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夏家人竟这样对待夏青遥,流萤的眼珠子都瞪圆了,不可置信地张开手臂将夏青遥护在身后:
“你们不能如此!太太明鉴,今日本来就不是三小姐的错,三小姐才从王府回就撞上四小姐带着人在房里行凶,不过多问了两句……”
“你这贱婢,没见过主子吩咐,下人在这强辩的道理,来人,把这个贱丫头也一并抓起来!”
“是。”
得了吩咐的丫环婆子立即毫不犹豫的就要对流萤动手。
流萤怒不可遏,柳眉倒竖。
她虽是世子安排在夏青遥身边的,虽然她要帮世子监视夏小姐,可安排她来的那天,世子就吩咐她要好生服侍夏小姐的周全。
她跟了夏青遥这些日子,眼见着自家小姐与世子的关系,也见识了夏青遥的为人与手段,人非草木,她心里早将夏青遥也当成了自己的主子,此时又哪里肯让开?
“我看谁敢动?我是宸王世子派来伺候夏小姐的,你们这般对我,难道不怕世子知道震怒?”
流萤不会武功,却也不是个坐以待毙的,当即就与面前那些胆敢对夏青遥动手的下人撕扯起来。
月桂与佳柳早在王府就见过流萤,早知她是世子的人,如今见她这般护着夏青遥,想起来时王妃的吩咐,也上前来将夏青遥护在身后。
佳柳沉声道:“我们是宸王妃身边的大丫环,宸王妃看重夏院判,特吩咐我们二人前来服侍,今日夏家之事,我们定然都会回禀宸王妃,请王妃定夺。”
“你们!”夏青璇大怒,“你们算是什么东西?不过三个婢女,就敢在我们夏家耀武扬威了?”
话虽如此,他们也的确是主仆有别,可是宰相门前七品官,王府就是养一只狗拉出来溜都比他们金贵,夏青璇的话,便听得夏王氏皱紧了眉头,连忙一把捂住了女儿的嘴。
夏青遥见那些下人不敢再鲁莽动作,冷笑了一声,对着夏王氏沉声道:
“母亲,今日之事分明是夏青璇无理取闹在先。如今我卧房的门锁被毁坏,放在房里为宸王妃研究的用药手札也有缺损,你看看应该如何处理。”
“你这是讹上你妹妹了!”夏王氏大吼。
夏青遥冷着脸,她重活一世,想尽办法救回的夏家人,原来就是这副模样?
这世上就是有许多事,都不会因着人的想法而转移的。
前世因为她失去了他们,所以他们在她的心里才那般高大。如今看来,真是个笑话。
面对这种家人,夏青遥连最后的耐心也告罄了。
“母亲,这件事若是传到宸王妃耳中,你猜她会如何猜测?会不会觉得,是有人诚心不希望她的病好起来?”
“你……你别以为你为宸王妃医治就有什么了不起了!”夏王氏气得尖叫。
夏青璇也一把拉开夏王氏捂着她嘴的手:“你少拿着鸡毛当令箭了,母亲,快把她关祠堂去,跪到她死我都不会原谅她!”
“你说谁跪到死?”
正当院子里一片混乱,门口忽然就传来了个年轻的男声。
夏青遥抬头,惊喜道:“二哥,你醒了!”
她三步并做二步地绕过仆婢们,快步走到夏星浅身边,一手扶着他的手臂,一手去查看他的脉象。
可夏星浅却是紧锁着眉头,轻轻拨开夏青遥的手,惨白着脸,脚步蹒跚地走到了夏青璇的面前。
“你有胆子,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夏青璇素来就看不起自己这个二哥。
不过是个捡来的野孩子,因为夏青遥救人救得太高调,父亲没办法才将他收下论了齿序,这个二哥还是个书呆子,不会夏家的医术,在采石场做工也做不了多少,反而是一身伤,夏青遥为了救治他还花了那么多钱。
如今对着夏星浅,夏青璇直接就送了个大白眼:“说就说,夏青遥,你少拿着鸡毛当令箭,母亲都说了,我不原谅你,你就在祠堂罚跪不许起来,我告诉你,我永远不原谅你,你跪到……”
“啪!”
一声巴掌的脆响,将夏青璇未出口的那个“死”字打了回去。
夏青璇被夏星浅一个耳光扇得原地转了两圈,晕头转向地跌坐在地上,捂着脸半晌没回过味儿来。
“你再敢说那个字,信不信我打死你!”夏星浅单薄的身子站的笔直,仿佛被冰雪压着却不肯弯下脊梁的青松。
“你!夏星浅,你疯了,你敢打你四妹!”夏王氏赶紧去搀扶夏青璇。
夏星浅道:“母亲,我是养子便也罢了,青遥和青璇可都是您亲生的,为何您要这么偏心?”
“胡说!”夏王氏心虚怒吼。
“胡说?我才从昏迷中醒来,只听个大概都知道是怎么回事。无非是青遥得了宸王妃的赏,青璇想趁着青遥不在家,去将东西拿走一些,反正她觉得青遥是姐姐,您又护着她,也没有人会怪她。
“明明是青璇的品性有亏,可您却一味的只知道疼宠偏爱,您对我一个养子如何都是情有可原,可为何在青遥和青璇,面前,您都做不到一碗水端平?”
夏星浅身子还虚,一番话说完,累得眼冒金星。
夏青遥急忙扶住了夏星浅,心里满是动容。
她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个家里,二哥是最护着她的,平日里他深藏不露,即便面对家人的冷言冷语和讽刺,他也只读他的书。
可是每次遇到她受委屈,二哥都会站出来给她撑腰,上一次,二哥为了她与父母顶撞。
她现在也渐渐想明白,靖王那骨裂的腿到底是怎么来的了。
二哥忽然去行刺靖王,说不定就是因为靖王曾经将她绑走,他这个做哥哥的,是去为她出气的。
再看今日,他甚至不顾病体,亲自对上了夏王氏和夏青璇。
原本她早对夏家人彻底寒了心,心里就像是缺了一个大窟窿。如今所有的失望,却被夏星浅一个人填满了。
“母亲。”正当这时,夏青炎快步跑到了门口,压低声音。
“父亲让你们快别吵了,闹的邻居都听见了,咱家丢不起那个人,前头来了两位客人,父亲让您出去陪同他一起待客呢。”
夏王氏愤怒:“这意思,青璇受到的委屈就算白受了?你爹那个老糊涂,爱面子比爱什么都重要。”
瞪了夏星浅一眼,不满道:“当初若不是为了面子,能养这么一头白眼狼?说吧,到底来了什么客人,要让我去待客?”
夏青炎也瞪了夏星浅一眼,看了一眼被打得捂着脸哭的夏青璇:“是青州采石场的陈管事爷俩来了。”
“啥?”夏青璇惊得青州口音都出来了,“他俩咋来了?”
夏青炎没理会夏青璇,转而对夏青遥,不甘不愿地道:“父亲说了,让你也去待客,毕竟你现在也是为官的人了。”
说罢就扶着夏王氏先往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