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朱元璋的御桌前便呈上了白天燕长卿与丞相胡惟庸之子胡文安发生冲突经过的说明奏疏。
同时燕长卿在小型交易会上拿来当钱用，总价值三十万两的蛟龙、凤凰、麒麟、寿鹿、天马、仙鹤琉璃樽，以及九颗九彩琉璃珠也同样在被放在朱元璋的御案之上。
这些珍宝琉璃都是锦衣卫指挥使毛骧在知晓事情的经过之后，又重新派锦衣卫去下午那个小型交易所背后的大商贾那里取回来的。
嗯，字面意思，不花钱，直接取回来的。
毕竟三十万两，即便是锦衣卫在明面上也拿不出来。
若是锦衣卫能够轻易拿得出来三十万两的话，那么朱元璋也就该怀疑锦衣卫是不是背着他在暗地里以权谋私、收受贿赂了。
不过在大明洪武年间，权可比钱管用得多了！
仅仅只是派了一个锦衣卫百户过去，代表他这个锦衣卫指挥使说了句这些琉璃珍宝与诸皇子有关。
那小型交易会背后的大商贾便恭恭敬敬，半个不少地将之前燕长卿用来当做银子的琉璃樽、琉璃珠全部交了出来。
而后，便被锦衣卫指挥使毛骧连同今日冲突说明的奏疏，一起递交到了朱元璋的御案之上。
“龙、凤、麒麟、仙鹤、寿鹿、天马，这些琉璃樽，还有这九颗九彩琉璃珠，即便是皇家都没有！”
朱元璋掂量了一下御案上的这些琉璃珍宝，语气似是赞叹，又似是嘲讽。
“他手上的这些琉璃珍宝是哪里来的，查清楚了吗？！！”
朱元璋放下手上的琉璃樽，目光落到面前的锦衣卫指挥使毛骧身上。
“回陛下，微臣查了最近三年有关于琉璃珍宝交易方面的记录，但是都没有找到与这些琉璃珍宝相对应的记录。”
“同时，我们还查到在最早八个月之前，燕长卿便已经开始用琉璃典当金银，或者是直接充当金银使用。”
“而他典当、充当金银之用的琉璃珍宝，臣同样也没有查到任何与之相关的历史记录。”
“再加上，他父母早逝，也没有留下什么家财给他。”
“同时，一直以来他都在应天府附近生活，也没有和其他朝臣、商贾有过什么来往。”
“所以，臣怀疑......他很可能是在八、九个月之前，掌握了如何炼制琉璃珍宝的法门！”
毛骧迟疑了一下，但还是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毕竟，如果不是自己掌握了如何炼制琉璃珍宝的法门的话，哪来这么多的琉璃珍宝？！！
甚至多到了，就连今日下午只是奉令保护他的那些侍卫都分了一堆琉璃珠！
壕气也不是这样壕的！
如果他没有掌握如何炼制琉璃的方法的话，以他的那个花法，就算他有再多的琉璃珍宝也顶不住他这么乱来的花销。
所以唯一匪夷所思，但是却很合理的答案，那就是燕长卿掌握了如何炼制琉璃珍宝的方法！
“炼制琉璃珍宝的方法？！！”
朱元璋低声呢喃，脑海中再次想起了燕长卿那平静无有波澜的神情模样。
知晓“屠龙技”！
又一眼看穿了皇室宗亲俸禄在两、三百年之后所带来的严重弊端！
如今还极有可能懂得如何炼制琉璃珍宝！
这一刻，在朱元璋心里，原本看上去清楚明了的燕长卿，渐渐被一层又一层的秘密所覆盖，整个人越发显得朦胧而神秘。
“他花了三十万两买下的极品龙涎香，就这么直接送给了老二他们，也没有提什么要求，仅仅只是说是谢礼？！！”
朱元璋看着奏疏上的记录，望向毛骧进一步确认问道。
“是的，并且也同样送了三十四颗单彩琉璃珠给当时负责保护他的一众护卫，而且还让护卫转达，说是他送给那些护卫的谢礼。”
毛骧点了点头万分确认地回答。
“奇了，怪了。”
“若不是非常需要、喜欢那块极品龙涎香，又何必花三十万两将之买下？！！”
“甚至不惜为此和当朝丞相之子发生冲突？！！”
“结果买下之后，转手便送给了别人。”
“目的何在呢？！！”
朱元璋忽然发现，一旦涉及到了燕长卿，他便有很多事情都想不明白。
如果是其他人这么做，他会认为是其他人在借机讨好皇子。
但是如果是燕长卿这么做的话，那么也许可能是有其他的原因，但是这些原因之中绝对不包括讨好皇子这一个。
因为之前在偷偷旁听的时候，燕长卿别说是当面讨好太子朱标、以及其他一众皇子了。
即便是他这位天子，燕长卿在言语上也不见得有多么的尊重。
一旁的毛骧垂首不语，这个问题他是真的不知道答案，也给不了猜测。
思量了一会，发现思量不出什么能够让自己相信的答案之后，朱元璋也只能暂时将这个问题放在一边。
随即朱元璋的目光落到毛骧递交的那份奏疏最后面，上面写着：
【事后，陈捕头主动找到锦衣卫举报陈述，其当时听到丞相胡惟庸之子胡文安，气急而言“该死的！要是爹能更进一步，我又何必受这种屈辱”。】
已经百官之首的左丞相胡惟庸，若是再进一步，那是什么？！！
“哼！”
朱元璋冷哼一声，看着毛骧冷声道：
“看好那个捕头，别让他死了，朕后面还有用！”
“另外，给朕将胡惟庸盯死，有任何一举一动都要立刻汇报给朕！”
对于胡惟庸，朱元璋也快要忍耐到极限了。
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他还需要再继续忍耐一下。
单是目前胡文安自语的那一句话，仅仅只是能够株连胡惟庸九族罢了。
但是他想要干掉的不仅仅只是胡惟庸，以及与胡惟庸相关的一干人等，还有胡惟庸自身所秉持着的丞相之位！！！
必须要有一个更加令人信服的大罪，更加确切的证据。
才能以最小的影响、后果，将胡惟庸以及相关人等诛灭，同时也将丞相这个威胁到皇权的职位给废除掉！
“是，陛下！”
毛骧当即应下，脸上的神情有些难以掩抑的激动。
丞相啊！
若是能够将一个百官之首的左丞相给拉下马，那日后谁还敢小看锦衣卫！
“下去吧。”
朱元璋摆了摆手，让毛骧退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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