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匣子？
“你是在暗示我，装金蚕蛊的漆盒有问题？”
潜蝘蜓抬手一招，一道劲风刮过，办公桌上摆着的黑色漆盒当即被风吹起，直直平移落在他掌中。
潜蝘蜓不是考古学家，但他可以判断出，这枚漆盒远远无法达到摩罗斯口中“古董”的价值，盒子轻薄崭新，树脂同纸浆混合的气味并未散去。
说是商周的古董恐怕难以令人相信，但说是上周的东西却极有可能。
青年垂眸重新检查装蛊虫的漆盒，神情归于平淡，仿佛已经对身边埋伏的恋爱脑免疫了。
不过摩罗斯身经百战，对自己要求极低，丝毫没有被冷落的难过之情。反正他对自己的要求只限于四肢得体，呼吸独立，下雨知道往家跑，会用智能手机。
所以问题不大。
男大学生双手交叉，搭着后脑勺，靠着沙发伸了个懒腰。他隔着黑色钢化玻璃望了眼灰蒙蒙的天空，将两条腿搭在茶几上。
摩罗斯又仿佛觉察到了潜蝘蜓的疑惑，没忍住突然笑了下：“亲爱的，我们不是真正的人类，有时候我们和人类所看见的东西是不一样的，但是您很有意志力，甘愿用人类的规则去约束您的力量，可您真的做到了吗？”
在潜蝘蜓手中，黑色的漆盒不过巴掌大小，打开其中，白色丝绸裹了一圈，丝绸向下凹陷，中心卡着一枚金棕色的蚕蜕。
这就是一枚金蚕蛊的蚕蜕，里面的蛊虫经过食人之后进行了一次进化，现在应当被蛊师带走了。
“为什么会做不到？”潜蝘蜓若有所思，这是第一次有人问他如此的问题，合上盖子反问。
摩罗斯挑眉道：“当一只巨大的蓝鲸畅游在海洋中时，亲爱的，您觉得那只蓝鲸应当注意到嘴边的虾米吗？”
“蓝鲸又能察觉身边鱼虾的游戏吗？”
“我们就是那头鲸鱼，无论我们做什么……大海中的生灵们，都会开始忌惮我们，即便如此，维持人类的思维方式，使用人类的规则行动也值得吗？”
漆盒拿在手上，潜蝘蜓的左眼闪过一道金色的符文。就像摩罗斯说的那样，符文显示了一行字：【这是一枚装有金蚕蛊的匣子，盒子应该来自义乌，蛊虫在哪里，您很疑惑。】
潜蝘蜓快速摇晃了下脑袋，金色的符文从他眼前消失了，皱眉转头道：“你在影响我的判断？”
“我的确可以影响您的判断。”摩罗斯终于勾起了唇角，他轻声道了句：“因为我很好奇，在巨大的青龙眼中，人类的世界对您来说又代表了什么，是梦吗，还是那些需要遵守的脆弱的道德法律，您在用考古知识鉴别一枚造假的古董，但这真的有意义吗？”
“什么意思？”
“我们在哥谭，亲爱的，哥谭人是不讲道德法律的。”
摩罗斯望着房门，一手托腮，突然问道：“如果我需要送一个人下地狱，不知道亲爱的小青龙，种花国三好市民获得者，可不可以帮我这个小忙？”
“我从来只放过火，还没杀过人呢~”摩罗斯满脸可惜，没有再解释盒子的问题：“是这样的，自从我的上级陨落后，一众住在OA星的小蓝人们开始接手了对我的监视，我现在只能看见未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但我没有权利去改变，除非有人帮我动手。”
“我都把您套路到哥谭了，您可以帮我一个小忙吗？”
潜蝘蜓愣住了。
一时间小青龙快速回想一番，突然脑海中记起了他进入哥谭的原因，表情不由得有些古怪：“一份遗嘱，遗嘱是整个庄园，那栋庄园是你的栖息地？”
摩罗斯不好意思的笑了：“地点在哥谭污水坑附近，我就住在厄舍府疗养院，对不住啦——遗孀~！”
你们哥谭人不讲逻辑指的是——结婚前把老婆套路成遗孀？
潜蝘蜓觉得是时候沉默了，但他的思绪却松懈了下来。
小青龙刚刚思考了很多问题：在研究黑色漆盒，研究漆盒中的金蚕蛊，义乌古董文创出海潮流……还在想摩罗斯究竟要对谁痛下杀手，就算哥谭法院管不了，那动保组织总能及时介入的吧，还有摩罗斯的兄弟蝙蝠侠，哥谭的本地义警就不打算管管的吗？
现在，他只能听见自己平缓的呼吸声。
“你想送走谁？”潜蝘蜓也没犯过法，并且不想犯法。
“我在任务上写清楚了，‘哥谭欢迎您——给我的兄弟小丑一场经典美式霸/凌’。”摩罗斯露出了皮里秋阳的微笑。
潜蝘蜓：“……你是指那名往酒店投放毒气的小丑？”
“Jker派遣他的小喽啰往我床上投放笑气，甚至Jker招人还通过了我名下的‘夜枭反派人才网’。”摩罗斯以手扶额，似哭似笑，嘴角好像带着一丝讥讽：“这件事真有趣，但是我要除掉小丑，要不然依照命运的轨迹流程，我的侄子杰森就要倒大霉了。”
“你的侄子？”
“是的，我的二号侄子杰森，也是蝙蝠侠的二号罗宾，目前正处于离家出走阶段，我让他跳过一些人生阶段，直接去做哥谭的反式英雄红头罩。”
有些话摩罗斯并没有说出口——但摩罗斯知道，如果小丑不离开哥谭大舞台并保证永远不再回来，那么按照命运的走向，终有一天小丑会杀掉杰森，让他倒霉的侄子被刺客联盟挖走泡拉撒路之池。
然后杰森再满怀恶意地回到哥谭，先袭击提姆再袭击布鲁斯，最后于韦恩圣诞家庭聚会上，无才艺可以表演，就只能让家人们分享有关于杰森的三个经典地狱笑话。
“……”
潜蝘蜓收回了漆盒，神色平缓，没有变化。
也许摩罗斯附身年轻男大后，脑子摇晃下就可以听到空灵的水声，使得摩罗斯变得感性了不少，有一种年轻人愤世嫉俗的清澈愚蠢。
小青龙耳朵抬了下，已经能够听到门外轻微的脚步声了，摩罗斯还躺在沙发上犯大二病，翘着二郎腿对着红酒杯吹着喝。
“来玩吗，亲爱的？”
潜蝘蜓一伸手，修长的手指曲起，弹了下摩罗斯的脑门盖，换来湿漉漉的小狗眼睛。
青年缓着语气，挑了下好看的眉毛：“装可怜不会影响到我的判断力，小弟弟。”
“您应当没有不杀原则吧，漂亮大哥哥~”
摩罗斯拉长声音放下酒杯，他嘴唇微微地扬起，抓住潜蝘蜓的手背，亲了一嘴。
**
就在同一时间，一声暴喝从门后响起。
“莫斯，你这个婊子养的癞皮狗，这里是你能待的地方吗，滚出去！”
办公室内的两个非人类快速分开了距离。
只是如此，推门进来的男人依旧恼火不已。他怒气冲冲地瞪着被摩罗斯附身的无辜男大学生，面色铁青，显得阴厉极了，一副要杀之后快的样子。
而跟在男人身后的还有一人，东南亚裔长相，身材消瘦，神情畏缩，拿着文件夹，看起来是进来男人的助理。
而当他看见室内的潜蝘蜓和摩罗斯后，一种嫉妒和恐慌交接着在脸上闪烁。
“哥！爱德华！是我错了，我只想想带着朋友来公司转一圈，同学们都谣传我们公司附近丢失了很多流浪汉，他们说在晚上看见公司上空闪烁着金光，将路过流浪汉吸上天空后，切成好几段扔下来——这一定是外星人的阴谋，说不定是蝙蝠侠干的！”
男大学生放下红酒瓶，大呼冤枉，脸上绽放出了一丝微笑。可微笑一瞬，摩罗斯脸上只剩下畏惧和担忧。
“你的同学都这样说，还说是蝙蝠侠干的？”
而进来的男人眼神闪烁，他就是埃利奥特公司的执行总裁，爱德华·埃利奥特瞪着摩罗斯搓了搓下巴，在说出“蝙蝠侠”三个字时有些意犹未尽。
“对，当然是蝙蝠侠干的，难道不成还是夜枭干的？”
摩罗斯笑着反问。
同时潜蝘蜓左眼却闪过一行提示：【托马斯·埃利奥特在忌惮您。】
这里没有托马斯·埃利奥特，又是谁在伪装？
潜蝘蜓偏头，看着爱德华·埃利奥特绕过沙发，直直走向办公桌，当看见桌子上的漆盒不见后，埃利奥特的亚裔助理急忙挡住了办公室进出的大门。
“莫斯，这位漂亮的先生又是谁？”
在沉着脸的老板的暗示下，助理先生一脸灿笑。
下一刻，助理反锁办公室门，缓缓走向潜蝘蜓，当此人走动时，屋里的两个非人类都听到了亚裔助理的骨头在咯吱作响。
助理面带微笑，但他的眼睛却不自然的睁大，有一种奇异的阴冷感。
“莫斯，难道你的哥哥没有警告过你，不许和夜店里面的漂亮男孩打交道吗，看看你，还把人带到公司来了，真让我们觉得丢脸。”
助理嘲讽道，显然是把自己当成了可怜男大学生的长辈，也许他马上就要和这座公司的老板订婚了——但豪门的婚姻就这么容易吗？
反正助理伸手就要抓潜蝘蜓的胳膊，想要将人赶出去。
而在小青龙的眼睛里，蠕动的蛊虫在这名亚裔身上爬动着，发出咀嚼的细小声音。助理脖子上的图腾中有污血渗出来，他皮下的血肉几乎快要被吃空了，再过不了几天，此人就可以去地下报道了。
摩罗斯的眉毛高高扬起，显得非常想吃瓜。
“尊敬的蛊师先生，你现在掏500万给我老婆，我们马上分手！”
“劳驾？！”助理先生震惊扭头，“你叫我什么？”
忽然一阵冷风吹开办公桌上的文件，冷风呼哧一声砸在墙上。
白炽灯闪烁，突兀的寒意从地板上升，连带酒水上都覆盖了一层薄冰。
——“砰”！
**
“谁和你瞎说的！”
公司执行总裁爱德华气的砸了下桌子，看上去下一刻就要揪住男大学生的衣领扇巴掌了。
男人粗声粗气吼道，面色激动的泛红：“蝙蝠侠说的，你见过蝙蝠侠了？”
同时，潜蝘蜓面无表情地目睹一位不怕死的蛊师，企图驱使身上的蛊虫往他鞋底爬——蛊师身上的蛊虫察觉到了青龙的威压，蛊虫们已经疯狂哭泣成了一团怨种。
潜蝘蜓：“……”
摩罗斯朝老婆眨了眨眼睛，指了下办公桌。
下一刻他挑了挑眉，反问道：“不然呢，埃利奥特，难道蝙蝠侠还会亲自同你说吗？”
“该死的！！！”
爱德华·埃利奥特突然愤然站起身。
男人放在桌子下面的手，居然掏出来了一把冲锋枪，冲着对面三人就开枪，他用狂热粉的吼声大喝了一声：“去死吧，夜枭！”
哒哒哒哒哒哒，火光四射，墙上到处都是窟窿。
“下地狱去吧，夜枭，你马甲掉了！！！”
爱德华·埃利奥特愤怒的咆哮着，就像一个追星失败的私生饭。
“夜枭你这个死基佬，摩罗斯你他娘的，今早我看到你那破推特了，‘新婚，老婆的背影，早晨蝙蝠侠送祝福，哥谭义警真友好’，我早就认出来你老婆身上穿的是你的猫头鹰皮了！”
“啊啊啊啊凭什么蝙蝠侠不肯给我送祝福，我也假装和基佬结婚了，该死的夜枭，别以为你弟包养蝙蝠侠——你就算我们反派的例外，连阿卡姆都进不去的废物！！！”
潜蝘蜓：……这无缘无故的攀比从何而来啊？
“噗——哈哈哈哈，抱歉忍不住了！”
而摩罗斯终于大笑出声，抱头就地一滚就躲到潜蝘蜓身后。
**
就在瞬间。
潜蝘蜓抬手召出玉璋护盾，岩王帝君教导的秘法可以防御世间一切攻击。只见子弹从冲锋枪射出，打在金色的护盾之上，连金色的涟漪都未曾闪动，唯有脆弱的子弹再次往破防的恐/怖分子方向反弹。
一枚子弹擦破爱德华·埃利奥特的侧脸，却没有血丝溅出来，子弹只打穿了一枚人/皮/面/具。
维持护盾的青年神色一凝。
“呜呜宝贝，你怎么能骂我们基佬，你不支持彩虹社区了吗？你公司的股票要怎么办？”
而躲在桌子下的蛊师眼睛通红，他还未发现“男朋友”被调换了，娇声娇气地留下来眼泪，指着冤家尖叫出声：“还有蝙蝠侠，你怎么这么在意蝙蝠侠，你你你你出轨了？！”
蛊师抬臂一挥，身下的影子突然散开，密密麻麻的虫子扭曲尖叫着冲向埃利奥特。
“滚，死基佬，老子就是个直男！”埃利奥特从裤/裆中掏出一枚手/雷砸向蛊虫，一边朝天咒骂：“吃shift去吧小丑，装基佬这么好的事情你怎么不自己来，贞操只留给蝙蝠侠吗？！”
“小丑你这个舔狗，舔狗不得好死！”
轰地一声，蛊虫惨叫。
激情之下，手/雷爆炸，整座公司地动山摇，炸飞的玻璃飞向外面的停车场。
自己就打起来了？——也许他低估了蝙蝠侠在哥谭张三们心中的神圣地位。
潜蝘蜓：“……”他面无表情地收回了玉璋护盾。
办公室已然消失，蛊虫被火光烧死不少，断壁残垣中的两个人类灰头土脸，统一倒在地上。
“看，不战而屈人之兵！”
摩罗斯都笑累了，靠在沙发上缓了缓。
一行金色符文一直停留在潜蝘蜓的视网膜中：【爱德华·埃利奥特？不，是蝙蝠侠的小粉丝之一——反派‘缄默’。】
有人伪装了埃利奥特的执行总裁，是一名哥谭本地反派，还同那什么小丑有牵扯……
**
一杯茶的功夫后……
断壁残垣内的两名非人类还没溜之大吉。
“嘿，夜枭，摩罗斯·韦恩？！”
钩索挂住破洞的墙壁，下面一个穿红色紧身衣，带着面罩的男孩嘴角抽搐着爬了上来，指着断墙前的两个非人类，手指颤抖了下。
“该死的，我差点以为你被绿了！”
提姆跳脚吼道，他刚查监控发现不对劲，为了大伯的终生幸福匆忙赶来，但现在一切感动都像是喂了狗。
“缄默——托马斯·埃利奥特，还有外国来的非法移民蛊师，我给你抓回来了，不用谢我。”
看见来找他算账的侄子，摩罗斯笑容诡异，他眼睛一闭，倒在了地面上。
提姆：“……”
而留下的人类躯壳就像脱水一样，从健壮的橄榄球运动员缩减成了一名浑身软肉，只有脸可以看的纨绔子弟。
然后，真正的纨绔子弟睁开眼，还没得及询问现场，就捂嘴对着垃圾桶吐出一堆酒水和呕吐物。
“呕——救我，救我！”
小开颤颤巍巍伸手，看着提姆痛苦不已。
“他怎么了？”提姆吓了一跳，潜意识用求助的眼神看向这里唯一的“长辈”——还是个非人类。
中邪了，被诅咒了，遭天谴了？！！！
——无数想法挤占满提姆聪明的大脑。
“头孢配酒喝多了……”
潜蝘蜓面无表情道。
提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