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二山和孙小成将自己发到手的红薯拿了出来。
孙二山跟大伯娘讲了一下这个红薯应该怎么做,又拿了一包杂粮米出来,叫她去熬粥。
高平村的人每人都匀了一小碗红薯粥出来。
“真好喝啊!”
“二山这就是你们去种的新粮食啊?”
“什么时候咱们村也能种上这个啊?”
高平村的村民们凑在村长家,屋内屋外,甚至院子外头都坐满了人。
孙明难得舒展开愁容,因为笑得多,脸色红扑扑的。
“二山子想出去闯闯运气时,我还有几分忧心,不过,如今看来这一步是走对了。”孙明大声说。
坐在他屋子里的,是村里三十户人家的一家之主,现在每个人脸上都泛着喜色。
“山子和小成在仙山村干得好,人家现在信咱们了,知道咱们村的人有打猎伐木的手艺,这才让咱们再出五个人过去做活,山子你来讲讲做活的事。”孙明说。
孙二山点头,道:“仙山村的阿松村长说,这次是伐木和建房,都是要出大力的,不能跟一般的活一样,给咱们村的人统一涨到四十文钱一天,包两顿,还有地方住。其实也不止是两顿,我们每日都能吃上三顿,每天干完活还管一顿呢,不用饿着肚子睡觉。”
“二山哥说的是真的,一天三顿都能吃着肉。那里的大人特意从县里采买的肉蛋和鸡鸭,还有米面粮食,都是新粮。我们还能吃着这红薯做的各种小吃,还有粥呢。”孙小成说。
“天天都能吃到这个?”
大伙就更震惊了。
“而且,那里还能看到山上的仙人,领着我们干活的那个仙人,真得长得就像天仙一样。”孙小成又说。
这下子,所有人都望着他了。
谁都想去干这个活,但他们心里很清楚,能得来这个活有多不容易,谁也不敢争抢,生怕有哪里做的不好,以后全村人的活路可就断了。
最后,还是村里年纪最大的芋爷爷轻咳了一声。
“这活是二山和小成拼了命给咱们闯出来的。他们两个一点都不藏私,就是为咱村寻条活路。”芋爷爷说道。
“是!”
“太爷,我们不是忘本的人。”
“是呢,我们都记着呢。”
芋爷爷点头,满意地道:“你们能说出这话,便是真心记挂着咱们村子。咱们这些年过来,就只学会一件事,咱们拧在一起,才能勉强活到今日。”
他这话一说,所有人都点头,连院子外头听话的那些女人孩子们也跟着一起点头。
“这一次,咱们一定选熟手,力气大的,表现好的,力求把活干漂亮,不仅是要赚着这笔钱,还要给人留下个最好的印象。”芋爷爷接着道。
“是,芋老叔,要说伐木本是我应该去掌着事,可是我这把年纪,去了怕人家主家觉得……”村里一位比芋爷爷矮一辈的老爷子忙道。
“那就叫你家峰北去,再带上老井家的二小子。”芋爷爷点了人。“再有小左,你媳妇的兄弟不是常帮着咱村建房子吗?叫他去。再加上四斗,还有饼子。就这五个人了。”
这里面除了张小左的小舅子之外,都是本村人。
就那位小舅子,也是跟着小左媳妇一起嫁过来的。
小左媳妇家里除了这个弟弟,就再没别的亲人。
那小子跟着县里一个建筑队干过几个月的活,村里建房修房的事情,都是那小伙子上手帮忙。
芋爷爷这么一说,屋里屋外谁都没意见。
“那咱就赶紧的,还是得给他们凑点换洗的衣裳,还有路上的干粮。”外头一个女人笑道。
“是啊,明儿他们就得往仙山村去,得叫他们穿得干干净净的。我家小子才裁了一件衣裳,我去找出来。”
“我家还有两件新衣裳呢。”
外头的女人们热热闹闹的商议起来了。
“先静静,我把话说在前头,这活是为了咱村干的,每日的工钱……”芋爷爷又道。
孙二山二话不说,先把自己这几日的工钱拿了出来。
“我先交。”
芋爷爷却摆摆手,道:“每日十文归做活的人,剩下交到村里,村长这里都有本账,记得清清楚楚呢。”
“哎呀,我们都知道,去年灾荒,还不是村里想尽办法凑了钱买粮?我们一文不留也应当的。”
“哎,村长,等咱也能种这红薯了,可得多开几亩地啊。”
芋爷爷见全村人都是这样的表现,心里也很满意。
他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表示这个事情就这么定了。
他们村子现在实在是不富裕,村子里约定俗成,如果是集体在外面干了什么活,一定要交一部分到村子里面来。
每到冬天,或者遇到什么大事,青黄不接的时候,这笔钱就派上了关键的用场。
大伙一直都过着这样的生活,这才能在如此艰苦的山中,靠着这么少的人数维持住他们这个小村落。
在这里定下了村子的大事,孙二山便跟爹娘一起回了家。
孙二山上头还有一个哥哥大山,小的时候病了一场,从此反应就有点慢。
倒也不是说傻,只是说话有些迟缓,但是大山是有一把子力气的,脾气性格也很好,别人不管说了什么他都憨憨的笑笑。
在村子里面,小孩子们都喜欢跟他玩儿。
干活也是特别卖力,村子周边这几块荒地,开荒的时候,大山可是出了不少力。
可是他们家里穷,两个大点的儿子到现在还没说得上媳妇,下面还有两个小闺女,一个小儿子。
他家的负担实在是很重。
幸好他们这个老二的儿子还肯干,脑子也灵活。
孙二山的爹娘询问儿子这些日子在外头干活的情况,高兴的嘴一直都合不拢。
“哥,仙山村的村长说过些日子,他们那里可能还需要更多的人,除了从她们那些姻亲家的村里面顾一些,再肯定就选咱们村的人,到时我也带你一起去干活。”
孙二山说着,从自己的包袱里面掏出了两个肉饼。
这是今天他们回家的时候,阿松村长特意给他们每个人发的,叫他们路上吃。
他不舍得,特意留了下来,就拿回来给家里人尝尝。
一个肉饼不过是孙二山手掌那么大,家里这么多口人,也只够每人切一小块,尝尝味道的。
可就是这样,三个小的都吃的两眼放光,这大概是他们最幸福的日子了。
孙大山坐在一旁憨憨的笑着。
就在高平村的村民们觉得生活很有希望的时候。
在仙山村,孙二山他们无意之间救回来的那个姑娘也终于醒了过来。
在看到身边的陌生人之后,那个姑娘非常的紧张,似乎是受了很大的惊吓。
村子里面的几个女人纷纷过来安慰她。
围在她的身边问了半天,她是从东山西边跑过来的。
东山西面不属于定县的地界,那是属于一个叫岷县的县城。
别看两个县挨着这么近,但轻易也不会有人去翻那座东山。
“你这姑娘命还真大,东山那么陡峭,每年过去爬的人不知道摔死了多少,你怎么这么大胆敢从那里跑呀?”林寡妇感叹道。
那姑娘却哭得很伤心。
她这不得不从家里跑了。
这姑娘的身世也可怜,母亲早逝,父亲又娶了后母。
对她不好就罢了,还为了钱,要将她,嫁给一个比这姑娘父亲年纪还大的老头,而且是给那老头做第七房小妾。
因为她不肯答应,她爹和后娘就狠狠打了她一顿。
身上的这些伤都是爹和后娘给打出来的。
村里的女人们都不说话了。
想想也是,如果不是遇到了十分难过的地方,怎么会冒这么大的风险?
“那老头是个什么地位?竟还敢娶这么多房小妾?”
那些女人们在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正好有景泽的几个侍卫也在旁边,听了这话都很惊讶。
“对呀,朝廷律法里曾经说过,平民百姓最多可以取两房妾室,多的是不许的。”
“哎,你们这些贵人们哪里晓得?有些有钱的老爷,家里十几个小妾都有。”
“就是说呀,他们名义上就是给自己买了个丫鬟,若是生了孩子就抱养给有名分的娘子来抚养,就是官府也追究不到。”
那几个侍卫听了也没话说。
新朝对于律法规定相对比较严格。
就算是达官贵人,娶妻纳妾也都有严格的规定。
朝中有很多高位的官员,都是因为子嗣艰难,才会考虑纳妾。
自然也会有人不守这样的规矩。
就算是律法上有规定,也不可能有人真正管到人家的房中之事。
“那怎么办?要不就把这姑娘送到县里去吧?”其中一个侍卫提议。
“咱们县里还能管到人隔壁县城的事儿?再说这是父母要卖闺女,要是送到县里再把这闺女送回去,指不定还真就被家里人给逼死了。”
又有人不同意。
“行了,先让这姑娘养两天吧,万一把人送回去的路上再出了什么事儿,那咱们心里可就真过不去了。”阿松村长想了想说。