭才解气。”

苏琪道:“什么仇什么恨,要我的闪电鞭出马?”

说完,取出闪电鞭“啪啪”几下,电光火弧下,天佑直接吓得面色苍白。

雨嫣道:“如果仅仅是捆住我们,让我们安安静静的待着也就罢了,也没这么大的恨意,偏偏这厮是个自大狂,每日里在我姐妹二人面前唠唠叨叨的吹嘘自己,真是吹的天花乱坠,活人都能被说死的那种,让我姐妹俩恶心的要死。琪儿姐姐你说,该不该挨鞭子?”

苏琪又“啪”的挥鞭,道:“该抽,十鞭哪够,不抽个一百鞭都不解气。”

那天佑闻言,直接低下了头,心中战战兢兢,再也没了方才那番傲气。

几人走进一间屋子,只见桌椅板凳俱全,桌上还有茶具、糕点,莫非云道:“就在此处休息休息吧。”

说完将那天佑往地上一丢,天佑也是个吃得苦的人,尽管吃痛也不吭声,全身缩成一团就那么躺在地上。

苏琪熟练的烧水泡茶,众人拿起糕点品尝,莫非云道:“这次来到这里真是状况百出,死了二十余位师弟,尽管不是有意为之,但我也害了两个无路族人的性命,算是扯平了吧。这些巨人只是身材过于巨大,本性倒还不坏。”

苏琪给众人一一倒满茶,端起杯子抿了一口,道:“这茶还不错,想必也是此间特色。这方世界太过于巨大,不适合我们在此长留,好在我和非云多了个心眼,结识了一位巨人朋友何汝力,我是想他带着我们四处走走,看看有没有通往外界的通道,如果实在没有,恐怕还是要从来时的路返回了。”

莫非云道:“玉清仙境已经不存在了,就算我们从来时的路回去,也会跌进无限虚无的宇宙空间,根本回不到道门。”

这时,躺在地上的天佑忽然开口道:“你们来自哪个世界?玉清仙境?道门?没听说过!”

苏琪“呸”了一口,道:“关你屁事,话痨的毛病又犯了是吧?不怕挨鞭子吗?”

莫非云伸手按住苏琪,道:“这位天佑前辈,三千二百多年前,你是如何来到此处的?你又是哪方世界的?”

天佑“哼”了一声,本想卖个关子,又忽然想到苏琪的闪电鞭,不由打个哆嗦,道:“不管你们来自哪个世界,但总是从建木上来的,至于龙伯族的空间令,那就根本想都不要想。”

苏琪道:“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什么建木?什么空间令?”

雨嫣道:“姐姐,你看,他又开始吹了,满嘴都是别人听不懂的话,偏偏说的好像跟真的一样。”

天佑怒道:“明明就是真的,你们不懂就应该虚心请教,不能仗势欺人。”

雅菲“呸”道:“如果不是捆仙索,仗势欺人的就该是你了。”

莫非云道:“好了,前辈,我们虚心向你请教,这建木是什么?”

天佑得意道:“建木都不知道?我问你,你们是不是从一颗很大很高的树上飞上来的?”

莫非云道:“确实。”

天佑道:“你猜这棵树怎么来的?那是大爷我...是我种出来的。”

不等话说完,“呸、呸”声不绝于耳,五女同时不屑的翻着白眼。

莫非云道:“此话当真?”

天佑见众人不信,急道:“那还有假,不然我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莫非云道:“请前辈详细说说。”

天佑本就是话痨,也是他三千多年经历的事够多,所以一打开话匣子,根本就收不住,见莫非云态度还不错,天佑便开始滔滔不绝的说起来:“那时我随师父修行五百余年,游历四海,寻山问道,说来惭愧,师父一介散仙,历经千余载,也只到了地仙九品,再难寸进。我随师父修行五百余年,才到了地仙五品,我师徒二人四处问道求师,皆不可得。一日到了九阳山,碰到一位怪人,结伴而行十余日,临分别时,那怪人忽的对我说:我观你未来时,能常侍圣王左右,此机缘极其难得。我这里有一颗种子,你且珍藏。待你生死关头,只需寻一处水源,将种子丢下,种子顷刻间生根发芽向上生长,直入天际。但要注意,发芽后在长出第七片叶子的时候,你必须跳到叶子上,不可向下望,直到生长完全停止,你会去到另一个世界。我当时心想,什么玩意,去另一个世界,那不是要我死吗?况且哪有这么神奇的种子?顷刻间就能生根发芽?还有,圣王是什么?我当时心里完全就把这当成了一个笑话。随手接过种子,丢进了空间戒指里。转头就把这事给忘了。”

天佑舔了舔嘴唇,继续道:“谁知就在一年后,师父渡劫失败,身死道消,我没了依靠又被仇家追杀,实力悬殊太大,我走投无路之下,自然而然的想到了那位怪人的话,恰好身边就是条大河,情急之下我将种子丢进河中,谁知刹那间就有一颗小树苗从河里冒出来,我从未见过如此稀奇之事,一时呆了片刻,但好在天不绝我,就在树苗长出第七片叶子时,我抓住时机跳了上去,你们能想到一片树叶就有一丈宽?并排躺三个我都足够。树苗见风就长,一直不断变粗变高,横生出无数的枝丫,烈风吹得我呼吸都困难,转眼就来到了云层之上,这大树还是不停,一直往上...你们真的想不到,这棵树一直长了多久才停止?”

众人像听故事一样,听得有些入迷,除了雨嫣和雅菲,感觉像是老调重弹,听得腻了,悄悄走到一边自说自话去了。其他人都津津有味,此刻见天佑发问,苏琪俏皮的道:“这么快的速度,十天?二十天?”

天佑摇摇头,苦涩的道:“足足长了二十年才停止。”

苏琪忍不住掩嘴惊呼,就连莫非云也有些动容。

天佑继续道:“这第七片叶子也越长越大,最后竟然长到百丈宽,在此期间,我经历了梦幻一般的过程。三日后,我便来到了暗无边际的虚空之中,周围闪烁着无数的星星,第七片叶子上方似乎有一层透明的罩子,将我完全笼罩其中,不受虚空之害。第二年,似乎是穿过了一层极厚的墙壁,来到了一处陌生的空间,我知道这必定也是一方小世界,建木树穿透了小世界的空间壁垒仍然不停,继续生长,十二年后,再次穿过一处小世界,十九年时又穿过一处小世界,就这样在穿过三个小世界后,到了第二十年终于停止。你们能想象,我竟然在一片树叶上生活了二十年?”

莫非云若有所思,缓缓点头,道:“这颗树的名字就叫建木?”

天佑道:“对。建木也称圣木。传说中建木就是沟通天地人神的桥梁,人可以攀登上天为神,神也可以攀援而下为人。且说这建木停止生长,我来到此方世界,所见皆巨人,我想起师父说过,天神高百丈,力无穷,神通广大不可思议。自然就以为这些巨人是天神,礼拜恭敬,谁知巨人根本无视我,将我当成了蝼蚁,直到过了数十年,我才发现这些巨人的神通都被封印了,除了身材高大,跟凡人并没有什么区别。

那建木停止生长以后,第七片叶子也凋零了,我地仙五品的修为,就算知道顺着树干向下,或许能到另一个世界,无奈实力却不允许,我深知那虚无空间的可怕,况且这个世界挺好,巨人很难注意到我,只要我自己小心点,不要被巨人误伤就好了。

我定下心来在此间修行了三千多年,因为是散修出身,进步缓慢,但好在寿命无尽。三十年前,我到了天仙四品的境界,一时无聊,尝试着从建木的树干向下而去,看能不能到另一方世界,上来的时候我就知道,按照建木当时的生长速度,第十九年时才有一方小世界,也就是说,我要以建木的速度下降整整一年,才能到达那一方小世界,可是尽管我是天仙四品,速度也无法跟建木相比,更可况下降的时候比上来的时候困难的多,上来时有第七片叶子保护,而下降则要自己小心翼翼,飞一段就要停下来看一看,就这样下降了十余日,我看到脚下那一片虚无的暗黑空间,心里不由有些发怵,勉强又下降十余日,我看到了这辈子终生难忘的一幕。

在无尽的暗黑中,充满死一样的寂静,连星光也不曾有半点,若不是我天仙的境界,恐怕跟瞎子没什么区别。但就在这虚无的暗黑中,我渐渐看到了几个更黑的东西,你们知道吗?虚空本就黑,那几个东西则更黑,如果不是它们在动的话,我根本难以发现。

在脚下不知道多少距离的虚空中,三四个不规则的黑色物体在缓慢扭动,并且慢慢上升,像是在空中飘浮的不规则的气泡,几个气泡时而在一起相互摩擦、时而相互挤压碰撞,气泡周边急剧流动的暗黑物质时不时卷起冲天的旋涡,其中一个气泡被建木穿透,正沿着建木的树干缓缓向上飘浮,我因为在高处,所以能看见这些气泡的大体,实际上它们非常巨大。我知道这几个不规则的气泡必定就是几个小世界,或者说几个空间。但不知道为什么在如此广袤的宇宙中,这几个空间非要碰到一起,像是在争抢什么,互不相让。直到后来我才猜测,应该就是因为建木。

建木是圣树,蕴含有宇宙最精华的生气,是万物生发的最主要物质。对这几个小世界空间结构的稳定,对小世界内天体的运行和万物生长有极大的补益,所以这几个小世界才会聚集在建木附近,自发的争抢。

看到这一幕,我深知越靠近那几个小世界,就越容易被空间乱流给卷走,流浪到无尽的暗黑虚空之中。所以我放弃了继续下降,仍然回到了这方世界。很显然,三千多年来,那方距离最近的小世界一直在不断的向上升起,距离这方世界越来越近,迟早有一天会和这方世界碰撞到一起,那时候不知道会不会出现世界毁灭的情况,我觉得必须要对巨人族发出警告。于是我找到了通晓人类语言的白袍祭司,联系上了无路族的王,谁知道王对世界毁灭一笑置之,自认为这个世界足够大,大到不怕任何碰撞,又或者他根本就不信,反而对我炼制的丹药颇感兴趣,于是我就在王宫里住了下来。

那天凑巧碰到你们昏迷的两位同伴,我就知道这里又有人类来了,但我不确定来了多少人,所以一直在暗中打探。我当然也不能确定你们有没有恶意,所以只好先下手为强。听你们说玉清仙境,我猜应该就是那个被建木穿透的空间吧?所以你们才能沿着树干飞上来。那玉清仙境已经毁了?不是因为碰撞?”

天佑这一番话说了很久,除了雨嫣和雅菲,其他人都饶有兴致的在听,此刻见他发问,莫非云摇摇头,道:“不确定是不是因为碰撞。进入玉清仙境之前,掌门和长老都交待过,说这玉清仙境的空间已经极不稳定,只允许地仙级别的弟子们进入,天仙级别的进去后很可能会导致空间结构崩坏。我明白了,我们从暗夜森林返回玉清仙境的时候,已经是天仙了,所以才导致空间不稳,直至玉清仙境毁灭。说到头,原来怪我们自己啊。”说罢,悔恨的拍了一下桌子。

苏琪试试水温,不慌不忙的重新烧水,一边轻声道:“也不一定全怪我们,也许空间不稳加上又发生了碰撞呢?”

莫非云道:“正因为空间极度不稳定,哪怕轻轻的一次碰撞就会导致毁灭,说来说去,我们总是难辞其咎。”

天佑道:“不能怪你们,我前面都说了,就算没有你们,玉清仙境迟早也还是要撞上来的,到时候一样是毁灭。你们何必往自己身上揽责?”

莫非云闻言,这才心安。内心觉得这天佑虽然是一介散仙,天资一般,但凭借三千多年的琢磨,竟然也修到了天仙四品,颇为难得,且见识极广,虽然擒住了雨嫣和雅菲,但也没有过于为难她俩,不由得对天佑的恨意减了几分。

天佑又接着道:“你们应该不是一直生活在玉清仙境吧?毕竟那样的世界还是太小,在这样的小世界里修行,根本就修不成气候。”

莫非云点点头,道:“我们来自真武大陆,是一块破碎的星球残片,这块大陆上有人类、水族、精灵族、火鸟族,还有很多妖兽。玉清仙境只是我们宗门前辈偶然间发现的一处空间,据说是上界玉清神主创造,里面有玉清神主的传承。我们作为弟子,到玉清仙境中历练,却不想间接导致玉清仙境毁灭,真是愧对宗门、愧对玉清神主。”

莫非云简要的把情况向天佑介绍了一遍,当然没说自己获得了传承,莫非云并不想节外生枝。

天佑道:“真羡慕你们这些宗门弟子,有衣钵传承、有资源辅助、有完整的功法,不像我,琢磨了三千多年才到天仙四品,看样子很难再往上升了。”

见众人自顾自的喝茶,并没有搭理他,天佑又道:“你们知道吗?就算你们有能力沿着建木一直向下,也永远回不到你们的真武大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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